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落座,小柔出去端茶,方貴和的丫頭借故要找方府的丫頭嬉戲便出去了。這誰都知道,這是故意躲出去讓她們倆說私房話呢!
小柔也不含糊,將茶端上來二話不說就走了出去。當然,小柔要比那丫頭敬業,她躲在花廳的附近,免得有人進去打擾。
見沒了人,方貴和忽然站起身,走到趙姨娘的面前“噗通”的一聲就跪在了趙姨娘的面前,眼淚“唰”的一下子就掉了下來。
趙姨娘一驚,下意識的就去拉扯方貴和的手臂,一面拉扯還一面吃驚的說道:“哎呦,這……這是怎么話說的!”
方貴和推開了趙姨娘的手,哭著說道:“嫂子你別攔著我,嫂子,今兒你可得給我說句話,你要是不說實話,我就跪在這里不起來!”
趙姨娘一愣,連忙說道:“你這是……你這是讓我說什么?”
方貴和擦掉了眼淚,說道:“嫂子,我只問你,你跟那方萬俟到底有沒有茍且之事?”
一提到方萬俟,趙姨娘的眼淚也“唰”的一下子就掉了下來,趙姨娘長嘆了一口氣,不覺松開了方貴和的手,任由方貴和在地上跪著。
“我若是與他有茍且之事,老天爺立即一個天雷劈死我!”趙姨娘說道。
方貴和似乎是放心了,長嘆了一口氣,軟塌塌的說道:“你有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趙姨娘回過神來,看著方貴和那奇怪的模樣,不覺的問道:“你這是……你怎么好端端的問起了方萬俟?”
方貴和搖搖頭,感嘆道:“我今兒是來給嫂子贖罪的,我……我叫人對付了方萬俟!”
“啊……”趙姨娘一聽,她立即站起身,“噗通”的一下就跪在了方貴和的面前。
“姑奶奶,你真是我的好姑奶奶,我謝謝你,我謝謝你!”趙姨娘說著就要磕頭,方貴和連忙攔住了趙姨娘。
原來,方萬俟自與趙姨娘定下親事,便霸占了方家的老宅。趙姨娘為避禍而躲出來,方萬俟也懶得去找她,本來,他之所以娶趙姨娘,是覬覦方家的部分財產。由于方萬俟背后是組長,趙姨娘不敢明著對付他,只好來京兆擠兌宋可人,盼望將宋可人擠兌走了,自己繼承方家所有的產業。
而那方貴和聽說了此事,便暗中找人對付方萬俟,打斷了方萬俟的一條腿,導致方萬俟現在還不能下地。
“嫂子,我今兒本是來給你贖罪的。若是你真與那畜生有情,妹妹我做錯了,我就是不愿意看到他霸占了我哥哥的財產!”方貴和說道。
趙姨娘扶著方貴和,兩人一同站了起來,趙姨娘眼淚不斷的掉下來,哭著說道:“好妹妹,你算是給我出了一口氣!”
方萬俟到底有沒有瘸,趙姨娘并不知道。但她明白這一點,方貴和這是賣人情呢!她之所以給她跪下,這是以退為進,這一跪到讓趙姨娘欠下了她一個大人情。好吧,就算是方萬俟真的斷了腿,那還指不定是誰做的。方貴和這是投石問路、一石二鳥的計謀,果然是生意場上混過的人,真是不一樣。
趙姨娘有些自慚形穢,暗道手段不如方貴和,但她也明白,方貴和今兒來斷然不是邀功的,是什么,她心里清楚。
“好妹妹,多虧了你給我出氣,你不知道分家產的時候,我連死的心都有了。我跟那方萬俟,只見過一兩面,那個殺千刀的卻說出了那樣的話,毀了我的名節。我想死,我當時就想死。但是我一想,如果我現在死了,那不是要成了全族人的笑話嗎?想明白了,我就不死了,我要好好活著,這世界,白的黑不了,黑的也白不了,早晚有一天要還給我一個公道!”趙姨娘說道。
方貴和立即拍馬屁,伸出一個大拇指贊嘆道:“好,果然是我嫂子,巾幗不讓須眉,不能便宜了別人。說實話,嫂子,我覺得這家產分的不公!”
“哦?你怎么看?”趙姨娘眼珠子一轉,立即說道。
方貴和義憤填膺的說:“不說別的,單說這可人,分到的也實在太多了吧。我哥哥這后半輩子是誰在照顧?是她宋可人嗎?我哥哥臨走的時候,是誰哭的死去活來?是她宋可人嗎?我看族長是偏心眼兒,我哥哥立下的遺書不用,卻用,單單要她來繼承,你說,這叫什么事兒!”
趙姨娘哪里不知道,方貴和這是故意試探,這話讓她說去,反正不是她這個姨奶奶說的,方貴和說的越兇越好,最好讓全天下的人都聽到,這樣,才顯得她委屈而賢惠。
于是,趙姨娘做出了高姿態,只是搖了搖頭,垂著腦袋不肯說什么。
方貴和見趙姨娘不說話,垂頭玩弄著手中的帕子說道:“我啊,就是覺著嫂子你不值,我哥哥活著的時候不叫你受委屈,眼下,你卻要寄人籬下!”
“哎,世事無常。就像是你,過去生意做得好好的,我可是聽說,眼下你跟可人鬧的很兇。都是一家人,橫豎逃不出一個‘方’字,你們這是何苦,何苦叫全京兆的人笑話。”趙姨娘故意將話題引到方貴和的身上。
方貴和一聽,立即來了勁兒,長嘆了一口氣,幽幽的說道:“這是哪兒的話,嫂子你還不知道我這個人的,我一向是最愛面子的,我怎么可能叫人說姑姑欺負侄媳婦,你聽聽,這是什么話?我是那樣的人嗎?”
“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想想也知道,定是可人那孩子上來那股要強的勁兒,她啊,總是這樣。我也不敢說叫你讓著她,你們一個是小姑子一個是兒媳婦,我不能偏袒了誰。再說,這生意場上的事兒,有時候也不是你說了算,我可知道,你幕后還是有人的!”趙姨娘說道。
方貴和聽了趙姨娘這話,立即抬起了頭,驚異的看著趙姨娘,手中的帕子不覺的落在了腿上。
“到底還是我的親嫂子,你可是說到我的心窩里去了!”方貴和說道。
趙姨娘跟方貴和心里都明白,雙方不是為了嘮家常而來的,她們倆有一個共同的目的就是對付宋可人。可眼下,卻誰都不敢挑明,理由很簡單,誰先說了這話,誰就有了把柄在對方的手中。
還是方貴和明白,她知道什么叫投石問路,也知道什么叫該出手時就出手,更明白趙姨娘是個什么樣的人,要讓她為己所用,就得付出點什么。
于是,只聽那方貴和說道:“還是我嫂子知道疼我,嫂子,只要你一句話,我就能讓那方萬俟……嫂子,這就要看你了。”
趙姨娘的眼睛立即瞪大了,說道:“你是說?”
方貴和微微一笑,瞥了趙姨娘一眼,有點傲慢的說:“嫂子,你知道的,我過去跟著縣太爺,好歹也認識幾個不該認識的朋友。只要你一句話,這些都是小事。其實,嫂子,我還是站在你這邊的。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我大哥的財產被人算計去,你說,是不是?”
方貴和亮出了牌,亮的很含糊,但趙姨娘絲毫不含糊。
“妹妹,這件事兒就全靠你了。你放心,可人那邊,我不會讓她跟你蠻干!好歹,我是她婆婆,我在方家也能說上話!”趙姨娘義憤填膺的說。
方貴和微微一笑,看了趙姨娘一眼,輕聲說:“族長那邊,你放心……”
趙姨娘微微一笑,說道:“這事兒要成了,什么都好說。”
兩個奸詐的女人!
天下間最得意的兩件事兒,一是金榜題名,二是洞房花燭。
這兩件事兒,周恒都趕上了。金榜題名當了個文書,洞房花燭——只點了蠟燭沒洞房。但眼下,卻有這樣一個機會。
上班的第一天,周恒就跟縣太爺孫大人以及臨安縣令縣令王大人,當然還有劉師爺喝了一頓酒。
中國的官場自古就離不開酒,酒桌上可以成事也可以敗事。
幾個人都喝大了,周恒本就不勝酒力,好在他酒后沒哭喊的壞習慣,并且還硬撐著將孫大人跟王大人扶回了小書房,兩人躺在小床上休息,周恒還不忘給他們蓋上件衣裳。
這才自己又尋了個地方,胡亂的趴在桌子上睡了一會。
等周恒醒來時,發現暮色低垂,他心道不好,不過是想休息一下,咋還睡過去了?好在劉師爺也在睡,不過周恒很自責,畢竟是個新人,人家劉師爺資格老,可以隨便睡。
周恒連忙去看孫大人,孫大人跟王大人已經醒了。見周恒進去,王大人意味深長的看了周恒一眼。孫大人呢,笑了笑,讓周恒先回家去,他卻跟著周恒一同走出了小書房。
“我聽說,你還沒有妻室?”孫大人一出小書房,尋了個沒人的地方開門見山的就問道。
周恒點了點頭,有點納悶,問這干啥?
想不到孫大人一聽周恒沒妻室,頓時喜笑顏開,就像是吃了蜜一樣的。
“沒有那就好辦了。”孫大人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