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胡中人,想聽他的回答。胡中人看著柳青青,希望在她的臉上看見她吃醋的樣子,看見她嫉妒的樣子,可是,柳青青的目光聚在靖王子的身上,似乎胡中人的事情無關痛癢,自己只喜歡靖王子的英俊儒雅,翩翩風度似的。
胡中人心里隱隱作痛,因為青青。他發動了多少人,才探得柳青青在瀚海的消息,他費了多少心,竭盡全力才勸阻了岳千山放棄對青青的關注,他又是以多么快的速度才將京都的事情辦個大概,把事情交給陳管家掃尾,星夜奔馳,怕趕不及煙花樓的花魁盛會,他又是怎樣懇求任中胡替他先到煙花樓坐鎮,一定搶得柳青青恩客的稱號。這些艱難與辛酸,只有天知道,地知道,自己知道。
這些,柳青青自然不知道,她甚至都不懂,胡中人如是想,悲催啊。
胡中人也不想說,是男人,就要有擔當,是男人,就應該有辦法追上自己喜歡的女人。柳青青,這個自己曾經休棄了的妻子,他要怎樣才能夠重新俘獲她的心。大家都看出來胡中人對柳青青的心意。只有柳青青不懂。真是遺憾啊。美麗絕倫卻不解風情。
端木蘭也懂。她就是要和花魁爭奪,不為愛情,只因為他胡中人是花魁喜歡的男人。她有蠱惑眾生的本領,她有吸引男人的身份。她可以趁著柳青青癡迷哥哥的時候,將這個天朝首富的男人搞到手。
她甚至不顧母后頻頻的暗示,父王的彌勒佛笑臉蕩然無存。她知道父母的用意。
翰海國王的心思路人皆知。瀚海國的愿望就是要殺向天朝,完成祖先的夙愿,在他們的心里,全都這樣想,為什么帝位就一定得是太子才能夠接下,就因為他是嫡生的嗎?所謂能者上,庸者下。我們的祖輩小皇子才是最有才能的人,才是最應該接下皇家正統的人。所以,我們作為瀚海國小皇子的后人,每一件事情都以復興大業為主,任何與之相忤的事情都會受到抨擊,甚至受到懲罰。
端木蘭知道自己的責任,她不會擁有自己的愛情,她作為小皇子的后人,一定會被父王為了復興這個目的,嫁給某人。如果是這樣,她寧愿把自己獻給還不討厭的人,胡中人算一個。
這是怎樣的悲哀呵。
胡中人沉默的時間過長,思考的時間過長,一直到大家都以為他會拒絕蘭公主的美意,一直到公主端木蘭幾乎惱羞成怒,這時候,胡中人揚起他那帥氣的臉,我們可以看見他邪佞的笑容,這樣的笑容對于女人是有魔力的,端木蘭的心頭仿佛給一陣颶風刮過,本來平靜無波的心湖蕩起了層層漣漪,她本來對這個瘸腿男是沒有十分的中意,看中的不過是他富可敵國的財富,美貌絕倫的儀容,冷酷獨斷的性情,而現在,在他邪佞的笑容里,她明白了自己的挑釁是有原因的,她喜歡這個男人,不是因為花魁喜歡她才想爭奪,而是她有那么一點動心,蘭公主甚至懷疑自己有被虐的傾向,不然怎么會喜歡他冷酷邪佞的這副表情?
慘了。
胡中人說出了跟他內心聲音完全相反的的話語,“我榮幸之至。”
端木蘭喜形于外。牽起胡中人的手,走回自己的座位,請胡中人在一邊落座,自己親手為胡中人獻上一杯美酒。胡中人殷勤致意,貌似很享受的樣子。
兩人有來有往,郎情妾意,似乎沒有看見翰海國王的表情,翰海國王起身離座,去了廁所。
王后低頭撿了一粒葡萄放進嘴里,不讓大家看見自己的表情,眾卿家都面面相覷,不知道如何是好,因為,憑著以往的經驗大家知道國王生氣了。
靖王子也看見父王陰沉著臉蛋,走了。他作為王子,有責任解決妹妹造成的麻煩。他拉著柳青青坐在位置之上,請柳青青飲酒,若無其事,談笑聲風,大家看見靖王子成竹在胸,總算將提在嗓子眼的心放下來,靖王子一向足智多謀,看來會幫助翰海國王解憂。
柳青青覺得美味盡失味道。她后知后覺地發現胡中人和端木蘭很接近,很親熱,這讓她心里極不舒服。
“花魁,有什么心事嗎?怎么不肯進食,還皺起了眉頭?”靖王子殷勤地為她夾了幾著菜,柳青青狠狠地吞咽,三兩下就吞下了肚。
“我會有什么心事?只是某些人說是為了我千里迢迢來到瀚海,可是不過才一天的功夫就去別的女人面前獻殷勤去了,真是可恨!”柳青青咬牙痛恨。
“我看恩客倒是真的喜歡你,他恐怕是想激怒你,讓你嫉妒,看一看你的心意罷了。如果你真的喜歡他,就不應該讓他受折磨,應該讓他知道你的心意。我們男人就是這個樣子,明明喜歡卻拙于表達。”靖王子勸道,無非是要讓兩人喜結連理,瀚海國的千秋功業還需要胡中人的財富做后援呢。所以,盡管對著柳青青,他是由衷的喜歡,他還是忍住了自己的欲望,要想接管父親的事業,光大祖宗的基業,必須遠離女人,勤于事業,他暗暗地告誡自己。
柳青青看一看胡中人和端木蘭,“我怎么會對他有什么情意?難道,他以為我放著靖王子您這么優秀的男人而會在意他那個瘸腿男嗎?”
“歐,我有那么優秀嗎?能夠得到花魁的青睞真是我的榮幸!”靖王子似乎很享受柳青青的說法,柳青青的諂媚功力出神入化,不自覺的就會發揮出來。
柳青青并沒有覺出自己在夸贊靖王子,只是為了氣一氣胡中人。你可以和美女親熱,我當然可以和帥哥纏綿。他舉起酒杯,向著靖王子道:“來,為我們的友誼干杯,我們不醉不歸!”
靖王子如夢初醒,啊,原來是友誼啊,自己差點誤會為愛情呢?一下子從沉迷中醒來,靈機一動,正好可以激發胡中人和柳青青的情感,單手扶住柳青青的腰,另一只手扶住柳青青的肩,從胡中人的角度看去,就像兩人在接吻一般。胡中人怒發沖冠,猛地將端木蘭推到一邊,旋風一般來到柳青青的面前,伸手欲阻住二人,卻見二人就是在一起舉杯而已。胡中人一只高舉的手不好意思摸了摸腦袋,“那個,那個我以為-----”
“你以為我在輕薄你的愛人,對嗎?我端木靖不會奪人所愛,更不會搶奪朋友的愛人,而你,我端木靖示你為朋友!所以,胡兄,請你,帶著您心愛的花魁,回到我們為您提供的居所,耐心等待,我們將為二位做一場舉世驚奇的盛大婚禮!或者,您愿意帶著花魁回到天朝,那么我們愿意派員到京都為二位祝福!”
胡中人感激地望著靖王子,:“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靖王子!多謝!既然如此,我明日即帶著花魁回到天朝,到京都后,我將向天朝皇帝請示,請他們解除禁忌,允許你們入關祝賀。”
靖王子微微一笑:“我們去不去不是最重要,重要的是你們二人是幸福的!”
翰海國王這時也回來了,輕咳一聲,:“王兒說得好,只要我的花魁公主過得幸福,本王就覺得欣慰,至于,去天朝,倒是不十分重要,只是,恩客推舉花魁,已經為我們瀚海國貢獻了力量,我們自當表示感謝!這樣,您大婚之日,我派犬子端木靖為二位主婚,派小女端木蘭為花魁做個伴娘,你看可好?”
胡中人打躬笑道:“那是自然,我回到京都即準備與青青的婚事,到時候還希望王子和公主早到寒舍,為胡某壯壯聲威。”
“那就有勞胡恩客在圣上面前美言,可以掙得小兒去天朝行走的機會。”翰海國王千恩萬謝。
“既如此,胡某和花魁就告辭。”胡中人牽了柳青青的手,同諸位告別。
“我們已經在康壽宮里為兩位安排了住宿,就請前去休息。”靖王子微笑說道。眾人也相跟著邀請。
柳青青道:“國王的美意我心領了,但是一來的時候藍姬奶奶有話,叫我回煙花樓去,所以,我就不留在宮里了。”
胡中人也道:“我在宮外有自己的住所,不用在宮中就寢,還是回到自己的居處吧,再次寫過國王的美意。”
翰海國王沉吟片刻,“好吧,既然你們都有安排,我也不好強自挽留,你們自便,靖王子,你負責送胡恩客和花魁回去。我游俠困了,就不送兩位貴賓了。”
胡中人道:“國王請自便。胡某就此別過。”
說這話,胡中人和柳青青依舊上了車,靖王子上了馬,同眾人揮手作別,離開了瀚海王宮,向著煙花樓而行。
柳青青問:“你在瀚海國真的有宅院嗎?”
胡中人道:“那是自然,天朝的富商名流、皇親高官,在瀚海都有置業,他們這里的條件優厚,所以大家都來投資,財神客棧、錦繡綢緞坊都是我胡家的產業。”
柳青青道:“這么優?那么,我們柳家是不是也有置業?”
胡中人道:“迎賓會館即是你們柳家的產業,難道你不知道嗎?對了,我怎么忘記了你患了癡患之癥的事情?”
柳青青張一張嘴,差點將自己遇見珍珍,癡患之癥已經治愈的事情告訴胡中人,但是心思一轉又作罷,還是不要說了吧。自己知道的事情太少,等了解多了再說為妙。
馬車這回倒是順利地回到了煙花樓。靖王子見任務完成,揮手作別道:“兩位好好休息,小王先行回去,改日再來拜會。”
胡中人和柳青青回禮說:“靖王子請自便,多謝相送。”看著靖王子的車馬離開,胡中人也向柳青青告別道:“我先回財神客棧,明天我們一起返回京都吧?”
柳青青道:“再說吧,我要在這里多盤桓一陣呢,可能。”胡中人皺眉道:“我千里迢迢來到瀚海,就是為了接你回去,你卻不愿回去,究竟是為了什么?”
柳青青道:“你不來救我,我也有辦法回去。誰要你花那個冤枉錢的?”
“你,你真是不可理喻!”胡中人忿然作色,“這是什么地方,你居然樂不思蜀,自己晚來一些,你就會做了誰的什么了,你到底懂不懂啊?”
柳青青切了一聲,不領情。剛才是誰在夜宴上和蘭公主打情罵俏,現在倒說是為了自己不畏艱險,你可以更無恥一點!
兩個人站在煙花樓的門口,爭論不休的時候,一個仆人跑了出來說:“花魁,你可回來了,出了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