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子於就上QQ叫了二愣，當然對於白天的事，還有自己的工作，子於都沒有說什麼。
說好了一起去練級，子於開了上古神戰的遊戲界面。剛剛登上南天城，子於的短信就閃個不停。
[無敵寶寶豬：小雨，一起來練級啊！]
這個小煞星……子於下意識的四周看了看，確定沒無敵豬的影子才暗暗鬆口氣。
出了南天城一路往西北跑，過了初時的沼澤，再經過一片陰暗的古老森林，出現在眼前的是一片古老部落的廢墟。灰白色的幽靈到處飄蕩，只要一看見有人就會撲上去吸光對方的血。
[二愣子：鬼啊！！！！！！！！！！！！！！！！]
[有時有雨：跟你說了我是上班去了你還叫！]
[二愣子：誰叫你失蹤快半年了，我當然以爲見鬼了。]
子於只能嘆氣。跟二愣和秋大少組了隊，一起刷幽靈——其實二愣和秋大少都已經快80級了，今天算是犧牲陪子於來練級的。
職業就是職業的，效率就是不一樣。
二愣子和秋大少都開了加速外掛，強悍的攻擊加上低血低防的幽靈，子於的經驗就跟錢江大潮一樣不停得往上長。
[有時有雨：對了，二愣，你玩這遊戲多久了？]
[二愣子：從內測第一天就開始了，原先手上練一半的號都打包賣了。你的號呢？本來我還想賣給你呢！]
[有時有雨：也賣了，我白天上班掛機，晚上刷BOSS打道具，練到100後就賣了。]
剛上班的幾個月太無聊，所以子於上班睡覺，下班就掛號練級。正好趕在BOSS忙以前把號都賣掉了。
[二愣子：那後面打算怎麼辦？認真上班還是繼續兼職做遊戲？]
[有時有雨：上班，這裡就下班以後來打發點時間。]
[二愣子：那又少個人了，本來還想叫上你一起去刷BOSS呢！]
從某種意義上說，子於是跟他們在一起……
[有時有雨：你們知不知道上次打到神器的是什麼人？]
[秋大少：你也對神器有興趣？]一直在那認真刷怪的秋大少聞言，停下打怪的動做奇怪的問子於。
其實他是對刷神器的人有興趣。
[有時有雨：是有點興趣，你們沒興趣？]
話剛打出去，子於的QQ裡二愣得頭像就開始跳。雙擊頭像打開消息，子於差點沒昏過去。
[兄弟，遊戲裡那個是你嗎？]
胸悶！他只不過對把神器有點興趣，犯得著懷疑他是冒牌貨嗎？子於關了QQ窗口，直接在遊戲裡回答二愣子。
[有時有雨：你個二愣子，被人妖騙怕了神精質了是不是？]
[二愣子：……是正牌貨……]
兩年前子於剛跟二愣子認識的時候，二愣子還對MM這種特殊生物抱著非常不純潔得想法，以至後來被個人妖騙錢騙裝備，差點連帳號都被騙走。成爲衆兄弟間一經典反面教材。
[秋大少：有雨，這也不能怪二愣，我們都以爲你對神器不會有興趣。至少不會對已經出現的神器有興趣。]
他是沒興趣，但是爲什麼這兩個人就認定了他不會有興趣？難道不知不覺間，那兩個人已經看穿了他的心肝脾肺腎，把他摸了個通透？
[有時有雨：你們就確信這麼瞭解我？]
[秋大少：不是瞭解，我們舉個例子好了。就比如我們三個人的眼前突然出現了一箱子錢，二愣肯定是撒腿就往前衝，即使看見那箱子錢外面還有個鐵籠子他也只當沒看見。而我會先看看四周有沒有什麼可疑的東西，然後再去拿那箱子錢。但是子於你，你不弄清楚那箱子錢是誰放的，爲什麼放在那你是不會動半步的，搞不好扭頭就走也沒一定。]
[有時有雨：我靠，在你們眼裡我就這麼不爲金錢所動？那我幹嗎還玩網遊把自己累得跟條狗一樣？]
從子於懂世開始就沒把自己當聖人，而且從不掩飾自己的慾望。跟這幫子兄弟刷BOSS的時候，該爭得權利他從不會讓步。他就想不通那種評價是怎麼出來的。
[二愣子：不是不愛錢，而是你小子從不相信天上會掉好事。]
呃……這個好像是有點……
[秋大少：所以我們一直覺得比起神器，你寧願刷小BOSS打點中上的裝備。]
這幫子果然瞭解我……看來要跟他們編謊話還要費點腦子。
[有時有雨：我只是想問問現在遊戲裡哪幫子人有本事。]
[二愣子：你自己不就是？]
[有時有雨：就我這31級的武鬥士？]
[二愣子：得了，你辭職回家一個月就趕上我們了。等級不等於本事，你知道的。]
[有時有雨：我想找個有實力的門派帶我練級。]
[二愣子：你自己開五個號不就全搞定了？]
我靠！子於已經想罵人了……
[秋大少：行了，有雨，你想問什麼就問吧，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你拐著彎問只會被二愣氣死不是嗎？]
[有時有雨：我就想知道上次打神器的是什麼人！]
[秋大少：你不會真對神器有興趣吧？]
我靠你媽的ABCDEFG……
子於從沒想到，從這幫子死黨的嘴裡挖點什麼出來竟然也這麼難。如果現在在公司，他真想一個落雷劈死這兩個混蛋。
[有時有雨：能不能先別管我有沒有興趣，你們回答我的問題行不行？]
[秋大少：你別急啊！其實我跟二愣，我們都習慣獨來獨往，你也一樣的不是嗎？對那些門派什麼的並不是很清楚。]
[有時有雨：但是不可能一點都不知道吧？]
[秋大少：幾個門派的名字，你要不要？]
[有時有雨：……]
第一次，子於開始痛恨他們這種人的與世隔絕。曾經也是一個職業玩家的子於當然很清楚二愣和大少說得一點都沒有誇張的成份。職業玩家對拉幫結派從來就沒什麼興趣，他們唯一的興趣就是利益。只有極少數的人才對交際有興趣。他們通常有自己的圈子，而這個圈子只是爲了方便任務以及賣裝備帳號。除此以外，90%以上的時間他們都是各管個的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一個圈子的交集已經是這麼小，圈外人的交集更是少的接近於無。
[二愣子：有雨，你想退出這個圈子改當個普通玩家？]
[有時有雨：怎麼可能？]雖然他現在賺得不再是裝備帳號的錢，但是從本質上來說，他還是做著一個職業玩家。
[二愣子：算了，反正我們也管不到你這麼多。]二愣難得認真的話似是帶著一些賭氣，[雖然我們不知道那天打到神器的是什麼人，不過我跟大少都覺得不會是遊戲裡那些門派幹得，很可能是跟我們一樣的另一票的職業玩家。我們去幹過伏羲，結果沒撐上十分鐘就回來了。雖然我們這幫人不算等級最高的，但是肯定比那些門派拉出來的人強。說難聽了，拉幫結派得都是堆廢物，不聚在一起就什麼事都幹不出來。你打聽他們根本是白費力氣！]
[秋大少：二愣說得沒錯，你要是想打聽還不如去問問中介。我們這幫人都是小打小鬧，基本定位都在中等偏上的裝備。但是也有人是專打JP裝備的，就像神戰裡12個BOSS。他們應該比我們好找，他們肯定會大量收東西，只要是JP他們都要。]
幾句話頓時點醒了子於。他竟然一頭扎進死衚衕走不出來了。
幾個月前，他也跟他們一樣是個根本沒把門派當回事的人。要是現實裡的幫派，多少還有傳授武藝，打鬥技巧這一說。但是遊戲裡的幫派，說穿了就是某個玩得比較牛B的人帶著一幫子小鬼，出門玩得也是以多欺少的把戲。網遊，拼得是等級，是裝備。這種東西既不能傳授又不能複製，完全是個人主義的東西。在子於還是一般職業玩家的時候，他也得罪過幾個號稱是大幫的人，不止一次被人威脅要殺到他刪號。結果子於把二愣那幫人一叫來那些傢伙就嫣了。等級沒他們高，裝備沒他們好，說句不該說的，連外掛都沒他們的拽。沒辦法，職業的，不是玩，都靠這吃飯的……
要不是這幾個月被那些幫派的小鬼殺昏頭了，他早該想到這一路來了。會挑戰大BOSS的，普通玩家很少。一般都是拉幫結派，在遊戲裡混得飄飄然，以爲自己天下無敵的人。而且心傷帶得那批人明顯也有帶頭的，所以子於第一個念頭就是心傷叫他的兄弟幫忙，而那個兄弟正好是某某幫派的老大，所以就……但是現在想想，那個叫心傷的應該是個職業玩家，那個武鬥士也許是他的好兄弟。另外，如果是那些門派拿了神器，肯定第一時間拿出來炫耀，不會這樣藏著掖著。
如果是職業玩家，而且以大BOSS爲目標，那就好辦多了。雖然第一把神器他們看來不會賣，但是收裝備補給品是肯定的。這幫人在早期除了練級還是練級，說他們練級的速度是這個遊戲升級速度的極限都不爲過。正因爲這樣，他們早期都是花錢去買補給和裝備，把時間都用在練級上。而大單的買賣一般都會通過網遊中介進行，只要去那查，很快就會有消息。
說起中介的話，估計子於這幫人裡就數二愣最行了。這小子熱情似火，所有女性生物他都有興趣。所以各個大小中介裡的MM他都能如數家珍。
[有時有雨：二愣，那麻煩你去打聽下啦？]
[二愣子：知道了。]
二愣答應得很爽快，反而讓子於覺得奇怪。但是一時也想不出二愣能搞什麼，所以只當他心情好。
前前後後差不多刷了兩個多小時，子於一口氣升了4級。雖然不常一起練級，但是二愣和秋大少的速度絕對比以前快了很多，而且整個過程幾乎沒什麼廢話連天的交談。
這才叫練級啊！有效率，有前途，跟某隻噪舌的豬簡直不可同語。
[無敵寶寶豬：救命啊！！！！！！！！！！！！！！！]
啊咧？
[無敵寶寶豬：救命啊！！！前面的帥哥，幫忙啊！！！]
[二愣子：好強悍的女人，竟然能一邊跑一邊說話……]二愣子由衷感嘆。
何止是強悍……子於看著屏幕上，後面跟著一串幽靈追殺的白衣女人，差點一頭栽到地上。
不等那女人跑近，二愣子已經本能的衝上去幫她把幽靈都擋了下來。
[無敵寶寶豬：小雨，原來你在！]
上帝，我恨你……
[二愣子：時雨，你認識她？]
[有時有雨：嗯！]
[無敵寶寶豬：小雨，我發短信給你你幹嗎不回我？人家還一直等你一起練級呢！]
練級？我看是找個陪你聊天的纔對！
每天糊塗變習慣一開始刷怪，這隻噪音豬就開始對著他進行不停息的疲勞轟炸。不但轟炸，而且要炸出反應來——如果子於不出個聲，就等著看戲吧。一哭二鬧三上吊，那女人玩得簡直出神入化。
[二愣子：怪不得你小子都不見人，原來天天陪著美女啊？]
[有時有雨：你要願意你陪好了。]
以二愣子的個性來看，至少能忍受那隻噪音豬一個月。就讓他們兩個去互相取長補短吧。
[無敵寶寶豬：小雨，你好過份。人家剛剛受了驚嚇，你不安慰人家還要趕人家走。虧偶還對你這麼好，知道你是新人就讓哥哥帶你練級，還送你裝備帶你做任務。你怎麼可以這個樣子嗎！]
一哭……
[無敵寶寶豬：你說，是不是認識別得女人了，所以不理偶了？偶不管，你要陪著偶，陪偶陪偶陪偶陪偶陪偶！！！！！！！！！]
二鬧……
[無敵寶寶豬：你要是拋棄偶，你就是陳世美，會被龍頭鍘給‘咔嚓’掉！人神共憤！人人得而誅之！！！！]
三上吊……逼子於去上吊……
女人——比可愛更可怕無數倍的生物……汗……
[二愣子：兄弟……你自己好自爲之……]
無語再無語……子於已經讓她磨得快沒脾氣了。好吧，看在她也算幫過他點忙，他就勉強做件好事把她帶去荼毒她哥哥吧……
[有時有雨：你哥哥呢？]
[無敵寶寶豬：他回城去了……]
[有時有雨：把你一個人扔在這？]
就子於所知，噪舌豬的哥哥是愛妹一族。不但能容忍她的噪音污染，還對她寵愛到不行，說什麼也不會把她一個人扔在這到處是幽靈在飄的鬼地方。
[無敵寶寶豬：他也不想的，不過他被仇家給‘咔嚓’了，所以沒辦法羅……]
[有時有雨：……………………………………]
[二愣子：時雨，今天也差不多了，要不先回去吧？]
子於看了看電腦桌邊上的鬧鐘，已經是早上快四點了。
[有時有雨：行，回去吧。]
四個人往回走到半路就碰上了急著來找無敵豬的糊塗劍士。
[糊塗變習慣：還好你們在那，不然我還真怕寶寶出事。]
子於已經沒話說了。就算他們不在那又能出什麼事？大不了就讓噪音豬退出遊戲，等到他到那了再讓噪音豬上線好了。就算不下線，最多就死一次，以噪音豬那身破裝備，死一次也掉不了什麼東西，經驗更是掉不了多少。糊塗變習慣也太寵她了。
估計二愣子和秋大少也是這麼想的，兩串省略號一起出現在對話框裡。
糊塗看了看，又問，[這兩個是你朋友？]
[有時有雨：嗯]
[糊塗變習慣：練得很快啊！開掛燒的？]糊塗已經70級了，但還是比二愣低了足足8級。
[二愣子：那是，沒掛玩什麼？]二愣自豪的說。
[糊塗變習慣：職業玩家？]
[二愣子：你怎麼知道？]
[糊塗變習慣：感覺吧！有什麼好東西賣嗎？]
[二愣子：最近沒有，都在練級。你想要什麼？可以幫你問問。]
[糊塗變習慣：五行師就職書。]
倒……他還真打算幫無敵豬買？180W啊！子於忍不住看看自己，34級，3600塊……
這時對話框裡有人單M子於，『秋大少：那傢伙什麼人？這麼有錢？』
『有時有雨：養豬專業戶！』
『秋大少：啊？』
『有時有雨：買給那隻無敵豬的！我也就認識他們四天，不是很清楚，不過我身上的東西全是他送的。』
估計二愣也嚇到了，半天打出來句，[這個太有難度，估計沒。]
[糊塗變習慣：那算了！]頓了頓，又問，[對了有雨，你上次說得朋友就是他們？]
上次？糊塗變習慣的話讓子於一時摸不著頭腦，隨之突然想起第一次見面時他用來搪塞糊塗變習慣的話。
[有時有雨：嗯，是他們。]
[糊塗變習慣：朋友，你們認識心傷？]
二愣子和秋大少根本不知道怎麼回事，一時誰也沒說話。
[糊塗變習慣：帶著黑豹，叫只爲你心傷的弓箭手。]
意外的收穫讓子於喜出望外，他猜得果然沒錯，糊塗變習慣早就認識那個主角。
[二愣子：我們不認識。]
[糊塗變習慣：不認識？]
子於可以感覺得到最後那句話是問他。不過子於現在倒是一點都不擔心穿幫，糊塗變習慣再怎麼懷疑也猜不出個所以然來。
[有時有雨：可能是我記錯了，這兩天有點睡眠不足，腦袋老是暈乎乎的。]
[糊塗變習慣：是嗎？那你還是早點休息吧，我跟寶寶繼續去練級了，886]
[有時有雨：嗯，886]
目送著兄妹兩又往來時路跑去，子於估計糊塗變習慣已經猜到在他這要不到什麼實話，所以以後大家很可能就形同陌路了。
[秋大少：時雨，你好像有很多事瞞著我們。]兩人剛走，秋大少就帶點不快的說道。
[有時有雨：怎麼會，我那些破事你們還不知道嗎？]
[秋大少：也對，不早了，我們先下了！你現在上班了，小心遲到扣你工資！]
秋大少沒有再追問，說著不輕不重的話告別。
[二愣子：是啊，你快點下去睡吧！還是賺網遊爽啊，想什麼時候起來就什麼時候起來，我是一輩子打算泡在網遊裡了。]
二愣子也附合著。
[有時有雨：嗯，那明天見。]
[秋大少：明天見。]
[二愣子：886]
分別道完晚安，子於斷線關了電腦，沒起來，只是呆呆得坐在自己的單人沙發裡望著天花板。
二愣子和秋大少真看不出他有事瞞著他們嗎？傻子纔看不出來吧！可是看出來又怎麼樣？他們在遊戲裡稱兄道弟，互相揭著別人的短，說著連爸媽都不一定知道的那些破事，好像真得親密無間似的。可是關了電腦，他們各自過著自己的生活，有著自己的世界，誰又認識誰？信任對他們來說是那麼近在只尺卻又遠到不可及的東西。
說穿了，玩職業網遊得這幫人，都是因爲利益而走到一起。但是利益這東西有時候可以像最強力的膠水，有時候卻可以像同極的磁鐵。除了女人，利益可以算是最靠不住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