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一個女子,交換一座城池,這是一件很荒唐的事情。
當然了,也可以說是深情。
但是這樣的深情,未免是屬於一個昏君的。
我並不相信廣瀟王說的話,甚至我有些認爲他是在污衊詆譭周紹。
周紹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嗎?
那他可真的是不想在這個皇位之上久坐了。
文武百官議論紛紛,有說廣瀟王是在胡謅的,也有追問周紹此事是真是假的。
然而更荒謬的事情卻是在後面。
我沒想到,那位讓周紹讓出城池的人,竟然是我那位早就不知所蹤的嫡長姐,江晨溪。
廣瀟王指著手中的兩幅圖,一副是別宮的地圖,一副便是江晨溪的畫像。
若是周紹癡迷江晨溪的話,那我就能理解他爲什麼一定要置我於死地了。
這廣瀟王也是天真了些,用這兩幅畫又能說明什麼呢?
果然,龍椅上的周紹十分從容地說道:“六弟,朕知道,你的心中一直嚮往著這皇位,但是你此等說法,何人會信?
衆卿會信嗎?難道六弟你就想憑藉著你的這一套說辭,就想我讓位於你嗎?”
“讓位?”廣瀟王將手中的兩幅圖摔在了地上,伴隨著他這一個動作,身披盔甲的禁軍便圍住了整個大殿。
“原來,六弟今日是想造反啊!”周紹說得也是不慌不忙。
“你這樣的人,怎麼配掌管大周的江山?今日我若不除掉你,恐將來大周的天下都要毀在你的手裡了!”廣瀟王高聲道。
周紹坐在龍椅上紋絲不動,眼中有戲謔的神色,“六弟,你以爲你一定會贏嗎?”
此時百官之中有人從腰間抽出了劍,已經有兩把劍,架在了我和廣瀟王的脖子上。
“六弟,看來是我贏了。”
周紹緩緩地站起了身,一步步走了過來,從地上撿起了那兩張圖,“便是污衊栽贓也該找個像模像樣的理由……
這別宮不是六弟你用朕的名義修建的嗎?這美人……未免也太醜了一些。”
廣瀟王“哈哈”笑了笑,“看來皇兄也是早有準備啊!”
就在廣瀟王說完這句話的一瞬間,那把原本架在廣瀟王脖子上的劍徑直地朝著周紹刺了過去。
周紹顯然沒有反應過來,被一劍刺穿了胸膛。
廣瀟王靠近了周紹, “皇兄,不是你贏了,是我贏了……”
言罷,廣瀟王將劍毫不留情地衝周紹的胸口之中拔出。
周紹雙目震驚,隨即倒地身亡。
事情發展的太快,很多的人都跟我一樣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
架在我脖子上的劍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抽去了。
廣瀟王這個時候對著我說道:“永平公主,現在可以安心地宣讀遺詔了吧?”
我緩緩地拿出遺詔,在低頭的瞬間看向了二舅舅。
二舅舅對著我微微點頭。
我後退了兩步,隨後,緩緩地展開了所謂的‘遺詔’,高聲唸叨:“廣陵王周瓏,恭順禮嘉,品性書華,是慰朕心。
他日若太子不仁,可廢黜太子,立廣陵王爲帝,繼承大統……”
“你在念什麼?”廣瀟王完全沒有想到,我會念這樣的‘遺詔’。
“廣陵王何在!”我喊了一聲。
廣陵王從人羣之中走出,緩緩地跪倒在地,“廣陵王周瓏,接旨。”
我淡淡一笑,將聖旨放在了廣陵王的手中。
廣陵王站起之後,我便跪倒在地,“先帝臨終所託,若新帝不賢德,可廢之,今日我與廣瀟王共同爲國除昏庸之輩,還請……陛下,重賞廣瀟王!”
廣瀟王完全傻住了,他還想再說什麼,我接著道:“王爺,還不跪下恭賀新帝嗎?現在這皇宮大內,可都是忠心良將。”
“你!永平!你!”廣瀟王面色鐵青。
“王爺難不成真想謀奪皇位嗎?名不正,言不順……且如今這宮中禁軍皆是聽從陛下命令!王爺若不信,便四下去看看。”
我這是在告訴廣瀟王,你此刻已經沒有兵將了,若是旨意想造反篡位的話,恐怕也只有死路一條。
廣瀟王大喊了兩聲:“來人!來人!”
但是根本沒有人進來。
原本廣瀟王掌控的禁軍,早已經被二舅舅控制,此刻皇宮內外所有的人,聽從的都是景王的命令。
“你!你!”廣瀟王手指著我“你”了半天,再未說出半個字,隨後一口血噴了出來,仰面栽倒。
我大喊道:“傳太醫!廣瀟王爲國盡忠,突然病發!”
毫不知情的臣子們滿面的茫然,有聰明的便已經跪倒在地高呼“萬歲萬歲萬萬歲”了。
我示意了一下週瓏,他便安撫了諸位臣子,隨後朝會散去,收拾殘局。
“此番永平公主和景王將我推上帝位,我心中定會銘記恩情,我保證景王府會是大周第一皇親,第一名門。”
我和二舅舅對視了一眼。
此時的致和天下之中,便只有四個人,除了周瓏,二舅舅和我之外,便是王徊了。
“陛下只需做一位憂國憂民的好皇帝,便是我們最大的心願。”我對著周瓏施禮,“這原本就是先帝的意思,我也只不過是傳達罷了。”
周瓏的雙眼有些溼潤,“我從來沒有想過,父親竟然……竟然這麼看重我……”
“既如此,陛下便請不要辜負先帝對你的厚愛吧。”
從致和天下中出來,二舅舅走在我的身旁便道:“廣瀟王是怎麼也不會想到,你會在最後的時刻給他當頭一棒啊!”
“呵呵,這還是多虧了舅舅的周密安排,若是沒有舅舅的軍隊,控制不了禁軍的話,即便是我念出了遺詔,也無濟於事啊!”我道。
“各位皇子,爲何你選擇周瓏呢?”二舅舅問道。
“舅舅送來的各位皇子的生平簡述,我一一都看了,不清楚的地方又讓清風宮的人去調查了一番。
發現,唯有這個周瓏,從來沒有參與過任何皇室紛爭,也沒有結交過任何的黨派。
但是他的門下,卻有很多的能人義士。那些能人義士之中也有同清風宮交好的人。
於是我也算是對這個周瓏有了一些瞭解吧。
他雖然無心皇位,也不屑爭奪,但是他是一個胸懷天下的人。這國都附近年年的春耕,他是都要參與一番的。
若是一年兩年,倒是裝的,但是他自幼便是如此,年年都沒落下,若是裝,可不會從幼年就開始裝吧?
而且不管是待下還是待上,他都是可謂是謙卑有禮,若是說他不配這皇位,那其他的人便更是不配了。”
二舅舅笑了笑,說道:“他若是個昏君,咱們便再換一個皇帝,又何妨呢?”
我連忙止住了二舅舅的話,“舅舅這話只可與我說得,與旁人可說不得,小心招來禍患。”
二舅舅爽朗地笑了,“哈哈,那是自然,你放心即可。
對了,你守喪在外,一切可還好?依我看,回國都也照樣可以守啊!”
我搖了搖頭,“一切都好,舅舅放心吧。我今日便回去了。”
“這麼急?不跟我回去小住兩日嗎?”
“待我守喪歸來吧。”說著,已經出了宮門,我與二舅舅道別,上了自己的馬車。
紅斗篷出現在我的身旁,“公主爲何改了聖旨呢?”
“思來想去,家國之事太過繁瑣了,我可是個懶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