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嵐年安平定藩叛之亂引起了不小的爭議,很多藩王都蠢蠢欲動,他并不是為她說話,而是他在用這種方式變相地警告藩王們,不要貿(mào)貿(mào)然行事,或者剛才來絆倒她的人也是他設(shè)計的,這些橋段也都是他設(shè)計的,他真是個深不可測、令人望塵莫及,腹黑又可怕的男人!
她被當(dāng)作工具利用了……
安暖織心里隱隱作疼,她有時候真的很恨自己的聰慧伶俐,看的太透不是一件好事,有時候她認為美好的愛情,甜蜜的相處,在政治和權(quán)勢面前連一張紙的力量都比不上。
可是另一方面呢,他的一句“嬈兒”讓她心里暖暖的,她好像在眾人面前抬起頭來了,就好像……她不再是灰不拉唧的丑小鴨,而是被人呵護備至的小公主。這種感覺不是虛榮,而是幸福,不是自我膨脹,而是甜蜜滿足,安暖織不知道她是怎么了,就覺得世界變得美好,大家都很美好……
事后她再想想,她真傻,她以為她的真心得到了最大的回饋,她為了一個輕輕的“嬈兒”而變成了傻女人,她以后終于等來了和他的冰釋前嫌。
卻沒想到等待她的是一場如同風(fēng)暴般的不朽漩渦……
有時候,再聰明的女人都會犯智商上的錯誤,尤其是女人和男人有了身體上的關(guān)系,情感上的依賴,智商的力量會敗走麥城,終于有一天女人從愛情中得到滿足的時候,抬頭會發(fā)現(xiàn),她們最純真的東西已經(jīng)被供奉在了男人的胯下,他們從來不屑看一眼,也懶得看一眼。
于是,一個一個關(guān)于背叛的、移情別戀、喜新厭舊的故事就發(fā)生了,受傷的永遠是女人……
安暖織傻傻的認為,她的愛情不會以這樣的悲劇收場,尤其是當(dāng)她發(fā)現(xiàn)嵐年安在她心里的地位已經(jīng)和嵐亦珞一樣重要的時候,而且,現(xiàn)在嵐年安對待她的態(tài)度也鮮比之前好了很多,很貼心、很溫柔的,和之前的他有很大的不同,這更讓她放松了警惕。
而幸福感覺,在她被嵐年安攬在懷里,在眾人的羨慕嫉妒恨的視線里完成了它量變的最大化,她真的真實的認為,她永遠都會是個幸福的小天使,一輩子就這樣在他的寵愛之下無憂的活著……
可事實上呢?
“嬈兒,你在想什么?該我們進去了!”嵐年安輕聲慢語的湊近她的耳邊,他慵懶的,邪魅的,又迷離的眼神很容易讓人迷惑。“風(fēng)涼也很大,穿上這件衣服吧。”
嵐年安脫下了自己的披風(fēng),細心地披在了她的身上,動作是寵愛的,眼神卻是冰冷的。安暖織睜著大大的眼睛望著他,她沒有發(fā)現(xiàn)異樣,她的嘴角依然揚著,因為她看到了一個男人因為一個微微的細節(jié)把全部注意力凝結(jié)在她的身上,她是快樂的。
“皇上駕到……”
“和妃駕到……——”
“月貴妃駕到……”
太監(jiān)尖酸又嘹亮的聲音響起來,華鼎宮眾人都跪下磕頭行禮,烏泱泱的一大片,按照親疏遠近、級別身份高低自覺地排好,安暖織站在了嵐年安的左側(cè),這個帶著光環(huán)的、尊貴的——安王府嫡王妃的位置上。而溫茜呢,只能挺著大肚子站在后面,她嫉妒又仇恨的目光,時不時的盯在溫嬈身上。
這就是身份地位的好處,可以把一個人從千萬萬人中凸顯出來,你站在前面離著權(quán)利的中心——離著皇上越近,證明你的地位就越高,被人高看一等的感覺遠勝于被人忽略遺忘的感覺,這就是為什么大家永遠對高高的位子趨之若鶩了……
“這是安王妃……溫嬈吧?氣色紅潤了不少,就是身子骨還是很消瘦的,小王妃看來是要多補補營養(yǎng)了!”途經(jīng)安暖織的時候,皇上嵐亦軒停了下來,他威嚴略帶慈愛的眼神久久停留在她的身上,像是透過她在看另外一個人,眼神里寫滿憐愛,看得出,從進殿開始他就是注意著她的,而且超乎了一個帝王公公對兒媳婦該有關(guān)心。
嵐年安很明顯地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他狐疑地看了一眼他的父親,又打量了一下站在他身邊的女人,她的眼睛清澈水靈的如同紫色的薰衣草掛著的露水,眼神呢……在面對嵐亦軒的時候帶著詫異,躲避,和一點點小小的熟悉,好像他們之前像是早就認識了一樣,不,應(yīng)該說是認識了很久一樣。
嵐年安不滿地皺起了眉頭,這種詭異的感覺讓他的心情糟透了,誰能告訴他這是為什么?他的父親怎么會對他的妻子…………
不太對勁的氣氛……
“父皇,謝謝您關(guān)心嬈兒,不過她是皇兒的女人,沒有人比皇兒更了解更熟悉更心疼她了!”嵐年安順勢把溫嬈攬在懷里,宣布他丈夫的身份同時還不忘在她腰上輕輕一擰,像是在提醒她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
安暖織在心里呼委屈,她是被動的一方面,她也想找個地縫鉆進去,畢竟在大庭廣眾之下被自己的皇帝公公肆無忌憚的盯著看、親昵地問候著,是一件相當(dāng)不自在的事……
公公和兒媳婦的關(guān)系本來就是尷尬的,嵐亦軒這樣做,難道不知道這會對她造成多大的壓力嗎?
而嵐亦軒呢,渾然不覺四周的騷動……他依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溫嬈看。
而且,他帝王般威嚴的視線看到面前瘦瘦小小,傾城國色的小人兒會發(fā)生化學(xué)反應(yīng),紅撲撲的小臉,唇紅齒白的模樣,淡然清秀的氣質(zhì),令他聯(lián)想到許多許多,他想到了他的小皇后,他的沈雨墨窕妃,他一生中摯愛的兩個女人……雖然他知道溫嬈和他的小皇后、窕妃是完完全全的不同存在,但一種近乎懷念、癡狂、探索、掠奪的眼神,像是響尾蛇一樣貪婪的糾纏著她,從下到上,從上到下,再回到她的眉眼之間……
嘶哈……
周圍的人,都倒抽一口涼氣,他們都是成年人,自然明白這樣的眼神意味著什么,一切盡在不言中。
最抓狂的要數(shù)上官月仙了,她心下一顫,作為經(jīng)歷了前后兩朝的貴妃,她自然明白其中的緣由,她又妒忌又惡毒地想,“安暖織二十五年前消失了,我不允許再出現(xiàn)另外一個安暖織,我要在一切還沒有往前發(fā)展之前,把萌芽掐死!”
此時此刻在上官月仙心里,一種看不清的無情無形的可怕情緒正一點點醞釀著,如同藍天烏云在醞釀著一場可怕的暴風(fēng)驟雨……
“今天朕請大家入宮是有件事情要說……”嵐亦軒即使宣布大事的時候,視線還是若有若無地飄過那個瘦瘦小小的身影,他好像已經(jīng)迫不及待要把關(guān)注的焦點放在溫嬈身上了。
“皇上,坐下說吧,您最近身體受涼了,不宜久站!”上官月仙笑面藏奸,她扶住嵐亦軒回龍椅上落座的時候,視線卻狠狠地,冷冷地鎖在溫嬈身上,像是在警告她。
安暖織并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的危機感,因為她的注意力全在嵐年安身上,她很怕他因為剛才嵐亦軒的眼神誤會什么,她不想破壞他和她剛剛建立起的融洽關(guān)系。
她試圖用真誠的視線表明她的清白,可她發(fā)現(xiàn),嵐年安一直看著端木藩王府云柔王妃的方向,他并沒有在看她。
安暖織心里如同針尖挑過一樣的,麻麻的,癢癢的疼,她又想到了嵐年安隨身佩帶著的鴛鴦戲水小荷包,那是云柔王妃送給他的,男女之間互傳荷包,還傳的這般避人耳目,不用想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當(dāng)時她發(fā)現(xiàn)這個秘密只需要一瞬間,可心痛的感覺卻是如影隨形的,之前安暖織強迫自己不要想這件事,可現(xiàn)在當(dāng)她發(fā)現(xiàn)嵐年安含情脈脈地注視著云柔王妃的方向,是那么的執(zhí)著,那么柔情,她感覺地動山搖,像是發(fā)生地震海嘯火山般的末日馬上要降臨了一樣……
女人的第六感鮮明地告訴安暖織,嵐年安是愛慕著云柔王妃的!!
他看她的表情像是看到了陽光的向日葵,依戀、眷戀……又有小小的殷切,安暖織很明白,雖然他有時候?qū)λ彩菍櫮绲模浪⒉皇窍裥枰迫嵋粯有枰鸫a根據(jù)此時此刻的發(fā)生的場景,她認為是這樣的。
這時候,云柔的視線也繞過了端木藩王和香荷側(cè)藩王妃,和嵐年安的視線一撞,緊接著,她臉色含羞的把頭轉(zhuǎn)到一旁,雙手緊攥著裙裾的邊緣,手心都有了汗意,這驚鴻一瞥,讓安暖織更加痛苦起來,他和她,一個郎有情,妾有意,她這個正牌王妃倒成了多余的存在。
兩個人的危險關(guān)系像是一顆定時炸彈,不知道什么時候會炸開一樣,這樣下去痛苦的不僅僅只有她一個人。
心里突然有了強大的危機感,安暖織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不安,就像是一個盲人在黑暗里搜尋,想握住什么卻什么都握不住,只能像個嬰兒一樣無助,生怕最在乎的東西在她的世界再也不見了……
因為情緒上的波瀾起伏,安暖織沒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的披風(fēng)落在了地上。等她發(fā)現(xiàn)的時候,已經(jīng)有兩只臟臟的嬰兒小手拽住了它,它們毫不客氣地抹上了兩團刺眼的污漬,就像是在嘲諷她可笑的婚姻一樣,正好是在肩膀的位置,很顯眼。
安暖織心頭一顫,一種不吉利的感覺心中油然而生,這一團污漬是不是就是她和嵐年安婚姻和感情的預(yù)言呢?美好的東西會被玷污,她想守護的根本不可能守住……
啪嗒——
啪嗒……
竟然,在這么多人面前,在這么重要的場合之下,安暖織流下了眼淚……哭了!!她很想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可無奈眼淚越來越多,旁邊嵐年安的臉都重合成好幾個,霧蒙蒙的一片淚花中,她忍住了抽泣聲,默無聲息的流淚,她不想被人看到她的失控、軟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