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
一名侍衛從大殿后方繞過,跑到呂購身邊,附耳說道:“君上,虢公翰與姬余臣正在城門外等候。”
聽完之后,呂購臉色大變,在姬宜臼繼位天子之時,諸侯虢公翰擁立周幽王之弟姬余臣為天子,二王并立的局面就此誕生。
而現在,天底下都知道姬宜臼為齊侯為女兒擇婿一事前來祝賀,這虢公翰與姬余臣二人不可能不知道此事,這個時候他們前來,呂購知道,他們定是來搗亂的。
姬宜臼敏銳,見到呂購一言不發,便問道:“齊侯,發生何事了?”
“無,無事。”呂購作為齊侯,還是第一次講話磕磕絆絆,這越發讓姬宜臼懷疑。
“齊侯,你可不是扭捏之人,有什么事就請您說出來。”熊儀看熱鬧不嫌事大,他可從未見過呂購會露出如此緊張的神情。
“是啊,齊侯請說,不要吊我們的胃口。”眾位諸侯紛紛道。
“王上,臣有罪。”
令眾人吃驚的是,呂購竟然走到中間,跪拜道說自己有罪。
“齊侯請起,你何罪之有啊?”姬宜臼被呂購這一行為嚇了一跳,他可是齊侯呂購,是天下諸侯中最為德高望重的一位諸侯。
“王上,今日您前來參加吾為女兒擇婿一事,吾甚是感激,可吾沒曾料到,這虢公翰與姬余臣竟也來到齊國,這是臣的疏忽,請王上責罰。”呂購叩首道。
“這...”聽到呂購這番話,在場的各位諸侯頓時啞口無言,他們也都沒料到虢公翰與姬余臣竟然會膽大包天到這種程度,在齊侯為女兒擇婿之時,竟然會前來齊國。
“齊侯莫慌,有我等諸侯在,懼他作甚!”
“是啊,齊侯,虢公翰與姬余臣若來砸場子,我們定讓他等有來無回!”
眾位諸侯紛紛議論道。
“不可,各位,容吾說一句。”晉侯姬仇緩緩站起,對眾人說道。
“不知方伯有何高見。”
“明日,便是小兒姬還與衛世子衛揚比試之日,此時若與虢公翰、姬余臣等人交戰,那這場比試還怎么進行下去,一拖再拖,豈不是誤了齊侯女兒的人生大事,也誤了兩位世子的一片心意,更是誤了天子前來的一番好心。”姬仇有理有據,眾人話音皆低了下去。
“晉侯說的不無道理啊。”
“可那虢公翰與姬余臣太過囂張,他們難道不知道天子正在齊國嗎。”
“他們定是沖著天子而來的。”
姬宜臼知道此事一定要給眾人一個交代,只見他從大殿臺上緩緩走下,行至齊侯面前,一彎腰,將跪拜在地的齊侯扶起:“齊侯,您可是有功之臣,莫要為此事責怪自己。”
“王上,臣愧對于您。”
“齊侯莫要這樣講,您并未邀請他們,他們才是不速之客。”姬宜臼寬慰道。
“王上,臣立刻將他們趕回去。”
“不可,來者都是客,齊侯您為女兒擇婿,這可是喜事,天大的喜事,天下人若想要前來為您賀喜,您應當高興才是,姬余臣與虢公翰,為何不見,
見!孤親自見他們!”姬宜臼高喝道。
“王上,這萬萬不可啊,您貴為天子,而姬余臣不過是在攜地僭越稱王,您不可屈尊見他。”鄭掘突只覺得此事不妙,連忙勸諫道。
只見姬宜臼一擺手,示意鄭掘突不要繼續說了,他面向眾人,厲聲道:“眾卿,這姬余臣畢竟是孤的叔父,他雖有大逆不道之舉,可今日所為,還算有良知,
齊侯是大周的功臣,姬余臣也沒忘了他,孤就沖這一點,可以見他一面,不過,只限于城門之外,畢竟二王不能并立!”
“王上圣明!”眾卿紛紛贊道。
齊國城門外,虢公翰與姬余臣也是有備而來,他帶著相當多的兵馬,正在齊國城十里外駐扎。
齊國守城者見狀,將城門緊閉,嚴正以待。
“愛卿,你這招可真是高啊。”姬余臣對虢公翰嘖嘖稱贊。
“大王謬贊了,齊侯為女兒擇婿,如此重要之事,身為天子的大王您怎么不能前來湊一湊熱鬧呢,您可是天子,而齊侯自宣王之時便已受重用,若能得到此人相助,姬宜臼又有何能為。”虢公翰此舉是想讓齊侯能夠輔佐姬余臣。
“寡人這個侄兒,會見寡人嗎?”
“大王放心,姬宜臼若不來見您,那他便是懦夫,傳出去,他這個天子之位可坐不安穩,還會讓齊侯心寒,若他真不出來,那對大王而言,可是有利而無害。”虢公翰早就料到姬宜臼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必須出面。
吱呀,重重的一聲,姬余臣與虢公翰聞聲向齊國城門望去,只見到城門緩緩打開。
熟悉的人影從城門后面緩緩走出。
“大王,看,您的侄兒來了。”
姬余臣臉上掛著笑容:“寡人可得好好與侄兒敘敘舊了。”
而另一邊,姬宜臼正與眾位諸侯向城門外走去。
“王上,不要再過去了。”鄭掘突身為卿士,他要負責天子的安危。
“來人,備桌備酒。”姬宜臼一招手,示意下人將桌酒放到離城門五里外,他也隨之走上前去。
后面諸侯紛紛都想跟隨,他一擺手,攔道:“眾卿莫要跟隨,今天是孤與叔父敘敘舊。”
“王上!”諸侯們紛紛喊道。
“孤的命令你們都不聽了嗎!退下!”姬宜臼厲聲喝到。
諸侯們只得停在原地。
而姬宜臼踏著沉穩的步伐,走上前去,在下人準備好的桌子旁坐下,斟滿兩杯酒,一杯放在自己面前,而另一杯,則放在另一邊,還朝著姬余臣的方向舉起酒杯,揮揮手。
大聲喊道:“叔父,來喝酒!”
“切。”姬余臣非常不屑,他一躍而下,大踏步走上前去。
“大王。”虢公翰也很是擔心。
“無妨,乳臭未干的小子,還想與寡人斗,他太嫩了!”姬余臣毫不將姬宜臼放在心上,在他心中,眼前的大周天子,不值一提。
姬余臣一揮衣袖,走到姬宜臼面前。
姬宜臼一擺手:“叔父請坐。”
“哼。”姬余臣一擺衣尾,緩緩坐下,冷眼望著姬宜臼。
“叔父,孤與你已經許久未見,別來無恙。”姬宜臼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還倒了倒已經喝完的酒杯,道:“叔父,我先干為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