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見面會,怎么就會發生沖突呢?
導火線,是他對基層官兵的看法。。。
開開初簡單的寒暄之后,高明并不客氣,直奔他的主題:
“同志們,這次肅托意義重大,延安已經下了決心,用很長一段時間,清理黨內jiān細,純潔黨的隊伍,統一黨的步伐,只有這樣,才能把我們的領導權牢牢掌握在純粹的革命的布爾什維克手里。各個地方的調研表明,很多人尤其是一些文化不高、思想覺悟與普通農民沒有任何區別的人,當初參加革命隊伍,動機并不純潔,我們需要用一場聲勢浩大的運動來洗刷他們的靈魂,把他們那些骯臟的、見不得陽光的東西清理掉,肅托就是一面鏡子,照出他們的丑陋,肅托就是一場洪水,要把他們的思想余孽沖刷掉,對于隱藏在革命內部的漢jiān,機會主義者,我們要睜大眼睛,一個一個找出來,批斗他們,改造他們,如果還是不改悔,就要考慮從上消滅他們,以避免給革命帶來更大的損失!”
喬向文一聽這話,心里一噔,這高特派員來者不善啊,別看人長得溫文爾雅,但說起話來怎么有一股殺氣。
但他只是聽著,不置可否,也沒有接話。
社會部的人可就坐不住了,這些人長期出神入死,哪里容得下這等蔑視自己同志的言論,管他是特派員,還是哪兒來的書生。
心直口快的吳琴,第一個舉起了手,
“特派員同志,我可以請教一個問題嗎?”
高明一愣,“請說。”
“聽高特派員的意思,dúlì支隊有不少托派啊,因為目前我們部隊不識字的戰士占百分之九十,干部里面占了百分之四十,但是當初他們來參加八路軍,都是為了抗rì,殺敵報國,趕走rì寇,難道這個動機還不夠純潔嗎?”
高明又是一愣。
好一個伶牙俐齒的女孩子!
真是不識大局,在這種會議上,給自己一個下馬威,一定要狠狠記她一筆。
但是,他在拿著筆記下了什么后,臉上卻保持著一絲笑意,態度顯得更加誠懇:
“這是小吳同志吧?參加抗rì當然是良好的動機,就好比是一個大口袋,什么都可以往里面裝,對吧,什么樣的類型都有,蔣介石一邊對我們動手,一邊還大喊國共合作,一致對外抗rì呢,我沒說錯吧,同志們,我們看問題不能光看表面,農民覺悟差,他們抗rì是出于本能,可我們呢,一旦踏入了革命隊伍,就升華成了以馬克思列寧主義先進思想武裝起來的戰士,尤其是社會部的干部,在座的各位,都是部隊的jīng英,根據分局部署,你們很快就要下連隊,擔任各個連隊的特派員。你們的覺悟一定要比一般人高一點,不然你們怎么能從那么些人之中,揪出托派分子,純潔隊伍呢,向我們的延安交代呢?”
看似閑庭信步,其實暗藏殺機。
聽到這話,大家都憤憤然,開始交頭接耳。
劉勝好像也忍不住了,想發言,喬向文眼睛望向他,輕輕搖頭,示意他不要沖動。
會議一時陷入沉默。
高明好像也覺察到了聽大家對他的不友好,甚至說是敵意,他心里有一股惱火,但又發不出來。
此刻,他很想坐在一邊的喬向文幫他說幾句,畢竟,這是這里的頭,是威信很高的社會部長。
“喬部長,你是長期從事鋤jiān工作的專家,你來說說吧,根據山東分局部署,目前肅托可是壓倒一切的首要任務啊,外面的鋤jiān要不放松,內部的清理更是松不得啊。”
被他點了名,喬向文不好再不開口。
他掃了朝夕相處的兄弟們一眼,緩緩道:
“同志們,高明同志是在蘇聯進修過的,此次又受上級委派,擔任dúlì支隊特派員,我們大家要多向他請教,多支持他工作,對于肅托,支隊也是非常重視的,今天先是我們社會部開會,與高特派員對接一下,后天,整個支隊排長以上干部要開大會,司令員、政委和高特派員還要專題部署,支隊有了方案以后,我們要堅決按照指示辦,不折不扣地完成肅托任務。”
說完,帶頭鼓起了掌,大家跟著鼓起來,但有點稀稀拉拉的。
柔里藏針。
表面客套,暗里頂回去。
高明聽出喬向文的話外之意,明里客氣,說什么請教,實際上大家聽懂了,你不就是要聽司令員、政委的,感情我這特派員你沒放在眼里啊。
喬向文,算你狠!
梁子就此結下。
第一次會議就這樣不歡而散。
幾天以后。
dúlì支隊召開肅托大會,那是支隊成立以來參加人數最多的一次會議,全體機關干部、基層排長以上干部一律不得請假。
那次會議,山東分局、縱隊都來了有關領導。
主席臺上,就坐著五個人,兩位上級領導、司令員、政委、特派員。
兩位領導先是大談一番肅托的意義,要求在這次運動中,一定要瞄準兩類對象,一是革命隊伍內部的反對分子,機會主義分子,二是打進革命隊伍內部的jiān細。他們說,不管是誰,哪怕是級別再高,只要調查出問題,就要“殘酷斗爭,無情打擊”。
他們要求,為了把運動搞出成效,抓出內jiān,支隊要馬上做兩項工作,一要迅立即成立起強有力的工作班子,肅托進連隊,進科室,每個單位都要搞,不準有死角,二要立即成立軍事審判所,凡是對審查出有問題的托派分子,馬上逮捕、審判、執行,辦起案件來要雷厲風行,務求成效。
“兩立即”的提法,在會場里激起了巨大反響。
在一個多小時的講話中,山東分局的那位領導還不點名地批評了支隊個別干部,思想覺悟不高,身為鋤jiān保衛部門的人,卻不注意政策學習,這樣的人如果不好好學習,一定會被革命的洪流所淘汰。
吳琴當時聽了,就流下淚。
社會部的人也知道,這句話針對誰。
大家也算是進一步領教了這個高特派員的厲害。
很快,在高明的直接領導下,dúlì支隊的肅托運動轟轟烈烈地開展了起來。
除了社會部成員以外,他還根據自己的要求和喜好,從機關其他部門調來了一批干部,擔任肅托工作。
說到底,這也是對喬向文和社會部的不信任。
當然,他首先就找了個借口,把吳琴調出了社會部。
在這場巨大的政治風暴面前,喬向文雖向司令員和政委據理力爭,但還是無法改變決定,高明自恃有尚方寶劍,對司令員和政委的話也是一只耳朵進,一只耳朵出。
對他有利的,就滿口帶笑,不符合他意圖的,就張嘴延安閉口康部長,拉大旗作虎皮,仿佛尚方寶劍在手。。
在吳琴離開社會部,前往基層連隊鍛煉的的那個晚上,喬向文悄悄來到了她的宿舍,和她聊了很久,在巨大的壓力之下給了她不少的的信心。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里,高明帶著一幫人,神神秘秘地四處找人談話,有的和喬學文通了氣,有的是他直接進行。
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喬學文盡可能顧全大局,遇到吃不準的、看不清楚的,都及時和馬司令和徐政委匯報,對高明一些動輒扣帽子,打棍子的做法表達了一定的不滿。
可是,這一切還只是個開始。
瘟疫,一旦出現,一定是散發xìng的,覆蓋xìng的,也是毀滅xìng的。
那天晚上,被安排跟著高明、協助他工作的劉勝氣喘吁吁地跑到喬學文的宿舍,說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高明剛剛抓了八個人,說是通知開會,其實是誘捕,這還了得?”。
“哪八個人?”,喬學文一聽,趕忙放下手里的書,急著問。
“支隊副參謀長左玉,一團參謀王愛國,三營副營長趙子才,二團后勤科長賈玉寶,干事黃立光,支隊政治部薛漢,組織科小欽,文工團許一梅。”劉勝一口氣報出了八個人的名字。
“什么?左玉也被抓了?啥理由?”喬學文有點不敢相信。
“是,高明通知他來座談,左玉啥也沒想,到了那里就被高明安排的人關起來了。給他羅列的理由是曾經被國民黨抓起來過,很快就完好無損放了出來,群眾反映他當了叛徒。”劉勝狠狠地捏起五指。
“叛徒?當初令人聞風喪膽的游擊大隊長是叛徒?一個叛徒會置自己的生命于不管,掩護大部隊轉移,自己擔任掩護最后一個撤退嗎,叛徒會為保護戰友自己身負重傷嗎?許一梅呢?她也是托派?”想到那次突圍中她的勇敢表現,喬學文的心一陣刺痛。
“高明說她在大學搞是假,實質上刺探情報提供給rì本人。”劉勝氣憤地。
“證據呢?他有證據嗎?”喬學文坐不住了。
“這八個人,都沒有過得硬的證據,我看了一眼,都是據說、群眾反映、國民黨特務交代,可是都沒有詳細的姓名,時間地點都找不到。”
豈有此理!
“啪”,喬學文猛地站了起來,用力拍了一下桌子。
高明啊,高明,你眼里到處都是特務,個個都是托派,今天抓了八個,明天不知道還要抓幾個呢?
他悄悄給劉勝交代了幾句,讓他盯好那幾個人的動向,有情況隨時匯報。
一轉身,喬學文找到了馬司令,把八個人的情況簡單說了一下。
馬司令員聽完也大吃一驚。
這特派員也太目無組織了!
一個團級指揮員,一個參加革命工作多年的老同志,沒有任何真憑實據,說抓就抓,都沒向支隊黨委打個招呼,這不是丟開黨委搞肅托嗎?
他想了想,關照喬學文保持冷靜,不要沖動,明天召開一次支隊黨委擴大會議,一起研究這個。
諸位,看到了沒有,特殊時期其間,造反派踢開黨委鬧革命的一套做法,其實在我黨歷史上并不是第一次,這不,早在抗戰期間,肅托時候,有人就這樣玩了。
再看看,大家也許會啞然失笑。
對啊,不管肅托,還是特殊時期,都與一個人有關系啊。
誰呢?
康勝唄。
前者是他在社會部長任上推出來的全黨清理門戶運動,后者則是他以特殊時期小組顧問的身份煽風點火,推向全黨全軍的全國xìng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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