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叔叔,是不是名字叫做季小波?”林軒心念一動,打電話問徐靜。
“是的,我們一家當(dāng)時住在貓耳古城,季叔叔兩口子跟我家關(guān)系可好了,對我尤其好,每次下班回來,都會給我買一根糖葫蘆,兩口子搶著抱我炫耀。”
“一直到我家從貓耳古城搬走,還有聯(lián)系呢,每到逢年過節(jié),都會來探望我家。”
“前些年,他們兩口子終于生了一個冰雪聰明的小女孩,跟我小時候特別像,我當(dāng)時還特別的高興。”
“沒想到,這一次,季叔叔突然就沒了……”
徐靜的聲音懷念中透著些悲傷。
好好的一家人,就這樣家破人亡了。
一家三口,撐起家庭的男人死了,這個家,基本就沒了。
孤兒寡母,斷了經(jīng)濟來源,還怎么生活啊。
這種不堪承受之痛,確實很多,每一個城市每一個地方,幾乎在每時每刻,都有發(fā)生。
但是,只有發(fā)生在自己身上,或者發(fā)生在熟悉的人的身上,才會有切膚之痛。
林軒當(dāng)然懂。
在北領(lǐng),從普通兵士開始,他就一次次的品嘗到戰(zhàn)友在眼前消逝的痛苦。
等到登臨帥位,官拜天王,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的時候,他也從來不忍看犧牲。
一個個鮮活的漢子,用自己的生命捍衛(wèi)了邊疆。
這就是林軒大動干戈,大發(fā)雷霆,要為韓嘯虎找回公正,找回體面的原因。
不光是韓嘯虎,任何一個退役的將士如此遭遇,林軒都不會坐視。
愛兵如子,才是天王。
林軒聲音略微低沉的跟徐靜說道:“我知道了,我會托戰(zhàn)友秉公處理這件事。”
掛斷電話。
林軒點點頭:“我知道了,你們?nèi)プ屗哒?guī)程序。”
孫勝應(yīng)了一聲,用手肘捅了一下彭長官,兩人告辭離開。
看著他倆遠走的背影,林軒微微皺眉。
看來,孫勝已經(jīng)知道了季小波跟徐家的關(guān)系。
他這是想試探自己跟星河以及背后的田家,是不是要繼續(xù)博弈。
林軒很快,又打了一個電話給莫宏。
莫宏正在整理采訪資料,接到林軒的話非常詫異。
接起電話,莫宏恭敬的說:“天王。”
“我有件事想咨詢你一下。”林軒說道。
“林天王有事請講,在下一定知無不言。”莫宏趕緊說。
林軒將季小波的案情給莫宏敘述了一遍,最后問道:“他們走法律程序,會不會敗訴?”
莫宏一聽,就知道林軒是偏向季小波這邊的。
他皺著眉答道:“如果真的要打官司,季小波老婆大概率會贏。
現(xiàn)在有很多民工,他們都不簽合同,難道出了事甲方就不用管了嗎。
天下沒有這個道理,一切都要以法律為準(zhǔn)。”
林軒點點頭,交代幾句,便掛了電話。
季小波案件很快由云州法司審判,就算季小波不是星河集團直系員工,他們之間確實也存在著雇傭關(guān)系。
季小波在工作時受傷,屬于工傷范圍,一切費用應(yīng)當(dāng)由星河集團承認。
最后判決結(jié)果,星河集團承擔(dān)季小波全部醫(yī)療費及家屬二十萬元損失費。
徐天成當(dāng)然不服氣,進行上訴。
田家的金牌律師團出動,幾天后,監(jiān)察司認為云州法司模糊事實,裁決書對季小波不遵守安全規(guī)范導(dǎo)致這場意外事件發(fā)生,這一大問題視而不見,判決結(jié)果有失公允。
最后,徐天成抗訴理由成立。
從第一次判決生效到被發(fā)回重審,僅僅用了三天時間。
這件事在云州傳遍了,自然徐靜跟林軒也都知道了。
“不用擔(dān)心,正義或許會遲到,但絕對不會缺席。”
“你還記得他們家地址嗎,我們明早過去看看。”
林軒安慰徐靜,笑著說道,對后續(xù),他自有安排。
徐靜點點頭,她正有這個意思。
第二天一早,林軒跟徐靜開車到了貓耳山遠郊一處平房區(qū)。
看著街道兩邊殘敗不堪的房子,林軒微微皺眉。
按照地址,林軒將車停在了一處胡同外。
十幾個破爛的石頭屋擠在一起,石屋前面是一條臭水溝。
這里的人很少講衛(wèi)生,有什么垃圾就直接倒進水溝里。
時間久了,水溝便臭氣熏天。
林軒到了張桂芝的住所,敲了門。
不一會兒,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將門打開。
她滿目通紅,臉色煞白,一臉警惕的看著林軒。
“我是徐靜的老公。”林軒笑著說道。
“張阿姨,我是徐靜。”
“啊,小靜啊,快點進來吧,外面臭。”張桂枝驚喜的開了門,讓他們進去。
徐靜進門環(huán)顧四周,看見里面臟兮兮的,鼻頭微微一酸。
“小花……”張桂枝喊了一聲
最里面的小木門蹦出一個小小的人影,嚶嚀一聲撲進張桂枝的懷里,只露出眼睛偷偷的打量徐靜林軒。
這就是季小波兩口子的女兒季小花。
她扎著雙馬尾辮子,穿了一件洗的發(fā)白的藍色牛仔外套,長得洋娃娃一般精致可愛。
林軒看見這么精致的女孩,思緒一下飄了。
不知道他跟徐靜如果生個女兒,會長什么樣子,想來也會一般的精致可愛。
“林叔叔好,徐阿姨好。”
在張桂枝的示意下,季小花乖巧的跟林軒徐靜打招呼。
林軒笑道:“這小丫頭,真懂事。”
徐靜也附和一句:“是啊,很懂事。”
不知怎么,她鼻頭有些酸澀。
“小花多大了?”林軒看著面前的小女孩笑著問。
季小花提溜著兩只黑眸,好奇的看著林軒,回道:“我九歲啦。”
隨后,她扯了一下張桂枝的衣袖:“媽媽,我想上學(xué)。”
張桂枝憐惜的將女兒抱在懷里,不知道怎么回答。
自從季小波去世,她們母女倆沒有了依靠,小花也被迫輟學(xué)。
林軒微微皺眉,這個年紀(jì)本來應(yīng)該在學(xué)校里好好學(xué)習(xí),跟同學(xué)玩耍。
難道就讓季小花一直這樣輟學(xué),最后毀了她的一生嗎?
看著季小花瘦小的身軀,怎么也不像是九歲,倒像是六歲的雛童。
林軒回頭問道:“小花真的九歲了?”
張桂枝點點頭,“是啊。”
林軒也點點頭,看出來是家里條件不好,從小發(fā)育不良。
他想想要怎么幫助這對母女。
季小波去世,孤兒寡母的,只怕少不了要被人欺負。
況且張桂枝現(xiàn)在這個狀態(tài),以后很難肩負起養(yǎng)女兒的責(zé)任,更給不了小花良好的教育。
別到時候季小花走了歪路。
該怎么安頓好張桂枝母女?
最好的辦法就是送人‘魚竿’,通過自己的手去獲得財富。
“張阿姨,你們兩口子和我老婆小的時候是鄰居,也算是熟人。
我家正好缺一個保姆,如果你覺得合適的話,我想你可以試試。”
林軒說道。
“真的嗎?你愿意給我一份工作?真是太感謝了,就算錢少一些也沒關(guān)系,只要能將小花拉扯大。”張桂枝格外驚喜的看著林軒。
她最近剛知道,徐靜家發(fā)達了,搬到大房子住了。
不過此前她從沒想過求助什么的,她們兩口子,都是實在人,要臉的。
林軒笑了笑,工錢他肯定不會少張桂枝的。
“八千塊一個月,你看如何?”
“八千!”
張桂枝驚訝的看著林軒徐靜。
保姆也就是做做飯,收拾房間的活,八千實在太多了,她并不覺得自己值這個價。
“不用不用,這……太多了。”張桂枝趕緊說。
林軒笑容溫和:“等到了我家,你就會知道,八千塊……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