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陣清風(fēng)伴隨著淡淡的桃花清香,透過敞開的軒窗,落下一世清爽的氣息。
窗外,白云悠悠,碧水長天,時光正好,房間里,軟榻上,南宮璃還保持著一手提著裙子,一手朝前伸出,而身體微微前傾的姿勢,定在了那里,看起來有些怪異,而她此刻,皺著眉頭,抽著嘴角,一張小臉幾乎扭成了包子狀,滿滿的,都是凄慘。
彼時,少年就坐在床邊,雙腳輕懸于床沿下,一手支在身側(cè)的軟榻上,微微偏頭,看著那個滿臉苦色的少女,風(fēng)姿淡若煙月,卻又帶著幾分難以言喻的慵懶與隨意。
那慘兮兮的嗓音,尤自回響在耳際,少年微微揚(yáng)了眼角,眸中似有淡淡笑意。
“若,這是你所希望的,我,可以考慮。”
清雅如風(fēng)的嗓音,淡淡的響起,隱約之間,帶著些許不易察覺的戲謔。
“不用考慮了——”
他話語堪堪落地,房中,便傳來一聲大叫,分外的急!
少年,微揚(yáng)的嘴角,幾不可察的一抽,聲音中,愈發(fā)多了幾分輕笑:“哦?你的意思是想……”
“想你個頭!我沒有意思!我什么都不想!”
這一回,那人速速更快,還未等少年說完,便被她鬼叫一聲打斷。
少年,微微挑眉,看了一眼那姿勢怪異的少女,眉間的笑意,驀然,又深了幾分。
這個姿勢,像是一只探頭探腦的小燕子,正伸出爪子想要去抓什么東西,只是,表情太過扭曲了些。
“是么?什么都沒想?”渺若流風(fēng)回雪般的嗓音,絲絲縷縷的輕柔與蠱惑,伴隨著一縷清冷飄渺的鸞尾花香,就在她的耳邊響起,依稀之間,還可感覺到那帶著一絲微熱的呼吸,輕輕拂過她臉頰,帶起一陣無法言喻的感覺。
某人的小心臟瞬間抖了抖,苦著一張臉看著那不知何時近在咫尺的絕世容顏,一陣哆嗦。
“你你你你……你什么時候靠本姑娘這么近的……”
“你似乎,很緊張?”他,微微偏著頭,若有所思的看著她,美若神袛?shù)哪樕希袂樵频L(fēng)輕,只是,那墨玉眸中,卻隱了一抹笑。
少年一語落,南宮璃再次抖了抖。
他就坐在她的身邊,臉頰幾乎貼著她的側(cè)臉,每說一句話,那清清淺淺的呼吸就拂在耳際,而她,毫不懷疑,只要他再稍稍靠近一分,那淺色微涼的唇,就可以吻過她臉頰……
這……這簡直就是煎熬與折磨!
南宮璃狠狠的扭曲著一張臉,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想要撇開臉,奈何,那人點(diǎn)穴手法極為刁鉆,她都忙活了半天,也沒能將穴道沖開!想要別開臉,簡直比登天還難。
“真的緊張?”許是沒有聽到她說話,少年,不由得重復(fù)了句,說話間,那風(fēng)姿秀雅的身姿又朝她靠近了幾分。
南宮璃頓時眼角一抽,怒吼出聲。
“緊張你個頭!你哪只眼睛看到本姑娘……啊——”
奈何,氣壯山河的怒吼聲,卻在中途化作一聲低呼,滿滿的,都是受了驚嚇的味道。
而南宮璃此時,瞪圓了一雙眼睛,小嘴張的可以塞下一只雞蛋,臉上的表情,震驚且咬牙切齒。
只因,少年忽然毫無預(yù)兆的伸出手,輕輕環(huán)住了她的腰,而,他修長如玉的手指,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正好死不死覆在了她的手上!這不是重點(diǎn),重點(diǎn)是,她的手,正死死的抓著裙子,而她可憐的裙子,已經(jīng)被腰帶拋棄了!她的小爪子,就是裙子的腰帶……如今……她就像那一條躺在了砧板上的小鯉魚,毫無反抗能力……她毫不懷疑,只要他的手,輕輕一個用力,便能將她的小爪子拿開……那……然后……
思及此,南宮璃簡直不愿意再想下去,一副隨時都會哭出來的表情,凄凄慘慘戚戚。
“你到底想干嘛……”
“你說呢?”輕若拂風(fēng)的嗓音,隱著一縷醉人的溫柔,仿佛戀人間最輕柔動人的低語,本該讓人心醉,可,此刻聽在南宮璃的耳中,只覺得毛骨悚然,手腳發(fā)涼。
更要命的是,少年在說話時,攬在她腰間的手,微微一個用力,與此同時,他還伸出了另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這是要上下其手么?
“哇——”
毫無預(yù)兆的,就是一聲嚎哭在房中炸開,若是膽小的人,估計會被嚇出心臟病來!
“人家不就是逃個婚嘛……你就要這樣欺負(fù)人家……嚶嚶嚶嚶……我不喜歡你了……嚶嚶……你這個壞人……我要告訴爹爹……嚶嚶嚶……”
某人,閉著眼睛,放聲鬼嚎,那表情,好不凄慘,那聲音,更是聽得人一陣頭皮發(fā)麻。
少年,風(fēng)華傾世的容顏之上,有著明顯的僵硬,微抿的嘴角,隱有一絲抽搐的痕跡,垂眸看向眼前閉著眼睛干嚎的某人,收回搭在她肩膀上的手,輕揉著額角。
“你這樣的姿勢不累么?”那清雅低柔的嗓音,帶著一絲無奈與寵溺,只是,忙著鬼嚎的某人,完全沒有聽出來。
“嚶嚶……你什么意思……”那人,將眼睛睜開了一條縫,看了少年一眼,再次閉上眼睛,凄凄慘慘戚戚的指控著。
“我知道你想干嘛……你不就是生氣人家把你拋棄了嘛……所以就想把人家吃干抹凈之后再丟到深山老林里去自生自滅……嚶嚶嚶……你這個陰險狡詐又小氣的壞蛋……嚶嚶……”
那聲聲控訴,滿滿的,都是血淚啊!奈何,她如此嚎啕了半天,也沒見到一滴眼淚!
少年,以手扶額,聽著某人聲淚俱下的控訴,美得不食人間煙火的臉,僵硬一片,那眼角眉梢籠著的,都是深深的挫敗與無力。
良久之后,少年搖了搖頭,嘆息一聲,屈指,彈了彈她的額頭。
“真不知道你這顆小腦袋里都在想些什么?”
“想銀子和雞腿……”
“……”少年,閉了閉眼,嘴角,卻抽搐的厲害。
“嚶嚶……你不僅想要染指人家的清白……還想把人家彈成白癡……你真是太無恥太陰險了……”
“……”一滴冷汗,自少年的眼角滑落,而他向來云淡風(fēng)輕的神情,此刻,竟是挫敗無力,哭笑不得。
重新抬起手,搭上她的肩膀,果然,那嚎哭聲又凄慘了很多倍!少年的眉心跳了跳,動作,卻再無一絲猶豫,兩手同時用力,將她的身子扳直,從那不倫不類的姿勢中解救出來。
南宮璃閉著眼睛鬼叫了半天,終于感覺有些不對勁,悄悄地把眼睛睜開一條縫,這一看才發(fā)現(xiàn),她正以標(biāo)準(zhǔn)的姿勢坐在床邊,雙腳垂在床沿下……
呃……
原來,他方才不是要非禮她啊!
那她方才那樣大聲的鬼叫出來,豈不是很丟人?
這樣一想,南宮璃的小臉頓時有些僵硬,悄悄地轉(zhuǎn)動眼珠子朝旁邊瞄了一眼,發(fā)現(xiàn),他就坐在她身邊,與她一樣的坐姿……
“終于安靜了?”
低柔的嗓音自頭頂傳來,帶著一絲輕笑,更多的,卻是無奈。
南宮璃頓了頓,神情愈發(fā)有些不自在。越想越覺得之前很丟人,想著想著,那腦袋已經(jīng)快垂到了膝蓋上。
嗚嗚……沒臉見人了……
“真不知你怎會有那樣奇怪的想法!我看上去,就這么像壞人?”不其然的,又是一道滿是困惑的嗓音自頭頂飄來,讓南宮璃再次把腦袋低了幾分。
“這是,又想啃雞腿了么?”少年的嗓音再次飄來,依稀間,隱著幾分戲謔。
南宮璃呆了呆,臉上劃過一抹茫然之色,隨即,腦中靈光一閃,眼中迅速的升起一竄小火苗,倏地一下抬起頭,狠狠的瞪著那張似笑非笑的臉。
感情,這人是在取笑她把自己的腿當(dāng)成了雞腿在啃?真是太可惡了!
誰知,接收到她滿是殺氣的小眼神,少年卻是勾唇一笑,嗓音中沉了一抹醉人的輕柔。
“終于肯抬頭了?”
呃……
什么意思?
他這是在嘲笑她之前不敢抬頭見人么?
剛準(zhǔn)備大聲反駁幾句,驀然驚覺有些不對勁,她好像,能動了啊?
意識到這一點(diǎn)之后,南宮璃頓時喜出望外,天知道,她現(xiàn)在有多么想找個山洞躲起來!至少,是不要再看到他!真是從來沒有這么丟人過!
心思還在飛快的轉(zhuǎn)動著,南宮璃已經(jīng)伸出了魔爪毫不猶豫的扯下床邊垂著的紗幔,動作神速的往自己的腰間一裹一繞再牢牢地打了一個結(jié),一連串的動作一氣呵成,行云流水般干脆利索,在做完了這一切之后,她身子一動就欲站起來。
“我走了!再也不回……”
然,訣別的話還未及說完,南宮璃卻忽然怔住了。
為什么她的腳和腿動不了?
可是,她的上身明明可以動的啊!這……
該死的!他居然只給她解了一半!果然還是低估了他陰險的本質(zhì)!
“你把自己打扮成這樣,是要去哪,恩?”
某人,心中正咬牙切齒見,頭頂,飄來一句輕飄飄的話,隱約之間,還帶著那么點(diǎn)意料之中的韻味。
“哼!我為什么要告訴你!”南宮璃刷的一下抬起頭,狠狠的瞪著他,重重的哼了一聲之后,別開臉去,鼻孔朝天。
簡直就的氣死人了!從來都是她把別人整的死去活來,活來死去,沒想到,有朝一日,她竟也淪落到被整的那一只!這要讓她,情何以堪?
今天,一定是她活了十七年八個月零三天來最最丟人!最最倒霉的一天!簡直就是終生難忘的歷史性時刻!
某人,陷入自己的沉思中,天南地北,憤憤不平的想著,忽而身后傳來一聲響動,將她的思緒打斷。
南宮璃憤憤地扭過頭去,一聲低吼也隨即炸出去。
“不要制造噪音!打擾人家思考人生大……”
一個‘事’字還未出口,南宮璃卻驀然呆愣住,身邊,竟空無一人,根本不見少年的身影。
也只是一瞬間的呆愣,南宮璃飛快的彎下腰,掀開床單,朝床底下看去。
沒有!
“喂!夜小人!你在哪里?”
好好的一個人,怎么會突然不見了呢?這又不是玄幻世界,總不至于有妖怪突然跑出來把他抓走了吧?
迅速的抬眼將四周打量了一番,并未發(fā)現(xiàn)任何異樣,連房門都是緊閉的,人怎么就憑空消失了呢?
剛才那一聲響動,又是怎么回事?好像,也就是那一聲響之后,他便不見了!
忽然有些懊惱,方才,若不是她一直撇開眼,就不會如此刻這般亂沒頭緒的干著急了!
“風(fēng)凌夜——”心中一急,她便掙扎著想要站起來,結(jié)果人沒站起來,反而身體一個不穩(wěn),一頭朝地上栽去。
一聲脆響。關(guān)閉的房門驀然開啟,耳邊一陣風(fēng)聲劃過,在南宮璃摔倒之前,一雙手臂及時扶住了她!
南宮璃心中一襲,迅速的抬頭看向眼前之人,小臉上卻是一抹埋怨之色。
“喂!你去哪……是你?!”
在看清眼前之人時,南宮璃的神情驀然一頓,峨眉輕蹙,若有所思的盯著那人。
看到南宮璃的容貌時,來人眼中劃過一抹怔然,隨即,卻隱去。
“我奉尊主之令前來為你更衣。”
清冷若雪的嗓音,聽不出什么情緒,一如她的人,冰冷如斯。
聞言,南宮璃微微瞇了雙眼,月下寶石般晶亮的眸子,在女子的臉上來回打著轉(zhuǎn),一副鑒定古董的眼神,而女子,眉目淡漠清冷,任南宮璃將她細(xì)細(xì)研究,神色間,除了冰冷之外,竟無半分異樣。
這個女子,她很美,卻,更冷。那一身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見過一次,必然不會再忘記。
只是,沒有想到,會在這里見到她!
“你是風(fēng)凌夜的屬下?”
問完了之后,南宮璃不由得暗自鄙視了自己一番,覺得這根本就是廢話!
“他在哪來?”
女子,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順手拿過桌上不知何時多出的錦盒。
“應(yīng)是在更衣。”
“原來不是被妖怪抓走了!真是可惜了!”
若說之前還在擔(dān)心的話,那看到眼前的女子之后,便只剩下滿滿的郁悶!
她怎么就沒想到呢!他既然帶她來到這處別苑,自然是對此地了如指掌,心思縝密如他,又怎會允許任何紕漏存在?
只是,走得時候難道不知道和她說一下?害得她虛驚一場!
在南宮璃暗自郁悶的時候,那女子已經(jīng)打開了錦盒,空氣中頓時彌漫著一種清清淺淺的花香,絲絲縷縷,芬芳清逸,說不清是哪種花,卻極致好聞。
南宮璃抬頭看去,正看到那女子手中拿了一件嫣紅的嫁衣,緩緩展開。
一抹驚艷,不自覺的劃過眼底。
這件衣服可真漂亮!
那紅衣,如火焰般明媚,卻又不艷,而,紅衣的裙擺與袖口之上,皆用銀色的絲線繡了大片的鸞尾花,一眼望去,就仿佛沐浴在淡淡月華之下的無垠花海,唯美,夢幻,而花間,有靈動的蝶,嬉戲翩飛。
饒是女紅一竅不通,南宮璃也不禁要感嘆繪制這件嫁衣的人,真是生了一雙舉世無雙的巧手!這般驚才絕艷的繡工,簡直比畫出來的還要唯美,生動!
真不知道是怎樣心思玲瓏的人,才能做出這樣的嫁衣!
在南宮璃滿臉感嘆的盯著那件嫁衣回不過神的時候,女子已經(jīng)走到了她的面前。
清冷的目光掃了一眼南宮璃身上裹著的紗幔,眼底似劃過一抹波動。
“得罪了!”
清冷的嗓音落下的瞬間,女子伸手扯下了南宮璃身上的紗幔,隨手丟在一旁的案幾上,然后抬手,伸向了她的衣領(lǐng)。
“我自己來!”南宮璃自驚嘆中回神,一把扣住女子的手腕,嘴角微微抽搐。
開玩笑!她可不習(xí)慣被人這樣伺候著!尤其,還是一個冷得像冰似的美人!
女子只是看了她一眼,沒說話,退開了一步。
“喂!你能不能把本姑娘的穴道解開?這樣穿衣服不方便。”南宮璃的手指,搭在自己的衣襟上,只是,半天都沒解開一粒扣子,也不知是那扣子難解?還是什么原因?
“尊主的獨(dú)門點(diǎn)穴手法,無人可解。”
聞言,南宮璃一陣磨牙,這個陰險的家伙!難怪只給她解去一半穴道!原來是怕他不在的時候她會跑路!
女子清冷的目光掃過南宮璃咬牙切齒的小臉,落在她‘不太靈活’的手指上,微頓。
那解了半天終于解開的一粒扣子,居然又被南宮璃給扣上了!照這樣的速度下去,就算是天黑也換不了衣服吧?
“九小姐,若半柱香之后,嫁衣還未換好,尊主說,他會親自為你更衣!”
那清冷若雪的嗓音中,沒有半分的威脅,有的只是善意的提醒,可是,卻讓南宮璃險些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空氣中,傳來一陣磨牙聲,聽得人,一陣心驚膽戰(zhàn)。
南宮璃顫抖著雙手,扭曲著一張小臉,幾乎咬碎了一口的小白牙!
“這個陰險小人!本姑娘跟他沒完!”
在一聲氣勢驚天的河?xùn)|獅吼之后,南宮璃終于認(rèn)命,乖乖的退去外衫,將那件嫣紅飄逸的嫁衣?lián)Q上,因為,她太了解那個人的陰險無恥程度了!
片刻之后,那女子終于為南宮璃穿戴整齊,而后,看了她一眼,微微一愣,眼中劃過一抹明顯的驚艷。
一身嫣紅嫁衣的南宮璃,明燁如九天朝陽,靈動如火鳳驚鸞,炫目的讓人睜不開眼。
“恭喜九小姐,祝你幸福!”嗓音依舊清冷,卻帶著幾分真意。
聞言,南宮璃愣了愣,本能的就想來一句:幸福你個頭!可是,看著那女子雖然清冷,卻同樣干凈清澈的眼眸,扯了扯嘴角,擠出一抹笑來。
“謝謝!”
目送著女子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南宮璃飛起一道掌風(fēng)將門關(guān)上,而后,飛快的抓起一只枕頭,雙手舉過頭頂,對準(zhǔn)緊閉的房門,一副蓄勢待發(fā)的模樣!
“哼!你個陰險無恥的夜小人!你敢進(jìn)來本姑娘就把你砸成熊貓寶寶!”
“哦?你要把誰砸成熊貓寶寶?”
一道碎玉般清滟的嗓音自房中傳來,浸了點(diǎn)點(diǎn)笑意。
“當(dāng)然是把……”
下意識的回答,卻在說到一半時忽然反應(yīng)過來,南宮璃嘴角一抽,刷的一下扭過頭去,看著那個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房中的少年,咬牙低吼。
“你從哪里冒出來的?”
話音落地的瞬間,根本不等少年回答,直接一個枕頭飛過去,殺氣騰騰,風(fēng)聲嚦嚦。
少年,漫不經(jīng)心的一抬手,接過了那飛來的枕頭,抓在手中。
“這又是誰惹你不高興了?”輕柔的嗓音響起,帶著明顯的寵溺輕笑。
南宮璃拿眼睛瞪他,神情,卻微微一呆,漂亮的小臉上,出現(xiàn)了一抹明顯的花癡。
果然是禍水啊!妖孽級別的禍水啊!
她一直都知道,他美得人神共憤,天理不容!而且,白衣風(fēng)姿,天下無人可及其萬一!可是沒有想到,今日,穿了一襲紅衣的他,竟然愈發(fā)美得讓人移不開視線!
白皙如月華流轉(zhuǎn)的容顏,往日,總帶了些許蒼白,而今,在那紅衣明燁的光華之下,竟多了幾分醉人的神韻。
眉目如畫,顏若秋月,一襲白衣的他,飄渺絕塵,而不食人間煙火,仿佛,多看一眼,都會讓人覺得,是褻瀆了他!
而今,一身紅衣,清冷之中,隱了一絲難言的蠱惑,多了些許人間煙火氣,而,那本屬于紅衣的妖嬈魅惑,卻又被他遺世初塵的清雅淡然風(fēng)華盡數(shù)掩蓋,這種感覺,就仿佛,一株沐浴在萬丈紅霞之中的雪蓮花,圣潔之中,卻又多出了一種致命的吸引力,蠱惑著世人,沉淪其中。
“口水!”
清清淺淺的嗓音傳來,壓抑著明顯的笑意,說話間,少年身形一動,離開了身下的椅子,空中,驚起一陣紅色的清風(fēng),落定時,少年已穩(wěn)穩(wěn)地坐在了床邊。
南宮璃下意識的伸手抹了抹嘴角,隨即,才后知后覺的反應(yīng)過來,又被取笑了!瞬間,磨了磨牙。
“喜歡騙人的都是小狗!”
“哦?小狗不是你么?”少年,微微挑眉,墨玉眸中,斂了一抹笑,幾許輕柔,幾許寵溺。
“我是小狗,第一個把你咬死!”看著那張傾倒眾生的臉,南宮璃很想就這么撲過去,一口咬死他!
“我很愿意。”又是一聲低笑在耳邊響起,滿滿的,都是戲謔,卻該死的好聽!
南宮璃,磨了磨牙,翻著白眼,瞪著房梁,她聽不到!她什么都聽不到!
“可是……就怕你不舍得。”不其然的,又是一聲低語傳來,卻讓南宮璃瞬間暴走。
“不舍得你個頭哇!”
一聲怒吼,某人的小拳頭瞬間揮出,目標(biāo),郝然正是那張美得人神共憤的臉!
然,還未等她得逞,手腕卻人抓住,恰到好處的力度,不至于弄痛了她,也讓她無法掙開。
“今日還要成親,這臉,打不得!”清雅如風(fēng)的嗓音,帶著些許認(rèn)真之意,又隱了幾分笑意。
聞言,南宮璃嘴角一抽,滑落滿頭黑線,恨恨的磨了磨牙,另一只手,瞬間揮了出去,結(jié)果,還是半路陣亡了!
某人,瞬間怒發(fā)沖冠。
“放開本姑娘的爪子!不對!放開你的爪子!”
少年的嘴角,幾不可察的一抽,隨即,看了她一眼,輕飄飄的開口。
“你覺得可能么?”
“你……”某人沖冠一怒,便欲拼死掙扎,奈何,恰此時,一股勁力自手腕處傳來,緊接著,一陣天旋地轉(zhuǎn),但聞耳邊風(fēng)聲呼嘯,待一切風(fēng)平浪靜時,驀然驚覺,她已經(jīng)坐在了梳妝臺前!
不對!是那個夜小人已經(jīng)坐在了梳妝臺前,而她,正被他抱在懷中!
“喂!你又占本姑娘的便宜!我和你拼了!”
一瞬間的呆愣之后,某人一聲怒吼,雙眼一閉,狠狠的朝前撞去!
這是,打算用腦袋撞死他?
少年,伸手揉了揉額角,卻在那人即將撞過來的時候,屈指輕彈,一記清涼指風(fēng)飄過,那清晰激動的某人,終于安靜了下來!
預(yù)期中,火星撞地球的巨響沒有傳來,南宮璃有些困惑的睜開眼,入目,是少年風(fēng)華無雙的容顏,近在咫尺!
“呃……”
眨了眨眼睛,南宮璃的神情有著一瞬間的呆滯,下一瞬,卻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瞬間扭曲了一張小臉。
“你居然又點(diǎn)我穴道!我要挖個坑把你埋了……一百天都不給你澆水……”
少年微抿的唇角,微微抽搐了下,屈指,彈了彈她的腦門,頓時引來南宮璃的一陣抗議。
“你們這些陰險小人!全部都羨慕嫉妒恨本姑娘的聰明才智!總想著把人家敲笨了!可惡!”
還有比這更悲慘的么?有個無良哥哥每天賞她一記暴栗還不夠慘么?現(xiàn)在,又多了一個!為嘛都喜歡敲她的腦袋?她的腦袋長的很像銅鑼嗎?
“你也知道會變笨?”看著她張牙舞爪的小模樣,少年,挑了挑眉,揚(yáng)聲道。
“白癡才不知道……”
“那你還這么不顧一切的撞過來?是嫌自己太聰明了,恩?”
“……”
呃……這個……
有道是,人在激動的時候,總會想不到那么全面嘛!
低垂著腦袋作反省狀的南宮璃,透過鏡中剛好看到少年抬手取下了她束發(fā)的玉簪,眉心跳了跳,想都沒想就是一聲低吼。
“你個小人!不僅劫色你還想劫財!”
少年的手指,明顯一頓,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下,隨即,偏過頭來看著她,挑了挑眉,似笑非笑。
“那你的意思,是想讓我只劫色?”
“呃……”聞言,南宮璃的神情有些僵硬。
她,真的有這樣想么?怎么可能!
“劫色么……”少年,微微擰著眉頭看著她,神情之中,似有沉吟,“現(xiàn)在,似乎天色尚早……不過,若是你……”
“你還是劫財好了!”
看著某人一幅恨不得以死謝罪的表情,少年,搖了搖頭,驀然輕笑出聲,眸中的光華,醉人而輕柔。
他不再言語,她也不再說話,時光,翩然靜好。
清淺的陽光,透過軒窗,落了一地淡淡的光暈,輕暖。
少年,手中執(zhí)了一把桃木梳,為她梳理著那如瀑傾瀉的三千青絲,眉目輕垂,動作輕柔,唇角處,揚(yáng)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她看著鏡中的少年,每一下的動作,都是那樣輕柔,仿佛,生怕弄痛了她,而他的神情,卻又那般專注,仿佛,不管是多么微不足道的事情,只要是她,便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看著鏡中的畫面,腦海中,不自覺的就想起了那句話:是誰,執(zhí)起桃木梳,說要為她,將青絲梳成白發(fā)?又是誰,傾盡了一世溫柔,只為換她,笑靨如花?
時間,翩然輕擦,微微發(fā)呆的人,還未回神,而鏡中,少年手中正拿了一個百花環(huán),輕輕的為她戴上。
空氣之中彌漫的清逸花香,讓南宮璃微微清醒了過來,抬眸,正對上少年清滟如墨玉般的眼眸,恍若沉了漫天星河般,光華滟滟,溫柔醉人。
看到她正看著他,少年,微微一笑,嗓音輕柔若飛雪拂風(fēng),帶著一絲淡淡的滿足。
“阿璃,今天,我很開心。”
許是,他的眼神太溫柔,許是,他的聲音太有蠱惑力,又或許,那一笑間的風(fēng)華,可傾天下,她就那樣看著他,心中,暈開絲絲縷縷的甜。
他說,今天很開心,是因為,與她成親么?
不知為何,聽他這樣坦然的說出,她竟覺得,很滿足,很幸福。
看著那眉目如畫的容顏,她竟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
然,下一瞬,她嘴角的笑意瞬間僵滯。
該死的!她怎么都忘了!她的手根本動不了!這些都是拜這個陰險小人所賜!
“我不開心!哼!”本想冷哼一聲扭過頭去,留給他一個高傲的小下巴的,奈何,她此刻根本就與木乃伊無差別!悲催啊!同樣是成親,為嘛待遇這般不同?
“哦?為何?”看著她一臉變幻不定的神色,少年,微微挑眉,故作好奇。
“因為你這是強(qiáng)搶民女!哼!”
“哦……”
“哼!”
“放心,以后都不會了!”他,凝眉思索了片刻,看向她,語氣頗為認(rèn)真的開口。
“哼!”
“這是最后一次,我保證!”少年眸中的笑意,愈發(fā)深了幾分。
“哼!恩?你以前還搶過幾次?”頓時,某人的神情有些兇狠!
“這個么……”少年,一手點(diǎn)著眼角,一副,認(rèn)真思索的模樣,仿佛,是在猶豫該不該說,又仿佛,是在思索著他已經(jīng)強(qiáng)搶了幾次民女。
“你最好坦白的說!”咬牙切齒的話,滿滿的都是威脅。
“坦白的說……”那刻意拖長的尾音,簡直就像一縷魔音,折磨著南宮璃脆弱的神經(jīng),若是此刻她手能動,絕對會毫不猶豫的一巴掌扇過去,打碎他那一臉的似笑非笑!
終于,在某人漸漸趨于兇殘的小眼神下,少年,聳了聳肩,頗為認(rèn)真的開口道。
“坦白的說,我現(xiàn)在還不想說。”
“……”
空氣,靜默了三秒鐘,隨即,爆發(fā)出一聲氣壯山河的怒吼聲,震落了飛鳥無數(shù)。
“你去死!”
此刻,云王府。
場中一片喧嘩,簡直像炸開了鍋似的。
遠(yuǎn)遠(yuǎn)的,便聽到一陣癲狂的鳥叫聲,緊接著,便是一陣毫不示弱的狐貍叫!
透過里三層外三層的人墻,隱約可見,那某白鸞正癲狂的撲棱著兩個翅膀,口中不時地發(fā)出‘嘎嘎嘎嘎——’的怪叫聲,而它的頭頂,正有一個白花花的小圓球,不時地跳動著,彈上彈下!
“哎呀!那只狐貍那么小,怎么能打得過那只鳥呢!這不是送狐入鳥口嗎?”
圍觀的人群中,有人滿臉擔(dān)憂的看著那還不夠白鸞一只爪子踩的狐貍,目露同情。
“就是啊!這肯定不出三個回合,就要被那只大鳥給吃了!”
“吱吱吱吱——”伴隨著一陣憤怒的狐貍叫,一個光禿禿的玉米棒直直的飛了過去,不偏不倚,剛好砸在了那人的腦袋上,砸得他,頓時眼冒金星,找不著北!
其余人見狀,一陣低呼,趕緊閉了嘴。
天哪!這狐貍是成精了么?居然能聽得懂人話?這還得了!
看到眾人驚恐的小眼神,某狐貍,很是得意的翹起了小尾巴,一臉的嘚瑟。
“嘎嘎——”結(jié)果,還未等它好好的享受這份來自于人類的敬畏,便被某鳥,一個翅膀掃飛了出去,那飛出的方向,正是一身華服盛裝的南宮皓月!
南宮皓月呆愣了幾秒鐘,瞬間發(fā)出一聲尖叫,本能的就往風(fēng)君翔的身后躲去,可是,她那速度,與小狐貍相比簡直慢的像龜爬!
“嗤啦——”一陣響亮的裂帛之聲在空氣中響起,眾人驚恐的視線中映出,某只癲狂的小狐貍正以疾風(fēng)之速揮動著兩只小爪子,賣力的撕扯著南宮皓月的鳳袍!
眾人看得眼花繚亂,南宮皓月叫得撕心裂肺,而,某狐貍卻撕的不亦樂乎!
待眾人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南宮皓月身前的衣衫,已經(jīng)化作了片片布條,飄散在風(fēng)中,而她,下身的衣裙都是完好的,唯獨(dú)上身,衣衫襤褸,慘不忍睹!尤其是胸前,那僅存的一些不料,已經(jīng)不足以遮掩那誘人的風(fēng)光!
“啊啊——”凄慘的尖叫聲,劃破長空,震得眾人耳膜生疼。
南宮皓月像是受了天大的刺激一般,死死的抱著雙臂蹲下身去,毫無形象的尖叫著。
其實,一切不過是電光火石間的功夫,怪只怪,某狐貍的戰(zhàn)斗力太強(qiáng)大了!
“來人!把這只色膽包天的狐貍抓了!”
風(fēng)君翔自驚愣中回神,對著身后同樣呆滯的御林軍,便是一聲咆哮。
御林軍頓時領(lǐng)命上前,滿臉肅殺的朝小狐貍包圍過去。
“吱吱吱吱——”就憑你們這些兩條腿的爬爬也想抓本狐王?簡直就是不自量力!
某狐貍見狀,抬起一只小爪子撓了撓耳朵,淡紫色的小眼睛里,滿滿的都是鄙視。
“色狐貍!受死吧!”一名御林軍逮到機(jī)會,把手中長劍往前用力一刺,口中大喝。
“嗖——”
那人一劍刺出去的時候,耳邊傳來一道風(fēng)聲,但見眼前白光一閃,下一瞬,他死死的捂住自己的臉,慘聲尖叫,手中長劍也在尖叫聲中頹然落地,只是眨眼的功夫,那張臉,已經(jīng)是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在其余御林軍趕上前來搭救時,某狐貍已經(jīng)靈巧的一個飛躍,直直的落到了風(fēng)君翔的頭頂上。
“啊——快護(hù)駕——快——”
“嘩啦啦——”
焦急的大叫聲還未完,風(fēng)君翔的神情已經(jīng)一片呆滯,正有不知名的液體從他的頭頂?shù)温洌樦念~頭,一路下滑,一直流進(jìn)了他還未及閉上的嘴里!
一陣風(fēng)過,空氣中,瞬間彌漫著一股怪異的味道。
四周,傳來一陣此起彼伏的抽氣聲,眾人,瞪圓了雙眼,一瞬不瞬的盯著風(fēng)君翔,神情呆滯而驚悚。
空氣中,死寂一片。
“嘎嘎嘎嘎——”
驀然,一陣癲狂的鳥叫聲,毫無預(yù)兆的響起,像是一道沉悶的驚雷,將眾人飛到九霄云外的魂魄瞬間驚了回來。
“皇上——”
“快殺了那只膽大包天,欺君犯上的死狐貍——”
“……”
回魂的瞬間,四周響起一片驚呼聲。
更多的御林軍從四面八方?jīng)_出來,手拿利劍,追殺狐貍!
某鳥見狀,瞬間撲棱著翅膀飛身救狐!
“吱吱吱吱——”某狐貍瞬間激動的淚流滿面,一個縱身,跳到了某鳥的腦袋上,伸出兩只毛茸茸的小爪子,親昵的抱著它!
某鳥,看了一眼滿臉狐貍……呃……的風(fēng)君翔,瞬間抖了抖,這一抖不要緊,直接把那只心花怒放的小狐貍,抖飛了出去。
那些御林軍,則是手拿著長劍,追著狐貍和白鸞,到處轉(zhuǎn),場中,怎一個混亂了得!
“來人!將這兩只行兇傷人的畜生拿下!”
驀然,混亂之中,傳來一聲威嚴(yán)十足的怒喝聲,卻是,許久未曾開口的音夙玉。
此刻,她的雙眼緊緊地盯著場中的白鸞,眼底,幽光霍霍,晦澀深沉,隱約之間,閃爍著志在必得的光。
原本還想著派人暗中抓了這白鸞,竟沒想到,它和那只死狐貍還挺能折騰,居然冒犯天威!還傷了不少大臣!如今,將它們拿下,可謂名正言順,即便是風(fēng)凌夜出面,也無話可說!
思及此,唇邊緩緩浮起一抹得意的冷笑。
有了音夙玉的命令之后,又有無數(shù)的宮廷侍衛(wèi)加入了這場剿滅狐貍和鳥的混戰(zhàn)中!場面,比之前還要混亂!
有些膽小的百姓,已經(jīng)遠(yuǎn)遠(yuǎn)的散開了,生怕被殃及。
而場中,更有無數(shù)的貴族小姐和夫人們,她們本想來看看熱鬧,畢竟,這病入膏肓的殘廢皇子和癡傻瘋癲的廢物小姐成親,可謂是百年難得一見,焉有錯過之理?卻沒想到,遇到了這么一場人狐鳥大戰(zhàn),而且,那只狐貍似乎特別好色!居然專挑貌美如花的美人下手!有不少的貴婦人和千金小姐都被撕了衣服!
柔然使節(jié)中,林韻兒皺著眉頭看著眼前混亂的局面,眼中是無法掩飾的失望。
“父王,這個云王到底什么意思?到現(xiàn)在都還不露面,難不成,他是病發(fā)了?”
聞言,柔然王微微沉吟了片刻,意有所指的掃了一眼四周人山人海的賓客們,用柔然語說道。
“也有可能是看來了這么多的大臣和諸國使節(jié),羞憤難當(dāng),自覺無顏見人吧?”
“會是這樣嗎?”
“極有可能!我聽聞,十一年前,皇宮那場大火,讓他容貌盡毀,從此面容丑陋如惡鬼,猙獰可怖!嚇?biāo)懒撕芏鄬m女和太監(jiān),所以,后來才被皇帝逐出京城,淪落到山野之中!后來,新帝繼位,仁德寬厚,才特赦他返回京城!可是,他非但丑陋不堪,還身犯重病,且雙腿殘疾,如此,根本就是一個廢人!哪還有什么顏面茍活于世?竟還學(xué)著別人來成親!真是可笑!”
聽著柔然王娓娓道來,林韻兒微微擰著眉頭,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半晌,道。
“若真如此的話,那個云王還真是勇氣可嘉!若換作是我,早就自我了結(jié)了!哪還會活在世上丟人現(xiàn)眼!”
“我兒所言甚是!”柔然王,微微頷首,滿臉的欣慰之色,似乎,頗為自己女兒的氣節(jié)趕到驕傲。
而,大臣們中間也是一片喧嘩低呼,有不少人的情緒已經(jīng)漸漸激動。
“這云王殿下到底是什么意思?把我等晾在這里不聞不問!我們倒是沒關(guān)系,可太后娘娘和皇上還在這等著呢!這成何體統(tǒng)!”一名大臣,抬頭看了看愈來愈烈的日頭,擦了擦頭上的汗,抱怨出聲。
“就是!若真是出了什么事,不能拜堂,那至少派個人來說一聲,也別讓大伙兒在這干等著呀!”
“這還能出什么事?本來就已經(jīng)這樣了!再不濟(jì),讓人抬著拜了堂在再說唄!”
“……”
一人開口,瞬間萬人附和,本是低聲嘩議,說到后來,聲音便漸漸大了起來。
百官中,南宮靖宇,瞇著一雙小眼睛,盯著一旁的南宮浩天看了半晌,終于忍不住上前一步。
“二弟,為何璃兒不見了,你一點(diǎn)也不著急?莫非……你根本就是不想同意這門婚事,所以,安排了這么一出?”
聞言,南宮浩天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鷹眸中,沉了點(diǎn)點(diǎn)冷意。
“便是如此,又與大哥何干?”
“你……”聞言,南宮靖宇老臉一紅,神色變了幾變,最后,皮笑肉不笑的開口,“我也只是關(guān)心璃兒!畢竟,她不比尋常之人,這萬一要是出了什么事,二弟你白發(fā)人送……”
只是,他話還未說完,便驀然倒抽了一口涼氣,肥胖的身體,也一陣陣的輕顫,看著南宮浩天的眼中寫滿了驚恐,額頭之上,已經(jīng)滲出了一層細(xì)密的冷汗。
“你……你……”
一種如有實質(zhì)的強(qiáng)大殺氣自頭頂壓下,雖然無形無色,可是,卻恍若一把把鋒利的刀刃般,切割著他的皮膚,沒有傷口,卻讓他感到一陣陣真切的痛意,而心臟,更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地攥住了!讓他,呼吸困難。
“別以為,我真的不會殺你。”
良久之后,空氣中傳來南宮浩天冰冷徹骨的嗓音,落下一地驚心攝魄的殺氣。
南宮靖宇,驀然驚滯,這一次,他相信,他是真的想殺他!
或許,若不是礙于這么多人都在,他真的會殺了他!
恰此時,一道人影穿過擁擠的人群,來到南宮浩天的身后,俯首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南宮浩天冰冷肅殺的神色,終于緩和了幾分,抬頭,朝人群之外的某個方向看了看。
“朕要把這只死狐貍千刀萬剮!扒了它的狐貍皮!”
驀然,一聲怒吼,毫無預(yù)兆的響起,原來是,呆愣了半天的風(fēng)君翔,終于回過了神來,此刻,那一張臉,青紅交加,黑白相間,甚是精彩。
而他的雙眼,時不時地看向柔然公主,眼中神色局促。
此刻,場中的混戰(zhàn)還在繼續(xù),小狐貍體態(tài)輕盈,身手靈活,那些御林軍只能被它耍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根本連它的尾巴都抓不到!
而白鸞,翅膀一扇,狂風(fēng)呼嘯,可以瞬間刮走一頭牛!那些御林軍對上它,只有化身天外飛豬的份!
有一點(diǎn)奇怪的是,向來有暴力傾向的白鸞和小狐貍,此番,只是在戲耍眾人,并未傷及他們的性命!
“一群飯桶!連兩只畜生都抓不住!朕養(yǎng)你們何用?”
看著那些被狐貍和白鸞耍得像猴一樣的御林軍和宮廷侍衛(wèi)們,風(fēng)君翔,不由得怒火中燒,滿臉鐵青。
“弓弩手!把這只狐貍給朕射成刺猬!”
盛怒中的風(fēng)君翔一聲暴喝,卻是驚了四周人群!
這里人山人海,若是放箭的話,那豈不是要傷及眾多無辜?就為了一只狐貍……至于么?
音夙玉微微皺了皺眉,看了一眼在場的諸國使節(jié)和那些滿臉慌亂的大臣們,沉聲開口。
“皇兒,不得……”
“誰敢把本姑娘的狐貍射成刺猬?本姑娘找一萬只刺猬扎死他!”
然,還未等音夙玉說完,便有一道氣壯山河的怒吼聲自遠(yuǎn)處傳來,聲震四方,氣勢驚天地泣鬼神!百丈之外皆能感受到那話中兇狠無比的殺氣!
人群,瞬間抖了抖,腦中想象著被一萬只刺猬狠狠的壓在身下的感覺……呃……頓時,冷汗如雨,手腳一陣冰涼。
“唰唰唰——”無數(shù)道視線循著那獅吼神功傳來的方向看去,這一看,眾人的神情瞬間呆了呆,隨即,滿眼的疑惑。
遠(yuǎn)處的人群,自覺的讓出了一條道,入目,是兩隊身著銀甲的侍衛(wèi),一左一右在前開道,而,銀甲侍衛(wèi)的中央,是一輛尊華卻不失清雅的馬車,火紅色的輕紗簾幕隨著馬車的行進(jìn)在風(fēng)中輕揚(yáng),化開一道道亮色的弧影,輕紗飛揚(yáng)之間,讓人,忍不住想要一窺車窗內(nèi)的景致。
這馬車,眾人不認(rèn)得,可是,那些身姿如松,步伐如風(fēng)的銀甲衛(wèi)隊,他們卻是認(rèn)得的,這是云王府的侍衛(wèi)!那這馬車中的……
眾人們心思剛落,云王府內(nèi)便有數(shù)道人影飛掠而去,迎了上去。
“恭迎主子,王妃回府!”
整齊一致的嗓音,沉如風(fēng),勢驚人。
眾人聞言,神情又是一呆。
王妃?這……難道,云王和那個廢物小姐在一起?
在眾人驚愣的瞬間,那火紅色的車簾已經(jīng)被人掀開,眾人只覺得眼前一花,但見一抹紅云飄出了馬車,凌空御風(fēng),一路飄過了眾人的頭頂,飄向前方的云王府。
人群,本能的仰起頭,視線,靜靜的追隨著那一抹火紅色的流云,無法收回。
仰望的視角,讓他們看不清那踏著一世長風(fēng),沐浴著萬丈陽光橫空出世的身影,只依稀覺得,那光華太耀眼,炫目的讓人不敢直視。
而,一直站在云王府大門口的諸國使節(jié),朝中大臣以及音夙玉等人,卻是看清了那道身影!
無數(shù)人的神情在一瞬間化為呆滯,然,雙眼中,卻不可抑止的升起滿滿的驚艷。
日光傾城處,少年一身如火的紅衣,踏著萬里清風(fēng)而來,如蒞臨人間的九天神靈,尊華無雙,高不可侵!
而他,眉目如畫,顏若秋月,白皙如月華流轉(zhuǎn)的容顏,在那一襲明燁如火的紅衣下,愈發(fā)有種說不出的醉人神韻,那傾世無雙的絕世容顏,可于瞬間傾天下,可于彈指間,幻滅眾生,讓人,恍若中了某種魔咒般,想要不顧一切的向他靠近,哪怕是,飛蛾撲火,粉身碎骨!
然,所有的癡念與貪慕,都會在那一身淡化風(fēng)雪的清冷風(fēng)華中,望而卻步!
那樣的風(fēng)華,飄渺初塵,遺世獨(dú)立,只可高山仰止,而不可及,哪怕多看一眼,都是褻瀆。
縱然此刻,少年眉目清冷,眸光冷若風(fēng)雪,可,那些落在他身上的視線,就仿佛被人施了咒語般,根本無法移開。
人群中,林韻兒,一瞬不瞬的看著半空中的少年,面紗遮住了她臉上的表情,可,那雙水光瀲滟的眸子里,卻是光彩艷艷,波瀾起伏,帶著一絲熾熱,又飽含著滿滿的迷戀。
“父王,我要他!”
柔然語,聲音不大,卻帶著一抹志在必得的堅定。
身邊,柔然王聞言,倏地轉(zhuǎn)頭看向她,眼中劃過明顯的驚疑,隱約之間,似還隱著幾分意料之中的韻味。
“王兒,不得開玩笑!”頓了片刻之后,柔然王微微皺眉,沉聲道。
“不!我沒有開玩笑!我是認(rèn)真的!我要招他作駙馬!”林韻兒回的甚是干脆,且語氣堅定,但,她的雙眼,依舊未從少年的身上移開,只是,在看到少年懷中抱著的人時,眼中卻劃過一抹晦暗的幽光。
“你!你已經(jīng)和風(fēng)瀾的皇帝有了婚約,十日后便要入宮為妃!”柔然王,抬頭看了一眼那風(fēng)華傾世的少年,眼中劃過一抹遲疑,卻依然皺眉道。
“反正還沒成親!退了便是!即便是真的成了親,我也要悔婚!”
“你……”聞言,柔然王表情一頓,眼中似劃過一抹怒色,隨即卻又散去,“可是,這云王他已經(jīng)成親了!”
“那又如何?不過是個傻子而已!一個癡傻瘋癲的廢物,克己克人的掃把星,怎么配得上那樣的男子?也只有我,才配的上這樣風(fēng)華絕代的男子!”
“你……你不要只被他的容貌迷惑了!他可是病魔纏身,雙腿殘廢,隨時都……”
“父王,你方才還說他面比惡鬼,猙獰可怖,其丑無比!可是,事實如何呢?可見,傳聞根本就不足為信!”
“這……”
這邊,兩人還在用柔然語各抒己見,人群中,早已掀起陣陣嘩然低呼。
“天哪!這是云王殿下?這……怎么可能!”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好看的男子……”
“……”
場中,無論是年當(dāng)妙齡的千金小姐,還是已為人婦的貴夫人們,無一不是滿臉春色,目露癡迷的看著那紅衣傾天下的少年,一副芳心亂顫的模樣。
“丫的!當(dāng)著本姑娘的面,就敢覷視本姑娘的人,以為本姑娘是死的嗎!”
一聲河?xùn)|獅吼,在眾人頭頂炸開,氣壯山河,驚天動地,嚇得眾人一個腿軟,無數(shù)人栽倒在地。
“再敢覷視他,放狗咬死你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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