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zhòng)人解開了心頭疑惑，卻沒有恍然大悟的輕鬆，反而感覺心頭有些沉重。
“爲什麼現(xiàn)在才說？”
“因爲布蘭已經(jīng)決定再次帶著我們離開，這裡也將交由你們照看。”
“走——，你們要去哪？”
“我不知道，即使布蘭也不清楚，但是我們一定會走。只是這一次要處理的事情太多，所以我們已經(jīng)開始準備。
有些東西會留給你們，例如眼前這些資料。如果可以，你們現(xiàn)在就可以搬走它們。”
瑪麗學(xué)著布蘭的樣子，呼出一口氣：“現(xiàn)在，它是你們的了。”
看著在驚訝中望過來的衆(zhòng)人，她繼續(xù)說道：“不用驚訝，也不用擔心，我一直都有這個權(quán)利。家族的財富，也一直由我掌管。
是時候，放下這一切了。”
墨色的火焰依然在瑪麗掌中跳動，“我最近才漸漸明白——既然要走，就走得一身輕鬆。也是在最近，我才真正理解什麼是真正的財富。”
瑪麗的手指輕點額頭，“它們已經(jīng)在這裡了，一直與我相伴。我現(xiàn)在開始理解布蘭，當年爲何是以那種姿態(tài)離開山莊。
你們無法理解，遠行者的心情。
我也是纔剛剛懂得。就在我緩慢準備行裝時，保留與割捨也隨之成爲困擾。在一次次猶豫，一次次不捨中，終於知道什麼纔是我無法割捨的財富。
知道麼？只要選擇留下，這裡的一切都將屬於——我！但我不會留下，家族中也沒有人選擇留下。
這裡的許多東西，早晚都會歸入北地，屬於你們。與其走時再送，不如現(xiàn)在分了。”
“可是，布蘭依然在浮雲(yún)大陸，丹妮也正在遠航。”
“在布蘭真正找到出路前，該做的依然會做。許多事情我們依然會堅持完成，而不是中途放手。
誰又能夠知道，布蘭到底需要多少時間？我只是想，提前做好離開的準備。萬一，布蘭不想驚動你們?nèi)魏稳耍覀円膊恢领妒置δ_亂。”
衆(zhòng)人先是愕然，然後又是恍然。以布蘭的性格，或許真的會做出這種事情。
“我掌管著家族的財富，一點一滴看著它們匯聚成山，還真是捨不得放手呢。但我不想帶著遺憾離開，更不想看到布蘭帶著遺憾離開，所以這些事情總要提前安排好。
總要告訴你們，他曾經(jīng)爲你們做過什麼。雖然他不在乎，但是我——在乎。
我們就要走了，或許會去往非常遙遠的世界。無論我們在一起相聚的時間還有多長，相比永恆的生命都只會顯得微不足道。
所以，我會非常珍惜這段時光。”
……
山巔上，莉莉掃了布蘭一眼。
“他們沒人想留下來麼？”
“沒有。”
“也包括妖精？”
“嗯——”
“那些凡人呢？”
“全部帶走，包括那些白袍。”
“你想讓誰來接手北地城？”
“沒想過，這一次我是真的沒有想過。”
“你準備徹底放棄這裡？”
“不是徹底放棄，僅是離開。”
“那你默許丹妮挑起紛爭還有什麼意義？”
“並不是我家丹妮挑起的紛爭，我的姐姐。意義在於，我開始承認你們的身份，還有地位。難道你仍希望，我像從前一樣忍讓、哄逗，只爲你能高興？”
“不！”
伴隨著嘆息，布蘭露出一絲莫名的苦笑，“我也是剛剛纔意識到，你已經(jīng)長大了，不再需要我來遮擋風雨。
你終於，擁有了傷害我的力量。哪怕，它表現(xiàn)的過於間接。”
莉莉微皺眉頭，“我認爲瑪麗剛剛說得對，應(yīng)該珍惜這段時光。”
“那就平心靜氣，陪我一起看看這片天地。”布蘭呼出一口氣，“你應(yīng)該認識到了，族人的實力並不理想，現(xiàn)在正是解決的好時機。
說起來，我還要感謝你們。如果不是你們，我也不會爲家族設(shè)置試煉。反過來，我們家族的表現(xiàn)，也一定深深刺激了你們所有人。
現(xiàn)在，不知有多少人在焦急的等待你們回去。這裡結(jié)束後，你們依然有許多事情急需處理。”
“你呢，不打算回去幫忙？”
“不，之後我想去青苔大陸逗留幾天，看看運氣如何。”
“你不是已經(jīng)去過了麼？”
“時間太短，那裡的意志可能沒來得及反應(yīng)。”
“小火球在那裡呆得時間不短。”
“你有沒有感覺到，這裡的意志就像一條蠶，而我就是提供新鮮枝葉的樹。它不找我，還會找誰？”布蘭語帶憧憬繼續(xù)說道，“或許，當魔力網(wǎng)徹底籠罩這個世界時，我就會找到通往外界的道路。
即使其他大陸的意志沒有主動找上我，也不必擔心。因爲，巫師的世界本就不存在真正的秘密。
這裡發(fā)生的一切，知道的人已經(jīng)太多。我只需要裝模作樣的在那裡坐上幾天，就一定會有人找上我。或許，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人來找我了。”
“你越來越像預(yù)言者。”
布蘭笑了笑，“你聽，魔力在風中低語。總會有那麼一兩句，隨風清晰的傳入我的耳中。
知道麼？每聯(lián)接上一道支流，風中的低語就會多出一絲，世界也會在我眼中變得清晰一分。
有時，我真的能夠聽到和看到，可惜它們太過支離破碎。”
莉莉猶豫了一下，“那些，你準備怎麼分配？”
“在信仰上，我不想有人一家獨大。但若是平均分配，恐怕所有人都難以快速突破。我至少要保證花花那一份。它之前出現(xiàn)的躁動，讓我有些擔心。至於卓婭，還沒有出現(xiàn)過異常，順其自然就好。
這裡畢竟是我們的起源之地，我希望每個大巫師都能夠保留一席之地。等我走後，這座山巒就是我最後的信仰之地。
其他地方，你們隨意。”
布蘭呵呵笑了幾聲，“或許是我的錯覺，你似乎在拖延我的腳步。”
“我沒有！”
“不知你想過麼，當所有的生命之火平均分配下去之後，卻無法滿足任何人的需求，我們又該如何？
直到現(xiàn)在，我們也沒有弄清生命之火的真正源頭。它真的會無窮無盡麼？如果不是，我們又該怎麼辦？
無盡的歲月中，這個小小的世界將漸漸成爲我們眼中無法逃離的牢籠，將會是怎樣的場景？而爲了逃離，我們之間又將發(fā)生什麼？
花花在霧雨海岸殺過幾個超凡者，並吸食了他們的生命之火。
不知，你是否因此有過聯(lián)想？”
莉莉點點頭，“那場波及世界的爭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