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葉洛的發型都變得散亂無比,看著背后還在不斷向前沖殺的蠻子,他嘴角一揚,隨即又是冷笑一聲。
“啊……”
馬兒不斷的奔跑著,葉洛的肩頭早已是血流如注,此時葉洛看向那支箭頭,臉色有些發冷,隨即做出了一個瘋狂的舉動。
他要把箭拔出來!
蠻子們遠遠的看著葉洛,不竟有些疑惑,他這個動作,是在干嘛,正在疑惑之中,只聽到一聲如同野獸般的咆哮,葉洛已然將那只箭握在手中。
月光下,葉洛的臉色白的像鬼魅一般,他握著那支箭,突然轉過頭來,看著背后的蠻子,露出了一個笑臉。
蠻子的先鋒臉色如寒鐵一般,那支箭正是他射出去的,此時竟然又落在了葉洛的手中,這讓他的臉上實在有些掛不住。
這只是一個開始,就在葉洛回頭的瞬間,他做了一個動作,這一個動作瞬間讓那先鋒變了臉色,一張臉變得無比猙獰。
“咯吱……啪……”
葉洛輕輕的折斷了那支箭矢,如同折斷一根毛筆一般,隨即又像扔垃圾一樣,拋在了水中。
大雨淅淅瀝瀝,雷云滾滾,只是這折斷的清脆卻著實讓這些蠻子從心底涌出一種挫敗感。
“給我殺了他!”
一個歇斯底里的聲音響起,那蠻子先鋒拔出刀來,對著馬屁股就是狠狠一刀下去,馬兒早已是精疲力盡,受了這一刀,如同瘋了一般的朝著前面追去。
葉洛冷笑一聲,掩住了肩上的傷口,隨即頭也不回的朝著前面追去,任憑雨水擊打在他消瘦的臉龐上。
“休息一下吧!”
路遙知馬力不足,長途跋涉實在是讓眾人感到疲憊,更何況在這大隊之中,還有女眷的存在,毫不客氣的說,滅掉這支隊伍,葉家已經就算在西南除名了。
“嗚嗚……”
最受不了的就是這些女眷,同享福,可以,共受苦,還是算了。
“夠了,哭什么哭,不想走的,就留下來,隨你們便!”
葉易實在是有些受不了了,他冷冷的將鞭子甩到樹上,隨即煩悶的暴喝道。
這一句話瞬間就讓這些女眷閉上了嘴,她們也明白,如果留下來,會是什么樣的結果,在西南,女人永遠都是男人的玩物,在漢人之間還好一點,若是在蠻子之中,早已沒有了倫理的說法。
休息永遠都只是暫時的,葉易不知道蠻子什么時候會追上來,只是他已經有些受不了了,他畢竟已經老邁,天命之年的他,多少年沒有受過這樣的苦了。
葉易原想,趁著年輕,將能吃的苦都吃了,以后便沒有了苦難,只是他不懂,人生本就是一場苦旅,直到生命的結束。
他們受不了這樣的日子,蠻子們同樣已經是筋疲力盡,就看誰先受不了,誰先認輸了,鳩子期是下了死令,不拿到葉易的人頭,不準他們回來,他們也只得舍了性命的去追葉易,只是他們不知道,現在鳩子期還生死難料呢?
飛仙湖一役徹底改變了西南府的格局,蠻子已經被排擠在外,蕭家漠然冷視,沒有任何動作,柳伐卻是強勢拿下西南二郡,曹葉二家現在已是兵敗如山倒,退出了西南,唯有沐家,還在與蠻子激戰,收復了不少失地,西南,已然煥然一新!
“想不到我葉家還有你這等人杰,我真是老了,眼拙了!”
葉洛坐在葉易旁邊,臉色蒼白的如紙一般,昨夜的那一箭實在是太過于霸道,差點將葉洛的整只肩膀射碎,當他拔下箭頭的時候,骨頭都快散架了,直到今日,他的胳膊還在耷拉著,沒有半點力氣。
樹倒猢猻散,就在葉家分崩離析的時候,葉易才發現,在旁系竟然還有這么一個人才,葉易自嘲一笑,隨即從懷里摸出一個玉瓶,扔向了葉洛。
葉洛沒有說話,只是接過玉瓶,拔出塞子,將里面的藥粉倒在傷口之上,當藥粉灑到傷口上的時候,葉洛突然睜大了眼睛,青筋暴起,這藥性太烈,如同腐蝕到骨頭一般,饒是他這種鐵打的漢子,也在一瞬間濕了全身。
葉易微微一笑,有些驚訝,這藥效之烈,他是知道的,可是葉洛連喊都不喊一聲,實在是讓他有些吃驚,葉洛坐在一旁,握緊了拳頭,如同一只受傷的老虎,一股血腥的殺氣不斷的從他體內涌出,又被他壓了下去。
“葉家,也算后繼有人了!”
看了一眼葉洛,葉易突然拍拍身上的塵土,大聲道:“一刻之后啟程,蠻子的動作很快,要是讓他們追上,我們沒一個能活下來!”
聽到葉易的話,很多人都有些不滿,幾日幾夜的急行軍,實在是讓他們無比疲倦,此時他們已經顧不上這地上的泥土和污水了,能躺下休息,吃一口熱騰騰的飽飯,比什么都重要,只是葉易說了后半句之后,他們又沉默了,葉易是對的。
一刻鐘之后,葉易帶著麾下人馬再一次動了,離塵關越來越近,葉易卻越發覺得迷茫,到了塵關又能怎么樣……
“別急,今天很多,人人都有,都有……”
塵關城中,粥棚仍然開著,他們原本就不是乞丐,也沒有多少人愿意去做乞丐,很多青壯漢子,都加入了募兵的隊伍,只剩下不多的婦孺老幼,沒地方可去,還在露宿街頭,流浪乞討,南獄越來越亂,北上的流民也越來越多,柳伐也是感到肩上的擔子有些沉重了。
“怎么樣,累嗎?”
柳伐坐在案前,有些疲憊,假寐了一會兒,隨即便聽到一陣腳步,馬上睜開了眼睛,回頭一看,只見葉若昕端著一碗粥慢慢走了過來。
“沒事,這幾日,辛苦你了!”
看著葉若昕放下粥,柳伐微微一笑,將她拉到自己身旁,看著葉若昕,心緒終于寧靜了下來。
“我沒事,只是這幾日都有些顧不上照料你了!”
葉若昕靜靜的靠在柳伐的肩上,聲音低的像小孩子囈語一般。
柳伐笑了,這幾日來,他從來沒有這樣覺得開心過,他低聲咳嗽一聲,有些疑惑的道:“你是若昕嗎,怎么覺得有些和以前不像了!”
葉若昕一愣,隨即便反應了過來,輕輕捏住柳伐的耳朵,仍舊是柔聲道:“懦夫,皮癢癢了?”
“哈哈……”
柳伐從來沒有像今天這么暢快過,整天征戰,他已經很久沒有自己的生活了。他輕輕握住葉若昕的柔荑,絲毫不在意葉若昕還捏著自己的耳朵,笑道:“不知怎么回事,我還是喜歡你從前的樣子,瘋瘋癲癲,大大咧咧……”
葉若昕聽到柳伐的話,也是會心一笑,那些開心的過往,如同唱大戲一般,不斷的在腦海中浮現。
天如海,柳似煙,葉若昕站在柳伐的面前,聽到他半是調侃,半是認真,微風吹拂,心情難以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