嗶一聲,卓凌晚感覺胸腔的某根弦突然崩斷,一股銳痛逼得她差點支撐不住自己,連退了幾步。 她不敢置信地去看郁靳弈,“怎么會”剩下的話再也吐不出來。
好不容易才知道十月還活著,唯一知道她去向的何雅卻跳樓了。
“她為什么會跳樓,她為什么不愿意說”她自語著,眼睛發(fā)直,淚水一滴一滴滾,重重地打在地板上。她的指無力地握著,握出一片無措。
郁靳弈看她這樣,更心痛,上前一步來攬她:“別怕,我會查清楚的。”
“是你,一定是你”在郁靳弈碰她的那一刻,她猛然抬頭,嘶聲叫了起來。她的目光變得極尖銳,狠狠地扎在了郁靳弈身上:“一切都是你設(shè)計的何雅是你身邊的人,沒有你的命令她不會帶走十月”她的頭腦混亂起來,思緒鉆進(jìn)了死角,怎么也轉(zhuǎn)不出來。
“她明明可以說出來的,卻要選擇跳樓,如果不是為了你,她為什么要去跳樓”她跳樓前的眼神那般清明,看郁靳弈時那么深情。卓凌晚一下子想到了她跳樓前的畫面,將一切都怪在了郁靳弈的身上。
她實在是太焦急了,根本沒辦法想太多,此時只想快點找到十月。她撲上前,揪緊了郁靳弈的衣服:“你要懲罰我,要折磨我都可以,求你不要拿十月跟我開玩笑求你,把她還給我”
“我沒有”他能理解卓凌晚此時的心情,心里疼痛著她,此時的辯解也顯得無力。如果十月在他手上,他一定會第一時間送給她的。只是在經(jīng)歷了這么多事后,她怎么可能相信他
郁靳弈覺得無力極了。
“十月,十月,十月”卓凌晚連呼了幾聲十月,幾乎要將心臟呼碎。她再沒有力氣,癱了下去,坐到了地上。她的頭靠緊郁靳弈,扯著他衣服的手卻緊緊不肯松開,似乎一松開,她就再也得不到十月了。
郁靳弈紅了眼睛,蹲身下去,將她抱住:“凌晚,請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十月的下落,我甚至連她還活著都不知道。不過,我一定會把她找出來的,凌晚,請你最后再相信我一次,可以嗎”
一夜的擔(dān)憂和未眠,加之這一場激動,耗盡了卓凌晚所有的力氣,她虛弱地靠在他懷里,再也沒有了反抗的能力。她閉了眼,不做任何回應(yīng),心里卻知道,到了這個時候,不相信他又能怎樣
“我要回去。”好久,她才輕輕出聲。在這里,她根本沒辦法思考,可是頭腦中總有種感覺,仿佛某個答案昭然若揭。她的思緒太混亂了,沒辦法集中注意力。
郁靳弈不忍,輕聲勸她:“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太虛弱,不能離開,聽話,先進(jìn)休息室去休息一會兒。”
“不要。”她不要再跟他有任何牽扯,一點都不能有。
她掙扎著推開他,站起來,朝外就走。她的身體極度虛弱,走起路來跌跌撞撞,這個樣子根本沒有辦法走回去
郁靳弈一陣不忍,追了上來:“我送你回去”
“走開”她撐著門,猛然回臉,朝著他低吼。她的臉上全是汗和淚,狼狽不堪,但她眼里卻分明地射出了對他的厭惡和恨意郁靳弈縮了指,不敢再碰她,她的心已經(jīng)夠苦的了,他不忍再在上面撒鹽。
最后,他不得不退步。
“至少,找個人來接你。”
卓凌晚并沒有聽到,晃著走了出去。郁靳弈無奈地掏出手機(jī),撥了那個他最不愿意撥的號碼:“麻煩你來接一下凌晚。”
卓凌晚不知晃了多久,才晃到樓下。她一身狼狽地從郁靳弈的辦公室里出來,早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其間也有不少人想要來幫她,都被她無情地吼開。
“滾開”她不客氣到了極點,不論誰碰她都急速地縮回指,仿佛那些人身上帶了火。
郁靳弈遠(yuǎn)遠(yuǎn)地跟在后面,看得心頭在扭痛,卻始終半握著拳頭,沒讓自己走過去。
卓凌晚走出大門,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東倒西歪,最后倚在不知誰的車上虛弱地呼吸,她感覺自己痛苦而窒息,跟要死了似的。
她不能死,十月還等著她去營救她再次撐起了自己,朝前走。
曲子桓的車子開過來,老遠(yuǎn)就看到了卓凌晚,在看到她跌撞著的腳步時,幾乎要停止呼吸。
“凌晚”他急停下車,朝她奔了過去。
卓凌晚本要去推他,卻一點力氣都沒有,反倒倒進(jìn)了他的懷里。曲子桓忙將她抱起來,送到了車上,本欲要找郁靳弈算賬的,但卓凌晚的身體實在太虛弱,他一時管不了這么多,只能趨車急速離開。
卓凌晚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半山別墅的臥室里。恍惚了一陣,一時弄不明白自己怎么會到這里來。
門,從外被推開,露出了曲子桓的臉。
“醒了”他輕聲道,手里端著一碗粥。
“我怎么在這里”卓凌晚問出聲,感覺自己的嗓子異常地啞。
曲子桓垂了一會兒眉,才開口:“你身體不舒服,回家怕余夫人擔(dān)心,所以就帶你來這里了。放心吧,醫(yī)生來過了,你身體沒有大礙,就是太虛弱。”
“我身體不舒服我為什么不舒服”卓凌晚自語著,沒有聽到后面的話,眉頭慢慢地擰了起來。一些模糊的畫面在腦中晃動,越晃越清晰,她一下子揪緊了床單彈跳了起來:“何雅跳樓了,十月沒有死”
“什么跟什么”曲子桓被她這猛然的變化嚇得不輕,傾身過來扶她,問。
卓凌晚顧不得身體的虛弱,一下子從床上滑了下來:“我要去找十月”
“十月”曲子桓不解,去拉她,“十月是誰你的身體很虛弱,需要休息,要找誰告訴我,我去找。”
卓凌晚用力掙扎:“你放開我,十月沒有死,她沒有死,我現(xiàn)在就要去找她”
“十月沒有死”曲子桓很快聯(lián)想到七月,有些明白,“你的意思是,你引產(chǎn)的那個孩子”
卓凌晚用力點頭:“是的,是的,她還活著。”
“怎么可能”
“我要去找她”她一個急扯,根本不怕扯壞自己的臂膀。曲子桓看她用狠勁,沒敢強(qiáng)來,松開了她,她就那么沖了出去。
曲子桓急急追了來,將她再次拉住:“你這是要去哪里找她”
“去哪里”她的身子一頓,停在了那里。她也不知道去哪里找她。她的臉上涌現(xiàn)出茫然,片刻后,眼淚滾滾地流,來看曲子桓:“怎么辦何雅跳樓了,郁靳弈說他也不知道十月在哪里,十月要被人害死了。”
“你怎么知道她要被人害死了。”曲子桓敏感地找到問題點,追問。
卓凌晚想了好一會兒,方才想到是矍冰雪告訴她這件事的。
“冰雪還告訴了你什么再好好想想。”
她用力地想,小心地重復(fù)矍冰雪的話:“她說看到了十月,何雅要害她,在她的奶粉里下了毒藥,是她把毒奶粉從奶媽手里買回來的,還讓奶媽弄了個頭發(fā)樣本拿去和我的做了dna測定,所以才確定十月沒有死。何雅的身邊還有遲遲”
“遲遲”她低呼了一聲,想起了矍冰雪說過的一句更重要的話,“那個女孩叫那個女人做媽媽,叫那個男人做叔叔”
叔叔,遲遲的叔叔不是郁靳責(zé)嗎
“需要我打電話問一下冰雪嗎”曲子桓的聲音傳來。她用力提手做了一個制止的動作:“不用了”
她怎么忘了,那天做手術(shù),簽字的是郁靳責(zé)。事后他并沒有否認(rèn)自己買通醫(yī)生強(qiáng)行給她引產(chǎn)的事實,這里面,能動手腳的,只有他
她再一次彈跳起來,朝門外就沖。
曲子桓追上來:“你要做什么”
她早就跳上曲子桓的車,把車子急速開了出去。曲子桓不防她會有這么大的反應(yīng),只來得及摸到車尾。他狠狠地在空氣里砸了一拳,滿臉無奈。回來時因為擔(dān)心卓凌晚的身體,最終忘了拔車鎖匙更忘了鎖車門,才給了她這個離開的機(jī)會。
她的頭腦凌亂,身體也沒有恢復(fù),這樣開車出去無異于送死曲子桓哪里放心得下來,急追出去。一輛出租車駛來,他不顧一切地站在路中間攔,車子停下,他也不管車?yán)镉姓l,直接給拎了出來,自己坐上去。
遞出數(shù)張紅票子,他朝卓凌晚離去的方向喊道:“跟上那輛車,馬上”司機(jī)被他嚇得不輕,遲疑片刻扭轉(zhuǎn)車頭跟了上去。
卓凌晚并不知道郁靳責(zé)在哪里,卻直接開去了上次她去的那所公寓。她的腦子亂騰騰的,卻突然意識到,那天她進(jìn)門時,分明有奶的香味和孩子的味道。一個做了母親的人,對于這些味道格外敏感。可她當(dāng)時卻誤以為是遲遲的味道,并沒有放在心上。
此時想來,那天十月就在那里,和她隔得這樣近她的心肺又是一扯,幾乎要扯出血來。她的車開得很亂,在路上和不少車發(fā)生碰撞,一次次撞得她自己頭暈?zāi)X脹,可她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