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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出門時,謝梵拉著薛一的手:“還真不知道你那件衣裳這麼值錢呢?”
薛一驚訝:“不知道你還能那麼討價?”
謝梵笑道:“我那都是誆他的,家裡當東西當得多了,自然知道怎麼和這些人打交道,就是怕給當低了。”
薛一笑:“你幫我將五十文還到十兩已經很厲害了,你這本事真適合談生意,啊星定會喜歡。”
“啊星是誰?你的情郎嗎?他是生意人?”
“不是,他不是,他是……”她不能說自己是小姐,否則就和自己之前的話相沖了,薛一說:“我的朋友。”
謝梵笑:“有朋友真好。”
“是啊,你就是我在外交的第一個朋友,走,我請你們吃飯去。”
謝梵的笑有瞬間僵在臉上,但只不過瞬間,就順著薛一的手勾肩搭背來了小城最大最好的一座酒樓。
太白樓,背靠好山好水,酒菜格外賣得貴。酒樓裡的老闆看著這樣一羣形似乞丐的人走進門,自然給不了什麼好臉色,謝梵看了菜單價,連忙拉了拉薛一,建議到其他地方去吃,酒樓老闆臉色就更不好看了,一臉鄙夷。
從未受過白眼的薛一怒了,將三片金葉子往桌子上一拍,嘴裡一連串報著菜名:“醋溜魚、糖醋排骨,我就要這兩道,其他你們隨便點。”
衆人點菜中,謝梵插了一句話:“姐姐,你真愛吃醋。”
這話說得有歧義,謝梵連連擺手:“姐姐,我不是說你愛吃那個醋,我是說你愛吃這個醋。”衆人皆笑。
薛一卻沒笑,她坐的這個位子靠窗,剛纔往外一撇的時候,彷彿看到了孟向南的身影。謝梵推推她:“姐姐在想什麼呢?”
“沒事,你們先點著菜,我剛好像看到一個熟人,一會就來。”就這麼追了下去,薛一追得很急,這家太白樓生意很好,人來人往的不小心就撞上了人。薛一隻低低說了句:“對不起。”連頭都未回,就繼續跑著。
這個小城很熱鬧,兩邊攤販賣著許多新鮮玩意,薛一卻沒有停留片刻,眼裡心裡都只留下孟向南。她其實只看到一個背影,和孟向南有幾分相似,追了很遠薛一都沒見到那個身影,累得站在街道上大口喘氣。路上行人都奇怪望著她,大概覺得一個窮人在路上疾行,是否家中生了什麼變故。
薛一隻好失望而回,謝梵這邊已經點了滿滿一桌的菜,見到她來遠遠就向她招手,薛一隻覺得格外溫暖,暫將孟向南拋之腦後,與謝梵衆人推杯換盞起來。還不忘損一番酒樓裡的菜:“小二,你這裡的醋溜魚做得太難吃了,你這是死魚吧,一點也不鮮。”
小二連忙搖頭:“可不敢這麼說,我們這都是下面湖裡直接撈上來的魚,可沒有比這更鮮的。”
“哼,哪裡能和‘醋鬆碧澤’相比,這醋味道也太怪,你們用的是哪家的怪醋?”
小二不敢拿這魚和“醋鬆碧澤”比,畢竟那有天子的招牌在,但是這醋,小二就不服氣了:“這是薛家醋,天下第一醋,‘醋鬆碧澤’也是用得這個醋,自從賀家倒了之後,賀家醋絕跡,這就是最好的醋了。”
薛一吃驚,這,這,這居然是她家自己的醋,她居然沒嚐出來,又仔細嚐了一口:“不對,不對,薛家醋講究酸而不澀,香而微甜,你這醋明顯有著一股子澀味,還酸的厲害。”她湊近聞了一下:“也不夠香,你這是假醋吧。”
薛一喝得微醺,說話音量毫無顧忌,一下子引來周圍人頻頻向這邊看來,那小二急了:“誰說我們這是假醋,你有什麼證據?”
薛一正想跳起來說,因爲我就是薛一,薛家所有的醋都要過我的手,幸好還有最後一絲清明讓她沒泄露出自己的身份,她拿不出證據,只好說:“這種醋是薛家醋裡的珍品,一年才產那麼幾十壇,基本內定完了,是不是真醋,你們自己清楚。”然後就繼續和其他人喝酒。
旁邊幾桌聽完連連表示要退那幾道菜,或者要換幾
道菜,終於驚動了掌櫃的,可惜薛一正中他們死穴,看起來又十分懂行,他們無理再先,也沒有辦法,只好咬牙切齒,盼望著這羣人吃完趕快走。
薛一平日喝酒不算多,酒量不算好,今日心情不好,醉起來就更快。酒終於散場,小二推了推趴在酒桌上的她:“客官,付錢啦。”
薛一嘴裡嘀咕:“在我錢袋裡,謝梵你幫我拿下,我實在沒力氣了。”
“你那些朋友都先走啦,說是你請客,快拿錢給我們。”
“你這人真是,還怕我付不出錢來不成,哎,爲啥他們都走了?”薛一一邊說一邊摸向腰間,摸來摸去都沒摸到任何東西,薛一這一驚,酒醒了大半,腦中轉得飛快。她的錢呢?什麼時候丟的?她繼續裝醉,回想著剛纔發生的事情,忽然想起出門去追孟向南的時候被誰撞了一下……大概是那個時候被人順手牽羊了。
那小二等得有些焦急,薛一隻好硬著頭皮說:“如果我說我的錢袋被人偷了,你信麼?”
那小二瞬間變臉:“如果我說我現在想砍了你,你信麼?”
薛一苦笑:“我信。”
被認爲是吃霸王餐的薛一自然沒有好下場,薛一被掌櫃的扣下來簽了一張賣身契,欠紋銀一百兩,還完爲止。薛一壯著膽子問了一句,一月月錢是多少,告之是五錢,薛一心裡迅速換算了一下,那就是要做上兩百個月,合計十六年零八個月。
在廚房裝菜去送菜的薛一想起當初孟向南因欠五味齋三兩紋銀,想想兩人好歹有過一段相似經歷,見到還可以交流一下,又覺得不知道何時才能再相見,她被困在這個酒樓,若真是十六年以後……孟向南恐怕都兒女成羣了吧,薛一不禁打了個寒顫。
走在路上,薛一左手提了個食盒,份量頗重,走得搖搖晃晃,薛一又想他們有什麼可以交流的,人家孟向南是主動要求欠債,心情自是閒適,她是被迫欠債,到目前爲止還不明白自己的銀兩怎麼就飛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