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靜謐,只有夜風吹動輕紗的細微聲響,月色迷離,薄霧渺渺,水中,少年微微張大雙眼,飛雪清寂的眸光,驚閃不定,臉上的神情,是從未有過的怪異,幾分呆愣,幾分僵硬,還有幾分說不出道不明的情愫,就那樣愣愣的看著她,恍若冰雪玉雕般,久久無法回神。
“喂……夜小人……你這是什么表情?你不說話是什么意思……”
南宮璃一瞬不瞬的看著他,好看的峨眉越蹙越緊,心底,一陣陣的犯著嘀咕,還從未見過他如此奇怪的表情,說不清那是震驚是擔憂還是難過,詭異的讓人找不到一個字來形容。
難道,她真的是不正常?所以,他深受打擊,才會變成這樣?
一瞬間,她的心底轉過千百種心思,那漂亮的小臉也愈發(fā)糾結了幾分,她的身體一直很好的,應該不會有什么疑難雜癥的隱疾才是啊!可是,那為什么會……
她低頭想了半天,也糾結了半天,還是忍不住開口,“夜小人,要是我真的……”
“嘭——”
還未等她把話說完,耳邊驀然傳來一聲悶響,漸起漫天水花,落了她滿頭滿臉都是。
南宮璃,表情呆了呆,伸手抹了抹臉上的水花,低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他不見了!
足足愣了三秒鐘,她才如夢初醒的回過神來,“夜小人!”
一聲驚呼,她一頭扎進了水里,果然看到了‘昏迷’中的他,頓時,心中漫過無盡的擔憂與緊張,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抱住他的腰,將他從水里拯救了出來。
“喂!夜小人,你醒醒!你怎么了?”
南宮璃,一邊抱著他,一邊伸手拍了拍他的臉,小臉之上神色緊張。
方才不是還好好的么?怎么說暈就暈了?會不會是之前,他不顧自己的身體狀況,千里迢迢跑去柔然找她,又在寒冰玉池待了那么久,被寒氣侵襲,加重了他體內的蠱毒發(fā)作?
“夜小人……你不要嚇我……你……”
“阿璃……”
一道微弱的嗓音傳來,淡淡的薄霧之中,細不可聞,卻還是清晰地傳入了她的耳中,讓她微沉的心底驀然劃過一絲欣喜。
“夜小人,你醒了!”
但見,被她緊緊抱在懷中的少年,非常虛弱的睜開雙眼,緩緩抬手撫上她臉頰,聲音中帶著滿滿的虛軟無力,“阿璃……別擔心……我……沒事……”
那斷斷續(xù)續(xù)的嗓音,虛弱的仿佛風一吹便會散去,聽得她一陣心疼。
“夜小人,你別說話了,醒來就好,你別怕,我會救你的!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恩……”聞言,他很是聽話的點了點頭,那模樣,溫順的像只無害的小綿羊,乖巧到讓人瞠目結舌。
只是,此刻滿心擔憂的她并未注意到這些,只一心想著盡快解去他體內的蠱毒,就連之前一直糾結的,她是否正常的問題,都被她拋之腦后。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少年,淺淺的勾起嘴角,雙手反抱住她,任由她抱著自己朝浴桶邊緣游去,唇邊那一抹笑,傾倒眾生,可卻讓人有種一巴掌扇過去的沖動。
一炷香后,寢殿。
南宮璃終于將兩人都收拾妥當,看了一眼被她安置在軟榻上的少年,放柔了聲音開口,“夜小人,你先在這里休息一會,我很快回來。”
現(xiàn)在的她,根本沒有半分睡意,只想著快點解了他體內的蠱毒,所以,話剛說完,她便轉身朝外走去,不其然的,手腕卻被他抓住,南宮璃一怔,回頭看他,目露詫異,“怎么了?”
“夜深了,睡覺。”
“我已經(jīng)睡了很久了,一點都不困!你先……”
“不要。一起睡。”未等她說完,便被他開口打斷,雖然,他的聲音不大,還帶著幾分虛弱無力,可是,那語氣中的霸道卻讓人無法忽視。
對上他黑如點墨卻固執(zhí)的恍若任性孩童的眼眸,南宮璃嘴角一抽,有些頭疼的開口,“聽話,你先睡,我很快就……啊!”
話未說完,便驚覺一股霸道的力道自手腕傳來,讓她的身體一個不穩(wěn)直直的朝軟榻上倒去,不偏不倚,剛好整個人趴在了他的懷里。
“喂!你……”南宮璃小臉一怒,抬頭瞪著他,就欲一通吼,卻在觸及到他滿是無辜與委屈的眼神時,微微一怔,未出口的吼聲生生的卡在了喉嚨里。
她又不是狼外婆,他也不是小紅帽,他這是什么表情什么眼神嘛!
“一起睡,我一個人睡會怕。”他看著她,臉不紅心不跳的開口,那恍若仙樂般的嗓音,夜色中帶了幾分綿綿軟軟的味道,堪比魔音,荼毒眾生。
南宮璃瞪著一雙大大的眼睛看著他,額頭之上冷汗如瀑,半晌無法回神。
一個人……害怕?他會害怕?打死她都不相信啊……
在她頂著滿頭黑線回不過神時,他已經(jīng)起身褪去她的鞋襪,將她安置在軟榻內側,而后,手臂一伸,自然而然的將她抱入懷中,拉上錦被將兩人都蓋好。
一系列的動作,恍若行云流水般干脆利落,由他做來,說不出的灑然優(yōu)雅,在她反應過來之時,人,已經(jīng)被他緊緊地抱在了懷中。
南宮璃嘴角一抽,瞇眼瞪他,“喂!夜小人……”
“好困……好想睡覺……”
未等她說完,便被那碎玉般清滟的嗓音打斷,夜色中,帶著幾分虛軟無力。
南宮璃聞言一怔,看著他蒼白虛弱的容顏,心中漫過一絲不忍,不由得放柔了語氣,“我沒有不讓你睡覺啊,我……”她只是想去研究一下那些藥草,看一看該如何服用……
“阿璃不在我睡不著。”
“……”又不等她把話說完!
南宮璃狠狠的抬頭瞪他,卻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閉上雙眼,眉目如畫的容顏,月光下帶著一絲蒼白,眉宇間有淡淡的疲憊。
恍然間想到,他之前去柔然找她,又馬不停蹄的趕回來,她是昏睡了一路,可他卻是不曾合眼的,況且,他的身體原本就很虛弱,去找她之前一直是在昏迷中的。
這樣一想,心中頓時漫過一絲柔軟,她便也不再堅持,睜著一雙湖水般清澈的眸子,靜靜的看著他,乖巧的任他抱在懷中。
一只手伸來,覆上了她的雙眼,靜夜中傳來少年低淺輕柔的嗓音,帶著一絲淡淡笑意,“你這樣看著我,會讓人緊張的睡不著……”
“……”聞言,南宮璃嘴角一抽,小爪子一抬,就要將蒙住她雙眼的手拍開,少年,仿佛早有防備般,手指一動,滑到了她的腦后,而后,微微一個用力,將她的腦袋按到了自己的胸口,“乖!睡吧!”
“……”某人頓時冷汗如瀑,滿頭黑線,呼吸間縈繞的氣息,恍若風雪中寂靜綻放的白梅,空冷,清靈,卻帶著一絲讓人安心的味道,很好聞。
起伏的心緒,漸漸平靜下來,腦袋在他的胸口蹭了蹭,她尋了個舒適的位置,安心的閉上雙眼。
她知道,他是故意的,只是不想她熬夜而已,已經(jīng)忘了這是多少次了,卻,每一次都是這樣的理由,還真是很幼稚……
少年,緩緩睜開雙眼,墨色如玉的眸子靜靜的凝視著懷中安睡的女子,微揚的唇角緩緩勾起一抹笑,夜色下,幾分迷離,風華無雙。
翌日,秋高氣爽,長空浩渺。
云王府中,眾人齊聚,臉上的神情,俱是壓抑不住的期待與激動。
“小凌子,當你站起來之后,本哥哥一定要和你大戰(zhàn)三百回合!”
南宮焰,一拍胸口,看著輪椅中靜坐的白衣少年,豪氣沖天的開口,臉上的神情有些兇狠,然,凜冽星眸之中卻劃過一道灼亮的星光,似寬慰,似欣喜。
“臭小子!這么大的人了還是沒個穩(wěn)重,怎么當哥哥的?皮又癢了?”
南宮焰話音方落,風中便傳來一聲怒喝,毫不留情。
南宮焰俊臉一黑,看向那一臉威嚴的自家老爹,不滿開口,“老爹!大庭廣眾,給點面子行么?”
“面子?里子都沒有還面子?什么時候才能長進點!”南宮浩天,一記兇狠的眼神殺去,低喝,不怒自威。
聞言,南宮焰摸了摸鼻子,不動聲色的朝后退了一步,遠離少年,“等你什么時候抱外孫了,我自然就長進了!”
他話語方落,便驚覺一道清涼似飛雪的眼風飄來,涼涼的落在他的身上,雖然已經(jīng)有了心理準備,卻還是不由自主的抖了抖,這小子!太陰涼了!還好他家妹妹非一般人,不然,豈不是被凍死?
“哎!小焰焰果然很有自知之明!”一聲喟嘆,滿滿的都是同情。
“月餅,你什么意思?”南宮焰雙眼一瞇,不善的眼神殺向明月公子,直覺的,這家伙的嘴里絕對說不出什么好話來。
明月公子看他一眼,搖了搖折扇,慢悠悠道:“哎!知道自己討不著媳婦兒唄!所以……”
后面的話沒有說,但是,只要不是傻子都聽得出來。
頓時,南宮焰俊臉一黑,拳頭一捏,就要狠狠的教訓那人一頓,卻聽到自家老爹一聲暴喝。
“再敢給我胡鬧,以后都不準再來王府找璃兒!”
南宮焰動作一滯,瞬間黑了臉,看了看自己的拳頭,看了看那不怒而威的自家老爹,又看了看那幸災樂禍的某月餅,想到那殺傷力極強的威脅,最后狠狠的瞪了月餅一眼,一咬牙,收回了拳頭。
“老爹!算你狠!”
老爹真是越來越陰險了!都知道怎么威脅他最有用了!
“混小子,說什么呢?”聞言,南宮浩天眼睛一瞪,正準備教訓一番,卻被風祁睿輕笑著打斷,“天天呀,難道你還想讓焰兒像你年輕的時候一樣?整天板著張臉,生人勿進,狼群來了都能嚇退……”
聞言,南宮浩天鷹眸一瞇,看向他,眼風有點冷。
“皇伯伯英明啊!”南宮焰立刻豎起了大拇指,敬仰之情溢于言表,話一出口,便惹來自家老爹的一記兇狠眼神。
被南宮浩天的冷眼秒殺著,風祁睿輕咳一聲,看向南宮焰,一副語重心長的口吻道:“咳咳!焰兒呀,你也老大不小了,也是時候找個姑娘嫁了,你老爹啊,早想抱孫子了!”
風祁睿一番話落,眾人面面相覷,南宮焰卻是俊臉一黑,嘴角狂抽不止。
“皇上英明!”半晌后,明月公子滿臉認真,對著風祁睿深深一拜,頓時,殿中的殺氣又甚了幾分。
風祁睿仿佛這才發(fā)現(xiàn)殿中氣氛的詭異,伸手摸了摸鼻子,一臉困惑的看向南宮焰,“焰兒,為何如此看著皇伯伯?我剛剛,都說了些什么?這個,年級大了,記性不太好……”
此刻,府中另一處。
站到門外,便可感覺到一股熱浪自門內襲來,化入周遭的空氣中。
大殿中,依次擺著三個丹爐,形狀分別為麒麟,朱雀和玄武,每一個丹爐下燃燒的火焰都是不同的眼色,分別對應為金色,紅色和藍色的火焰,大殿中,熱氣襲人,玄靈子虛立于半空之中,手執(zhí)拂塵,每一次揮動,都會有一股與火焰色澤相應的流光飛出,落入各自的丹爐之中。
“乖徒兒,最后一味藥可以上了,玄武丹爐!”
大約半柱香的時辰之后,玄靈子一低頭,看向殿中長桌旁的南宮璃,開口提醒道。
聞言,南宮璃看了一眼手中的千魂之魂,面色卻是一陣猶豫。
這顆像海星一樣的東西,她還清楚的記得,剛剛發(fā)現(xiàn)它的時候,它是通體冰藍,中間有一顆珍珠大小的金色流光,就像一團被冰藍海水包圍著的火焰,充滿了浩然正氣,神圣而高潔。
可是此刻,這顆海星卻是幽蘭色的,中間那一抹嫣紅,恍若血色般妖嬈,看上去說不出的魔魅夭邪,帶著絲絲縷縷令人心顫的暗黑之氣。
這是被黑色的潭水浸染所致,確切來說,是那個柔然國師布下的暗黑之毒。
她費了很大的力氣,卻,都未能將它凈化,這些黑色的毒素仿佛已經(jīng)成為它身體的一部分,根本無法清除。
她真的不知道,已經(jīng)被荼毒的千魂之魂是否還有原來功效?或者,帶著毒素的它,會不會生出其他隱患?
可是,世間僅此一株千魂之魂。
而且,這四味藥草,根本不能用其他藥草來替代,也就是說,她必須用這一株!將這一株帶著未知風險的藥草和其他三味藥一起煉化,然后,給風凌夜服下。
她,在猶豫,可,卻別無選擇。
心中,像是結了一層蛛絲網(wǎng),千絲萬縷,一片凌亂,她,有些害怕,萬一……
“丫頭!你在發(fā)什么呆?再不快點來不及了!”
玄靈子的聲音再次傳來,帶著幾分嚴肅。
但凡煉丹之術,皆有著苛刻不容有悖的條件,幾時開爐,幾分點火,何時入藥,火候幾分,時辰幾何,一切看似隨意,卻,苛刻異常,不可差之一分一毫。
稍稍錯了時辰和劑量,所練出的丹藥,極有可能就變成了另一種丹藥,甚至,是徹底喪失原來的屬性,變成毒藥也是不無可能!
南宮璃也深知其中利害,最后看了一眼手中的千魂之魂,一咬牙,飛身而起,將它投入了中間那個燃燒著藍色火焰的丹爐中。
看著那顆海星沒入丹爐之中,心,卻不由自主的沉了沉。
她在賭,可,卻沒有一分勝算,若是賭輸了,那便是輸了全部,連反敗為勝的機會都沒有!
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那燃燒的藍色火焰,心,仿佛隨著那些跳動的焰火在風中搖曳浮沉。
風凌夜……這是唯一的機會……你一定不能有事……
可,若是萬一……
若我僥幸,賭贏了,那便是生,我,陪你。
可若是輸了,那便是死,我,陪你。
不管是生是死,我,都不會再離開你,永遠。
殿中,爐火搖曳,舞出一道道綺麗灼亮的弧影,殿外,皓日長空,云若輕紗,望之,天地間一片浩然高遠,時間,在等待中,一點點流逝。
一個時辰之后,凌風閣。
眾人依舊等在殿中,時不時地抬頭看一眼殿外,臉上的神情微微有些焦急。
“妹妹怎么還沒好呢?我去看一眼吧!”南宮焰,皺著眉頭,一臉的著急,說話間就要抬步朝殿外走去
“你去又幫不上什么忙,還真把自己當三味真火準備去煉丹了?”
他一腳剛邁出去,耳邊就飄來一道如沐春風的嗓音,滿滿的都是奚落與不友好,南宮焰怒而回頭,就對上明月公子那張笑容可掬的俊臉,頓時,臉色一黑,“再敢多話,把你扔進丹爐里烤了!”
聞言,明月公子眼角一抽,滑落一滴冷汗,剛準備開口回敬幾句,卻聽得一道碎玉般清雅的嗓音,涼涼的傳來,“烤月餅么?提議不錯。”
一瞬間,眾人紛紛側目,看向那白衣勝雪,青絲如墨的少年,視線,在他眉目如畫的容顏上轉了一圈,少年,卻只是云淡風輕,不見一絲波瀾。
明月公子狠狠的抽了抽嘴角,“您在落井下石的時候,能不能表這么一副純潔神圣到讓人想自殺的表情?可否?”
南宮焰看了一眼明月公子僵硬的俊臉,頓時樂了,“哈哈哈哈!小凌子終于說了一句人話,本……”
然,話未說完,便驚覺一道清涼似山澗風雪的視線落在他的身上,南宮焰驀然打了個寒戰(zhàn),頓覺寒氣入體,透心涼!
“那個……小凌子啊,其實……呀!妹妹!你來了!”南宮焰干笑一聲,開口,目光卻不經(jīng)意間瞥見門外走來的身影,頓時一喜,快步朝門外走去。
聞言,眾人紛紛轉頭看向門外,神色間皆是喜色,日光傾城處,少女緩步而來,手里端著一個托盤,上面放了三個精致的瓷瓶。
“璃兒,丹藥都練好了?”陌蘭心快步迎上前去,眼中是無法抑制的緊張與期待。
“娘親……”南宮璃在門口站定,視線越過眾人,直直的望向殿中靜坐的少年,琉璃色的眸中,星光明滅,而少年也正抬眸看向她,對上她的目光時,微揚了唇角,淺淺一笑,“阿璃。”
他的嗓音,像是有著某種魔力,讓她波瀾起伏的心,一點點平息,而他的笑容,恍若風雨飄搖中的一抹陽光,驅散這世間的陰霾晦暗,讓她不安的心,一點點的平靜下來。
“娘親,別擔心,丹藥已經(jīng)練好了。”南宮璃抿了抿唇,唇邊綻放一抹笑,看著陌蘭心笑著開口。
“好,好!那就好!這我就放心了!”陌蘭心,伸手抓著南宮璃的手,目光柔柔的望著她,眼中盡是溫柔憐愛,“好孩子,辛苦你了!”
“娘親,我一點都不辛苦!”
“她辛苦什么呀?那是為了救情哥哥!辛苦的是我老頭子啊!哎呀!辛苦死我了呀!可憐我這老胳膊老腿的一把老骨頭……”
南宮璃話音方落,便有一道夸張之情溢于言表的嗓音自門外傳來,十里之外都能感受到那話中的邀功求賞之意。
眾人紛紛轉頭,看向那憑空出現(xiàn)的老人,神色各異。
“辛苦大師了!”南宮浩天與風祁睿同時迎上去,神色間頗為恭敬。
“老胳膊老腿?我看他挺精神的嘛!”南宮焰,伸手摸了摸鼻子,小聲嘀咕了句。
話音方落,一只手不知從哪里伸出來,‘啪’的一聲毫不溫柔的拍在他的肩膀上,著實嚇了他一跳,頓時俊臉一黑,低吼,“你要死?”
“喂!我可是好心提醒,小心那個火爆老頭一巴掌把你飛出風瀾!”明月公子眨了眨眼睛,笑得一臉友好。
“那更好!本將軍正好去西陵帝國看看,聽說那兒……”
“聽說那兒美人多如云!可惜,你再也見不到你家妖孽妹妹……”
未等南宮焰說完,便被明月公子涼涼的打斷,某將軍,頓時俊臉一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下意識的轉頭看了一眼南宮璃,雖說他一直想著去西陵帝國游歷一番,可,見不到他家寶貝妹妹那怎么成?天塌了都沒這事嚴重啊!況且,還有小鸞鳥呢……
“怎么樣?是不是舍不得啊?”
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耳邊,飄來一道慢悠悠的嗓音,南宮焰俊臉一黑,正準備一巴掌拍飛那只月餅,卻驚覺一股勁風掃來,快到不可思議的速度,在他出手之前,腦袋上已經(jīng)重重的挨了一巴掌!
“臭小子!嘀嘀咕咕的說什么呢?準是在罵我老頭子!”
一道驚雷在耳邊炸開,轟得南宮焰一陣眩暈,抬頭,就對上了一張吹胡子瞪眼的臉,滿滿的都是兇神惡煞,頓時,縮了縮脖子,“大、大師……”
一旁,明月公子見狀,頓時笑得一臉幸災樂禍,“大師,這小子在說你……”
“啪啪!”
話未說完,便被兩巴掌打回了肚子里,明月公子頓時哭著一張臉,嘴角抽搐的看著玄靈子,“大師……您為什么打我……”
“哼!兩個混小子,在背后嘀嘀咕咕這么久,一副勾肩搭背的模樣,準在說我老頭子的壞話!哼!兩只混小子,比那個臭小子還可惡!哼哼!還是我家寶貝璃兒最乖!”
玄靈子眼睛一瞪,抖著花白的胡子對兩人就是劈頭蓋臉一通吼。
“大師……我們……”南宮焰與明月公子手捂著腦袋對視一眼,哭喪著一張臉看著玄靈子,滿滿的都是委屈。
“大什么大!你們兩個……哼!平時那小子欺負我老頭子也就算了!你們兩個……”
“老頭!你還在那磨嘰什么?還不快點過來!”
玄靈子還未訓斥完,便被一道氣勢驚人的吼聲震了回去,花白的胡子抖了抖,回頭,頓時笑得一臉諂媚,“呵呵呵……乖徒兒!為師這就來!”
話落,‘嗖’的一聲飛了出去,下一瞬,人已經(jīng)站到了南宮璃的面前,笑得眉眼彎彎,胡子亂顫,“乖璃兒,是不是想師傅了呀?”
南宮璃嘴角一抽,一記陰涼的小眼神殺去,玄靈子頓時干笑了一聲,一把抓過托盤上的小瓷瓶,“來來!小夜夜吃藥啦!為……嘶!”
玄靈子話未落,便驚覺一道清涼似飛雪的眼神淡淡的落在他身上,讓他瞬間一個激靈彈開了三尺元,理了理白花花的胡子,弱弱的開口,滿腹委屈,“小夜夜……這藥是乖璃兒讓你吃的……”
南宮璃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轉頭看向少年,“夜小人,你……”
縱然之前,都已經(jīng)做了最壞的打算,可是此刻,心底卻還是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悵然若失。
手,驀然落入少年泛著一絲涼意的掌心,南宮璃一怔,抬眸看向他,卻對上他溫柔含笑的眼眸。
“阿璃,什么都不必說。”
看著他深邃若浩渺蒼穹的眼眸,感受著手心處傳來的淡淡溫度,她微微起伏的心緒,漸漸的平息下來,雖然,她沒有告訴關于藥草的事,可是,她卻感覺,他什么都知道……
“喂!你們這兩個死小孩!秀恩愛秀好了沒?我老頭子還等著呢!”
不其然的,一身氣壯山河的吼聲傳來,震得大殿都顫了顫,眾人齊齊抖了抖,紛紛看向玄靈子,目露膜拜。
“老頭!你吼什么吼哇!嗓門大點胡子白點智商低點就可以隨便吼人吶!”
下一瞬,一道比之更為驚天地泣鬼神的吼聲傳來,震得滿殿桌椅都在瑟瑟發(fā)抖,眾人,紛紛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看向那怒發(fā)沖冠滿臉殺氣的小女子,一臉的感嘆之色,
這可真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啊!
“嗚嗚……乖璃兒欺負人……嗚嗚……我老頭子已經(jīng)很可憐了……臭小子欺負我……我不傷心……可是,乖璃兒也欺負我……嗚嗚……我老頭子怎么這么命苦……嗚嗚……”
那凄凄慘慘戚戚的哀嚎聲回蕩在風中,像是地獄中飄出的一縷魔音,荼毒著眾生,眾人不自覺的抖三抖,紛紛后退了一步,看著玄靈子一臉肝腸寸斷的表情朝南宮璃龜速挪去。
“老頭,你是想和忍者神龜比慢嗎?”南宮璃嘴角一抽,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看著他,磨牙。
聞言,玄靈子抖了抖花白的胡子看了她一眼,撇撇嘴,“忍者神龜算什么東西?哪能和我老頭子相比?”
一語落,他滑行的速度明顯的又慢了幾分。
“你就不能挪快點?”南宮璃看著他,幾乎咬碎了一口的小白牙。
“老胳膊老腿的,快不了……”
“……”三道黑線滑落額際,她很想飛起一腳……可惜!那是老頭!她還是很尊老愛幼的!
“后山乾坤洞那些東西,你是不想要了么?”
南宮璃正無語間,風中,響起少年風雪清寂的嗓音,恍若無垠秋水沉了漫天月色,暈開絲絲縷縷的涼意。
彼時,少年微微挑眉,看向那龜速爬行的老人,墨色清遐的眼眸,仿佛落了一層淡淡風雪,說不出的清涼。
“嗖——”
下一瞬,一道風聲劃過,一個白花花的影子以閃電驚雷之速飄到了南宮璃的面前,快到讓人不可思議的速度。
“臭小子!你說什么?乾坤洞?你怎么知道乾坤洞的秘密?你進去了?你怎么進去的?老頭子我明明布了陣法的!呀!我怎么把乾坤洞的秘密說出來了?我的寶貝們還在不在?你要是敢動它們,我……我……嗚嗚……我就哭給你聽……”
連珠炮似的鬼嚎劈頭蓋臉的落下,轟得眾人一陣傻眼,一瞬不瞬的看著那吹胡子瞪眼的老人,表情驚異。
“剛剛還說老胳膊老腿爬不動……”南宮焰,伸手摸了摸鼻子,一臉的鄙視。
“小心他又嗖的一聲彈回來把你砸出風瀾啊!”明月公子伸手,拍了拍他的腦袋,一臉的意味深長。
南宮焰俊臉一黑,一拳揮出,對著明月那張鐘靈俊秀的臉,毫不留情的落下。
“野蠻小子!就不能憐香惜玉點?”明月公子嘴角一抽,瞬間彈開三尺遠,滿目鄙夷的看著那人,嫌棄道。
這邊,兩人繼續(xù)斗嘴,那邊,玄靈子已經(jīng)恢復了正常,凌風虛立于半空,拂塵揮動之間,數(shù)道流光飛現(xiàn),在虛空中交織成一道流光溢彩的網(wǎng)。
南宮璃神色一正,飛身而起,與此同時,將三個瓷瓶拋向空中,指尖輕彈,三道淡紫色流光飛過,那三個瓷瓶瞬間被打開,一股清逸獨特的藥香彌漫在風中,金黃,幽蘭,火紅,三顆藥丸乍現(xiàn)空中,旋轉著飛向那張光暈編織的網(wǎng)中。
少年,最后看了一眼南宮璃,墨玉眸中劃過一抹讓人看不懂的深邃流光,仿佛,是想用這一眼,將她容顏烙印在心底。
恍惚之間,一聲嘆息,跌落在晨風之中,細不可聞。
少年,緩緩閉上雙眼,屏息凝神,催動內力,
半空中,玄靈子與南宮璃各立一方,衣袖揮動之間,流光乍現(xiàn),恍若絢爛煙花飛墜漫天星河,化開一世光影瀲滟。
三聲脆響傳來,那三顆飛速旋轉的藥丸驀然化作三道流光,對著殿中靜坐的少年極速射出,分指眉心,胸口與百會穴!
那三道流光沒入少年身體的一瞬間,空氣中綻出萬丈華光,恍若天光乍破,星河飛墜,晃得人睜不開眼。
眾人,下意識的閉了閉雙眼,再睜眼時,空中飛墜的華光已湮滅,只余淡淡星光。
幾乎是一瞬間,所有人的雙眼都是看向輪椅中靜坐的少年,臉上的神情說不出的緊張。
少年的周身,縈繞著一抹淡淡流光,而他,白衣勝雪,恍若沐浴在陽光下的一片清靈飛雪,幾分飄渺,幾分虛幻。
他微微閉著雙眼,神情,依舊如往日般云淡風輕,不見一絲一毫的波瀾,只是,那白皙到近乎透明的臉色,似乎,比往日更加蒼白了些,這,不禁看得眾人心底一沉。
南宮璃,不由自主的握緊雙手,抬步,緩緩朝他走去,很慢,很慢,每一步,都那樣沉重,仿佛,都踏著萬丈薄冰前行,一不小心,便會讓人萬劫不復。
她的視線,一瞬不瞬的落在他的臉上,琉璃色的眸中,疏影淡淡,明滅清淺,一如,她此刻的心境。
沒有蠱蟲從他的指尖流出,沒有,如那日一般……
心口,微微一窒,像是被什么東西扎了一下,微微的痛,不致命,不強烈,卻難以忽視。
她,一步步走向他,心,在浮沉,絕美的小臉上,卻緩緩綻出一抹笑。
不管,是怎樣的結局,她都會陪著他,都不會,再讓他一個人……
殿中眾人,紛紛望著少年,臉上的神情幾分呆滯,久久無法回神。
他們想要開口詢問結果,可是,嘴唇動了動,卻終是沒有發(fā)出聲音。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才走到他的面前,雖然,那只有數(shù)步之遙,而她,卻仿佛用了一生一世的時間,才走完。
“夜小人……”她,在他的身前站定,微微低眉,看著他眉目如畫卻比往日都要蒼白的臉,輕聲開口,音色飄渺,仿佛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帶著一世化不開的悵然。
少年緊閉的雙眼忽而睜開,靜靜的看了她一眼,而后,什么也沒有說,顧自轉動輪椅離開。
淡淡的車轍聲響起,一室靜謐中分外清晰,眾人,愣愣的回過神來,看向那青絲如墨的少年,看著他的身影一點點消失在視線中……
直到,殿門關起的聲音傳來,南宮璃才如夢初醒般回神,下一瞬,她身形一動化作一股疾風朝內殿飄去,徒留外殿眾人一陣面面相覷。
內殿中,當南宮璃飛身趕到的時候,少年正坐在桌邊,手中,正執(zhí)了一只白玉杯,神色淡淡的飲茶。
細碎的陽光透過軒窗,靜靜的落在他周身,南宮璃只覺得,陽光中他的身影,飄渺到近乎虛無,仿佛,風一吹,他便會于下一刻煙消云散。
心,驀然一窒,仿佛被一只手狠狠的撰住,呼吸凝滯。
“夜小人……你……”
她定定的望著他,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要說些什么,只覺得,頭腦一陣陣的眩暈,渾身一陣虛軟無力,仿佛,所有的力氣都已被抽離去。
失敗了么……
最終還是不行么……
她終歸還是救不了他的……
她不害怕死去,只要與他在一起,無所謂地獄還是天堂,只是,她卻有好多遺憾……
她一直想讓他站起來,站在她的身邊,陪她一起踏遍這萬丈紅塵,踏碎山河萬里,看盡世間所有的風景……
可是……她,終究還是不能么……
恍然失神中的她,并未發(fā)現(xiàn),靜坐輪椅淡然飲茶的少年,緩緩放下手中白玉杯,慢慢的站起來,一步步朝她走去。
白衣勝雪,青絲如墨,而他,風姿優(yōu)雅,步步生蓮,恍然行走在江南煙雨中的一副山水畫卷,美得讓人迷失。
他,墨色如玉的眼眸靜靜的凝視著她容顏,眸中,是深得化不開的一世柔情。
仿佛,這萬丈紅塵,繁華三千,可以映入他雙眼的,便只有她的身影。
只是此刻,那悵然失神中的女子,并未發(fā)現(xiàn)這一切,甚至,連他走到她的身邊將她攔腰抱起時,她都未曾回神……
直到,頭頂幔帳搖曳,身體抵上柔軟的錦被,她才驀然驚醒,看著那將她壓在身下的少年,驚愣的張大了雙眼。
“你……你……”不知是驚還是喜,她一瞬不瞬的看著他,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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