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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第三天(上)

據說在蜂類中,有一種遵照一種不尋常的儀式來進行分蜂。在蜜蜂社會順利地發展到繁榮的頂點時,蜂巢,於民以及整個王國都突然決定一切重新開始。

老蜂王在把它的王國帶向成功後會離開自己的家國,放棄了它最寶貴的財富:食物貯備,屬於它的地盤,豪華的宮殿,儲存的蜂蠟、蜂膠、花粉、蜂蜜、蜂皇漿。它把這些東西留給誰呢?新一代的蜂王。

在工蜂的陪同下,老皇后離開了蜂巢,去另一個也許它從來沒有到過的地方重新安家。

在它離開幾分鐘後,幼蜂醒了。它們發現自己的城市中己荒無人煙。每隻蜜蜂都本能地知道它們該做什麼,無生殖力工蜂會加快幫助有生殖力的小公主們破殼而出。而那些蜷縮於包膜中熟睡的小公主們也很清楚它們將面臨的第一場戰爭。

第一個學會走路的蜜蜂公主立即對其它的公主發動致命的攻擊。它飛快地衝向其它的公主,用自己的小嘴撕咬它們,它還會阻止工蜂們去援救其它的公主,並用自己的毒針狠狠地刺穿手足姐妹的身體。

它殺得越多就會感到越安全。如果有工蜂膽敢奮力保護其它公主,第一個醒來的公主以“憤怒的尖叫”表示抗議,這種聲音與我們平常在蜂巢邊聽到的嗡嗡聲太不一樣。於是它的臣民只得垂首表示屈服,放任這種罪惡行爲繼續進行下去。

有時候也會有一些公主奮起進行抵抗,展開公主間的戰爭,但奇怪的是,當只剩下兩隻蜜蜂公主進行最終的決鬥時,它們誰也不會向對方刺出毒針。無論如何也要有一名倖存者活下來。儘管統治鬥爭很激烈,它們也永遠不會同歸於盡而使巢中的其它蜜蜂們孤苦無依。

最後唯一倖存的那位公主會飛出蜂巢,和雄性蜂在空中完成交配,然後繞蜂巢飛行一兩圈後,它就可以回來產卵了。

它從沉睡中醒來。它做了一個冗長而離奇的夢。夢的起點是一團絢爛迷離的光點。周圍是深邃而幽靜的虛空。它還無法控制自己的思緒,它僅僅能感覺到自己在飛,在混沌中漫無目的的飛行,至少它自己是這樣認爲的。

也許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遠,也許僅僅是頃刻之間,前方出現了一束亮光。它下意識的飛了過去,幾乎是眨眼便到,那是一個洞口,可能叫出口更爲合適,這恐怕是離開虛無的唯一途徑,它暗自想到,然後便毫不猶豫的飛了出去。

他它再回頭時,虛空、光點包括那個出口早已消失不見。它無暇思考其中的原委。因爲眼前的景色讓它終生難忘,那是一片一望無際的金色海洋,空氣中迷漫著一股沁人心脾的淡淡花香,溫暖和煦的陽光下,數之不盡的小精靈在盛開的油菜花間翩翩起舞、高聲歌唱。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歡快的舞蹈,美妙的歌聲,它已無法控制自己的翅膀,不由得加入了合唱的大軍之列。一字形,O字形,橫8字,豎8字,傾角45度…他它它們擺出各樣的陣形,似乎在傳達某種奇特而神秘的信息,又好像是爲了完成某種古老的傳承,直到他它它學會了所有的舞步並明白了其中的含義,在歡樂的海洋中,它忘記了時間的流逝,也沒感覺到絲毫的勞累。

正當它還想繼續下去的時候,它醒了,毫無預兆的醒了,意猶未盡的醒了。它緩緩的睜開眼睛,四周是一片黑暗。胸悶、煩躁、呼吸不暢,所有的感覺預示著這是一個極其密閉的空間,它無暇去回味那個美麗的夢,它要找到出口並且活下去,因爲通過夢境中的傳承它似乎已經自己的身份和接下來即將面對的命運。

當它看到第一絲光線的時候,即將破繭而出的胡蜂皇子知道自己成功了。

它慢慢地從繭中探出了頭,接著艱難地爬出了這個禁錮自己多時的牢籠,這個過程費盡了它九牛二虎的力氣。它小心翼翼地向四周張望,一搖一晃地穿過一個又一個的房間和迴廊,卻一無所獲,沒有見到一個自己的族類??恐难e若有若無的感應,它似乎知道應該去哪裡。

太陽仰角60°,氣溫27攝氏度。風向向西。

位於蜂之堡壘外一百毫遠的空中演武場上,衆公主虎視眈眈的盯著彼此,隨著時間一呼一息的流逝,氣勢越來越緊張,皇位爭奪戰一觸即發。然而誰都不敢率先出擊,因爲那將會成爲被圍攻的對象。壓力越來越大,衆王子感覺自己彷彿是在驚濤駭浪中扇動翅膀一樣乏力。

當它們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最後一個王子從堡壘中飛了出來。由於視線的轉移不再互相凝神堤防,壓力陡然減輕,緊繃許久的心絃拉開的感覺,美妙得無法形容。所有王子的目光都聚集在這個遲來者的身上,頗爲意外的是隨後爆發出一片嘲弄的聲音。

“這麼弱小,也來爭奪皇位!”

“太自不量力了!”

“我半個身子都能擊敗它!”

“它應該夭折在繭裡!”

空中散發著一片嘈雜的化學氣息,不難發現這些都是惡意的負面的,它們似乎都忘記了剛纔是誰打破了緊張的局面,讓它們得到片刻的喘息,萬物所具有的劣根性在此刻顯露無遺。

遲來的王子不知所措,它茫然地撲扇著翅膀保持著平衡,搖搖欲墜的樣子再加上比同類孱弱的身軀,看上去有些孤獨無助。年幼的胡蜂王子不知道如何辯解,它甚至不明白自己爲何成爲衆矢之的。然而沒等它思考太久雜著一聲大喝“殺了它”王子們衝了上去。

羣蜂亂舞。

一年一度的胡蜂王子爭奪戰開始了。

“從天而降的王子和顛沛流離的蟻王的偶遇,鑄就了一段不朽的傳奇?!焙芏嗄赆幔瑢W會記錄自己歷史的胡蜂把這句話記載在《黑蟻與胡蜂千年友好外交史》的扉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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