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下無子一直是他們夫妻二人最大的心病,對陶湛的壓力更大,無子是七出之一,雖然她沒有公婆趕她出門,但堂堂的江夏太守居然後繼無人,這使陶湛的壓力極大,成婚三年來,她不知拜了多少廟,看了多少名醫(yī),都沒有用。
但長沙太守張機卻說是男方的問題,又用一種古怪方子把丈夫的病治好了,這才短短一個多月時間。
只是這種方子效果太讓人難以接受,需要夫妻夜夜行房,次數(shù)越多越好,儘管讓陶湛很不情願,但爲了懷上子嗣,她也只得忍了,現(xiàn)在她有了身孕的徵兆,在某種程度上,也讓她長長鬆一口氣。
儘管陶湛心中喜悅?cè)f分,但還是要故意拉長臉道:“張?zhí)禺敃r可是說了,月紅不來,三個月內(nèi)就不能再行房,我可要保孩子,你就忍忍吧!”
劉璟苦笑不已,不知張機的藥方裡放了什麼催情之藥,竟讓自己這一個月情慾高漲,就算停藥,一時半會兒也難以恢復(fù)正常,卻又再三叮囑,見紅即停止行房,這簡直有點坑人了,難道要讓自己納妾不成?
不過有一件事必須要告訴妻子了,劉璟沉吟一下道:“我可能要去一趟江東,見一見孫權(quán),兩三個月才能返回,如果娘子真有了身孕,正好利用這段時間靜養(yǎng)。”
陶湛是通情達理之人,知道丈夫去江東必然是有大事,她默默點頭道:“夫君要去江東,我自然不會反對,只是我有點擔(dān)心江東會對你不利,畢竟當年柴桑大戰(zhàn),夫君和江東仇怨很深。”
“此一時彼一時也!而且孫權(quán)會保證我安全,江東使者昨天已經(jīng)到了,給了我孫權(quán)的親筆信。”
“那夫君準備什麼時候出發(fā)?”
劉璟想了想,“三天後出發(fā)!”
.........
江東使者依然是魯肅,劉表病逝的消息已傳到江東,劉表的病逝無論對荊州還是對江東都是一個重大消息。
如果在幾年前,江東人會爲劉表之死而額首相慶,上街載歌載舞,而今天,雖然劉表之死依舊使江東君臣暗自歡喜,但這種歡喜不會表面化了.
至少官方在表面上裝出了幾分悲痛和同情,孫權(quán)還特地命魯肅爲使者來武昌弔唁。
魯肅已經(jīng)記不清自己是第幾次來江夏了,在過去的三年裡,他幾次作爲使者來江夏請劉璟去江東,但都被劉璟婉拒,這倒不是懼怕江夏會有二心,而是不想觸怒劉表。
劉表至死都將江東視爲平生大敵,雖無力東征,但也絕不和江東和解,他同樣也不準任何人和江東暗通款曲。
現(xiàn)在劉表去世,不僅使劉璟少了最關(guān)鍵的束縛,使劉璟可以正大光明地和江東往來,甚至連劉備也在悄悄尋求江東的支持。
郡衙大堂內(nèi),魯肅正在和徐庶、董允閒聊,有意無意地向他們透露出了劉備暗通江東的信息。
“兩位有所不知,在江夏使者抵達東吳的同時,劉琦也派人來江東聯(lián)繫弔唁事宜,希望江東能派使者去江陵弔唁,說實話,江東內(nèi)部也有了意見分歧。”
徐庶暗暗吃驚,劉備居然也在暗中聯(lián)繫江東了,這是爲什麼?徐庶沒有追問江東有什麼內(nèi)部分歧,而是不露聲色問道:“不知劉琦是派誰去了江東?”
“聽說是派龐統(tǒng)去了東吳。”
魯肅嘆了口氣道:“現(xiàn)在江東內(nèi)部也有意見分歧,有人主張江東應(yīng)該承認劉琦爲荊州牧,要求我家主公和劉琦結(jié)盟。”
這時,大門口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不知是誰主張和江陵結(jié)盟?”
只見劉璟快步走進大堂,在他身後跟著幕僚賈詡,賈詡臉上帶著一絲苦笑,他本不想來見江東使者,但劉璟再三邀請,他只得無奈同來。
賈詡覺得自己拋頭露面一次,就被劉璟綁緊一分,一年後,就算劉璟放他,他也無處可去了,不過劉璟把握住了一個原則,就是涉及曹操的往來,沒有讓他參與和露面,這便使賈詡暗暗慶幸。
今天來江東使者,雖有些尷尬,但其實也無妨。
見劉璟走進來,魯肅和徐庶連忙起身行禮,劉璟笑著給魯肅介紹賈詡道:“這位是賈文和,被仇家所害,暫時來江夏避難。”
魯肅肅然起敬,這位其貌不揚的黑瘦老者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賈詡,他慌忙見禮,“肅聞賈公之名久矣,今天得見,肅三生有幸。”
賈詡也回禮笑道:“子敬爲孫劉聯(lián)盟不辭勞苦奔波,令人敬佩,願子敬能完成使命,不負吳侯。”
劉璟笑著請衆(zhòng)人坐下,又命人重新上茶,這才笑瞇瞇問道:“江夏的悶熱,不知子敬能習(xí)慣否?”
魯肅苦笑一聲道:“江東也是一樣悶熱難當,我原以爲能來荊州避暑,沒想到是從一個蒸籠跑到另一個蒸籠而已。”
衆(zhòng)人都大笑起來,大堂裡的氣氛頓時變得輕鬆了,劉璟這才把話題轉(zhuǎn)回來,笑問道:“不知江東是誰主張和江陵往來?”
魯肅沉默了,他心裡有數(shù),如果自己說出來,就是向劉璟泄露了江東的內(nèi)部不和,主公孫權(quán)也沒有同意他可以說出來,但魯肅認爲這遲早瞞不了劉璟,不如對劉璟說實話,讓他對局勢有個明確的認識。
沉默片刻,魯肅緩緩道:“目前江東內(nèi)部兩種意見,一種意見是支持劉琦和劉備,以張長使和諸葛參軍爲主要倡導(dǎo)者,他們主張嫡長爲先,認爲琦公子纔是荊州牧的合法繼承者,同時也倍加讚賞劉皇叔的天下名望。”
“吳侯和軍方的態(tài)度如何?”劉璟不露聲色問道。
“吳侯的態(tài)度模棱兩可,軍方也有贊同張長史的意見,主要以程普爲首的一些老將,而支持和江夏結(jié)盟之人,以周大都督爲首。”
說到這裡,魯肅又苦笑一聲道:“世事往往令人難以預(yù)料,原以爲軍方會記恨柴桑之戰(zhàn),可事實恰恰相反,軍方大多支持和江夏結(jié)盟,倒是文臣偏向江陵。
江東文臣中除了一些地方太守支持和江夏結(jié)盟外,大多文臣都偏向江陵,估計是受張子布的影響,所以我希望公子能和我儘快啓程,前往江東說服吳侯支持江夏。”
劉璟微微一笑,“那子敬偏向於誰?”
“我當然是堅決支持和江夏結(jié)盟,臨行前張長史建議我同時出使江陵,我沒有答應(yīng),吳侯只好又任命步騭去江陵弔唁,在我出發(fā)前來武昌的同時,步騭也出發(fā)去了江陵,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劉皇叔此時已經(jīng)在去江東的路上了。”
.......
魯肅下去休息了,劉璟和徐庶、賈詡、董允三人繼續(xù)商議江東事宜,董允起身憤然道:“這真有點莫名其妙了,我們是荊州抗擊曹軍的主力,將來曹軍南侵,我們依然是柱樑,劉備在樊城不戰(zhàn)而退,現(xiàn)在又隔著襄陽和江夏,他們怎麼抗曹?還居然要承認劉琦爲荊州牧,這就是江東的所謂誠意嗎?”
徐庶笑道:“休昭不必動怒,現(xiàn)在的事情還暫時和抗曹無關(guān),事實上,江東內(nèi)部出現(xiàn)分歧,就是他們內(nèi)部派系在鬥爭,據(jù)我所知,江東內(nèi)部派系林立,利益格局非常複雜,什麼吳派、北派、會稽派、皖派,還有什麼元老派、少壯派,鬥爭異常激烈,但從大派系講,實際上就是周瑜和張昭兩大派系,很明顯,周瑜是主張抗曹,而張昭是主張謀荊,所以會有江夏和南郡之爭。”
劉璟點了點頭,雖然他心中和董允一樣對江東的朝三暮四極爲不滿,但他也贊同徐庶的分析,這件事確實涉及到江東的內(nèi)部派系鬥爭。
劉璟又看了一眼賈詡,他很想聽聽賈詡的意見,賈詡微微笑道:“江東內(nèi)部有分歧是很正常,畢竟曹軍還遠在遼東,南下不知何年何月,目光長遠一點,便想著和江夏結(jié)盟應(yīng)對將來危機,目光短一點,便考慮利用利用荊州三分的機會,想謀取更多的利益,其實關(guān)鍵是孫權(quán)。”
劉璟又饒有興趣地問道:“不知賈先生認爲孫權(quán)是何用意?”
賈詡呵呵一笑,“我覺得結(jié)盟和買賣一樣,也有討價還價,孫權(quán)如果是想和公子結(jié)盟,他爲了爭取更多的主導(dǎo)權(quán),把劉備拉進來也就很正常了,目的嘛!就像徐長史剛纔所言,追求最大的利益。”
聽完徐庶和賈詡的分析,董允暗暗慚愧,他才意識到自己的權(quán)謀上還是太稚嫩一點,竟然沒有看透江東的企圖.
但董允也不想成爲旁聽者,他又小心翼翼問賈詡道:“賈先生認爲魯肅知道吳侯的真正用意嗎?”
賈詡捋須瞇眼一笑,“他是吳侯的心腹,怎會不知主公用意,就算他想不到,孫權(quán)也會暗示他,否則他出使江夏會壞大事,對於魯肅而言,把公子請去江東纔是他此行的最大任務(wù),公子不妨利用這一點,好好敲打敲打魯肅,也讓吳侯明白,天下不光他一個人會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