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秋霜沒有說話,只是抱著柳氏的胳膊,聞著她身上的味道,手上傳來柳氏那並不高的肌膚的溫度,沿著自己的手心,一路直達心裡,讓她不安的心也平靜了少許。
“嗯,娘,那我回去看著他了。”就怕樑澈鈺的情況進展太快,她來不及反應。
柳氏擡手摸了摸齊秋霜的頭,嘴角掛著一抹笑,“去吧,別想太多,我去廚房給你們熬兩個湯去。”也不知道樑澈鈺會什麼時候醒來,不過多準備點吃的絕對沒錯。
齊秋霜點點頭,轉身進了屋裡,也沒再有睡意,就讓人把牀榻給收了下去,搬了把凳子坐在牀邊,低頭看著樑澈鈺。
只不過一夜之間的功夫,他就瘦了好幾圈下來,皮膚皺巴巴的,看著好似蒼老了好多歲一般。
齊秋霜心疼地抓過他的手,放在手心裡細細揉捏著,皺巴巴的皮膚下,肌肉好似一夜之間消失了大半,摸起來都是骨頭,皮膚下的血管網隱隱可見,看著有些可怖。
屋內很安靜,只能聞到自己和樑澈鈺的呼吸聲,那些暗衛隱在暗處,幾乎無法察覺。窗戶邊的桌子上,放著玉茶樹和玉琉璃,葉子微微晃動,顯然,它們也還在沉睡中。
卯時三刻,齊秋霜喝了碗柳氏精心熬煮的小米粥,休息了會,在卯時末,輕輕地打開玉盒,將三枚果子在玉碗中戳破,很快就連皮帶果肉化成了一攤膠狀液體,一股異象撲鼻而來,身體的毛孔彷彿全部舒展開了一般。
齊秋霜迅速拿另一個玉碗覆蓋住,阻止了香氣的外泄,這纔打開五色靈芝的盒子,用玉杵輕輕一碾,也就化成了粉末。
兩者各取三分之一,齊秋霜往玉碗里加入兩滴靈液,想了想又加入少許綠液,調成了一小碗肉色的膠狀液體。
看著時間差不多,在阿木的幫助下,捏開樑澈鈺的嘴,將玉碗中的液體都倒入他口中。
不過幾個呼吸間,牀上的樑澈鈺忽然劇烈地抖動起來,上半身不時要向上挺起,好似下一個瞬間就會從牀上站起來。
齊秋霜和阿木幾人膽戰心驚地看著,也不敢上前幫忙,就怕適得其反。
等如此折騰了大約有半刻鐘,樑澈鈺終於在牀上稍微安靜下來,但是胸脯卻劇烈起伏,呼吸很是急促。
玉茶樹也跟著注意著樑澈鈺的變化,與齊秋霜他們只關注臉心臟等重要部位不同,它卻是發現了某些方面的異常,“主人,快看他的手和腳。”
齊秋霜一聽,迅速地抓住樑澈鈺的兩隻手,見他的手心正中央已經鼓起了黑色的大包,裡頭似乎有什麼在遊動,不時地使那大包有小小的凸起。
又抓看他的腳底心,果然也同樣長了兩個黑色的大包。
齊秋霜正想是不是拿把刀子將這些大包都挑破,這時候玉茶樹又喊道:“主人,快看他的頭頂。”
湊過去一看,卻正是在百會穴的位置,慢慢地故去了個大包,不過因爲被頭髮遮住倒不是那麼明顯。
阿木起初有些奇怪齊秋霜的動作,而後跟著一看,表情愈發地慎重起來,“霜小姐,這是怎麼回事?”
齊秋霜沒有回答,而是在想事情,若是這鼓出五個大包的地方,若是打坐的話,正是所謂的五心朝上,難道說要把樑澈鈺的姿勢給換一換?
“主人,將這五個黑色的包同時挑破,裝在用火烤過得竹筒中,而後浸泡與辰年辰月辰日辰時的男孩子的童尿中一天一夜,再一起用柴火燒了,就成了。”玉琉璃看了好久,搜了腦中許多的記憶,終於在角落裡找到了這一點。
其實它是有些迷惑的,總感覺跟它所知道的毒不同,但好在方法還是有用的。
齊秋霜沒有懷疑玉琉璃的話,也沒理由懷疑,畢竟有辦法總比沒有辦法來得好。本來就是要挑破的,現在不過是多了幾道程序而已。
阿木沒有對齊秋霜的指示產生任何的質疑,迅速地將樑澈鈺換到榻子上,擡到寬敞的地方,又找來需要的東西。
阿木連同其餘四個暗衛幾乎是同一瞬間就動手,挑破大包的時候,馬上就用竹筒堵住,但還是能聞到一股一場腥臭的味道在房間裡散開來,比昨日的還要讓人不舒服,身子弱點的,甚至有些暈乎乎的。
玉茶樹也在一旁尖叫起來,“啊啊啊啊,主人,我們不要待在這,好難受,好不舒服!”
玉琉璃淡定地說道:“主人,沒事的,玉茶樹誇張了些。”
既然玉琉璃這麼說,她也就不管了,專心地看著,大包消了下去,被竹筒捂住的邊緣發白發紅後,五個人又迅速地將竹筒拿開堵上。
齊秋霜馬上拿起早就準備好沾有烈酒的紗布,往樑澈鈺的傷口抹了抹,上了藥,仔細地包好。
此時看樑澈鈺,彷彿又瘦了兩分,脣色白如雪,呼吸也變得虛弱起來。
玉琉璃的果子加上五色靈芝還有靈液,本來應該是大補的東西,第一份看樣子應該是驅除體內那邪毒,第二份是有很大的可能性是清餘毒,最後一份纔是補的。
若是這麼算的話,這會兒也不能馬上給樑澈鈺喝第二份,也得等身體緩過神。
五根竹筒都被拿去處理,阿木親眼看著,沒有跟齊秋霜說那異常現象,只從廚房端來了碗蔘湯,給樑澈鈺灌了下去。
一直到下午未時過,才喝第二份藥,果然跟齊秋霜想的一樣是排餘毒的,上吐下瀉後,再喝第三份藥,整個人總算安靜下來了。
折騰了一天,齊秋霜的精神高度緊繃,此時見樑澈鈺的呼吸平穩,臉色逐漸恢復紅潤,即使身體瘦了許多,皮膚皺巴巴跟個老頭子似的,但她心裡忍不住升起一絲喜悅,心神也徹底放鬆下來。
這一放鬆,人就只覺得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一陣兵荒馬亂後,蘇御醫被抓進來把脈,確定兩個主人都沒問題後,大夥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尤其是阿木等人,即使神情沒什麼變化,但仍能從他們的身上感受到那種喜悅之情。他們效忠的人是樑澈鈺,一個隨時面臨著死亡威脅的人,自然是不比身體健全的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