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朝宗被霍清妍帶到一個車都進不去的小巷子,陪她坐在一個小屋子門前。
一個銅鈴大眼、高大粗壯的黑臉老頭,用蒲扇大的巴掌,端著一盆油條,又端來兩碗豆漿:“吃吧!”
隋朝宗實在不想在這種連牌子都沒有的地方吃飯。可看霍清妍吃得很香的樣子,他又不好意思不動口。
萬一讓霍清妍覺得自己太裝可怎麼辦。
他試探著夾起油條吃了一口,眼睛立刻睜大了。
外酥裡嫩這個詞,他從來都沒想到可以用來形容油條。
油放得不多不少,面揉得筋道,一嚼滿嘴香味。
隋朝宗大口吃完兩根油條,端起豆漿來一喝,濃郁的豆香味伴著淡淡的甜味,把香甜留在他的脣齒。
不知不覺,隋朝宗吃了滿滿一盆油條,喝了三碗豆漿。
他一回頭,本來已經吃過飯的莫城和章延,坐在他們身後的小桌子上,已經清空了兩盆油條和好幾碗豆漿。
隋朝宗滿意地咂咂嘴,將視線轉回來,卻意外地看到霍清妍憋笑的臉:“你沒有吃過油條嗎隋大少?”
隋朝宗不好意思地笑笑,跟黑臉老頭又要了一碗豆漿喝了,這才說:“是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油條。”
霍清妍第一次看到隋朝宗不好意思,新奇地盯著他瞪了半天。
此時黑臉老頭賣完了早上的最後一根油條,走到霍清妍和隋朝宗的桌前坐下,粗聲粗氣地問:“怎麼樣,好吃吧?”
隋朝宗點點頭,突然發現黑臉老頭的臉上全是淤青。
之前因爲老頭臉黑,誰都沒有注意到。現在看看,老頭明顯被人打了,還打得不輕。
霍清妍驚叫一聲:“李伯,你這是怎麼了?”
李伯摸摸自己的臉,看著毫不在意地說:“沒什麼,跟人打架了。”
霍清妍仔細端詳著李伯,後知後覺地發現,平時人滿爲患的小店,現在只有他們兩桌人。
“爲什麼人會這麼少?”霍清妍看看李伯臉上的傷,又看看空蕩蕩的小店,驚疑地問。
隋朝宗低頭喝完最後一口豆漿,拍拍霍清妍的肩頭:“老婆,你們認識?”
霍清妍點點頭,李伯驚訝地睜大眼:“你是清妍丫頭的老公?清妍丫頭都結婚了?”
霍清妍的臉突然紅了。她低下頭,輕輕點點頭。
李伯哈哈大笑,拍著大腿站起來:“等著,我再去炸點油條慶祝!”
說完,不等霍清妍阻攔,他就回了小屋。
隋朝宗看看這個大嗓門老頭,又看看霍清妍,喃喃說:“不像啊......”
“什麼不像?”霍清妍困惑地看著隋朝宗問道。
“沒什麼沒什麼!”隋朝宗連連擺手。
這個老頭和霍清妍沒有一點相似,應該不是霍清妍的親生父親。那爲什麼幾乎沒有交際的霍清妍,會跟他很熟呢?
隋朝宗發現自己突然變得很好奇,而且這份好奇只爲霍清妍而發。
只有霍清妍的事情,她的過去現在未來,她的所思所愛所想,才能引起他探尋究竟的慾望。
“你和李伯是怎麼認識的?”隋朝宗問道。
“我高中時候就在他這裡打工,那時候這裡人很多的,天天人滿爲患。”霍清妍的語氣有些恍惚,好像回到了當年。
“他是對我最好的人。那時候我吃不飽,他就給我油條吃;我媽生氣把我趕出門,大冬天我就穿著單睡衣,他看見了就讓我到他店裡取暖,一直到我爸回來。”
霍清妍平淡無奇地敘述,卻讓隋朝宗對她多了道憐惜。
他將霍清妍攬入懷中,輕輕安慰她:“以後再不會有人趕你出門了,我保證!”
霍清妍擡起頭望著隋朝宗,眼神格外深情,正要說話時候,一羣人吵鬧的聲音逼近。
“李老頭,你想好沒有?把房子騰出來,要不你就.......咦?”一個黃毛男子衝著油條店大叫,他身後跟著好幾個混混打扮的人。
“做夢去吧!”李伯站在小屋門前叉著腰:“這是我的祖屋,不想租我就不租!你別以爲鄰居都怕了你們,我就也會跟著怕,你就是把我打死我也不租給你們!”
“找死呢吧!”、“皮癢了?”紛紛的叫罵聲從混混羣裡傳出來,黃毛和爲首的幾個混混已經走了過來,伸手要抓李伯的衣領。
一隻手搭在了黃毛的手腕上,黃毛一看,一個鳳眼高鼻的男人,淡淡地說:“你知道什麼是五講四美三熱愛嗎?”
黃毛一時懵了,老老實實地搖搖頭。
男人站起身來,將黃毛一把摔倒在地,重重地一腳踢上去:“五講就是講衛生、講文明、講禮貌......”
隋朝宗把五講四美三熱愛都宣講一遍以後,地上已經滿地混混。當然,這裡面少不了莫城和章延的功勞。
章延興奮地挽起袖子,到處尋摸著有沒有僥倖跑掉的混混。好久沒打架了,手都生了。
可讓他失望的是,這幫混混沒有一個逃得了的,全體都被收拾趴下了。
隋朝宗拍了拍手,對莫城說:“打電話,叫劉局長知道,這裡有流氓團伙打擾百姓安居樂業,拜託他儘快清剿。”
莫城答應了一聲,轉頭去打電話。
李伯走上前來,激動地握著隋朝宗的手:“清妍丫頭可找了個好老公啊,年輕人,李伯謝謝你!我再給你炸兩盆油條!”
隋朝宗大驚,感覺胃要漲裂了。
他連忙拉住李伯,扶他坐下:“這些人爲什麼要租你的房子?”
“他們要開一個典當行,看上了我房子的地段。”李伯無奈地說。
隋朝宗安慰地拍拍他肩膀:“沒有事了,今後你再看不到他們中的任何一人。”
霍清妍此時正在看著章延。要沒有人看著,過度亢奮的章延,就該把所有混混打成真正的沙包了。
隋朝宗看著霍清妍苦勸章延的瘦小身影,咧嘴笑了。
緊接著李伯的一句話,無異於晴天霹靂,炸響在隋朝宗的耳邊:“清妍現在過得這麼好,要是溫小姐和易先生知道,該多高興啊!”
隋朝宗猛地擡頭,看著面前這尊大漢,深刻體會到一句俗語:得來全不費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