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唐氏這一下子可真被嚇到了,那針尖上的血跡已經干了。她心里一沉,心說,難道,苗蘭兒的死跟周克有關?
這下子,她,可有點害怕了。她的腦海中,一下子又出現了周克詐尸的場面。
周克當時直挺挺的向親戚們暫時歇腳的房間去了,苗蘭兒跟在周克的身后。周克一倒下,苗蘭兒就撲了上去。隨后,苗蘭兒痛哭了出來,她一下子摔倒,頭,倒在周克的胸前。
難道,就是在這里出現的錯誤?
難道,是周克將手中的針刺進苗蘭兒的腦袋,所以,苗蘭兒才死的?
周唐氏頓時就懵了。
詐尸,死,死,詐尸,她的腦海中反反復復的,只是這兩句話。到底,周克的詐尸跟苗蘭兒的死有什么關系?
再一想到周克死時腦袋上也有這樣一個洞,周唐氏忽然覺得,這事兒,沒那么簡單。
詐尸的死人能夠殺人?這說出去誰能信?
連周唐氏自己也沒有辦法相信,死人能夠殺人?這簡直是個荒謬的理論。并且,周唐氏相信,苗蘭兒雖然不怎么檢點,但是,周克還不至于恨死她。如此想讓她死,這似乎不是周克的所作所為。
退一萬步說,就算周克真的想讓苗蘭兒跟他去了。為何,他要用針呢?這根針,是從哪兒來的?他死了兩三日,怎么會手中無緣無故的多了一根針?
周唐氏陷入了沉思之中,她將那針從周克的手中抽了出來。她來來回回的打量了一番,周圍,沒人看到。
周唐氏不動聲色的將這根針收拾好了,她知道,那人一定隱藏在這院子之中。到底,會是誰呢?
會是誰,一定想要苗蘭兒死呢?
周恒、周茂一進門兒,周唐氏又吩咐,叫他們去報喪吧。這一回,是苗蘭兒。兄弟二人聽聞此訊,大吃一驚。周恒看到躺在靈棚中的苗蘭兒,不禁淚落。
出去前還跟她說過話,怎么這才出去了一兩個時辰,家里,又變了樣呢?人生,真是喜怒無常的東西。它可以輕易的擊碎一個人對生活的所有熱愛。
周唐氏長嘆了一口氣,命兄弟二人不必難過,趕快去報喪就是了。想到家里一連死了兩個,周唐氏簡直要郁悶死了。
難道,是這宅子的風水不好?所以,家里才總是出現這種事情?
此時,方芳走了過來。
“奶,現在給大嫂燒紙,還是一會燒?”方芳問道。
周唐氏的手心一動,將那針藏了起來,隨后,她點了點頭,對方芳說:“現在燒吧,你大嫂走了也有一陣子了。把那紙錢給她燒了,讓她見到牛頭馬面也好說話。”
方芳點了點頭。
“對了,楚楚呢?”周唐氏問道。
方芳眨了眨眼睛,說道:“剛剛在廚房見過她一次,再也就沒見過了。我熬藥的時候請她幫忙,結果,等我再去廚房的時候,藥差一點沒糊了。也不知道她整日忙什么,家里出了這么大的事兒,竟然躲起來不幫忙,真真是有她的!”
周唐氏皺了皺眉頭,擺了擺手。
“行了,你快準備燒紙去吧。我去找找她!”周唐氏說。
“哎!”方芳答應到,她立即離開了靈棚。周唐氏見周圍也沒人了,拿著她手中的鋼針也離開了靈棚。
回到房間中,見房間沒人,周唐氏連忙掏出一個首飾盒子,將那鋼針放了進去。她對著那盒子長嘆了一口氣,越發覺得,這件事兒十分的蹊蹺。
正想著,只見周張氏走了進來,周唐氏連忙將盒子放了起來。
“你不張羅著去燒紙,來這做啥?”周唐氏嗔道。
“哦,那個,光意要我過來一趟,說是有點餓了,問問娘這里有沒有干點心?”周張氏說道。
一股子怒火一下子沖入了周唐氏的胸口,她頗為不滿的看了周張氏一眼。
“什么干點心、濕點心的,天天就知道吃。你們一個個都是吃貨,家里出了這么大的事兒,還能想起來吃。吃吃吃,叫你們吃,一個個都要吃死了!”周唐氏罵道。
周張氏像是犯了錯誤一樣,垂下了頭。
“要不是你非弄那個楚楚過來,咱們家能一次接著一次的倒霉嗎?你呀你,天天做事兒就是不過大腦。我真真是想不明白了,當初,為什么聘了你做兒媳婦。真真是后悔的我腸子都青了。光意本是個聰明的孩子,若是有個機靈的媳婦勸導,他此刻,哪里能成今天這個樣子?我真是后悔呀!”周唐氏罵道。
周張氏一臉漠然的看著周唐氏,來來回回不還是那幾句?說來說去的,都是在說她怎么怎么不好,她聽得耳朵都快起了繭子。二十多年,來回就嘮叨這兩句,也不嫌累!
無奈,她是婆婆,那就只好忍著吧!
“真真是個死心眼兒,我說完了還不快去忙活?家里這么多的事兒,你能幫忙哪件?一件都幫不上,就知道吃白飯!”周唐氏罵道。
周張氏猶豫了一下,說道:“娘,那點心……”
“你讓他餓著!”周唐氏白了周張氏一眼。她回頭從炕柜上掏出了一只點心盒子,打開一瞧,里面有兩塊果子,便遞給了周張氏。
“盒子回頭拿回來!”周唐氏冷冷的說道。
周唐氏點了點頭,拎著果子屁顛屁顛的走了。周唐氏,在屋子里長嘆了一口氣。
難道說,楚楚真是個不吉利的人嗎?
猛然間,周唐氏打了個冷戰。她的腦海之中,一下子沖出楚楚與苗蘭兒吵起來,苗蘭兒打了楚楚的場面。
要說,全家唯一跟苗蘭兒有仇的就只剩下楚楚了。方芳跟苗蘭兒共事多年,雖然,兩人之間總有摩擦,但是,方芳絕對不會對苗蘭兒下手。倒不是周張氏護著方芳,而是,她深知方芳為人膽小,總喜歡叫別人去幫她完成心愿,她自己,絕對不會下手。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楚楚了。
忽然,周唐氏想起了一個細節。周克死時衙門的官差來家中盤問,楚楚說她半夜去茅房時見到了苗蘭兒,這,不是很可疑嗎?
楚楚那天晚上有沒有出門就說不好了,如果,按照她說的,她見過苗蘭兒,那么,她之后真的回來了嗎?
再聯想到周光意手中的長針,周唐氏不禁的打了個冷戰。她大膽的設想,如果,兇手是楚楚,那么,會發生什么事情呢?
首先,在那個晚上,楚楚一個人偷偷的離開了周唐氏的房間。正好苗蘭兒也去茅房,也許,苗蘭兒并沒有注意楚楚不再,她直奔茅房去了。
那晚,月光嫵媚,月亮像是一只巨大的燈籠將大地照亮。楚楚,借著月光繞進后院。夜,好安靜,她,只能聽到自己的輕微的腳步聲跟心跳。
楚楚像是個貓一樣,邁著小碎步,輕輕的,輕輕的走向后院。
“吱……嘎……”
推開那柴房沉重的大門聲劃破了夜的寧靜,楚楚的心頓時跳到了嗓子眼兒。她側耳仔細傾聽,見沒有人反映,她才壯著膽子用力一推,將那柴房的大門推開了。
只見,柴房里有個人。那人一聽到柴房的門聲,立即扭過了頭。那是一張不英俊的臉,臉上長滿了胡茬,一見到楚楚,那人愣了一下,脫口而出,問道:“怎么是你?”
借著月光,那人看到楚楚微微的一笑,甚是動人。
“大哥,大嫂叫我跟你說兩句話,她,就不過來了。”楚楚說道。
周克冷笑了兩聲,說道:“我跟她還有什么可說的?我們之間,早就沒有了夫妻情分。”
“大哥,話不能這么說,你心里還掛念著大嫂。要不然,大嫂你約你,你怎么就立即過來了?你心里還是有她的!”楚楚一面說,一面走了進來。
周克長嘆了一口氣,雖然嘴上沒有說,但是,心里卻不得不承認,他,還是掛念著苗蘭兒的。不然,不會苗蘭兒的一句話他就在這里等上了半夜。
“吱……嘎……”
門,又關上了。
周克一愣,眼前頓時一片的黑暗。
“你關門做什么?讓人看到了多不好?”周克說道。
楚楚“嘿嘿……”一笑,從容說道:“大哥,有什么不好的?今兒上午我給你代話的時候,你不是也剛剛從柴房里出來?所以,這就叫,柴房里來,柴房里去!”
周克扭過頭去,面前還是一面漆黑,他什么都看不見,黑乎乎的像是眼睛瞎了一樣。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柴房里來?柴房里去?”周克問道。
話音未落,忽然,周克感到一陣劇烈的疼痛,他還來不及大叫一聲,就軟塌塌的倒在了地上。
月光透過大門射進了柴房,溫柔的月光輕撫著楚楚的臉頰,楚楚的臉上正掛著陰險的笑容。只見,她的一只手上捏著針的一端,隨即,她狠狠的將針從周克的腦袋里抽了出來。
天曉得,她,從來都沒把門關上。
分魂針上,一滴一滴一滴的血流了下來。楚楚冷笑著站在月光中,四周,頓時一片的冷寂。
“出來吧,我,都做好了!”楚楚忽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