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進來脫了衣服我看一下。”醫生聽完林弦思的描述,大概心中有一點數。林弦思走進隔簾,溫澤跟上去,被醫生伸手攔下,“家屬在外面等。”
溫澤摩了摩挲自己的手,等在簾外。從昨晚到今早,他一直在對林弦思說著別想太多,別緊張。但是他自己的心裡卻比誰都擔心,他還沒來得及告訴林爸爸二老,二老過兩天就要從成都回來了,還是到時候等他們回到蘇州再和他們細說吧。不然遠在幾千公里之外就要擔心地連夜飛回來。
溫澤正在想著,醫生拉開簾子從裡面出來,林弦思整理著衣服站起來。
“怎麼樣?”
“你是家屬?”
醫生看著溫澤,溫澤愣了一下答道:“算是吧,我是她未婚夫。”
林弦思沒想到溫澤會這樣描述他們倆的關係,一時間驚訝地轉頭看著他。
“沒多大問題,就是一個比較小的疙瘩,從拍片來看,兩邊都有,你自己所說的右胸只是一個比較小的,左胸上的一個比右胸稍微要再大一點。”
聽見沒什麼大問題林弦思小小的舒了一口氣:“那需要手術嗎?”
“這個看你的意願,你可以和你準丈夫和父母商量一下,做手術的話也就是一個微創,不是什麼
大手術。不做手術的話你也不需要太擔心,二十多歲的女孩子大多數都會長,是良性的。”
溫澤和林弦思都思慮了一會兒,最後溫澤開口道:“醫生,我們再回去商量一下。”
回家的路上林弦思坐在副駕駛上一直出神,溫澤側眼看了好幾次她都沒發現。
“想什麼呢這麼出神?我就說沒事的嘛,別想太多。”
“我長這麼大還沒進過手術室呢,連牙都沒拔過。”也不知是戳到了哪個點,林弦思開始哭了起來。
溫澤一下子慌亂了,他也摸不清林弦思哭的原因,或許是緊張擔心了一夜,一下子放下了心來承受不住?他顧著自己正在開車,伸手抽了張紙,轉手直接啪在了林弦思臉上,嘴裡還在說著:
“別哭了。”
“唔........”林弦思自己也不是很清楚眼淚從何而落,正準備哭一場,就被溫澤一手紙巾唔上來給止住了,她伸手接過溫澤按在她臉上的紙巾,鼻子不通地說道:“山體滑坡般的安慰。”
“呵呵呵呵..........”見女友心情好轉,溫澤笑得和個傻子似的。
“阿澤,我想做個手術。”
做出這個決定,溫澤並不驚訝,雖然醫生口中是說沒關係,也對身體沒影響,可按照她的性子,要麼不發現,發現了若是可以手術,大概率都會選擇手術,他只是訝於才從醫院出來沒多久,林弦思就已經做出了決定:“不用和叔叔阿姨商量一下嗎?雖然是微創,但也算是個手術。”
“他們明天就回來了,到時候再和他們說一下就行了。”
溫澤點頭:“那明天我去接叔叔阿姨還是一起去?”
“依照我對他們的瞭解,成都回來估計會買一大堆東西,一起去吧,我怕你被嚇到。”
“有那麼誇張嗎,”溫澤伸手揉了揉林弦思的頭,“回家給你做糖醋排骨吃。”
“好!”
車往超市開去,車內又恢復了以前的歡樂氛圍,好似昨晚和今早的擔心都不復存在一般。但或許就是因爲快樂總是佔據滿了兩人的生活,使得那一點點的不開心顯得更加微不足道了。溫澤很幸運遇到了林弦思,林弦思也是..............
“小澤啊,你這次的新專輯質量很高啊,景落倒是沒有荒廢作曲。”剛從機場接到二老,林爸爸上車就開始誇溫澤,真不愧是當初他看好的兩個學生。只是可惜溫澤的生日專輯首唱會的時候,他們在成都沒能到南京去,不然是真的想聽聽溫澤唱現場的功力是進步了還是倒退了。他和修景落還在學校的時候,兩個人現場都是算學生中比較穩的,還有颱風也是比較穩的。後來修景落踏進娛樂圈,最後一年的學業很少參加集體活動,他還擔心過這麼好的一根苗子會不會被娛樂圈染黑。“編曲和混音都不錯,這個‘木下’是你們的熟人?”
“是,她是景落的女朋友。”
林爸爸林媽媽二老在聽完溫澤的整張專輯以後,第一去了解的就是和修景落一起參與編曲,順便還包攬了混音的這個‘木下’。他們也只是好奇,所以沒有託人,自己去了解了一下,但是關於木下的消息,都是編曲和混音,沒有半點關於生活的。後來也就不了了之,今天正好溫澤在,就好奇問了一下。
“這樣子啊,景落倒是挺會找女朋友的,這個女孩子的音樂基礎要比你們兩個好很多。”聽到木下是修景落的女朋友,二老倒是挺驚訝的。
“木下是哪個學校畢業的啊?”當爸媽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林弦思就知道他們是在爲了當初爲何伯克利向中國招生的時候,沒有招到這麼一個學生而感到惋惜。做老師的嘛,尤其是爸媽這種教授級別的教師,別提有多惜才了...........
“韓國,慶熙大學。”
林媽媽若有所思,道:“前兩年倒是有去過慶熙大學,不過沒有聽他們的作曲教授提起過有這麼個學生。”
林弦思轉過身,伸手扒住副駕駛的椅背,看著坐在後座的爸媽:“哎呦我的爸爸媽媽喲,你們錯過的不知一個好學生好不好,世界上那麼多音樂天賦好的學生呢,也不是都要去伯克利的啊,人家可能去茱莉亞呢。”
“就你會說,就你!學一半去學動畫了!”
林弦思訕訕轉回來,乖乖坐好。她因爲半路出家學動畫的事情,被自家爸媽說到現在,然後他們還一直說她在不務正業,咋的?還不允許人有夢想了的?
溫澤見林弦思理虧轉過身來乖乖坐好的樣子,嘴角都快咧到太陽穴了,張口緩解一下車內氣氛:“多謝叔叔誇獎,我那兒有一張刻錄的黑膠,我沒買唱片機,我看叔叔家有,如果叔叔不嫌棄,我把那張黑膠送給叔叔吧。”
溫澤家的那張《琴歌》的黑膠唱片是意雲音樂作爲專輯投資方送給溫澤的禮物,是整張專輯最初版的刻錄,現在發佈的是後來改過好幾版的,兩版的差別並不是很大。說白了,光盤專輯和黑膠唱片,也就是一個紀念意義,不管家裡有沒有唱片機,溫澤都不會轉的,反正他電腦裡存著所有的版本...........
但是林弦思知道自己爸爸除了喝茶之外,平生最大的愛好就是手收集各種專輯和黑膠唱片,家裡的唱片機就是專門爲了黑膠唱片而買的,但是他一次都沒捨得用過,也不知是捨不得唱片機還是捨不得唱片...........可據他自己所說,滾黑膠出來的音效和電腦手機乃至音響播放的都不一樣,也不知是怎麼個不一樣法,反正林弦思沒有這麼深的感受,雖然她也愛買專輯。這或許就是作爲音樂教授的倔強吧..............
“你還真是瞭解我爸的那些敗家愛好。”
“這怎麼能算敗家呢,這是音樂的素養。”
“誒,還是要玩音樂的瞭解。”林爸爸當了這麼多年的音樂教授,而且還是伯克利音樂學院特聘的中國教授,雖說不上享譽世界,也算是半個音樂圈的人物了。身上總歸是有一些傲氣,溫澤簡直就是誇到了他的心裡,他是越看這個準女婿越順眼了。
“狗腿子,是,車裡就我一個做動畫的和你們格格不入,你們都是音樂大家。”
林弦思小小鄙視了溫澤一眼,溫澤自然是感受到了林弦思的氣呼呼的,開口爲她說話:“也沒有,我只負責了唱,其他都是別人完成的,《鳳求凰》的PV還是弦思做的呢。”
“總算也沒有白學這些年的美術和動畫。”林爸爸雖然話語文字中有些許的挖苦自己的女兒,但是語氣中倒是充滿了欣慰。
語畢,車內安靜了許久,林弦思看著車窗外因在高速上車速快而快速後移的風景,抿了抿嘴,繼而又看見後視鏡裡面母親的樣子,纔開口道:“爸媽,我要做個手術。”
二老也不驚訝:“什麼手術啊?”
“就是.........”林弦思看了看溫澤,“胸口長了兩個疙瘩,要做個手術。”
“良性的吧。”見女兒現在還是活蹦亂跳的,林媽媽也沒有很擔心,如果是惡性的話,現在應該已經被醫生扣在醫院裡了,“手術大不大啊?”
“醫生說是微創手術,不做手術也可以,弦思想要做一下手術,這樣安心一點。”
開口的是溫澤,林媽媽這下倒是微愣了一下才開口道:“啊.......好,沒什麼事就好。”
“????”林弦思又轉身扒拉住車座後背,看著坐在後排的父母,“我親愛的爸爸媽媽,你們
一點都不擔心你們唯一的寶貝女兒的身體嗎?我從小到大連闌尾炎手術都沒做過!”
“身體沒什麼事情就行了,好好坐著,爬來爬去幹嘛。”林媽媽伸手把林弦思的頭按回去,“你啊,是挑準了我和你爸學校晚開學,怕我們這一個月在家沒事幹,給我們找點事情做。”
“????”我是你們唯一的孩子不?你們是不是揹著我還有個??不管我死活????
“手術有約好什麼時候了嗎,我得幫你準備準備住院的那些東西啊。”
林弦思舒了口氣,看來她還是唯一的孩子:“二十二號下午。”
“好。”林媽媽不免又開始嘮叨起來,這溫柔的人嘮叨起來,也是會讓人感覺煩煩的,“你看我說了多少次讓你們少熬夜,冰牛奶冰淇淋少吃點,沒事別窩在家裡一動不動,多出去鍛鍊鍛鍊,一日三餐正常點吃..............”
“沒有,醫生說這是二十多歲女孩子都會長的.............”
“你還說!那不得都二十多歲嗎!都一個樣。”
被自家媽媽說得,林弦思坐在位置上眨巴眨巴眼睛,不敢動不敢動。連帶著溫澤也覺得緊張,空嚥了一下口水。此情此景和他家母上訓斥他的時候可以說有異曲同工之妙啊,原來溫柔如程教授,也會有這樣的一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