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塞爾學院,路明非和蘇曉檣家,別墅外的院子里。
兩道手持武器的身影在院子里的草坪上飛掠交錯,身軀卷起的勁風吹得草葉緊緊貼在地上。
蘇曉檣握著一柄材質有些像是塑膠的長刀,對著路明非揮斬,路明非拎著相同材質的長劍,動作以躲閃為主,偶爾伸出劍尖點在蘇曉檣手中長刀的刀身上,蘇曉檣手里的刀就會不受控制地脫手倒飛出去。
長刀破空,雖然材質像是塑膠,但劃過空氣時的呼嘯的風聲氣勢卻絲毫不下于金屬武器,路明非反手隔開蘇曉檣的長刀,手腕翻轉,劍身纏繞著刀身輕輕點在蘇曉檣手腕上。
這是裝備部最近新研發出的訓練武器,整體觸感有些類似于廚房里的硅膠鏟,邊緣是比較軟的,但密度很大,同體積下重量和鉛差不多,對混血種來說是非常好用的訓練器材。
不過大部分還是不太敢用,因為誰也不敢確定這玩意接上引線或者雷管會不會爆炸。
曾經有一次,裝備部接到了食堂的訂單,要他們做一批廚具,或許是考慮到自己每天晚上吃得諸如漢堡、披薩、炸雞、炸臭豆腐和薯條之類的宵夜還得仰仗食堂,所以裝備部痛快地接下了這筆訂單。。
然后給食堂送去了一批可以爆炸的廚具,引爆條件是高溫。
據說那之后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只要是晚上九點以后被食堂做出來的漢堡,就全是擠滿了芥末醬的。
“要不要休息一下?”路明非問道。
“嗯。”
蘇曉檣點頭,拉起路明非的手走到草坪邊緣的長椅上坐下,訓練用的刀劍被靠在椅子邊上。
現在離上次前往三峽的任務已經過去了近兩個月,明明上次探索并不順利,但學院卻一直沒有再對青銅城有新的動作。
路明非問及老唐的時候老唐只是神秘一笑,說學院在看了他帶出去的那些資料之后,如果不出意外,以后應該都不會再去打青銅城的主意了。
“我進步怎么樣?”蘇曉檣輕輕噓一口氣,額頭微微見汗。
剛剛路明非在指導她刀法,從青銅城回來之后,路明非的傷很快就好了——在他壓制了恢復速度的情況下醫護人員還是震驚于他夸張的自愈能力,而在路明非傷好之后, 蘇曉檣就拉著他教導自己戰斗。
只是因為在學院里, 她并不能使出全力, 否則旋照境的身體素質相對于混血種來說就有點太過夸張了。
雖然身體上不能使出全力,但在技巧的練習上她必須全神貫注,對練中路明非帶給她的壓力幾乎要讓她透不過氣, 哪怕身體上并不累,她依舊出了些汗。
“進步神速, 我都要懷疑你可能就是萬中無一的絕世天才了。”路明非掏出手帕, 賢惠地給蘇曉檣把額頭上的汗擦掉。
“別鬧, 說實話。”蘇曉檣翻了個白眼。
“這就是實話啊,”路明非滿臉無辜和委屈, “無論是以哪種標準來評判,你的進步速度和天賦都非常優秀,你總不能跟我比吧?”
蘇曉檣牽了下嘴角, 路明非這話怎么聽怎么欠揍, 要不是知道他在心動境, 很多時候嘴比腦子快, 她早就掐住路明非的軟肉擰成麻花了。
不過路明非這話雖然欠揍,但說得卻也沒錯。
想起最開始時路明非為她測試天賦的場景, 蘇曉檣雖然覺得有些不甘心,但顯然論天賦的話她和路明非確實不是一個級別的,哪怕路明非已經很多次告訴她在修士里她的天賦都是非常優秀的, 但她唯一認識的修士也就是路明非而已,對比對象也只有他一個。
幾個月前卡塞爾內部倒是出現過另一位修士, 但那位修士的境界卻是元神境,理論上只需再進一步, 就能邁入陽神,從此長生不死。
雖然據路明非所說神識斑雜到那種程度, 恐怕這輩子都沒什么可能再近一步了。
雖然據后來老唐所說,那位元神境大修其實是死而復生的漢光武帝劉秀。
說實話,第一次從老唐嘴里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蘇曉檣和路明非都是一臉懵,連路明非都有點懷疑自己聽錯了。
“對了,曉檣,老蘇和云姒姐的婚禮是不是下周三就要在王府井辦了?”路明非問道。
“對啊,怎么了, 別告訴我你還沒請好假?”
“沒,假早就請好了,”路明非道,“校長巴不得我趕緊出去好讓他放松兩天呢。”
“你又怎么折磨校長了?”蘇曉檣好奇道。
“什么叫折磨?”路明非委屈, “我只是做做好人好事而已。”
“什么好人好事?”蘇曉檣更加好奇了。
“咳咳,”路明非輕咳兩聲,“哪個……我嘴巴有點干,不是很想說話,你看要不……”
“嘴有點干?”蘇曉檣柳眉微微揚起。
“嗯,有點干,”路明非擠眉弄眼,“所以要不你去幫我拿杯可樂……”
“這樣啊……”蘇曉檣眼角一瞇,尾音上翹,舌尖舔舔唇瓣,陽光下淡紅色的薄唇浮著一層樓亮晶晶的光澤。
然后她突然站起來,一只手扶著椅背,另一只手一把掐住路明非的下巴,低頭壓下去,堵住路明非的嘴,長發垂落下來,搔的路明非耳朵癢癢的。
良久,蘇曉檣抬起頭,雙手一起捧住坐在長椅上的路明非的臉,然后有把頭低下去,和路明非額頭頂著額頭,鼻尖相碰,唇瓣若即若離,溫熱濕潤的呼吸互相打在對方的面頰上。
“現在,還干嗎?”蘇曉檣問道。
路明非搖搖頭。
蘇曉檣松開手,重新坐回長椅上,斜睨了路明非一眼:“所以現在能說了?”
“咳咳……”路明非想擦擦嘴唇,但是在蘇曉檣的死亡凝視下還是放下了手。
“我其實也沒干什么,只是以前有一次校長出差去挪威的時候,在一家酒吧撩過的一個很漂亮的女人,結果人家恰好也是混血種,家族還有點影響力,而且好像還真迷上校長了,經常來學校堵校長,但是每次校長都因為害羞悄悄躲開了。”
“你不會……”
“沒錯,”路明非點頭,正義凜然,“我想著校長一直這么逃避也不是個辦法,就幫了他個忙,讓他和那位女士見了個面,然后我就走了,雖然不知道后來他們聊了什么,但是再見面的時候校長很真誠的感謝我來著。”
“校長感謝你的時候沒拿著折刀吧?”蘇曉檣吐槽。
“我這也是為他好嘛,”路明非聳肩,“都一百多歲的老人了,結果到現在都還是孤家寡人,我這不也是本著幫校長找個伴的好意嘛,而且就算這位不成,我也還有其他備用選項啊……”
“什么備用選項?”蘇曉檣不解。
“我跟副校長要了一份名單和聯系方式,都是他以前偷偷搜集的和校長有過浪漫邂逅的女孩們,”路明非道,“這位不行也沒關系,我還可以找其他人嘛。”
“且不提副校長為什么會收集這種東西,以及這些過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東西還沒有沒用,”蘇曉檣吐槽,“校長沒砍了你是真的已經很能說明他又多器重你了。”
“砍我?為什么要砍我,我可是……欸等等!她又來了!”路明非突然眺望著遠方的甬路開口道。
遠處的甬路上,有一道人影向著這邊走過來。
蘇曉檣順著路明非的目光看過去:“威格拉夫?她又來找你‘請教’了。”
蘇曉檣把“請教”這個詞壓得特別重。
“我有理由懷疑她是被你的魅力俘獲了,”路明非轉頭看向蘇曉檣,“要不然她成天到晚沒事總往咱家跑干嘛?”
“瞎扯!”蘇曉檣對路明非的惡意中傷回以白眼,“雖然我卻是很有魅力,但是我很確定她就是女人,她能被我俘獲什么?”
“萬一你男女通殺呢?”路明非猜測。
“哼,相比于她是看上我了,我怎么覺得她看上你的可能性更大呢?”蘇曉檣瞇起眼睛,“她是出自貝奧武夫家族吧?我記得貝奧武夫家族哪怕是和其他混血種家族對比,也是非常崇尚強者和力量的家族,說不定她是看到你在摩尼亞赫號上力戰龍類的威武英姿所以被折服了呢?自從咱們從摩尼亞赫號上回來,她就經常來找你‘請教’了。”
“這是污蔑!”路明非憤懣,“雖然她是來找我請教的,但是卻經常偷瞄你,你要是不在院子里回屋了,她就會偷偷瞄屋子。”
“你換個角度想,”蘇曉檣道,“咱們兩個都是因為……修煉才比以前更加顯眼的,假如說我的魅力是可以吸引女性的,那同理可以推出,你豈不是也會吸引男……”
“不要把這么可怕的事情說出來。”路明非面露驚悚。
“喏,她來了。”
蘇曉檣再次看過去,幾句拌嘴的功夫,威格拉夫已經走近。
路明非和蘇曉檣對視一眼,嘆了口氣,從椅子上站起來迎過去。
……
“打擾了,我有一些劍法上的疑惑想請您指導一下。”
站在院子里的草坪上,威格拉夫很有禮貌地對路明非開口道。
“嗯……那開始吧。”
路明非能說什么呢?他雖然已經拒絕了成為威格拉夫的導師,但是威格拉夫畢竟是他和校長一起從貝奧武夫家“拐”回來的,他總不好一點也不管。
早知道就不讓她來了。
而且刨去麻煩的因素,還有一點讓路明非覺得有些在意。
你既然是女生那就坦然承認啊,當個女人又不是什么丟人的事,最開始見面的時候你為什么非要說自己是男的呢?我當時居然還傻呵呵地相信你了?我甚至還對你抱有一絲歉意?
路明非覺得自己被玩弄了。
威格拉夫帶著和路明非蘇曉檣同款的裝備部制訓練武器,造型上非常接近她使用那柄煉金武器“巨人之劍”,應該是特別訂制的。
蘇曉檣主動退到一邊,退前給了路明非一個“你敢揩油你就死定了”的表情。
威格拉夫用自認為很隱蔽的動作悄悄瞄了一眼蘇曉檣,才對著路明非擺開劍勢。
她也不明白,為什么從青銅城行動回來之后,蘇曉檣影子就總是在她腦海中閃過,甚至她有時會莫名其妙地想見到她。
為此她還在學校的論壇里搜索過蘇曉檣,然后在守夜人板塊的一個往期爆火帖子里發現了一張蘇曉檣的照片。
一張蘇曉檣盛裝在舞會上和另一位女生共舞的照片。
根據發照片的帖子的信息來看,這場舞會應該是學生會的迎新晚會,和蘇曉檣共舞的人應該是學生會體育部的部長竹雅。
不知道為什么,看到那張照片的時候,她稍微有點煩躁。
而在想到蘇曉檣是路明非的女朋友時,她就更煩躁了。
她也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她為什么會變得這么奇怪。
“威格拉夫,怎么了?”路明非看著擺開劍勢半天就是不動手的威格拉夫問道。
“沒事!”威格拉夫一個激靈,隨后馬上回過神來,“剛剛在想些事情,有點走神。”
就在威格拉夫準備攻上去的時候,別墅的大門打開了。
零將長發盤在腦后,只有額角兩綹垂下來,身上還穿著印小熊的圍裙,從別墅里走出來。
“導師,曉檣,”零站在門口,對著路明非和蘇曉檣開口,“午飯做好了。”
路明非得承認,他的內心深處,是想讓零搬走的,但是……她的廚藝進步實在是太神速了!做得東西越來越好吃啊!
零像個盡職盡責的童工保姆,對著雇傭自己的情侶打招呼,完全忽視了院子里的另一個人。
當然,這也不是第一次了。
威格拉夫看著走出來的零,心情更加煩躁了。
她用頗為不爽的目光看向零,零似乎也有所差距,抬眼看向她,因為站在別墅門前的臺階上,她現在比威格拉夫還要高一點,精致的小臉沒有表情,視線微微低下俯視著威格拉夫。
威格拉夫沒有說話。
零也沒有說話。
她們就這么靜靜地看著對方,一個站在臺階上,一個站在草坪上,仿佛有某種莫名的氣氛在兩個女生之間發酵。
路明非:……
……
宿舍樓下,咖啡廳,某包間里。
“芬格爾,為什么要在這里找我。”愷撒坐在芬格爾對面,不解地問道。
芬格爾正在竭力對付自己面前的提拉米蘇,聽到愷撒開口,連忙喝了一大口咖啡順下去。
“會長我這次找你可是有很重要的事啊,”芬格爾滿臉嚴肅,“你還記得兩個月前在摩尼亞赫號上咱倆看到的那一幕嗎?”
“怎么了?”愷撒問道。
“根據我這段時間掌握的情報,”老唐語氣嚴肅,聲音低沉,“威格拉夫這段時間總是頻繁地去非哥家里,怕是……有所企圖,圖謀不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