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卡捷琳娜當晚在自己的寢宮裡設宴款待共和國使團,不但北俄政府和軍方的多位高官出席,身在葉卡捷琳堡的其它國家外交人員也都接到了邀請。
作爲一個只用了半個月時間就打敗了另一個國家的新興強國,共和國也北俄政府全面升級外國關係顯然是一件很值得大力宣揚的事情
。
吳畏沒來之前,共和國在葉卡捷琳堡也是有公使駐在的,不過聽說吳畏將要擔任大使的消息後,葉卡捷琳娜就已經吩咐人爲他準備新的住處,所需要的建築材料和費用從修建自己寢宮的預算當中支付。
北俄政府的財政水平一直處於困難水平以下,官員們住在破屋子裡的也大有人在,給葉卡捷琳娜修宮殿也不是沒有人提出異議,不過皇后陛下在北俄的官方和民間都很有強大的影響力,這些異議連水花都沒濺起來。實際上就連南俄的一些官員也覺得自己民族的皇后應該得到與身份相應的待遇。
但是給共和國使團蓋房子就很難達到這樣的效果了,提出異議甚至反對的人很是不少,還是斯托雷平力排衆(zhòng)議,支持了皇后的決定。
讓朝野上下感到奇怪的是,一直強調節(jié)流的布黨領袖烏里揚諾夫等人一直都沒有站出來反對,反倒是孟黨的一些人質疑了一下斯托雷平的決定,不過也就是喊了幾嗓子,然後就銷聲匿跡了。
新的共和國使館就在葉卡捷琳娜寢宮不遠的地方,中間只隔了一個廣場,算是真正意識上的遙遙相望。
葉卡捷琳娜還算有節(jié)操,沒有直接把吳畏拉到自己的寢宮裡去繼續(xù)溝通,所以吳畏得以先回到使館洗漱更衣。
共和國駐北俄公使名叫長石,是個四十左右歲的中年男人,無論身高體重相貌舉止都沒有過人之處,也看不出什麼精明能幹的樣子,連個眼鏡都不帶,眼睛裡更不可能偶爾有寒光閃過,像他這樣的人,放到人羣裡妥妥就是個路人甲的角色,都不用龍?zhí)最^巾。
但是如果知道亞歷山大四世喪偶的消息就是他傳回國內的,就可以知道這個人絕對不如看上去那麼人畜無害。
按照國內的命令,長石會在吳畏到來後擔任他的副手,協(xié)助吳畏開展工作。
長石這個人在收集情報方面是一把好手,而且並不限於俄國,自然也聽說過吳畏的一系列豐功偉績,本來聽說自己要伺候這麼一個主,心裡還是很有一點忐忑的。
他是最早跟隨葉知秋的一批人,那個時候他還是一個十幾歲的小男孩
。在葉知秋的身邊,他一直從事的就是情報收集工作,算得上經驗豐富。要不然也不會被葉知秋委以重任。
在長石積累的經驗當中,低調是情報人員最主要的一個屬性,他看過無數(shù)驚才絕豔的同行因爲暴露了身份從此消失於這個世界。
所以在他看來,像吳畏這麼一個事包,讓他來主持北俄的工作簡直就是共和國情治系統(tǒng)的一場災難。
今天在葉卡捷琳堡外,長石也是圍觀醬油衆(zhòng)當中的一員,當他看到吳畏身後那隆隆車隊的時候,都恨不得掩面而去,吳畏這是打算馬踏葉卡捷琳堡嗎?
當時他最擔心的就是葉卡捷琳娜看到這麼一支軍隊,直接翻臉,命令把吳畏的這支衛(wèi)隊全部繳械,就算是驅逐出境,這個臉也丟大了。
沒想到皇后陛下不但絲毫沒有在意獨立團的存在,反而對吳畏表現(xiàn)出了特別的熱情。身爲一個資深情報人員,長石一眼就看出來,這倆人從前肯定有一腿,難怪葉知秋會在這個時候把吳畏派到葉卡捷琳堡來。剛見面共和國大使就和北俄最高領導人跑到一輛車上密談去了,這麼通暢的溝通渠道,還有什麼消拿不到?
吳畏這個正主跟著別的女人跑了,他只好站出來給還沒上任的大使閣下擦屁股,一面招呼其他人,一面和北俄方面交涉獨立團的住宿安排。在他想來,吳畏和葉卡捷琳娜的關係再好,北俄方面也不會同意這麼一支全幅武裝的部隊進入葉卡捷琳堡的。
再次出乎他預料的是,米哈伊爾早已經爲獨立團準備好了駐地,就在葉卡捷琳堡郊外的軍營,而且在安排這一切的時候,並沒有提出任何限制措施,簡直就是把獨立團當成北俄軍隊一樣對待了。看那親熱程度,只怕普通的北俄軍隊都要瞠乎其後。
長石一直在葉卡捷琳堡活動,自然認識米哈伊爾,知道這位年青的中將不但是工黨當中的中堅力量,而且很受葉卡捷琳娜重用,平日裡一直是一幅獨善其身的作派,還是頭一回看到他主動幫助別人。
身爲情報人員,長石一向以聯(lián)想力豐富著稱,但是這一次他想破頭也沒理工明白爲什麼吳畏這麼吃得開。
作爲從小就爲葉知秋工作的人,長石當然是認識肖媛的,所以隨米哈伊爾一起安置獨立團的時候,他就派人護送肖媛等人先去了使館
。從這一點也可以看出來,長石是個分得出輕重緩急的人,並沒有因爲總統(tǒng)的小姨子駕到,就放下正事來巴結她。
所以等他趕回使館的時候,吳畏已經洗去了路途的風塵,換了一身衣服坐在充滿俄國風情的休息室裡喝咖啡了。
肖媛和呂蘭清也都梳洗了一番,呂蘭清第一次看到這種東歐風情的建築物,請使館的工作人員帶著到處參觀去了,休息室裡只有吳畏和肖媛兩個人。
長石這個時候纔有機會和吳畏打招呼,進行自我介紹。吳畏倒是早就知道了自己這個副手,很隨和的起身和長石握手,並沒有擺長官的架子。
這讓長石松了一口氣。要說起來,他無論資歷還是年齡都比吳畏強得多,不過情治系統(tǒng)升遷太慢,而且有玻璃天花板,像他這樣的已經算是混得好的了。如果吳畏擺出大使的派頭來,長石還真沒辦法反擊。
肖媛見過長石幾面,等吳畏和長石說完客套話,這才站出來和長石握手,倒是長石有些受寵若驚。
既然都不是外人,長石也不多繞圈子。三個人落座後,長石就開口問道:“不知道大使閣下有什麼既定的計劃沒有?”
吳畏笑道:“當然是先遞國書,然後上任。”他向長石微微點頭,說道:“不瞞長兄,小弟一向在軍隊幹事,這外交工作還是第一次做,還要長兄多多提點。”
長石連忙客氣了幾句,然後又問道:“大使閣下沒有接到總統(tǒng)訓令?”
葉卡捷琳堡和北京離得太遠,自從第三師團登陸西伯利亞後,本來沿遠東鐵路線架設的電報也廢棄了,所以長石要和國內交換消息,只能通過俄國人從海路傳遞。要不然就只能專門派人沿繞行中亞,那速度更慢,而且鑑於中亞的安全局勢,這條線路也並不安全。
因爲這些原因,長石從國內拿到的指令也大多含糊不清,他現(xiàn)在都沒辦法確定吳畏是不是接到了自己傳遞回去的情報。
吳畏當然知道他問的是什麼意思,遲疑了一下,向肖媛說道:“蘭清沒參加過國宴,你去提點一下她的服裝和禮儀吧。”
肖媛深深看了他一眼,一言不發(fā)的起身走了出去
。
長石的眼珠差點掉出來砸著腳面,他本來以爲肖媛跟著過來,是葉知秋派出來制衡吳畏的,現(xiàn)在看來,她根本不可能起到這個作用,這表現(xiàn)也太聽話了。難道吳畏這人自帶對女性影響力乘十的能力?
看著肖媛走出休息室後,吳畏才正色問道:“北俄政府內部是什麼意見?”
長石心中一凜,下意識的坐直了身子,說道:“奧西波維奇領導的孟黨很贊同,布黨大多數(shù)人反對,斯托雷平的人一直不肯發(fā)表意見。”
說完他又補充道:“不過政府內部有消息說斯托雷平傾向於同意。”
吳畏笑了一下,長石的情報和自己從葉卡捷琳娜口中聽來的差不多,基本上現(xiàn)在北俄政府內部就是這三個黨派在互相牽制,其他的小黨派和個人在這種大事上的意見就無足輕重了。
他看著長石,笑道:“辛苦長兄了,有長兄相助,我相信在這裡的工作會非常順利。”
長石一愣,目瞪口呆的看著吳畏,問道:“閣下還沒說咱們應該怎麼辦?”
“怎麼辦?涼拌唄。”吳畏笑道:“長兄的消息很準確,但是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勢力被你忽略了。”
長石皺眉道:“閣下是說皇后的態(tài)度?”
吳畏搖了搖頭,“皇后的態(tài)度當然重要,但是我指的是你忽略了軍方的態(tài)度。”
他看著長石,淡淡說道:“槍桿子裡出政權。軍方不說話,並不代表他們不會說話。”
長石愣了一會,很自然的想起吳畏和米哈伊爾之間的默契,問道:“閣下的意思是,軍方會站出來表態(tài)?”
吳畏笑道:“據(jù)我所知,軍人通常不喜歡用嘴來表態(tài),所以如果讓軍方站出來表明態(tài)度,那書面就麻煩了。”
說完這些,他把杯子裡的咖啡一口喝乾,然後起身說道:“時間不早了,我們去請美麗的小姐們一起去參加晚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