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艾阿姨，還好吧？”史默關(guān)切地問。

“我是還好，就是麻煩大家來看我。”艾媽媽輕聲說，“一凡，來了就趕緊把媽媽接回家好好休息，昨天真是累著你媽媽了。”

“嗯，阿姨那你好好休息，有事就給我打電話。”說完就拉著媽媽走出了病房，葛媽媽犯著嘀咕，有些不情願地跟在兒子身後。

艾秋轉(zhuǎn)身跟著走出病房門，拉著葛阿姨的手說，“我媽媽真是辛苦有您了，回家好好休息，也要謝謝葛一凡?！?

“在家我不也是閒著，和你媽媽在一起還能說說話。白天我在這，晚上就讓護工，你就可以正常上班，順便幫我看著葛一凡。”

艾秋還想說些什麼，卻被葛一凡的聲音打斷了，“媽，走了。”

葛阿姨望著兒子離開的背影，故意擡高了音量：“好，好，不聊了，艾秋進去吧，阿姨回去了?！苯o艾秋做了個對兒子無可奈何的手勢。

剛回到病房就被艾媽媽趕了出來，“你們兩個別在我這裡浪費時間，我這裡有護工陪著，你們出去逛逛，也不常見面?！?

“不了，媽，他一會還有工作，我們就在門口聊聊天，有事你就叫我?！?

史默牽起艾秋的手，一會摳摳手心，一會摸摸手指，“我是真想你了。”

艾秋呆呆得看著大樓裡來來往往的護士家屬病人，這裡好像就是一個社會的縮影，匯聚著人生百態(tài)。旁邊的護士站依稀傳來病人家屬的聲音，“醫(yī)生，我知道我媽媽的病沒多少治，去年我爸走了，家裡就只剩下這位老母親，只要她不放棄，我就不想放棄，就算她躺在那兒不能吃不能說話，可我還算是個有媽的孩子。”

醫(yī)生勸說，“可這樣你是在浪費錢，把這個錢留給家裡有需要的人不好嗎。再說你媽也有八九十，這個年齡不算虧，而且以我們專業(yè)瞭解的角度來看，她這樣耗著其實很痛苦。”

停了很久沒有聽見他的聲音，突然說話了，“醫(yī)生，我不能太自私，您拔管吧?！闭f完這句走過艾秋所處的長廊，躲在盡頭的角落裡嚎啕大哭。

人生不就在做無數(shù)個選擇，誰也不能肯定自己的選擇是百分百正確，只是當(dāng)下你願意站在哪個角度去看問題，去選擇自己想要的答案。從松果兒口中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艾秋是感覺無比痛苦的，她的感情好像走到了十字路口，在下個指示燈變紅之前，必須作出選擇。沒有猜疑，沒有否定，義無反顧的支持，選擇有他的那條路走下去。讓過去成爲(wèi)過去，獨自一人走出瀟灑人生，也許下一個路口會更好。可是聽到這段對話的時候，她突然就想明白了，人有時候並沒有那麼多條所謂的路可以給你選，也許是死衚衕，也是沒有盡頭的繞圈圈，那就請不要回頭看，也不要想搶先往前看，只是盡情地珍惜當(dāng)下的愛。就像握在手裡的沙子，抓住你能抓住的，從指尖裡溜走的讓它去吧。

“嗯，我也想你。你會這裡待幾天？”史默並沒有聽出這句話背後的內(nèi)心獨白，一切與以往並無不同。

“當(dāng)天來回，下午我就要回去了，最近真得太忙了。等我忙完這陣子就好好留在這裡陪陪你?！?

“你媽媽那邊會同意嗎？”艾秋有些擔(dān)心。

“我算好時間，順便陪你一起過年?！笔纺穆曇袈犉饋砗荛_心。

艾秋很期待，可是又覺得沒有那麼容易。“阿姨要生氣了?！?

“放心，我來搞定她，以後你在家過年機會不多，結(jié)婚前當(dāng)然要多陪你媽媽?！笔纺参克?。

“我媽媽要是知道了肯定要高興壞了。”

“先別說，到時候給她驚喜，爲(wèi)了準(zhǔn)備又要花上不少時間，過年的東西我都會準(zhǔn)備好。”

“好，聽你的。”

手機不停地在褲裡口袋裡發(fā)出“嗯嗯嗯”的震動聲，史默覺得太惱心了，不情願得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看一眼知道是她，點了下接通鍵。“說吧，什麼事？”

“我是提醒你時間不早了，我們要去拜訪客戶了?！?

“我看著時間，不會遲到。要不你先過去，我們直接在大樓門口回合?！笔纺恼Z氣有些不耐煩。

對方好像也聽出了點什麼，說了聲“好”就把電話掛了。

小別勝新婚，倆人還是你儂我儂，聊了小一會兒，史默才起身決定離開，艾秋當(dāng)然要送他直到看不見。

艾秋挽著史默的胳膊，站在路邊等待來往的空車，忽然不遠處的紅色汽車裡傳出聲音，“史默，這裡？”同時把腦袋伸出窗外，對著他招了招手。

史默滿臉疑惑地看著她“電話裡不是已經(jīng)說好，你怎麼還是過來了？”

“其實我一直都在你身後，只是你眼裡沒有我。”聲音裡的情緒有些複雜，既失落，也驕傲。眼神轉(zhuǎn)向他身旁的艾秋，沒有主動了解她是誰的意思，瞟了眼，繼續(xù)望著史默的臉說：“把你送到她家後，害怕你辦事沒車不方便，就一直在門口等著，看著你們一行人出來，不想打擾你，就一路跟到這了?！?

史默沒有接她的話，轉(zhuǎn)過臉看著艾秋，“我的同事，秋伊?！?

艾秋點點頭，笑對秋伊，“很高興在這見到你，謝謝你這麼照顧他?！?

從來都知道她的存在，也願意公平競爭的方式把他搶過來，可當(dāng)真看到這個女人站在自己面前，卻做不到氣度，無法優(yōu)雅的對她說任何客套話，連基本的禮貌都不想給。自己想像過很多種她的樣子，甚至很無恥地的偷看過史默的手機，可是她好像不是很愛照相，便一無所獲?；孟脒^她是超級美女，可愛型，美豔型？生氣時會幻想成如花似的醜女，180斤的大胖子?？扇缃窨吹剿瑓s全都不是，也無法形容。她不能算是個長相美女，但你看到會想親近她，瞭解她。同爲(wèi)女人看了會如此，男人也甚是吧。

秋伊裝作沒有聽見，只是對著史默把話說完，就落荒而逃的回到車裡，“在不上車出發(fā)，怕是要遲到了?！彼颤N也沒有做，可是自己卻害怕了，所以她要趕快離開，否則功虧一簣。她本想著借這次機會，把事情挑明，這次主動出現(xiàn)在她面前也是想提醒她，可見她如此淡定的表情舉止，自己反倒是變得無法開口，只好繼續(xù)從史默那下手。

史默掏出手機看看時間，確實不早了，拉著艾秋的手說：“真的是要走了，辦完事情我就直接回去了?！蓖Ａ藭班?..秋?！庇滞Ａ藭?，“剛纔她...嗯。”含含糊糊想問，又怕造成誤會，反倒不知如何開口。

艾秋看出了他想說什麼，“不是來不急了嗎，那就快上車走吧。”放開他的手，“放心，別人的意思我不會隨意揣測，我只聽你告訴我的。”這話不光是說給史默聽，也是說給自己聽的。

艾秋看著他離開，他一步三回頭，衝著她揮手告別。

秋伊在車裡看到這一幕，氣不打一處來，冷嘲熱諷地對史默說話，“如此難捨難分，就留下來陪她，不要走了?！敝雷约盒n動，說完這話又有些後悔了，但也想用這話賭一賭他的態(tài)度，自己和那個女人哪個對他來說更重要。

史默不會留下來，媽媽還需要他照顧，而且事業(yè)越來越順利。他想逃開這個話題，冷冷的語氣，“下次不要這樣了，我可以打車。”

他沒有回答，就知道是自己贏了，秋伊突然心情好了太多，掩飾不住喜悅的聲音應(yīng)了句“好”。

史默看著她突然高興的模樣，知道是自己給了她想要的答案，但同時他也做了個重要的決定來擺脫現(xiàn)在的困境。不想再糾纏這個事情，他需要調(diào)整心情來拿下這個證明自己能力的項目。

秋伊望了望身邊的他，閉著眼睛，臉秋側(cè)向著窗戶。她能感受到他現(xiàn)在的憤怒，可是這次她不想理會，無數(shù)次告訴自己不要做站在陰影裡的人，我需要暴露在陽光裡與他相愛，爲(wèi)之美好的向望，其它的便可暫且放下。她向著窗外伸出手臂，雙手好像已經(jīng)能感受到迎面撲來的溫?zé)彡柟猓墒沁€不夠熱，她需要更多的陽光炙熱全身。

艾秋獨自一人直挺挺的站在馬路邊，看著他們的車駛離自己的視線，慢慢變小到最後不見。她沒有動，眼神向前，肢體沒有變化，心也就不糾結(jié)。也許很長時間，也許就一會兒，她沒有看時間，但現(xiàn)在是時候回去了，媽媽還在病房等著自己呢，想到這些便加快腳步，一路小跑回到骨科住院大樓。

剛走到病房門口就被樓梯間的聲音叫住了，艾秋順著聲音的位置望了過去，驚訝地問：“你還沒走？”

這是一個很難回答的問題嗎，顯然不是，可是這樣的問話卻讓他一下子瞭解很多，葛一凡想了一會兒纔回答，“不是，去了又回來，我媽怕你一個人搞不定，就讓我過來陪陪你?！?

“嗯，幫我謝謝阿姨，那我進去了。”艾秋轉(zhuǎn)身要進病房。

葛一凡用力拉住了她的胳膊，很小聲說，“我也是這樣想的。”

艾秋點點頭，“那也替我謝謝你?！闭f完才發(fā)現(xiàn)不對，又改成“那也謝謝你?！?

“阿姨剛剛纔睡著，我們就不進去吵了，在這坐坐吧。”

艾秋還是點點頭，她也怕看見媽媽會忍不住流淚，在外面自己總是可以裝作很堅固，從不示弱，卻在媽媽面前無法逞強，永遠是她心裡那個長不大愛哭的孩子。心裡還是覺得不放心，站在門外看見是媽媽睡熟的樣子，才轉(zhuǎn)身進了樓梯間的窗邊站著，這裡吹進來的秋風(fēng)會讓人舒服些，不然覺得憋得慌。

葛一凡就選擇了站在她身旁的不遠處，“不想和我說點什麼嗎？”

“沒什麼想說的?！卑锞芙^。

“你可以問我問題，我會如實回答?！?

原本艾秋沒有問題想問他，可突然想到...“你在讀大學(xué)的城市發(fā)展的那麼好，怎麼會想著回來創(chuàng)業(yè)？”

“和你的理由一樣，我愛的人在哪，我就去那?！?

“葛阿姨一定開心壞了?！?

“是啊，在乎的人就在身邊當(dāng)然開心。”

“那兩個相愛的人分隔兩地呢？”

“那就要看彼此需要什麼，如果在乎的東西不同，就算天天膩在一塊，感情也是會出現(xiàn)問題?！?

“大家靠在一起，才能及時發(fā)現(xiàn)問題，提出問題，糾正問題啊?！?

“那要看這個問題算不算問題，如果雙方都覺得彼此的關(guān)係出現(xiàn)問題，那好大家來做調(diào)整，如果某一方不覺得這是問題，那麼愛情的天平就會失去平衡，總有天另一方要麼放棄，要麼妥協(xié)?！?

“太難了。”

“有時就像是在吃杏，看著紅通通的，可咬下去卻是略酸略澀，等到摸起來軟軟的，卻容易讓人懷疑它是不是爛了，卻發(fā)現(xiàn)這時候吃起來從頭甜到尾。”

“對的時間選擇對的人，有些人終究只是你人生的過客?！?

走廊裡傳來細細碎碎的腳步聲，還伴著小聲的呼喚：“艾秋，艾秋?！?

艾秋聽出是松果兒的聲音，從門道里走了出來。

“阿姨睡著了，你躲在這？”松果兒帶著好奇的語氣問。

“沒，和葛一凡聊天呢?！?

松果兒看著葛一凡說： “剛好，我?guī)Я撕枚嗪贸缘幕貋?，還給阿姨準(zhǔn)備了粥，我們一起吃?！?

葛一凡搖了搖頭，想都沒想就拒絕了她，“我媽應(yīng)該睡醒了，給她帶些吃的回去，你們好好吃?！睆街弊哌M病房，和艾阿姨打聲招呼就離開了。

松果兒衝著艾秋，指著走遠的他，問：“我是不是哪裡惹他生氣了？”

艾秋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別胡思亂想，他一向都是這樣。”兩人輕手輕腳走進病房把食物放在桌上，艾媽媽也在這時睜開了眼睛，“媽，是不是我們太吵了。”

“在醫(yī)院裡不就是這樣嗎？醒一會兒，睡一會兒，哪有在自已家舒服，真想趕快出院回家，幫我牀搖起來，我坐會?！?

艾秋一邊搖著牀一邊說，“松果兒給你買了碗粥，現(xiàn)在喝溫度剛好?！?

“謝謝你們這些朋友大老遠來幫忙，要不她一個人真是讓我不放心?！?

“小事，朋友不就是這樣來來往往?！彼晒麅鹤煅e吃著東西，手上還比劃比劃著說。

看得艾阿姨忍不住直笑，“這小丫頭真是有意思，還好傷口在腿上，要是在肚子上，可真是要笑開了?！?

松果兒靠近艾秋小聲地說：“阿姨這是誇我還是說我在害她？”

艾秋滿臉笑意的說：“當(dāng)然是誇你啊，我真的謝謝你?！?

松果兒把手搭在她肩上，“我們之間說謝謝就生分了，我不跟你客氣，你也別跟我客氣?！?

2

南方的初冬總是讓人捉摸不定，白天的陽光照耀，會讓你忘記早已入冬，看見周圍的植物枝葉斑駁，才讓人想起寒風(fēng)刺骨的日子不遠了。六點不到，天也已漸漸露出夜色，媽媽腿傷修養(yǎng)這段時間裡，母女倆已養(yǎng)成天色未全黑之前吃完晚飯，稍多加件外套便坐在院裡聊天，沒有等到兒子回家吃飯的葛阿姨也會加入她們，偶爾還會多一位準(zhǔn)時回家的葛一凡。

涼意漸深，大家便各自返回家中，艾媽媽一邊看著電視，一邊緩緩做著復(fù)健運動。艾秋則會把從公司帶回來的工作繼續(xù)做完。

艾秋走入房間，藉著門外秋弱的燈光，拉開椅子坐在書桌前，從桌上的文件包裡拿出下班前同事交給自己的新項目文件，翻開封面，才發(fā)現(xiàn)光線太弱，便隨手打開了桌上的檯燈，眼前的一切都能看清了，同時她也看到了一個許久沒有出現(xiàn)的名字--史默。

他們有段時間沒有聯(lián)繫，沒電話，沒短信，什麼都沒有，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該從何時開始算起，有時想起他，好像就是昨天，有時翻開手機看到他的名字，算起時間又是很長。 幾次三番艾秋想過主動給他打個電話，不是糾錯，是想問個你好。可是她又願意相信他一定是有自己的原因，即使他想結(jié)束這段關(guān)係，也一定會有個交代，她只需要給對方足夠的時間和空間，來等待最後的結(jié)果。

艾秋繼續(xù)往後翻看，這是個二手房改造，之前屋主的裝修風(fēng)格簡潔大氣，而且保存完好，結(jié)合現(xiàn)業(yè)主的喜好稍加改動，工程量不會太大。翻到最後，資料裡也只有房屋的基本資料，並沒有業(yè)主的喜好要求，連個聯(lián)繫電話都沒有，這樣無法拿出合適的設(shè)計方案。

掏出手機翻到同事的電話，準(zhǔn)備拔通，突然停了下來，會不會就是他，我是不是可以借這個理由，給他打電話就不算是打擾他。轉(zhuǎn)念艾秋撥通了史默的電話，電話那頭一直傳來“嘟-嘟-”聲，她的心也跟著“嘟-嘟-”，忐忑不已，也不知道自己希望是他，還是不希望是他，直到電話裡傳來字正腔圓的女客服聲，艾秋的心徹底攪渾了，一萬個答案噴涌而來，他是不是沒帶手機在身邊？他是不是換手機號了？他是不是出什麼狀況了？他是不是....

此時電話卻響了，還沒有想明白的艾秋不想接這個電話，它打斷了自己的思路，她需要想下明白?？墒请娫捄孟駴]有掛斷的意思，爲(wèi)了更快地恢復(fù)清靜，艾秋拿起電話就接聽了，有氣無力地說聲：“誰？”

“是我，史默?！?

“現(xiàn)在的電話詐騙這麼厲害，我剛誰打過電話，立馬就能整出對應(yīng)的詐騙方案，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

“我的聲音你聽不出來了？”史默的聲音有些著急。

“.....好像真是你.....”艾秋怎麼會聽不出他的聲音，她確定了是他。

“最近怎麼樣？”

“還好?！?

“.....秋，我想你了.....”

聽到這句話，艾秋的心徹底崩不住，炸了！“我們現(xiàn)在算什麼？”

“傻丫頭，我們可是奔著結(jié)婚爲(wèi)目的的情人關(guān)係?！?

“是嗎，爲(wèi)什麼我不敢給你打電話，不敢質(zhì)問你這麼長時間去哪了，所以女朋友身份做的事我一件都不敢？”

“秋，請相信我，你剛剛的電話是不是有事找我？”

“....嗯，我剛收到箇舊房改造的案子，業(yè)主的名字和你一樣，可是卻沒有留電話，想打來問問是不是你？”

“對，是我的，明天你坐車過來，我?guī)闳タ纯捶孔樱娒嬖僬?。那我先掛咯，明天見?！?

電話裡又只傳來“嘟-嘟-”聲....

艾秋沒有緩過來，也沒有想明白，這是她的工作，還是拿出手機在網(wǎng)上訂好了明日上午的火車票。

倆人直接約好在小區(qū)門口碰面，看見向自己迎面走來的史默，艾秋有些迷糊了，她沒有上前抱住他，反倒下意示的退了一步。史默自然拉起她的手，“走，我們上樓看看?！?

艾秋就這樣被他牽著，什麼話也沒有問，不時盯著他的臉瞧，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麼，就像是能從他的臉上找出個答案來。

突然史默轉(zhuǎn)過臉看著艾秋問：“一路走過來，你感覺這個小區(qū)環(huán)境怎麼樣？”

“哼？”艾秋被這突然一問給整蒙了，周圍是什麼樣，剛纔自己一點也沒注意，決定回頭再看看，但現(xiàn)在也不能說實話，只好迴應(yīng)，“還不錯?！?

史默也是聽出了聲音裡的不確定，一邊說：“看完房子，我們重新到小區(qū)裡轉(zhuǎn)轉(zhuǎn)，熟悉下路線，這個小區(qū)很大，下次你再過來也不會找不著路?！币贿呡斎朊艽a，打開房門。

艾秋走進屋裡，簡略看了下房屋結(jié)構(gòu)佈局，和資料裡介紹的差不多。轉(zhuǎn)身準(zhǔn)備回到客廳和史默商量細節(jié)，卻和一直跟在身後的他撞了個滿懷，史默便順勢摟住了她，“好久沒有這樣抱著你了?！?

艾秋努力把他的手從自己身上拽下來，可反被他抱得更緊，掙扎了幾下就有些累了，“我們能不能換個姿勢好好說話?！?

“是不是生我的氣？”

“談不上?！?

“跟我來?！笔纺鹚氖?，邊說邊比劃著，“我想和你在這裡結(jié)婚，這裡會是我們未來的家?！?

“....什麼情況....？”

“這就是沒有聯(lián)繫你的原因，想完成你有個家的心願，同時也想給你個驚喜，全部弄好後就找到了葛一凡幫忙，現(xiàn)在這裡就交給你，按照你自己的喜好佈置，我全部都沒有意見?！?

看看房子，臥室連著朝南小陽臺，擺個搖椅坐著曬太陽，感覺很愜意;客廳南邊連著10平方的露臺，養(yǎng)花BBQ都很不錯;餐廳和廚房可以組合成開放式餐廳，用吧檯做爲(wèi)隔斷，用餐聊天都是美事。整個房子就像是爲(wèi)自己喜好而量身打造，看到這一切理應(yīng)滿心歡喜的艾秋，並沒有預(yù)想的那麼興奮。

史默陷入自己製造驚喜的喜悅中，並不有看出艾秋的情緒變化，領(lǐng)著她想象著未來的美好生活。

“咯吱”屋子的防盜門被推開了，一前一後同時進來了兩個女人，不約而同地喊;“史默?！笔纺吹剿齻兊某霈F(xiàn)驚訝不已，連忙問：“你們怎麼約在一起過來？”好像這樣的問話比她們的出現(xiàn)更讓艾秋驚訝，事情好像沒有史默說得那麼簡單，還是需要找個機會了解清楚，可是有人似乎比她更在乎自己的重要性。

“史默，看到你現(xiàn)在的表情，就知道我和阿姨給你的驚喜算是成功了。”轉(zhuǎn)身走到艾秋身邊對她說：“我們又見面了，這個房子喜歡嗎？”

“還不錯?！卑锖翢o情緒的地回答。

“我們鑑賞男人的眼光如此一致，猜想其它地方的品味也應(yīng)該是差不多的，知道史默想買房和你結(jié)婚，所以就向他推薦了這裡?！?

“那真是麻煩你了。”

秋伊在房間裡來回邁步，不時發(fā)出高跟鞋踏在地板上清脆的聲音，“不能算是麻煩，只是有些捨不得?！?

艾秋認(rèn)爲(wèi)他們之間的疑問不應(yīng)該從旁人嘴裡知道答案，即使現(xiàn)在滿身疑慮，但她也不會問這個充滿敵意的女人。

客廳裡傳來史媽媽的聲音：“兒子，之前伊伊就說帶媽媽來看看這房子，我想著你還沒有訂下買就拖著沒過來。今天伊伊告訴我，你付了首付，已經(jīng)約了艾秋看房，我們就想著悄悄來給你個驚喜。下次帶你爸爸也來看看，我先自個轉(zhuǎn)轉(zhuǎn)?！?

“媽，下次你還是別製造什麼驚喜，有事直接給我的電話?！?

“行，聽兒子的，你看我和你爸住哪間房？”

“這個我和艾秋商量下?！?

“你出錢買的房需要找她商量什麼？”

“行行行，我們回家再商量?！笔纺瑢ぶ飦淼搅伺P室。

此時的秋伊手上比劃著傢俱，嘴裡不停描述著自己曾經(jīng)的創(chuàng)意，“當(dāng)時想我的衣服太多了，就給主臥擴出個衣帽間。陽臺的鞦韆椅也是挑選了很久，才選上個勉強滿意的?！闭f著，坐上牀，“主臥的牀是我最喜歡的，想著和男友躺在牀上睡到自然醒，陽光透光窗簾灑進來，哈哈...太美妙了，可惜一次還沒睡，就轉(zhuǎn)手成別人的，可惜??！”看見史默走進來，秋伊沒有再往下說，她能感受到現(xiàn)在艾秋的心已經(jīng)亂成一團，自己已無需往裡多添漿糊，起身離開了房間。

艾秋盯著史默的臉，短短的一天時間裡，自己不知這樣認(rèn)真看過他多少次，“這裡和你給我的資料差不多，什麼都很好，我想不用再花錢改動了。下午還要坐火車趕回去，現(xiàn)在要起身去車站?！?

“你不能爲(wèi)我多留一天嗎，我好想你啊！史默上前拉著她的手。

艾秋搖搖頭，還是拒絕了他，“明天還有工作，媽媽的腳還沒有完全好，一個在家我也不太放心?！?

史默也沒有再強迫，“走吧，我送你去車站?！?

秋伊對著從房裡走出的倆人說：“艾秋來一趟也不容易，你就好好送送人家，阿姨我會幫你送回去?！?

“好，那謝謝你?！?

“呵呵，我們倆之間還需要說謝謝嗎？”

葛阿姨走到門口，“伊伊這孩子多懂事，誰家能找到這樣的兒媳，真是全家人的福氣啊?！?

在葛媽媽面前，艾秋只好裝作什麼都沒聽見，難怕知道有些話是故意講給自己聽的，無需反駁和質(zhì)問，它也不會讓討厭你的人變成喜歡。還是禮貌得和葛媽媽說：“阿姨，我先回去了，下次有時間再去看你。”她沒有得到葛媽媽的客道迴應(yīng)，卻聽到唏噓不已，此時感受丟失的心洞，陣陣發(fā)涼。

史默也覺得媽媽做得有些欠缺，安慰道：“別跟我媽計較，她就是心裡藏不住事，有什麼說什麼?！?

這樣的話好像沒有讓她得到寬慰，只好沉默以對，直至一路兩人都沒有過多的交談。

下了火車，艾秋就給葛一凡打了個電話，“史默房子的事情，經(jīng)你手過來的，我就有理由告訴你一聲，我已經(jīng)推掉了。”

葛一凡聽出艾秋聲音裡的不痛快，卻安耐不住自己心裡那點小雀躍?！罢咀?，不要動，我馬上過來?！闭f完就把電話掛了。

“喂--”艾秋還來不及提問，可也不敢亂走，害怕他找不到自己，就在原地打轉(zhuǎn)。突然耳邊傳來聲音，“陪我一起吃飯吧。”應(yīng)聲擡頭看到葛一凡，有些詫異他來得這麼快，“我還是回家吃我媽做的飯?！?

“我已經(jīng)和阿姨說好，你不會回家吃飯，所以她已經(jīng)和我媽早早的解決了晚餐?！?

“那我就回家自己煮碗麪吃?！?

“也行，順便幫我煮一碗。上車”葛一凡心裡的雀躍從小變大，但是表情上還是看不出什麼變化。他一路算計著該如何讓艾秋如實道出情況，話就說得少了，而是直接把車開回自己以前住的地方。

瞇了一會的艾秋睜開眼發(fā)現(xiàn)地方不對，差得大喊起來，“帶我來這幹嘛？”

“煮麪啊?！?

“可是回我自己家煮麪?！?

“我家也好吃?！?

“我只想吃我自己家的，不想吃你家的。”艾秋的聲音有些哽咽，眼睛泛著淚光。

“這就是我不想直接把你送回家的原因，你現(xiàn)在這副臭臉會讓阿姨擔(dān)心的?！?

艾秋想了想，覺得也是，點點頭同意了，還是補了句，“吃完麪就回去?！?

可未曾想，葛一凡以各種原由拒絕她下廚，例如哭相煮麪不好吃，自己想要展示廚藝，地主之誼等等理由，自己親自動手，有青菜有蛋有肉絲，光看起來就覺得味道還不錯。

可能是太餓了，也可能是太好吃，三兩下艾秋就吃完了一碗，肚子餵飽，心情也跟著沒有那麼糟糕。

葛一凡看看她的碗，再看看自己的碗，還有些捨不得地問，“需要分你一些嗎？”

“很飽，不用了，謝謝你。”

“我發(fā)現(xiàn)一個，你從小到現(xiàn)在都沒有改的習(xí)慣，就是特別愛說謝謝。”

艾秋笑笑，“好像是哦，我也發(fā)現(xiàn)你現(xiàn)在是出得廳堂，入得廚房，以後當(dāng)你老婆的人一定會很幸福的?！?

“希望她也這麼覺得。”

......

靜音玻璃阻隔了外面嘈雜的聲音，此時屋內(nèi)一片寂靜，艾秋背靠沙發(fā)坐著，葛一凡也在不遠處的單人沙發(fā)上躺著。

不知過了多久，葛一凡忽然站起來拿起車鑰匙，對艾秋說：“走吧，我送你回家?！?

“嗯?！卑锔卺崦孀咧?。

他又忽然轉(zhuǎn)身停下來，兩人差點撞上，艾秋有些狼狽地往後退了一步?！拔也幌胝驹谏系鄣囊暯菍δ愕纳铍S意點評，只是希望我們還會像小時候那樣彼此分享些什麼，有時可靠的知已比愛人親人更重要，你會把這個重要的位置留給我對嗎？”摸摸她的頭，“走吧?！?

他們一起回到老家以後，自己好像真沒有仔細看過他，他還是和小時候差不多，只是五官長開了些，和自己說話的那個表情，還和從前一樣。在外讀大學(xué)那會，大家會隔很長時間不聯(lián)繫，但是能碰上面的時候感覺也不陌生。

分開這幾個月，史默快把自己憋瘋了，只剩下一個人的時候，他會看見她的笑臉，還會聽到她在自己耳旁喃喃細語，忍不住掏出手機給她打電話發(fā)信息，告訴她想她?？伤€是逼自己忍下來，她不愛照相，手機沒有她的照片，只能翻翻他們一起拍過的風(fēng)景，讀讀以前的聊天紀(jì)錄。

原來計劃今天的看房能感動艾秋，就緊接著安排自己的求婚計劃，可沒想被秋伊給攪亂了，不能再有下次，史默還是決定約她談?wù)劇?

“現(xiàn)在有時間嗎，老地方。”

“你女朋友這剛走，就約別的女人，不太好吧?！鼻镆谅曇袈犉饋碛行┆q豫。

“別費話，我在那等你。”

這個餐廳離得都不是太遠，兩人很快就都到了。

史默剛坐下就開口說話了，“我不希望你以後和艾秋有什麼交際，說不好聽的，就不要再她面前出現(xiàn)。

秋伊挪了挪，調(diào)整到最舒服的位置，“我憑什麼聽你的？”

無言對對的他，只好轉(zhuǎn)變態(tài)度，“剛纔語氣不好，就當(dāng)我求你。”

“既然大家這麼熟，我就跟你分析下情況。首先是你媽媽主動找到的我，爲(wèi)了哄老人開心嘛，在很多事情上我就多多配合。如果你想女朋友開心，就更不應(yīng)該找我商量，我還沒那麼大的影響力，至於找誰，你應(yīng)該比我清楚。其次我的感情問題，沒有誰可以過多幹涉，包括你。以後工作上我們還有很多地方需要互相扶持，不要因爲(wèi)其它人其它事傷了和氣。”秋伊等了會，“沒別的話說了?那我先走了，謝謝你請我喝咖啡。”

忽然沒了力氣，癱軟在沙發(fā)上，緩了好一會纔開車回家。

看見兒子這麼晚回家，葛媽媽又不停關(guān)心起來，“這麼晚回來是不是約了伊伊，這是好事，媽不會怪你，以後要是太晚了就別回來。”

旁邊的葛爸爸實在聽不去，這當(dāng)媽的道德觀很有問題，“兒子是有女朋友的人，怎麼能這麼教兒子，我媽當(dāng)年這樣教我，你能樂意不？”

這話可把葛媽媽的炮仗脾氣點著了，手舞足蹈地把葛爸爸?jǐn)?shù)落了一頓，在自己的事情上總是讓著她，爲(wèi)了兒子這次要據(jù)理力爭。

史默好像用勁全身力氣大喊，可是聲音並沒有很大，“爸媽，你們無需這樣爭吵，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會處理。”

兒子的開口讓他們的爭辯戛然而止，可是史媽媽並沒有認(rèn)同兒子的話，“這話你說就錯了，你的婚姻大事就是我們?nèi)业氖拢疫€是大事，老婆找得好能讓你更上一層樓，找得不好就全家跟著遭殃。有我在，這種事情就絕對不允許發(fā)生”

“在外面工作，已經(jīng)要做很違心之事，找喜歡的結(jié)婚，就不能讓我恣心所欲嗎？”

“行，媽媽也不是說非要你找秋伊，換個別的姑娘也可以。你自己喜歡的就行?！?

“我已經(jīng)有喜歡的，你同意嗎？”

“那個姑娘免談?！?

史默看見媽媽的態(tài)度還是很堅決，也覺得沒有繼續(xù)談下去的必要，有些落寞地走回房間。世紀(jì)大難題怎麼就落在自己身上，媽媽和老婆落水了，我應(yīng)該先救誰？太難了，不敢想...這時葛爸爸推門進來了，“兒子?！?

“爸，你來得正好，你說我應(yīng)該先救誰？史默從牀上蹦了起來。

“嗯？”葛爸爸一時還沒有明白，“你救誰都會難過?！?

“你當(dāng)年有遇過這樣的問題嗎？”史默有些好奇，希望能從上代人的經(jīng)驗裡找到答案。

“是想從我這裡找答案嗎，可我沒有答案告訴你。你和我不同，你媽和艾秋也不同。”

史默想想也覺得是，艾秋要是和我媽一樣那麼強勢，估計我就沒有這麼糾結(jié)了。

“我唯一能給你的經(jīng)驗就是，隨心所向，一往無前。人生就短短幾十年，認(rèn)定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就去爭取，千萬不要往回看，更不要怨天尤人。魚與熊掌不可兼得，有時就在你遲疑選魚或熊掌時，反而會失去更多?！?

“爸，讓我好好想想?！?

“你將來也是要撐起一個家的男人，做事要有自己的準(zhǔn)則和底線，你媽有些道德觀我不是很認(rèn)同，可她的能力也只能是操控我們兩人，別的大浪是翻不起來了，可是你卻不一樣，別做讓自己都後悔的事情。”

“嗯，會的。”史默點點頭。

“我去陪你媽看會電視，沒事就早點休息吧。”

葛爸爸的提醒沒有給史默明確的指引，卻點燃了他坐擁江山，美人在懷的壯志雄心。決定不能讓艾秋繼續(xù)誤會，需要把我的心向她表明，害怕她心情不好不愛接自己的電話，還是發(fā)個短信說清楚比較穩(wěn)妥。

--秋，本意是希望今天的事情給你個驚喜，卻沒想到我們?nèi)绱瞬粴g而散。我不需要用多餘的詞語向你解釋什麼，因爲(wèi)從我們認(rèn)識到現(xiàn)在，我的心和我的愛都在你這裡，從未曾改變。至於秋伊和我媽的一些話或是行爲(wèi)，都是她們的人個行爲(wèi)，我從不知情也不同意，更不要因爲(wèi)這些事情影響我們之間的感情。如果原諒我了，就給我打個電話或是回個消息。約好陪你在家過年的計劃不變哦。

艾秋累了，很早就睡著了，沒有看到信息。

史默等了很久，沒有收到消息，也困到不行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