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整個大樓一片寂靜。
只有陳念安在的狹窄格子間還泛出暈黃的光。
鍵盤就跟燙手似的，陳念安十指在上頭噼里啪啦的敲出火星。
“鍵盤敲壞了，要在你工資里扣錢。”
一道男聲突然從門口傳過來，陳念安又都沒抬，“我有時候覺得特奇怪，像你這么摳兒的，咋賺這么多錢的。”
“某人倒是大方，用別人的錢給主播打賞。”
陳念安停下手里的動作，抬頭看了眼站在門口的男人，“您怎么還沒回去？”
“才結束工作，最近在談個項目 回家前順便看一下你這邊的工作。”
陸拾川走進來，坐在陳念安對面的椅子上，原本想把手里的袋子擱在桌子上，結果掃視了一圈愣是沒找到放置的地方，只得拎在手里，“我記得我在這兒辦公的時候，沒有這么亂。”
“沒錯，所以現在是我在這辦公。”陳念安伸了個懶腰這才關上電腦，“你拿的什么？該不會是給我買的夜宵吧！”
“現在吃東西容易積食。”
說著陸拾川把手里的東西遞過去，陳念安拆開發現里頭是個玉質的貔貅，口中叼著五帝幣，大概只有一個巴掌那么大，通體透亮，看上去成色極好。
跟自己當時擺在陸拾川辦公室，二手市場上淘換的顯然不同。
“你新買的？送給我的嘛？”
陳念安張嘴哈了一口氣，然后使勁兒蹭了蹭，又對著燈使勁兒敲了敲，“這得多少錢啊？幫我招財，你就把我給你買的還我就行了唄，花這么多錢我都不好意思……”
被陳念安這副鬼頭鬼腦的動作笑到，“不要可以還給我。”
“要要要，謝謝陸總！”
好像也只有在天黑的時候，兩個人才會拋開上下級的差異，成為像朋友的關系。
陳念安把一摞文件拿開，恭恭敬敬地把招財的貔貅放在桌子的左上角，她明白陸拾川送她這個東西的寓意，無非就是因為沈燃的事，大概也想幫他討個好彩頭。
一向對封建迷信嗤之以鼻的人居然會買個貔貅給她，坦白說一整天的焦躁都仿佛得到了緩解。
陳念安打了份材料出來，遞過去，“我剛把方案做完了，你看看？”
陸拾川把方案倒扣放在一邊，“明天再說，先睡覺。”
“啊？”
誰能想到，這話是從工作狂魔陸拾川的口中說出來的。
陳念安看了眼手機的時間，已經凌晨三點了。
不說還好，一說陳念安也有困意襲來。
“你先回去吧，今天……謝謝你，和你的貔貅。”
“送你回去？”
“不用，兮兮睡著了，我現在回去會吵到她，我在辦公室湊合一晚就行。”
聞言，陸拾川看了眼連轉身都難的小雜貨間，“走吧。”
“啊？”
“帶你去我家。”
誰能想到才從陸拾川家搬出來，居然這么快又住回去了。
撲倒在之前睡過的客臥床上，陳念安還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暈頭暈腦的跟著陸拾川回家了。
實際上在陳念安心里，完全沒有“孤男寡女”這種詞兒。
畢竟之前兩個人互換了這么長時間，倆人的身體誰沒看過誰的。
“陸拾川，把你睡衣借我一套，我要洗澡。”
陳念安趴在房間大吼，哪兒有半點害羞的樣子。
陸拾川手里拿了件純棉的T恤，“你有沒有考慮從貝兮兮家搬出來？我記得我幫你賺到了一些錢，不至于落魄到連房都租不起。”
“我不喜歡自己一個人住，太寂寞了。”陳念安翻了個跟頭起來，“再說我的錢禁不住花，你想我的錢來源于哪兒？我的主播！我的主播現在都已經這樣了，連資源都沒了，你說我哪里還敢花錢啊……”
說來說去，還是惦記著沈燃的情況。
把衣服直接掛在陳念安的頭上，“沈燃那邊，明天等我看完你的方案再定。”
陳念安就知道這個家伙沒這么好說話，把頭上的衣服拿下來，“我想要穿上面有小黃雞那一件！！！”
陸拾川：……
***
不得不說，的確是物質條件改變生活品質，
陳念安難得睡了個好覺。
睜眼，已經9點了，要知道自從兩個人互換回正常的生活，陳念安始終保持每天4個多小時的良好睡眠習慣，好久沒這么肆意過了。
不過造成的負面效果就是，手機中一排全部都是未接來電。
陳念安一邊換衣服，歪著頭一邊夾著手機對接工作，推開臥室的門，看見陸拾川端坐在客廳，手里拿了份報紙正在翻看。
在網絡媒體發達的時代，現代人已經很少有人有看報紙的習慣了。
但陸拾川所在的地方，無論是車上還是客廳，都會放最新的報刊，全英文的，寫的是啥陳念安也看不懂。
之前陳念安還在心里吐槽過陸拾川，覺得英文報刊果真是成功人士的裝*利器，但現在瞧著陸拾川的身軀，坐在客廳沙發上，手里拿著一份純英文的報刊，旁邊擺著一杯咖啡，陽光灑在他的臉上這樣的畫面，覺得還有點高級。
“晚上我跟劉妙妙約了見面，你有時間跟我一起去吧。”
“劉妙妙？”
“和華文談直播的合作。”
目前電商部有兩個組，陳念安負責的一組要比二組更具競爭力。目前和華文的合作，陸拾川無論于公于私最先考慮的都是放在一組。陳念安也清楚，原本沈燃是這個合作的不二人選，但現在發生了這種輿論，陳念安摸不準陸拾川的意思。
問題沒好意思問出口，最后說了句，“成咧。”
這段時間沒休息好的除了陳念安，還有沈燃。
陳念安上班的時候，沈燃正站在辦公室門口。
“念安姐，昨天我寫了個道歉信，上面都是我想說的話。”
沈燃聲音溫和，遞過去了一張紙，“你審審？”
“我們直播人，不寫道歉信。”陳念安把紙放在一邊，“有什么話，不如直接對著鏡頭說。”
沈燃沒聽懂，陳念安握了握拳，“我準備讓你恢復直播。有一個人，就有一個人；有人罵，就有人罵。讓他們看見真實的你，這也是最初他們喜歡你的原因。”
“可公司……”
“出了事兒，我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