祁烈心口處的紅色印記, 又開始發出閃爍的光芒。
吳穹阻止了小徒弟追尋著顧清染的足跡,繼續施展浮生幻術的行為。
“好了,今天先到這兒?!?
吳穹拉了祁烈往道觀走去。
碎過一次的魂魄到底不怎么結實, 又加上那個神秘情蠱毒的隱患, 吳穹實在是怕小徒弟用力過猛再出什么問題。
小徒弟這會兒又是很乖順的樣子, 只是神情明顯看得出有些萎頓, 吳穹帶他回了道觀, 先幫他做了番固魂,哄他睡了過去。
然后又出去弄醒了被打昏的孟譙,讓他自己上一旁去歇著。
最后吳穹去了那間暗室旁, 坐在旁邊石階上默默捋順腦子里的信息。
在通天閣的記錄里,關于自己關于封吾的從前過往, 他了解了大概的前因后果。
但這些信息明顯不足以解決他眼下面臨的問題。
祁烈心口那個情蠱的蠱毒, 經萬載魂魄碎裂輪回轉世仍舊不曾湮滅, 實在是個無法忽略的極大隱患。
而通天閣的記錄里,并沒有可以解決實際問題的關于情蠱的有效訊息。
琢磨了好一會兒, 吳穹拿出那份封吾不知從哪里找來的關于情蠱的信息,又仔仔細細看了一遍。
很明顯,手里的這份信息并不完全。
跟在通天閣里看到的關于情蠱的諸多信息相對比,手里這份蠱咒信息,明顯少了很多方面的內容。
情蠱情蠱, 單從名字上來看肯定跟“情”字脫不了關系, 但具體的情蠱毒性還是會有很大不同。
比如, 做蠱人的目的、手法, 蠱咒發作時的具體特征等等, 都不盡相同。
而手里這份信息,只給了他一個情蠱的名字和繁復復雜的原理詳解, 毛用沒有。
哦,不對,還是有一點作用的,起碼讓他知道了小徒弟對他的親昵態度,并不單單是因為他將他賦生,他們命魂相連,更多還是因為這情蠱之毒。
想到這里吳穹又疑惑了,封吾去找來情蠱的信息給自己看……這是什么意思?
特意讓自己知道他中了情蠱之毒,是變相的警示或者求救?
還是說……
吳穹想到這個“情”字,不知為何,心頭涌起了一股很怪異的情緒,一些從前從來沒想到過的念頭冒出來。
封吾想讓自己知道,他身種情蠱,而用情的對象是他?
吳穹被冒出的莫名猜想搞得有些慌亂,他無意識地揉了揉手腕處的封紋,腦子翻騰起更多亂七八糟的念頭來。
在通天閣看到的、在剛剛的浮生幻術里看到的、自己從凼域出生到這萬年間親身經歷過的……
來來往往熙熙攘攘,熟悉的不熟悉的,一起喝過酒的一起打過架的,分明有過那么多人妖魔怪,卻唯有這樣一個人,貫穿過他的前世今生。
不論是沉默青澀的千千,還是高冷不可侵犯的靈界圣主,又或者被賦生后那個總是鉆進自己懷里撒嬌親昵的小徒弟,甚至還有那個在凼域里假裝嬌弱爭寵的小家伙兒……
是什么讓他們有了牽連不斷的交集和糾纏?
為什么封吾情蠱發作,對象是自己?
為什么封吾碎魂而亡的最后一刻,要給自己種上束縛的封紋?真的只是擔心他這魔頭為禍人間嗎?
如果說不許他作惡是大義之舉,那不許他打架和罵人就未免太過強人所難,不過也勉強可以理解,但那條那不許他□□的規矩……
吳穹這時候想起來方覺得太過不可思議。
還有,為什么一個制約魔頭的封紋,另一個作用卻是保護他不受任何一絲傷害?
有些答案仿佛就在朦朧的迷霧之中,一陣清風就能窺見。
但此時清風未至,吳穹混沌的腦袋里仍舊是一團漿糊,稀里糊涂。
他不止看不透迷霧中的真相,同樣看不清自己的內心。
萬年的束縛,萬年的念念不忘,滿腦子都是怎么賦生那碎魂死去的家伙,真的僅僅是為了解除自己的束縛嗎?
……恕他愚鈍。
吳穹甩了甩腦袋,決定不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他將目光落到一旁的暗室上。
這幾年間,吳穹想過許多法子,想要一窺暗室內的究竟,不過因為顧及祁烈的身體,每次他都沒敢放開膽子冒險強行嘗試。
但在通天閣里看到了一些從前不知的信息之后,他突然就對這個暗室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這里面封存著的是什么?
如果小徒弟無法抵受暗室里封存著的東西所帶來的沖擊,那么封吾呢?
恢復封吾本人神智的小徒弟,一定可以搞定這暗室的壓迫力。
吳穹從鐵河山莊回來,原本就是想拉祁烈過來試探一下,看看能不能再刺激他恢復封吾的神智和力量,打開這間暗室,看一下里面藏著的東西。
誰知沒等他把封吾刺激出來,聽了他解說的小徒弟就自顧自施展出了浮生幻術,拉著他在無字觀里來了場巡游,將萬年前顧清染和千千初識的過程看了一遍。
接下來要怎么做?
繼續刺激小徒弟,看看能不能把封吾再刺激出來?還是繼續跟隨著小徒弟施展的浮生幻術,來看一下當年發生的事件詳情,看看能不能找到關于那情蠱的蛛絲馬跡?
想了半天吳穹也沒決定好用哪個辦法,關鍵是小徒弟神經兮兮,完全不聽他指揮。
只好等祁烈醒了之后看情況再定。
吳穹長吁一口氣,將手里的幾張紙收了,一番勞頓,其實他也有些累了。
找大徒弟搞點吃的填飽肚子,睡一覺起來再說吧!
…
吳穹睡得很沉很香,還做了夢,夢見的是他當年在鐵河山莊撒野,卻被譚洵搬來的救兵封吾圣主一頓收拾的情形。
當時的吳穹一萬個不服一千個不忿。
他卯足了精神和封吾較量,在凼域和出了凼域之后幾無敗績的凼域魔尊,怎么可能連對方的一個手掌都抵不過?
但事實證明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后世傳說中的孫猴子還翻不出如來佛祖的手掌心呢!
吳穹后來聽說書人說猴子的話本時,內心的震蕩無以言表,心說他可不就是那自以為能耐大過天,實際卻注定被如來壓在掌下的孫猴子嘛!
但不同的是,孫悟空只被困了五百年就遇上了來放他自由的唐三藏。
而他堂堂凼域魔尊吳穹,在當時沒有任何束縛壓迫的情況下,心甘情愿跟著封吾圣主去了封吾山上修行,卻在不久之后被莫名其妙種上了封紋,捆縛萬年,還要辛辛苦苦賦生那束縛他的人。
比孫猴子要苦逼多了。
吳穹的夢境,就是他們從開始打架到去往封吾山的那段經歷。
第一次見到吳穹的時候,封吾圣主冷得像冰,硬得像石,二話不說就動手,下手時毫不留情。
第二次,他卻由著吳穹反擊了幾招。
第三次,又讓。
第四次,又又讓。
第……次,封吾直接讓了吳穹近百招,并且在最后出手制服他的時候溫柔了許多,于是被凼域魔頭毫不留情地在手背上叼了一口。
堂堂魔尊打架時用嘴咬,可以想象他當時是有多么憋火。
又氣又惱又恨自己不能耐封吾何,狗急跳墻,魔急了咬人。
再之后,一直沉默的封吾圣主忽然開口提出了要求。
要求很簡單,就一個:“跟我回封吾山。”
吳穹又不傻,怎么可能輕易答應。
他那時已經見事不好,準備開溜了。
但他沒想到,來得容易走起來難。
不管他怎么溜怎么跑,到最后都會被封吾圣主堵住去路,拎住脖頸。
于是廝斗再次上演。
沒錯,封吾圣主對付凼域魔尊,只需要一只手就可以搞定。
但如果他不想搞定的話,還可以不伸一只手,而只伸一個手指頭。
不把吳穹打殘打死,也不讓他跑掉,就像小貓逗著小老鼠,樂趣無窮。
終于有一天,凼域魔尊受不了了。
“你打死我,要不我自己打死自己!反正我不會跟你去封吾山?!蹦ё鸨е鴺浒Ш康?。
那時的封吾圣主非常冷酷無情,就那么靜靜看著吳穹撒潑裝瘋。
看了良久之后,才慢吞吞毫無波瀾地對凼域魔尊說:“你去,我給你昆玉燈。還能給你別的?!?
吳穹瞪大了眼睛,還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給我昆玉燈?”他反問,以此確認自己沒聽錯。
面無表情的封吾圣主點了頭。
“還能……給我別的?”吳穹又問。
封吾圣主再點頭。
吳穹搞不懂,但直覺覺得沒什么壞處,只最后確定了一點:“那我去了還能隨便出來嗎?”
這次封吾圣主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點了頭,又順便提了另外的要求:“昆玉燈點燃后,不許再讓他們出來鬧事?!?
吳穹覺得這個要求還算合理,殺人者人必誅之,他被稱為魔尊,但也并不是特別喜歡殺戮,有好日子誰不想安安穩穩地過呢?
于是,一圣一魔之間就此約定,即時起程,慢慢悠悠前往封吾山。
一路上,吳穹時不時想招,或偷襲或光明正大挑戰封吾圣主,但每一次都被封吾圣主一臉無奈地輕松搞定。
最后,凼域魔尊徹底對封吾圣主心悅誠服。
打不過就是打不過,不管用啥招。
“其實我不介意當個小徒弟,”凼域魔尊放下了最后的架子,嘴里叼著狗尾巴草,一臉隨意地跟封吾圣主提議:“有你這樣的師父,天下還有誰敢隨便惹我?”
想想還挺帶勁的。
誰知封吾圣主卻對此表示不感興趣,語氣淡然說道:“我不想要徒弟,但可以教你?!?
吳穹更對封吾圣主如此胸襟敬服,當下便不客氣,開始跟圣主討教起能變得更厲害的秘訣來。
那一路包括后來進了封吾山以后的日子都是很有意思的,吳穹也不知道他為什么會這么想,分明那個人無趣得緊。
但在如今的夢境里,吳穹依然能感受到自己當時放松的狀態,心里面很暖、很舒服。
所以,睡著的吳穹彎了嘴角,笑容很甜。
封吾借著月光將這笑容看在眼里,心頭不受控制地狂烈跳動,一時間忍不住,伏下了身子,一點一點湊到吳穹面前,距離貼得很近,氣息相聞。
就在這時,吳穹睜開了眼睛。
吳穹正在夢境中沉浸,忽然察覺到的火熱氣息讓他驚醒。
睜開眼,一張放大了的臉龐近在咫尺之處。
吳穹一驚,正要抬手將人推開,卻覺眼前一暗,唇上一軟……
腦中炸開一片空白。
過了好久被炸出去的神智才慢慢回攏。
唇上觸感還在。
那人如此貪心,輕觸后小心翼翼退開,誰知吳穹傻愣愣沒有反應,那副樣子……太容易勾起讓人狠狠欺負的欲望,于是,他再次覆了上去,微微捻轉著,并膽大包天地試探著深入……
肩上猛然一重,人被推開。
吳穹坐起來怒瞪小徒弟,他的心跳沒了往常的節奏,喘息也不均勻,所以喝出口的怒問毫無氣勢。
“祁烈你是不是找死!”
小徒弟目光癡癡盯著吳穹,眼睛一眨不眨。
他不答反問:“為什么賦生我?”
吳穹愣住。
眼前的是誰?
封吾?不對,封吾怎么會做出偷親這種舉動?
祁烈?也不像,小徒弟不會問這種問題。
不等他混亂的腦袋里捋出頭緒,就聽眼前的人又問了一句:
“為什么不拿萬年的功德換修為?”
“修為足夠,封紋可解。”
吳穹:“……”
那人繼續逼問:“你不知?還是沒想過?”
“你一心賦生我,是不是……”
他說著話,人又逼近,和吳穹僅隔著一拳的距離,再問:“是不是你的心里,也像我一樣?”
他越湊越近,話說完,嘴唇再次到了吳穹嘴邊,只再湊近一毫米,兩人唇瓣便會再次糾纏在一起。
吳穹抬起一只手抵住那人胸膛,竭力保持鎮靜。
這是欺負他沒有任何經驗是吧?
從沒談情說愛過,也沒跟誰親熱過。
難道這樣就能被欺負了?
“你你你……離我遠點兒說話。”吳道長終于把話說全了,氣勢也拿出來了。
那人倒也聽話,由著吳穹的手臂撐著他,沒再往前湊。
“你是誰?”吳穹問。
那人本要答卻又猶豫,定定地看了吳穹片刻,才道:“你想我是誰,我就是誰?!?
吳穹:“……”又來!
“那我想你是封吾?!彼芸齑蚨酥饕?。
“嗯,我是封吾?!蹦侨撕芡纯斓膽邢聛?。
吳穹也不廢話,收回推著封吾的手掌,指尖在他心口點了點,問道:“這個是怎么回事兒?怎么解?”
封吾身子被他點得抖了下,抬手握住點在心口處的手指,答道:“這個已經沒有大礙,不必擔心?!?
吳穹如何能信,滿面狐疑地盯著封吾看,然后問:“真的?”
封吾“嗯”了一聲以示肯定。
若是之前,吳穹接下來肯定先讓他把自己的封紋解了。
但之前的幾次經驗讓他這會兒學了乖。
他把封吾握著的手指收回來,露出手腕上的封紋,拿另一手指著問:“為什么要給我種下封紋?”
問完也不等封吾回答,又追問的一句:“為什么要碎魂?”
封吾明顯想說,可在開口的那一刻卻卡了殼。
“我……”
吳穹只那眼睛盯著他看。
封吾:“我……”
“我”了好半天,最后有些頹喪地說道:“我想不大起來了,給我點兒時間,我會都記得,你想知道什么,我都會告訴你?!?
他的語氣聽起來雖然平淡,但目光里卻滿是真誠。
吳穹一下子明白了。
八成是今天小徒弟施展浮生幻術太耗心神,即使休息了一會兒他還幫小徒弟安了魂,但他還是犯病了。
他說自己是封吾,但也并不完全是封吾。
就還是那個魂魄不全,一會兒一個樣的小傻瓜徒弟。
“坐好!”吳穹命令道,他還得再給小徒弟固固魂,輸送些靈力,好壓制情蠱的,別再讓它發作起來。
小徒弟只聽話了半分鐘,然后就開始不太老實。
他的眼睛不停地在吳穹身上轉過,身子往吳穹身邊貼,最后更是大著膽子抬起了手,帶著些小心和饑渴去握了吳穹的手,人也湊近,嘴里開始發出無意識地撒嬌一樣的動靜。
“我、我想……我能……”
他無法表達此時內心奔涌著的青思,只知道自己難以忍耐般,想要抱著吳穹,想要親吻吳穹,想要毫無障礙地貼近吳穹。
“你不能?!眳邱窡o情地拒絕道。
封吾一下子僵住了,臉上露出小徒弟祁烈才有的表情,委委屈屈問:“為什么不能?”
吳穹心說哪有為什么,你自己稀里糊涂的,能分得清自己正在做什么嗎?
他看面前這家伙封吾不像封吾,小徒弟不像小徒弟的樣子,更加確定是那情蠱毒發作了。
想抱他親近他……這不是情蠱毒是什么?
“你說那情蠱毒已經沒有大礙了,怎么證明?”吳穹冷靜地問道。
眼前人上下看了看自己,抬頭對吳穹示意道:“我現在好好的?!?
人好好的不就是證明嘛?
吳穹:“……”這是哪兒來的傻小子?
還不等他再說什么,就見小徒弟磕磕巴巴起來:“你、難道你……你不喜歡我嗎?”
吳穹嘆了口氣,伸手捏了下小徒弟臉蛋兒,隨口安撫道:“師父怎么會不喜歡自己徒弟?不過你現在病著,等你好了師父再跟你玩兒?,F在你要做的是克制自己,像剛才那種事……不能隨便做你知道嗎?”
小徒弟搖頭:“我沒有病,我、我喜歡你。”
繞是知道小徒弟為情蠱所制,說出的話不見得是出于本心,但吳穹還是被這句話沖擊得心頭狂跳了數秒。
最后好不容易鎮定了自己,哄著小徒弟道:“你乖,再回去休息一會兒。”
果然還是不能讓他太長時間施展浮生幻術,出問題了!
吳穹起身下炕,想拉小徒弟回他自己的房間去接著休息,誰知腳還沒落地,手腕忽然被祁烈抓住,接著一個用力拉扯,下一刻他就要被祁烈拉進懷中。
凼域魔尊也不是吃素的,飛速聚了靈氣團在手,甩手就要打得祁烈一個四仰八叉。
誰知手腕上的封紋處猛地傳來一股熱流,吳穹暗叫一聲“糟糕”,果不其然,封紋作用生效,他的四肢再一次輕輕巧巧被小徒弟制住,沒了知覺。
小徒弟展臂將失去平衡的吳穹攔腰抱住,整個人貼緊吳穹身體,熱烈的目光在吳穹面上唇間流連,下一刻就要獸性大發的模樣。
吳穹緊緊盯著他,心頭跳得像打鼓。
紅血絲在祁烈眼球上蔓延,看得出他在自我掙扎。
周圍一片寂靜,反襯地吳穹的心跳和小徒弟的粗重呼吸分外明顯。
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拉長,不知究竟過了多久,吳穹覺得腰間一緊,整個人被祁烈抱了起來,又輕輕放下。
好像用了很大的力氣,小徒弟才起身放手,快速拉了被子過來幫吳穹蓋上。
最后深深看了吳穹兩眼,艱難地轉身離去。
門“咔噠”一聲被從外面關好,吳穹愣愣地看著屋頂,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分明應該松一口氣才對,但不知為什么,小徒弟那熾烈卻又苦苦隱忍的目光在他腦海里不停地晃來晃去,晃得他也跟著心煩意亂。
就這么心煩意亂一動不能動地躺著,又不知過了多久,封紋的效果才慢慢消退。
吳穹揉著手腳慢慢坐起身來,往窗外看去。
月朗星稀,萬籟俱寂。
發了病的小徒弟會跑去哪里?
回自己房間老實待著,還是被情蠱之毒禍害,跑到外面去……
想到后者吳穹坐不住了,匆忙忙下了炕跑到門邊就要伸手開門出去找小徒弟。
就在這時,心口一陣熟悉的疼痛傳來,像是被人狠狠錘了一下。
那間暗室!
當年他將暗室打開一條縫隙差點兒心痛而死,這會兒又是誰動了暗室?
他自己沒什么大問題,但祁烈他……
吳穹心急如焚,捂著胸口快速甩了張傳送符往暗室那邊趕過去。
眨眼即到,定睛細看,果然見那間暗室門戶打開,門邊站著小徒弟的身影。
聽見動靜他回頭看過來,正與吳穹目光相對。
吳穹見小徒弟沒事這才松了一口氣,卻聽祁烈開口說道:
“原來封存也沒用。”
他的語氣中透著些無奈,又飽含著某種沉甸甸的情思。
朝著吳穹淺淺一笑,月色下的眸光清亮如繁星。
他說:“一見到你,就什么都記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