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涼的山野,破敗的農家小院,虎視眈眈的家丁,一個被圍在中央的纖弱少女,一個跌倒在地,滿臉鮮血的婦人,氣氛,如斯詭異!
南宮玉兒,冷冷的看著緩步逼近的如夫人,漆黑的眼眸沒有一絲光亮,幽深若干涸的深井,彌漫著一絲慎人的涼意。
“你們兩個倒是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殺了本夫人的手下,逃出鎮國公府!平日里,還真是沒看出來!”如夫人,面容姣好,風情嬌媚,然,那一臉陰狠的笑意,卻只讓人覺得礙眼,冷笑間,她已抬步走向南宮玉兒,家丁們自發的讓出了一條道。
“不過,就算你們逃出來了又怎么樣呢?還不是逃不出本夫人的手掌心?呵呵!”
在南宮玉兒的身前站定,雙眼幽光不明的看著她,臉上的笑容,幾分奸險。
“求你……不要傷害玉兒……這都是我的主意……你要罰就罰我……不要為難她……”
人群之外,跌倒在地上的婦人,不顧流血不止的額頭,掙扎著朝如夫人爬去,慘白的面容上,滿是惶恐與無助,只是,她的哀聲祈求,卻并未換來如夫人的半點同情。
“哼!罰你?當然是要懲罰你!你們兩個,誰都跑不了!”如夫人,目光陰冷的盯著那形容狼狽的婦人,嘴角,浮起一抹森寒的笑。
“你居然敢殺人逃竄!老爺他,可是很生氣呢!回去之后,有你好受的!哼!”
“不……你們怎么對我都沒有關系……只求求你們不要為難玉兒……她還是個孩子……求求你不……”說話間,那婦人已經爬到了如夫人的腳邊,雙手緊緊地抱住了她的雙腳,滿臉驚慌的哀聲祈求著。
如夫人的眼中劃過一抹明顯的暴戾之色,臉上的神情滿是厭惡。
“滾!”一聲斷喝,她狠狠的抬起腳,毫不留情的踹在婦人的胸口。
“噗——”許是,婦人本就身體羸弱,而那一腳又著實重了些,頓時,她一口鮮血吐出,身形劇烈的震顫了一下,整個人都朝斜后方飛了出去,滾出幾米遠的距離。
“娘!”
南宮玉兒一聲驚呼,向來沒有任何表情的臉,此刻卻漫過一絲明顯的波瀾,似風云暗涌,又似巨浪翻滾,依稀間,醞釀著幽暗的風瀾。
“呵呵!不過是個沒用的廢物罷了!至于如此緊張么?有這樣的娘,你不覺得是一種恥辱么?”如夫人站在一旁,姿態高貴的欣賞著那地上不斷蜷縮的婦人,目光一轉,看向神色微變的南宮玉兒,冷笑著開口,語氣刻薄尖酸。
“玉……兒……”婦人,本就體弱,又因失血過多,眼前一陣陣的發黑,她只是本能的揮舞著雙手,在空氣中一通亂抓,口中呼喊著南宮玉兒的名字,只是,那聲音卻細若游絲,幾不可聞。
“嘖嘖!還真是嬌貴的很哪!只不過輕輕的踹了她一腳而已,就在那里裝死?怎么?以為裝死了就可以逃脫處罰了么?”
嗓音嬌媚如水,可,任誰都聽得出那話中的嘲諷與不屑,如夫人冷笑著,掃了一眼院中兇神惡煞的家丁,眼底一抹幽光閃過,不懷好意。
“來人!把那個大膽離家出走的女人給本夫人綁起來!”
一聲斷喝,立刻有四名家丁出列,對著地上的婦人,兇神惡煞的逼去。
南宮玉兒目光一閃,猛地抬手推開了擋在她身前的如夫人,身形快速的朝婦人沖去。
如夫人猝不及防之下,差點摔倒,頓時,臉色陰沉難看,死死的瞪著南宮玉兒的背影,厲聲斷喝。
“來人!把這個賤丫頭給本夫人拿下!”
“是!”
一聲令下,八名家丁同時朝南宮玉兒撲了過去,陣勢嚇人。
已經跑到了婦人身邊的南宮玉兒,狠狠的咬了咬牙,驀然拔下頭上的發簪,對著自己的手腕狠狠的劃下。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眾人微微一愣,往前沖的腳步也不由得頓了頓。
“別讓這個小賤人自殺了!抓活的!”如夫人微微一愣之后,迅速回神,怒瞪著南宮玉兒,疾言厲色的低吼。
也就是在眾人微微一愣神的時候,南宮玉兒已經在自己的手腕上連劃了七道口子,此刻,看著虎視眈眈沖來的眾人,她咬緊牙關,猛地抬起左手,對著眾人狠狠的甩了幾下。
頓時,一股腥甜的血腥味彌漫在空氣中,隱約之間,似乎還夾雜著一股奇異的暗香。
明日高懸,日光傾城,那些被甩出去的鮮血很快在空中散開,化作層層殷紅血霧,被風吹著朝那些撲上來的家丁飄去,劈頭蓋臉的罩下。
那些人,完全沒有在意,對于這些血霧也只是微微一愣,便又作勢朝前沖去,可是,下一瞬,空氣中卻驚起一陣凄厲尖銳的慘叫聲。
“啊啊——”眾人,死死的捂著自己的眼睛,口中發出痛楚難耐的哀嚎聲,而,透過他們的手指縫,正有黑色的液體不斷地流出來,看得人一陣觸目驚心。
“這……這是怎么回事?”
如夫人在一旁看著,臉上的神情頓時有些驚慌,目光之中,驚疑不定。
“啊啊——”沒有人回答她,空氣中,傳來更多的慘叫聲,饒是大白天,也讓人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如夫人身后,那幾十名家丁也是滿臉震驚的看著自己的同伴,神情變幻不定。
“快!去看看怎么回事!”
一陣慌亂之后,如夫人稍稍定了定心神,對著身后眾人喝道。
家丁們雖然心中有些恐懼,可,卻不敢違抗如夫人的命令,微微遲疑了片刻之后,幾人一起,小心翼翼的朝前逼近。
之前沖上去的八名家丁,已經有六人倒地不起,而他們的死狀極其恐怖,七竅流血而亡!且都是暗黑色的血跡!空氣中,散發著刺鼻的惡臭。
“回夫人,這些人都、都、都死了……”
一人,看了一眼地上死狀恐怖的尸體,顫抖著聲音說道,立刻引來如夫人的一聲斥罵。
“蠢貨!本夫人當然知道他們都死了!是怎么死的?”
“是、是……七竅流血,好像是被毒死的……”
聞言,站在遠處的如夫人面色一陣驚疑變幻,回想起那日在府中,那些個丫鬟婆子也都是七竅流血而亡,死狀極其恐怖!
可是,方才那小賤人不過是甩了甩胳膊,也就是甩出了一些血而已,難道,她的血可以殺人?這怎么可能!她定是會什么邪術!
“小賤人!你好大的膽子!居然還敢殺人?如此的冥頑不靈,真是該好好教訓!”
心中驚疑不定間,如夫人冷冷的抬頭看向南宮玉兒,果然見她面色煞白,雖然,是在極力的隱忍著,可是,明眼人一看便知她的體力已明顯不支。
以血作為殺人的利器,雖然極度詭異,可是,卻也有著致命的弱點!
一抹冷笑,緩緩漫上嘴角,如夫人瞥了一眼身后面色各異的家丁,沉聲喝道。
“你們,一個一個的上,去把那個小賤人給本夫人抓過來!”
如夫人一語落地,空氣中頓時傳來一陣抽氣聲。
家丁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色一陣驚變,誰都不愿意先上前去。
開玩笑!那七小姐詭異的狠!她的血灑到誰的身上,誰就得七竅流血而死!如此恐怖的事情,眾人一起面對還有可能僥幸不死!若是一個一個的去,那不是送死么?
相較于家丁們的驚恐慌亂,南宮玉兒也是眸光微閃,心底,掀起一陣驚瀾。
那個女人是想讓她血盡而亡么?一個一個的上,目測一下,這院中至少不下百人!
低頭看了一眼自己仍在流血的手腕,南宮玉兒下意識的咬緊了下唇,抓緊手中的玉簪,目光緊緊地盯著那些家仆,全神戒備。
“你們還愣著做什么?沒有聽到本夫人的話么?”
見家丁們沒有一個愿意上前的,如夫人頓時一臉怒色,對著眾人就是一通吼。
“夫、夫人……您饒了小的們吧……這七小姐她、她、她……”
“哼!不聽命令是么?你們的一家老小,都不想活命了么?”
幽幽的目光掃過眾人,那涼颼颼的話語,恍若毒蛇吐出的信子般,讓眾人一陣驚滯。
“夫人……您……您的意思……”
“哼!若是想讓你們的妻兒老小活命,就乖乖聽本夫人的命令!”目光陰冷的掃過眾人,如夫人的眼中沒有一絲一毫的心軟與同情,即便,這些都是她的屬下,平日為她賣命,可是,他們的命在她眼中,終究是形同草芥的!
眾人的神色一陣變化,目光驚閃不定,看了看遠處的南宮玉兒,又看了看如夫人,身體竟一陣陣的輕顫,仿佛,內心正經受著巨大的煎熬般。
“你,先過去!”如夫人終是等得不耐,隨手指了一個人,喝道。
那人被點名,頓時顫了顫,雙腿一陣發軟,面色煞白如紙。
然,他猶豫了幾秒鐘之后,終究還是抬起顫抖的雙腿緩緩朝南宮玉兒逼近。
南宮玉兒,微微退后了一步,將婦人整個擋在身后,在那個面如死灰的家丁即將逼近之時,猛地甩出幾滴鮮血。
慘叫聲,毫無預兆的響起,眾人頭上的冷汗,卻如瓢潑的大雨般,怎么也止不住。
“下一個!”如夫人看都沒看一眼那慘死的家丁,直接開口,面無表情。
一時間,慘叫聲絡繹不絕,回蕩在這破敗不堪的小院中,別有一種驚心觸目的驚悚之感。
半柱香的時辰過去,院子里已經東倒西歪的躺了幾十個家丁的尸體,濃郁的血腥味彌漫在空氣中,交織著那令人作嘔的惡臭,刺激著眾人的感官,一陣陣的壓抑沉悶。
不斷地有人倒下,尖叫,慘死,卻不斷地有人上前,南宮玉兒,早已是面色慘白,就連那緊抿的唇,也無一絲的血色,刺目的陽光之下,她的身影竟是那樣單薄瘦弱,那搖搖晃晃的身形,仿佛,風一吹,她便會倒下,再也醒不過來一般。
“玉……兒……”
婦人,躺在她身后的地面上,掙扎著睜開雙眼,視線卻有些模糊,她只能憑著直覺伸手去抓南宮玉兒的衣擺。
“別管我……你、你快走……”
仿佛,拼勁了所有的力氣,才說出了這么一句話,說完之后,那婦人又是一陣急促的喘息。
“哼!走?今日你們誰也別想走!之前,給你找了那么一副好人家,你不識抬舉!害得老爺顏面盡失,今日,本夫人就代老爺好好的教教你規矩!”看著南宮玉兒虛弱的模樣,如夫人的臉上緩緩浮起一抹笑,扭著腰朝她們母女走去,姿態高高在上,而她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支袖箭,森然的箭頭上閃爍著幽碧色的光芒,一看便知,是淬了劇毒的。
“你喜歡用血毒死人,不如,就讓你嘗嘗這七步斷腸散的滋味如何?”
說話間,如夫人緩緩的舉起那支袖箭,一點點瞄準南宮玉兒的胸口,嬌媚的臉上始終掛著溫婉的笑容。
原本,躺在地上氣若游絲的婦人,乍然聽到如夫人的話,那已然渙散的眸光頓時一緊,竟倏地轉頭看向如夫人,不其然的,看到她手中寒光懾人的袖箭。
就在此時,如夫人陰冷一笑,陡然抬手將那支袖箭射了出去!
風聲呼嘯,殺氣驚心!
“不要——”
一聲驚呼,帶著撕心裂肺的痛,電光火石之間,那本已虛軟的婦人不知哪里來的力氣,居然一下子撲到南宮玉兒的身前,死死的將她抱住。
利器刺進皮肉的聲音在空中響起,婦人的雙眼在一瞬間瞪大,慘白的臉色,染上了一層青紫的痕跡,一絲黑色的鮮血順著她毫無血色的唇角溢出,陽光之下,觸目驚心。
南宮玉兒看著她,清秀的臉上難得出現了一抹呆愣之色,那雙總是沒有一絲波動的眼睛里,蕩開一層細碎的波瀾。
“玉……兒……”婦人,費力的開口,卻只吐出氣若游絲的兩個字,而后,頭一歪,身體軟倒下去,滑落在南宮玉兒的腳邊。
“娘——”
下一瞬,空氣中傳來一聲嘶吼,恍若絕望的小獸瀕臨死亡前的悲哀與恐懼,聽得人,驀然心顫。
南宮玉兒狠狠的跪倒在地上,抱起婦人瘦弱的身體,手指顫抖的撫上她青黑一片的臉,緩緩,撫上她的雙眼。
“娘……你安息……我,會為你報仇!”
低低的嗓音,有些沙啞,有些沉,仿佛是以靈魂為誓,靜靜化于風中,飄然遠去,暈開一縷刻骨恨意。
“哈哈哈……”驀然,一陣大笑聲傳來,滿滿的都是不屑與嘲諷。
如夫人,滿臉鄙夷的看著南宮玉兒,眼中盡是不屑與惡毒。
“報仇?就憑你么?能不能活到明天,還要看本夫人的心情,你憑什么揚言報仇?”
聞言,南宮玉兒緩緩的抬起頭,漆黑的眸子不帶一絲波瀾與情緒的看向如夫人,那目光,恍若黑暗的深淵,帶著一股讓人無法忽視的陰冷鬼魅之氣,緊緊地鎖定著如夫人,讓她,不由自主的驚顫,只覺得一股寒意自腳底升起,瞬間蔓延自全身。
這種感覺,就仿佛置身于地獄中,被一個死人緊緊地盯著。
“來人!”如夫人驟然退后幾步,猛地大喝一聲,臉色,還有些驚魂未定。
“夫人有何吩咐?”
“她已經快不行了!你們一起上,若能不死,那就好好的享受享受!雖然是個低賤的丫頭,倒也生的不錯!全當是犒勞你們的了!”
如夫人面色陰狠的開口,眼底流轉的幽光,惡毒兇險。
家丁們聞言,先是一陣驚愣,有些反應不過來,隨即,卻是滿臉的欣喜與興奮,一瞬間,看著南宮玉兒的雙眼中,大放異彩,一改先前半死不活的怏怏之色,滿滿的都是野獸般掠奪的光芒。
“如此,多謝夫人賞賜!”
“這個賤丫頭!害死了我們這么多人,差點將兄弟們嚇死,待會,就好好的收拾她!”
頓時,那僅剩的三十多名家丁如撲食的惡狼般朝南宮玉兒沖去,眼中,閃爍著淫邪而興奮的光芒,臉上的表情,絲絲猙獰。
遠處,南宮玉兒看著那些瘋狗般撲上來的人,一雙眸子愈發漆黑幽暗,仿佛無邊暗夜之中的枯井,絲絲縷縷的死氣彌漫。
她,一手抱著婦人的身體,一手緊緊地握著那支發簪,指間,有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顫,目光緊緊地盯著那些人,死死的咬住下唇。
她要報仇!決不能死!
緩緩垂下眼眸,看了一眼自己傷痕累累的手臂,那里,血液早已干涸,仿佛,她的血已經流干,視線微微一頓,落在手心,眼底,驟然乍現一抹幽瀾,在那些人即將沖到眼前時,她驟然舉起發簪,對著自己素白的手心狠狠的刺了下去。
即便廢了一只手,也要留著這條命!報仇!
“嘶——”
一道詭異的風聲劃過,一枚白色的削骨釘破空而來,以驚雷之速擊落南宮玉兒手中的發簪,與此同時,一群黑色的烏鴉從天而降,恍若一陣黑色的陰風,瞬間席卷整個天地,對著那些如狼似虎般撲來的家丁們呼嘯而去,驚魂攝魄!
“啊啊——”
慘叫聲迭起,驀然驚魂,空氣中,瞬間彌漫著一股濃重的血腥味,伴著那凄厲的叫聲,讓人倍感一種窒息般的沉悶。
不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那些家丁已經狼狽的滾倒在地,而他們的頭頂正有無數只黑鴉撲棱著翅膀,朝他們撲去,尖利的爪恍若世間至堅的利器般,瞬間將他們的皮肉撕開,腸穿肚爛,滿目狼藉,灑落了一地的五臟六腑,一眼望去,觸目驚心,且令人作嘔。
“啊——救命——”
滿地斷臂殘肢之中,如夫人瞪圓了雙眼,一陣尖聲鬼叫,面色,早已慘白如紙,臉上是無法用語言形容的驚恐,想要后退,而雙腿卻顫抖的厲害,一陣陣虛軟無力,竟無法移動半分,只能驚恐無助的站在滿地尸骨之中,任絕望蔓延。
陰風肆虐之中,南宮玉兒無聲的看著眼前慘烈血腥的一幕,蒼白清秀的臉上,并不見絲毫害怕與慌張。
“你居然不害怕?呵呵!果真有趣!”
一道男女莫辨的嗓音毫無預兆的響起,落下一地幽暗詭秘的氣息,漫天翻飛的黑鴉之中,驀然現出一道身影。
南宮玉兒的眸子閃了閃,看向那憑空出現的詭異身影,首先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張恐怖森然的惡鬼面具。
“你是誰?”
南宮玉兒話音方落,那人卻在下一瞬間出現在她的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如斯詭異的身法。
“自然,是來救你的人。”那鬼面人看了她一會,忽而輕笑出聲,只是,那笑聲從面具之下傳出,尖細而幽冷,聽得人一陣毛骨悚然。
“救我?為何?”南宮玉兒微微仰頭,直視著那雙幽暗晦澀的眼睛,神情無波無瀾。
聞言,那人只是低笑了一聲,空中一陣光影浮動,下一瞬間,那人已出現在如夫人的面前。
“啊——不要殺我——”如夫人驀然驚叫一聲,下意識的想要后退,卻雙腿一軟,跌倒在地,那人又是一聲陰笑,驟然伸手朝如夫人的頭頂抓去,漫天黑鴉編織的晦暗中,那只手,竟恍若森森白骨,觸目驚心。
這一爪若是抓下去,如夫人必定腦漿迸裂而亡!
“住手!”就在如夫人瞳孔緊縮,面如死灰時,身后的南宮玉兒忽然出聲,聲沉且堅定。
那只鬼爪停在了如夫人頭頂半寸之遙。
如夫人身子一軟,如爛泥般躺在了地上,那鬼面人,緩緩回頭看向南宮玉兒,目光幽暗晦澀。
“你確定,放了她?”
南宮玉兒一點點放開懷中身體已經漸漸冰涼的婦人,緩緩站起身,抬步朝如夫人走去,眸子漆黑幽暗,不見一絲光亮。
她走的很慢,身子有些搖晃,腳步卻很堅定,鬼面人好整以待的看著她,森然的鬼爪轉動之間發出一聲聲骨骼擰動的聲響,詭異驚心。
“玉、玉兒……救我……”如夫人看著緩緩走近的少女,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手腳并用的朝她腳邊爬去,眼中驚恐未消,臉上卻是滿滿的哀求。
南宮玉兒并未理會她,而是在鬼面人的身前站定,直直的凝視著那雙陰暗的眼睛,一字一頓。
“這個人,我來殺!”
一語落,如夫人驀然倒抽了一口涼氣,朝南宮玉兒爬去的身子仿佛一瞬間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氣般,爛泥般的癱在了原地,眼底的驚恐更甚。
“哦?你來殺?”鬼面人,笑了一聲,看著南宮玉兒,目光中劃過幾分興味。
南宮玉兒沒有再說話,倏地轉過身去,目光死死的盯著地上的如夫人,眼底漆黑一片,那樣的目光,讓人沒來由的覺得森冷冰寒。
“你……你不能……不……”如夫人的身體不可抑止的顫抖著,目光驚恐的看著南宮玉兒,想要移開身形逃離她,可是,卻有心無力。
“我、要、你、死!”冰冷的嗓音,一字一頓的落下,有些低沉,有些黯啞,卻帶著濃濃的死亡之氣。
最后一個字音落地的瞬間,南宮玉兒驟然抬手,手中玉簪狠狠的刺進了如夫人的肩膀,深可入骨。
“啊——”一聲慘叫,劃破長空,如夫人的身體一震輕顫,掙扎著想要往后挪去,南宮玉兒一個用力,將玉簪拔出,然后,動作沒有一絲遲疑的,對著她的臉,狠狠的刺了進去。
“啊啊——”如夫人的身體一震痙攣,顫抖的雙手捂住自己的臉,慘叫聲,比之前更為凄厲。
殷紅的鮮血從她的臉上流出,很快,染紅了大片衣襟。
南宮玉兒表情沒有一絲波瀾,狠狠的拔出玉簪,對著她捂在臉上的手狠狠的刺了下去。
那玉簪,在洞穿了如夫人的手背之后刺進了她的臉,竟是整根沒入!
“啊……魔……鬼……你是……魔鬼……”如夫人的嗓子已經喊得嘶啞,那只手被釘在了臉上,她的身體抖如風中落葉,額頭之上滲出大片的冷汗。
南宮玉兒仿佛沒有聽到她的話,用力的拔了幾下,卻沒有將玉簪拔出來。
一枚削骨釘被遞到了南宮玉兒的面前,點點日華下,清晰可見那密布在整個釘身上的倒鉤刺,觸目驚心!
南宮玉兒看著那削骨釘,眼底隱有暗芒浮動。
“用這個吧!”風中飄來鬼面人尖細陰冷的嗓音,隱約之間,帶著幾分興味。
南宮玉兒只是微微頓了一下,便伸手接過那枚削骨釘,而后,沒有一絲猶豫的刺進如夫人的胸口,卻刻意避開了心臟的位置。
如夫人慘叫一聲,額頭上的冷汗又多了一層,南宮玉兒半瞇起眼眸,捏著那枚削骨釘,一點點的往外拔。
森然的倒鉤刺,深深的刺穿皮肉,在往外的扯的時候,帶起一陣血肉模糊。
“啊啊——”
凄厲的慘叫聲劃破長空,回蕩在那滿目黑鴉翻騰的天地間,別有一種毛骨悚然的驚悚之感。
如夫人的身體劇烈的抽搐著,嗓子早已喊到沙啞,可,南宮玉兒卻仿佛沒有聽到般,手起手落之間,削骨釘帶起漫天血雨。
鬼面人在一旁看著,眼底幽光暗沉,興味流轉。
“不愧是流著魅靈族的血統!果然夠狠!呵呵呵……”
聞言,南宮玉兒的動作微微一頓,抬頭看向那人,眼底波光微閃。
“你什么意思?”
鬼面人并未說話,而是只手一揮,一團火紅色的光影從她的衣袖中射出,瞬息之間,直指南宮玉兒。
快到讓人無法躲閃的速度,南宮玉兒只覺得手腕一陣劇痛傳來,低頭看時才發現一只火紅色的金蟾正趴在她的手腕上吸食著她的鮮血。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南宮玉兒舉起手中的削骨釘對著那只金蟾刺去,卻在即將刺中時,那只金蟾猛然一個跳躍重新落回了鬼面人的手中。
“呵呵!這個血月金蟾可是世間至毒之物,任何人,只要被它咬上一口,就會七竅流血而亡!絕對活不過三秒鐘!”鬼面人一邊撫摸著手中金蟾,一邊,看向地上的南宮玉兒,尖細的嗓音落下一地陰森的氣息。
聞言,南宮玉兒的眸子閃了閃,看向自己被金蟾所咬的傷口,眼底劃過一抹波瀾。
“你是不是很詫異,為什么你還沒死?”
“因為我的血?”南宮玉兒抬頭看她,神情中隱過一抹沉思。
“為什么?”為什么她的血可以成為世間最致命的毒藥,可以瞬息之間取人性命?
鬼面人看了她許久,忽而陰涼一笑。
“跟我走,你就會知道為什么。”
“跟你走?”聞言,南宮玉兒微微蹙眉,看了一眼旁邊婦人的尸體,眼底,劃過晦暗幽光。
“不錯!跟我走,去你該去的地方!那個地方,本不屬于你,而你,也不屬于那里!”
聞言,南宮玉兒眸光微暗,緩緩抬頭看向遠處,白云悠悠,天地浩渺,那里,正是鎮國公府的方向,一個,她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
十八年的時間,讓她看盡人心險惡,嘗盡世間苦楚。
漫天陽光傾灑,而,那雙漆黑沒有光亮的眼眸,卻恍若暗夜中的枯井,映不入這人世間半點繁華。
帝都,鎮國公府。
錦園中,一派愁云慘淡,下人們,低垂著腦袋守在門外,一臉怏怏之色,內殿里,兩個女人抱作一團,低低的啜泣著。
細看時,可見,其中一人是丞相夫人,而另一人,卻是南宮皓月。
“我可憐的女兒呀!為何你們一個個的都這么命苦?我這是造了什么孽了呀?哎……怎么就落得這樣的境地……”丞相夫人,眼角掛著淚痕,一臉的悲痛之色。
“雪兒已經不在了……鴻兒變成了如今的模樣……唯一一個讓為娘省心的,還……哎……”說道此處,丞相夫人哽咽的愈發厲害,拿著帕子擦眼淚,一副說不下去的模樣。
“娘……我該怎么辦?走了一個林韻兒卻又來了一個慕容嫣……皇帝哥哥像是變了個人似的……對月兒越來越冷淡……現在,他滿心滿眼都只有慕容嫣一個人……她都還沒有進宮,就已經完全占據了皇帝哥哥的心……若是進了宮……”
那還有她的立足之地么?
許是心中實在傷懷,南宮皓月哭得愈發凄慘了幾分。
“不是聽說太后娘娘強烈反對此事么?皇帝他,不是一向很聽太后的話?只要太后堅定立場,慕容嫣應該進不了宮的啊!”
“不……娘,你不知道,皇帝哥哥這次像是中邪了一樣,根本不聽太后的話,他執意要納慕容嫣為妃,為此,他還與太后大吵了一架,甚至,不惜以性命相挾,太后娘娘已經氣病了……”
“什么?竟有這等事?皇帝竟然和太后娘娘起了爭執?”乍然聞言,丞相夫人明顯的吃了一驚,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南宮皓月,一時,竟忘了哭泣。
“恩……這一次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鐵了心的要納慕容嫣為妃……誰的話都不肯聽……”
“怎么會這樣……”
看著南宮皓月哭得梨花帶雨的臉,丞相夫人一陣揪心,如今,她只剩下這么一個女兒了!雪兒已經不在了,驚鴻也等于毀了,如今,月兒已經是她唯一的寄托!
“月兒,你放心,娘一定會想辦法幫你的!一定不會讓慕容嫣那個小賤人毀了你的幸福!”
“真的嗎?娘,你真的有辦法阻止?”聞言,南宮皓月霧氣蒙蒙的眼中閃過一道亮光,滿臉希冀的看著丞相夫人,急聲道。
“是!娘絕不允許任何人阻了你的路!”一抹狠厲之色劃過眼底,丞相夫人隱在衣袖中的手狠狠的握緊,如今,她已經沒有什么指望了,鴻兒廢了,那個南宮驚云也廢了,府中如今,就只剩下了南宮驚天一人,他的地位可是如日中天,就連姑母也已經完全倒向了那邊,說不定哪天,她這正妻之位就得讓賢!白白便宜了如夫人那個賤人!所以,她一定要為自己想好退路,決不能坐以待斃!
恰此時,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不多時,她的貼身侍女便在門外求見。
“夫人,奴婢有天大的消息稟報!”聲音中帶了一絲難掩的喜色。
“何事?進來!”丞相夫人眼波閃了閃,快速的整理了一下儀容,沉聲道。
“夫人,如夫人被殺了!”那人一進來,便壓低了聲音急聲道,滿臉皆是興奮與狂喜之色,竟連禮都忘了行。
“什么?”聞言,丞相夫人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臉震驚的看著侍女。
“恭喜夫人,如夫人那個賤人死了!死的非常凄慘!如今,尸體已經被人尋回了,都快沒了人形了!夫人以后再也不用擔心她暗中使壞了!”
“此話當真?”丞相夫人的神情還是有些怔愣,似乎,一時之間無法消化這樣天大的好消息。
“千真萬確!老爺正在大發雷霆,南宮若瑤那個小賤人已經嚇昏了過去!可見,那如夫人死的是有多慘!真是活該!讓她不知好歹踩在夫人的頭上作威作福!哼哼!這下子……”
“走!去看看!”
未等那侍女說完,丞相夫人已經自怔愣中回神,眼中閃著一抹詭異的笑,起身便朝門外走去。
觀其腳步,甚急,看來,是迫不及待的想要一睹如夫人的慘狀。
北方之境,莫華山。 Wωω? tt kan? ¢ ○
這里,一眼望去,雪山綿延,大千世界,銀裝素裹,天地間,難得澄澈清明。
一行人穿梭在雪地中,步履蹣跚,一身風塵,似乎已經趕了很遠的路,腳步中帶著深深的疲憊。
“父王……我走不動了……”
林艷兒腳下一軟,滑到在雪地中,聲音中,透著滿滿的疲憊與無力。
走在她身側的柔然王瞬間停下腳步,彎腰去扶她,卻被她一把推開。
“我不走了……就讓我凍死在這里好了……”說罷,林韻兒竟真的閉上眼睛躺在了雪地里,她的臉上帶著厚厚的面紗,只露出了一雙眼睛和潔白無瑕的額頭。
“王兒,再忍耐一會,過了這座山就到了我們柔然的王土,自會有人前來迎接!”說話間,柔然王已經伸出手,不由分說的將林韻兒從雪地中抱了起來,然后,一側身將她背了起來。
“公主果然是千金之軀!這般嬌柔就不該千里迢迢奔赴風瀾,受這等舟車勞碌之苦!”
白靈,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兩人身側,看了林韻兒一眼,嬌笑著開口。
“你閉嘴!本公主如何與你這只鬼無關!”林韻兒憤憤地睜開雙眼,狠狠的瞪了白靈一眼,怒斥。
“白靈,注意你的身份,那個人派你來是行保護之責,不是讓你諸多廢話的!”柔然王,面色一沉,目光幽深的看了白靈一眼,低喝。
“王與公主身份尊貴,若不是主人,此刻,只怕早已身首異處!當真是尊貴的很!”妖嬈一笑,血色曼珠沙華在風雪中綻放出鬼魅之姿。
白靈一語落,柔然王與林韻兒同時沉了臉。
“女鬼,你什么意思?”林韻兒雙眼一瞪,怒視著白靈,斷喝。
“就是你聽到你的意思嘍!”
“哼!什么主人?不過是個妖怪罷了!若不是父王仁慈,當年饒他一條狗命,他哪有機會囂張猖狂,目中無人?”
“公主!最好注意你的言辭!”白靈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目光如冷箭般射向林韻兒,空氣中卷起漫天鬼魅森寒之氣。
林韻兒的目光閃了閃,身體,下意識的輕顫了下,雙眼,卻愈發挑釁的看著白靈。
“怎么?你還敢以下犯上殺了本公主不成?本公主就是要說,他不過是妖怪罷了!不容于世,人人得而誅之!他給本公主提鞋都不……”
一個‘配’字還未說出口,林韻兒驀然倒抽了一口涼氣,看著那把突然間橫在眼前的無常劍,目光一陣驚閃。
“你……你……”
“大膽白靈!你竟敢刺殺公主不成?”
柔然王一驚之下頓時回過神來,怒視著白靈,厲聲斷喝,一張臉,卻已風云變色。
這個白靈!出手的動作居然如此之快!他就在王兒身前,居然都沒有來得及阻止!
“哼!公主?白靈眼中,只有主人,對主人不敬者,全都該死!”失了之前嬌嬈的笑,那張過分慘白的面容,映著血色妖嬈的曼珠沙華更顯詭異驚心。
話音落地,白靈指間輕彈,無常劍震顫了一下,一道劍氣劃過,瞬息間劃破林韻兒細嫩的脖頸,一絲殷紅的鮮血滑落,染紅了領口處的華衣。
林韻兒不可抑止的痛呼了一聲,柔然王瞬間緊張起來,臉色驟變。
“白靈!你敢犯上,那人若是知道定不饒你!”
“哼!那又何妨?殺了你們之后,白靈自會在主人面前以死謝罪!”
一聲冷笑,白靈目光一凜,手中無常劍在空中劃出一道詭異的寒光,驟然間朝著林韻兒的胸口刺去,嚇的林韻兒失聲驚呼。
“住手!你若殺她,那人必死!”
驀然,一支梅花鏢破空而來,朝著白靈手中的無常劍直擊而去,與此同時,風中飄來一道急切的嗓音。
白靈的目光驀然一頓,刺向林韻兒的無常劍驟然調轉方向,半空中一個急轉,對著那支梅花鏢橫劈而去。
“叮——”
一聲脆響,梅花鏢被震落,一道人影凌空飛掠而來,正是一身盛裝華服的沙曼華。
“母后……”
劫后余生的林韻兒看到她,頓時淚眼婆娑,滿腹委屈的喚了一句。
“王兒別怕!母后在這。”沙曼華一個旋身落在她的身邊,滿臉慈愛的看了她一眼,隨即,轉向白靈,面色陡然一沉。
“白靈!你好大膽!竟敢妄圖行刺公主!”
“你方才那話什么意思?”手中無常劍并未收入鞘中,白靈目光幽冷的看著她,冷聲逼問,那般神情,仿佛沙曼華稍稍回答不慎,她手中的無常劍便會重新刺出!
見狀,沙曼華臉上的怒氣緩緩隱去,看向白靈,冷魅一笑,不答反問。
“你以為,他為什么要從重蓮手中救下他們?又為什么讓你一路護送?”
聞言,白靈神色一頓,眼底劃過一抹明顯的波瀾,這也她一直困惑的事情,主人為何讓她去通風報信?密林中,主人又為何出手相救?而且,還令她與墨鴉一路護送?
這柔然王與公主,都是一幅趾高氣揚的嘴臉,她早就看得不爽,主人卻一直對他們寬容有加,實在讓人費解!
“呵呵!讓本宮告訴你,契約未曾解除之前,我們的命都是連在一起的!殺了我們其中任何一個人,他都活不了!這下,你懂了么?”
“什么?”聞言,白靈驀然驚滯,猛地抬頭看向沙曼華,眼底波瀾起伏,心中,更是掀起千尺風瀾。
世間,怎么會有這等事?主人和他們,為何會性命相連?若是如此的話,那豈不是一直都要保護他們不受性命之憂?
“你很吃驚?怎么?他沒有告訴你么?”
“母后!這只女鬼不過是那個妖怪身邊的一條狗罷了!他怎么會告訴她這些呢?”
未等白靈開口,林韻兒便搶先一步接過話,目光挑釁的看著白靈,眼底盡是奚落與不屑。
白靈,并未看她一眼,仿佛沒有聽到她的話一般,幽暗的目光直視著沙曼華,沉聲道。
“什么契約?如何解除?”
“呵呵!既然,他沒有告訴你,那么,本宮也不便多說其他!”言罷,沙曼華不再看向白靈,而是一轉身將林韻兒拉近了懷中,一臉柔和的笑。
“韻兒,多日不見,想死母后了!快讓母后好好看看你!”說話間,沙曼華便抬手去扯林韻兒臉上的面紗。
這個小小的動作卻讓林韻兒的情緒驀然失控,她猛地推開了沙曼華伸來的手,狠狠的后退了一步,緊緊地抓著面紗,神情激動。
“韻兒!你怎么了?”看著如此反常的林韻兒,沙曼華不由得蹙眉,腳步一抬,瞬間逼近她身旁,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伸出手,一把扯下林韻兒臉上的面紗。
“啊——”
林韻兒驀然尖叫一聲伸手死死的捂住了臉,然,雖然只是驚鴻一瞥,可,沙曼華還是清晰地看到了她的臉,看到了那觸目驚心的傷痕!那兩個暗紅色的字跡!
一瞬間,那張雍容華貴的臉上變幻出萬千種情緒,似驚風駭浪,層云漫卷。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誰干的!”
三秒鐘之后,空中傳來一聲暴喝,滿滿的都是震怒與殺氣。
沙曼華,一張臉陰沉如寒冰,眼底,卻燃燒著洶涌的怒火,胸口,微微起伏著,似壓抑著滔天的憤怒。
“這些,都是重蓮干的!”柔然王,一臉沉痛,重重的嘆息了一聲,恨聲道。
“是他干的?!重蓮……紅樓樓主?”沙曼華,微微皺眉,眼底,殺氣流轉。
“他也是離宮四使之一,飛花輕云使!”
“什么?離宮?”聞言,沙曼華驀然低呼出聲,神情中漫過明顯的波瀾,眼底,更是驚疑不定。
“你們怎么會惹上離宮的人?”
“哎!此事說來話長!”柔然王又是一聲長嘆,轉頭看了一眼旁邊的林韻兒。
“那重蓮似乎與云王有些交清,我們的人刺殺云王妃失敗,并遭到云王反噬,重蓮便是其中之一。”
寥寥數語,沙曼華已經明白了其中奧秘。
韻兒看上了云王,一心要將云王妃除之后快,結果,卻惹出了這樣的事來!
“如此說來的話,這應該是重蓮的個人行動,與離宮無關!”若真如此,那還好辦一些,若是,真的與離宮的人對上了,可是件麻煩的事情。
“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大不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們狼騎數萬,傾一國之力,難道還怕了一個離宮?眼下,最重要的是王兒臉上的傷呀!”
“嗚嗚……兒臣沒臉見人了……兒臣不想活了……你們讓我死了吧……”
柔然王話音方落,一旁,林韻兒便雙手抱頭,蹲在了雪地上大哭起來,那凄凄慘慘的哭聲,在這茫茫雪山之中,別有一種凄涼的味道。
沙曼華的臉色,驀然變了變,眼中,是無法抑制的心疼,彎腰將林韻兒摟入懷中,輕柔的撫著她的后背柔聲安撫。
“韻兒!乖!別難過,母后一定不會讓你臉上留下疤痕的!”
“真的嗎?真的可以消除嗎?”梨花帶雨,淚眼婆娑,看得沙曼華又是一陣心疼。
“當然!母后何時騙過你?”
彎腰,林韻兒怔了怔,隨即,搖了搖頭。
“母后在兒臣心中,從來都是無所不能的!”
“既然你也知道母后無所不能,那還擔心什么?”手指,輕柔的撫上她臉上觸目驚心的疤痕,指尖,不可抑止的輕顫。
“韻兒放心,那些傷害你的人,母后都不會放過的!”
“我知道……母后最疼兒臣!母后,你要幫我殺了那個廢物!這全都是她害的!”
說及此處,林韻兒的情緒頓時有些激動,雙眼中,盡是恨意與怒火。
“南宮璃是么?一個瘋癲之名滿天下的廢物?呵呵!韻兒放心,母后一定替你殺了她!”那低媚的嗓音,帶著一絲漫不經心,語氣,是那樣的輕描淡寫,仿佛,殺一個廢物于她而言,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謝母后!”聞言,林韻兒眼中驟然劃過一抹亮光,身子一低,撲進沙曼華的懷中。
“母后什么時候殺了她?要怎么殺她?風凌夜處處保護著她,想殺她并不容易……”
“韻兒無需擔心,母后,自有母后的辦法!倒是那個風凌夜,韻兒果真非他不嫁?”
聞言,林韻兒的臉上劃過一抹嬌羞之色,微微低著頭,小聲開口,語氣卻很堅定。
“兒臣早就認定了他!一定要招他為駙馬!母后,你要幫兒臣!”
低垂的眉眼中,劃過一抹森然的暗光,林韻兒緩緩握緊雙手。
她看中的東西,就一定要得到,若是得不到,那么,寧可毀了他,也決不讓別人得到!
風凌夜,你只能屬于我!南宮璃,你必須死!
天地一瞬,時光渺渺,轉眼間,又是幾日過去。
風都。
這幾日的風都極不太平,國庫屢屢失竊,京中大小官員已有十幾人被殺,且,皇帝也已經有七天不早朝了!整個朝堂,甚至整個皇都都籠罩在一層淡淡的陰霾之中,大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前兆,王城百姓們,一個個提心吊膽,小心度日。
并且,百姓們紛紛在暗地里唏噓嘩然,這是要變天了!
皇宮,長樂宮。
大殿里,氣氛沉悶而壓抑,讓人透不過氣。
音夙玉坐在御案前,面前堆了一摞奏章,而她,手執御筆,面色卻陰沉晦暗。
“太好娘娘,尚書大人求見。”
一名宮人上前,小心翼翼的稟報,音夙玉批閱奏章的動作微微一滯。
“讓他進來。”
須臾后,慕容正德步入殿中,一臉的愁眉緊縮,宮人們自覺的退下,遠遠的站在殿外候著。
“他還是不肯踏出房門?”音夙玉放下手中奏章,看向慕容正德,皺眉開口,面色間,似有疲憊。
慕容正德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
“皇上已經五天不吃不喝了!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不如,你就答應了他的要求?”
“你要讓她娶慕容嫣?”一瞬間,音夙玉的臉色又冷了幾分,直直的看著慕容正德,沉聲道。
“我自然不想!可是,他再不吃飯的話,真的會出事!”抹了抹額頭上的汗,復又開口,“你不是正在找破解他體內情蠱的辦法么?你就假裝答應他的要求,先寬限幾日,說不定,到冊封大典那日,你已經找出了破解之法呢!”
聞言,音夙玉微微一頓,目光閃爍了幾下,抬眸看向他,“緩兵之計?”
“恩!假意答應他,先讓他進食再說!再過七日,便是祭天大典,正是黃道吉日,就與他說,定在那一日冊封,如此,又可掙得七天的時間!”
按照風瀾古禮,嬪妃被冊封之前都是不能與帝王見面的,所以,他們便不用擔心這七日會再發生那樣的事情。
音夙玉,略微沉吟了一會,緩緩開口。
“這的確是個辦法,只是,那下蠱之人極其陰險,且,種蠱的手法刁鉆至極,情蠱之中混了生死符與離恨草,稍有不慎,翔兒便有性命之憂!想要解除,實在不易!”
“你一點辦法都沒有嗎?”聞言,慕容正德的臉色頓時又凝重了幾分,眉間都快擰成了一個‘川’字!
若是解不了情蠱之毒,翔兒就必須與嫣兒結合,方可保一生性命無憂,這,是他決不能接受的!錯過一次,已是不堪至極,心中至痛!決不能再錯第二次!
可是,想解除那情蠱,又是難如登天之事,怎么不讓人焦頭爛額!
“我已經飛鴿傳書請教主幫忙,興許,七日之內會有辦法!”音夙玉抬頭,看了一眼窗外長天,眼底,幽光明滅,波瀾暗涌。
近日,風都十幾名官員被殺,那些,都是她的心腹之臣,可是,卻找不出下手者留下的蛛絲馬跡,可,隱約之間,她就覺得此事定與南宮浩天等人有關,或許,這僅僅只是開始,他們正醞釀著更大的陰謀,必須,早做防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