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之酒雖然甘甜,卻不宜沉醉其中,劉璟催馬返回軍營,很快,他的整個身心便投入到艱苦地練箭之中。
從黃忠第一天教他到現在已經是第五天了,雖然每天兩百箭聽似不多,對于步弓的大弓軟弦來說,兩百箭確實不算什么。
但這是騎射,每一箭都要在奔跑中射出,在沒有高橋馬鞍和馬鐙的情況下,主要靠雙腿夾馬,需要極大的襠力,對身體平衡要求極高,所以每一箭射出都要耗費很大的體力。
而且騎弓要比步弓小,勢力極大,張弓便要射出,很需要臂力,普通騎兵一連射十箭,雙臂就酸麻難耐,對于大將來說,一口氣射二十箭,兩臂就要脫力了,所以一個時辰最多也就射出五十箭到六十箭左右,平均兩分鐘射一箭。
但隨著力量和技巧的不斷增加,他的弓箭強度會增加,射箭效率也會提高,現在他已經有所提高,剛開始一個時辰只能射五十支箭,現在已逐步增加到六十支,主要是控馬技巧得到了提高。
平時劉璟練箭,白天安排一百五十箭,夜晚安排五十箭,主要是想同時練夜箭,時間還算比較從容,但今天去了隆中,耗去了一個白天,他只能在晚上補白天的缺失。
一夜要射二百箭,還要去泅水練刀,如此強大的訓練量,劉璟嘆息一聲,今天晚上他不要想睡覺了。
六十步外的草人上插著一支忽明忽暗的香,需要很好的眼力才能看見,今天月色不錯,也能隱隱看見草人的輪廓,劉璟縱馬疾奔,他已經控制住了身體平衡,一支箭上弦,六十步外,他猛地拉弓如滿月,一支狼牙箭閃電般射出,直撲六十步外的草人。
有沒有射中,并不重要,劉璟又抽出一支箭上弦,縱馬奔跑幾步,他卻意外地發現,香頭火沒了,草人靶上方一片漆黑。
他心中奇怪,難道香火被風吹熄滅了?
他催馬上前,這才發現,剛才那一箭,恰好把香火頭一箭射滅,雖然只是瞎貓碰見死耗子,但劉璟還是大喜,傳說中的一箭射滅香頭火,終于在他手中成為了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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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劉虎領著剛剛從游繳所調來的屯長李俊,快步來到劉璟的房門前,老遠便看見魏延站在門口躊躇徘徊,劉虎大喜,“老魏,你幾時回來的?”
新野之戰后,劉表封賞有功將士,劉璟特地向劉表要了兩座小宅,都是兩畝地大小,位于樊城,其中一座給了鄧武的妻兒,另一座便給了魏延,所以魏延特地請假十天,回老家義陽把自己的老母和妻女接來。
魏延笑了笑,“今天清晨剛回來,安置了老母妻女,就趕來銷假。”
劉虎見房門還關著,不由小聲問道:“還沒起來嗎?”
魏延搖搖頭,“聽說軍侯天快亮時才睡下,練了一夜的武。”
劉虎吐了一下舌頭,懊惱自責道:“他娘的,要是我有這份毅力就好了,昨晚我睡得像豬一樣。”
魏延看了一眼劉虎身后的李俊,笑問道:“這位是。”
劉虎連忙介紹,“這是從前游繳所的李金曹,剛剛調來我們這里,出任屯長。”
魏延也知道游繳所可是號稱荊州第一肥缺,此人竟然放棄了金曹職務,跑來當樊城看門人,簡直讓人不可思議,這需要多大的勇氣。
魏延不由肅然起敬,拱手道:“魏延佩服李金曹的勇氣。”
李俊苦笑一聲,他做什么職務可是身不由己,只得嘆息一聲,“游繳所不是人呆的地方,這兩個月已經連死兩任督曹,再做下去,小命就沒有了,還是跟著劉軍侯舒暢,而且還有前途。”
魏延點點頭,“看來這個李金曹也是個明白人。”
這時,門開了,劉璟一臉疲憊,兩眼通紅,嘶啞著聲音道:“你們進來吧!”
昨晚劉璟一直練到天蒙蒙亮,才終于完成兩百箭的任務,他兩臂脫力,已精疲力盡,劉璟坐了下來,閉上眼睛,讓思緒慢慢恢復,這時一名士兵端了一杯濃茶進來。
劉璟喝了一口茶,稍微清醒一點,這才笑道:“白天不練箭,晚上抱佛腳,這種辦法可真是害死人,到后來弓都拉不動了。”
“軍侯沒必要這么刻苦吧!”
魏延笑道:“練箭和練武一樣,都是靠長期積累,當年我練騎射時,一天射一百箭,兩百箭太多了一點。”
劉璟忍不住恨恨道:“黃老邪可不會這樣想,他還暗示我,一天最少也要兩百箭,如果兩百五十箭效果會更好,你們聽聽,一天兩百五十箭,我懷疑他就是在變著法子要我的命。”
眾人聽劉璟稱呼黃忠為黃老邪,都人忍不住笑了起來。
劉璟又對李俊笑道:“我已經看到軍曹調令了,歡迎李屯長的到來!”
李俊單膝跪下,“愿為軍侯效力。”
劉璟知道李俊是個極為精明能干之人,尤其交友廣,路子多,他的到來對自己將是一個很大幫助,這讓他感到十分欣慰,只是劉璟做夢也想不到李俊的真實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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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后,按照十天前的約定,劉璟一早來到南軍營,準備接受黃忠的第一次驗收考試。
在校場中間豎起了一只草人草馬,戴著鐵盔,身著皮甲,手執一根長矛,活脫脫就是一個曹軍騎兵的形象,在草騎兵五十步外,用石灰劃出了一條白線,劉璟必須在白線外,高速奔跑中一箭射中‘曹軍騎兵’。
黃忠取出一只牛角號,仰天勁吹,‘嗚——’低沉的號角聲響徹校場,只見校場一角戰馬奔涌,塵土飛揚,沖出一支三百人的騎兵隊,他們手執盾牌長矛,五十人為一隊,在‘曹軍騎兵’周圍奔跑,制造障礙,劉璟必須在亂軍抓住機會,一箭射中目標。
這時,黃忠再次大喊:“準備吧!三十鼓聲內完成。”
他親自操鼓槌,猛烈擊鼓,只聽‘咚!咚!咚!’的戰鼓聲轟然響起,必須在三十聲鼓內一箭射出。
有亂軍騷擾,有時間限制,而且必須一擊而中,給劉璟帶來了巨大的壓力,他深深吸一口氣,策馬奔出,雙腿控馬,左手執弓,右手從后背箭壺中抽出一支箭,動作異常嫻熟。
從這短短的二十余步奔跑,黃忠便暗暗點頭,劉璟的控馬能力比上一次明顯進步,上一次還有點不穩,而這一次異常穩定,平衡掌握得非常好,這才短短的十天時間,這孩子不愧是練武奇才,這讓黃忠大感欣慰。
五天前,黃府大宴,劉璟在宴會上出盡風頭,力敗黃射,名聲早已傳遍荊襄,黃忠因為當值,沒有參與族兄家宴,但他第二天便知道了詳細經過,只是黃忠并不高興,他只關心劉璟有沒有每天按時完成他布置的二百支箭的任務,顯然劉璟沒有時間射箭,令他極為惱火。
直到前天他才聽說,劉璟在回來后練了一夜的武,他才怒氣稍平,今天考試,他就是刻意增加難度,目的是要教訓一下這小子的囂張。
黃忠奮力擊鼓,鼓聲如雷,‘咚!咚!咚!’已經二十三下了,黃忠目光銳利地盯著劉璟,見他并沒有出箭的打算,而三百騎兵奔跑得令人眼花亂花,校場上塵土飛揚,視線變得迷糊起來。
黃忠瞇起眼睛,手上加大力量,‘咚——咚——咚!’已經第二十八聲了。
“咚——”第二十九聲。
就在這時,劉璟驟然發動,拉弓如月,箭去似流星,一支狼牙箭從迷霧般的塵土中穿過,從一隊隊奔跑的騎兵空檔中穿過,直射草騎兵。
“咚——”第三十聲。
黃忠停止了敲鼓,騎兵們也隨即停下,數百雙眼睛一起轉頭向草騎兵望去,只見一支狼牙箭穩穩地插在草騎兵的前胸上,校場上頓時響起一片鼓掌聲,連劉璟都有一點靦腆地得意起來。
黃忠輕捋白須,微微笑了起來,射中草騎兵并不稀奇,但劉璟心中竟然也在數著鼓聲,這就叫謀定而后動,難能可貴,孺子可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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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場上,黃忠和劉璟并肩慢慢走著,“這十天練箭你有什么收獲?”黃忠微微笑道。
劉璟沉吟一下道:“我最大的收獲,其實不是能一箭射中目標,而是控馬能力大大提高,這對我馬上拼殺也大有好處。”
“你說得不錯,為什么說騎射是一個大將的基礎,原因就在這里,只有騎射能力很強者,才能駕馭戰馬搏擊。”
“晚輩下一步該怎么練箭?”劉璟又問道。
黃忠笑了笑,“和現在一樣,每天兩百箭,不過下一次要在七十步外射箭。”
“黃公,下一次能不能在一個月后收驗,我明天要出發去柴桑,參加陶家老爺子的壽辰,州牧也特地準假,可能要半個月后才能回來。”
其實黃忠只是擔心劉璟偷懶,但今天的結果讓他很滿意,他也就放了心,劉璟是一個有自制力的人,無須自己擔憂。
黃忠捋須笑道:“一個月時間太長了,二十天吧!二十天后收驗,七十步外射三箭,必須三箭都要射中目標,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