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不知道……”這女子顯然沒有了剛才那從容淡然的笑容,很是緊張。
“你不知道?那你知不知道他已經死了?”我一臉冷酷,看著女子啪的一聲跌坐在地上,她垂下眼簾,低下頭,雙手捂住了臉,不停地呢喃著:“不,我真的不知道什么。”
“別傻了,他根本不愛你。他不過是利用你而已。”我毫不掩飾客氣的揭露,女子嗚嗚嗚的哭了起來,“我知道他不愛我,我知道。我沒有想到,他會去害人。我勸過他了,勸過他的。”
“他不止害過一個人。你還在這替他掩飾。”我句句逼近,這女人已經無力招架。她當然知道我在說什么。
我一把將她拽起,看著她的眼睛,“我想,你坐在這里不合適的。不如,坐在椅子上吧。”
她慌張到想說話說不出來,半天,她不敢再看我的眼睛,“不,不用。我就坐地上可以的。”
說著,她又想坐下去,看著她已經被淚水沖花的妝容,“藍色妖姬這種花,你們怎么會沒有賣過,不如你坐在椅子上,好好想想?”
我看她不想離開她站著的位置,這時,花店有另外的人走了進來,“老板娘,你這是怎么了?”進來的人顯然認識她,而且算是熟客,一邊說一邊拿了幾支康乃馨,放下了錢就匆匆離開了。
我輕輕敲著地面,咚咚咚,里面有回音,顯然地板是空的,地板下面有東西。
她也聽到了聲音,正要走過來阻攔,這時,K進來了,他出示了證件,“請你配合調查。死者死之前,說來過你這里買過一束花。”
女人已經不敢再做什么,不停地在那掉眼淚。
“這,下面的地方,是空的吧?”我一邊問她,一邊看著她的面容。
她搖頭否認,“不,沒有。”
她的神情已經出賣了她心里的真實想法,“你是準備自己交代清楚,還是等警察查清楚再來定你的罪呢?”
“不,不,我什么都沒有做過的。我沒有害過人。我,我,真的不知道,那束花會害死人。”
“你不知道會害死人?那你這句話又是什么意思?”K.的提問準確到位。
“我……”女人已經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因為,從來沒有人告訴她說,那束花害死了人。
而我進來的時候,也只是告訴她,買花的人死了而已,如果不是她知道些什么,怎么會這么直接得說出呢?
我和K.沒有再說話,靜靜地等待著她說些什么。
她默默地走到門口,放置了暫停營業的牌子,擋上了簾子。
“這塊地磚下,是,他有時候會來的地方。”女子蹲在地上,捂著臉,一邊哭泣,一邊說道:“以前,他不是這樣的。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他開始變得有點奇怪,總是需要錢,我賺到的錢,也幾乎都給他拿了去。”
“你知道他拿錢去做什么了嗎?”我問。
女人沉默了一會兒,“知道一部分吧。”
“他和那個買花兒的人,關系,不一般。”女人
說得有些難過,顯然,這是一個關于她愛他,他愛他的故事,可是,誰都沒有辦法從中解脫。
我和K.誰都沒有說什么,這女人開始自顧自的回憶:
“我和他認識在五年前,那會兒我剛剛擺脫前夫的糾纏,想要重新開個花店,他那會兒很認真的支持我,還出了一點錢。花店最開始不在這邊,在市區里,經營的很好,很快拿回了投資的錢,我也把他支付的那一部分還給了他。算是過了兩年安穩的生活,他對我很好,而我和他,似乎也就那樣自然而然的生活在了一起。”女人嘆了一口氣,接著說,“第三年開始,他不知道怎么了,總是發脾氣,有時候還動手打我。認識他的第三年年中時候,他說要搬到這里,我也跟著來看了看地方,覺得雖然偏遠但是還是不錯的位置,也就同意了,而且租金很便宜。”
“最開始,我以為他是事業不太順利,所以想要換個偏遠一些的郊區生活,后來,來到這里半年左右,年底的時候,對,和現在差不多的天氣,他從外面喝了酒回來,一陣亂罵,罵走了客人。然后砸了花店所有的花瓶,對我大打出手。我嚇得跑了出去,躲了三個月左右才偷偷回來看看。我以為花店早就不在,可是,他卻經營著,我心以為他一定是想通了,所以回來。他看我回來之后,也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告訴我說”
女人說到這,停了停,哽咽著說,“他說,他不會和我在一起的,讓我遇到好的男人可以談談。我有些氣憤的質問他,他關上了花店大門,打開了你站的位置。”女人指著我說。
我踩踩地板,“如果我沒有猜錯,這里,是他挖了一個秘密的地方,用來研究一些奇怪的蟲子?”
女人瞪大了眼睛看著我,詫異半天,“是。他帶我進去看,我被嚇傻了,里面全都是奇奇怪怪的瓶瓶罐罐,里面有些奇怪的蟲子。我想要再次跑掉,誰知道,他一把抓住我,面目猙獰的對我說,想跑沒那么容易,既然你這么有緣分的和我在一起三年,不如就為我的事業做做貢獻吧。”
“他想干什么?”K.問。
女人把袖子擼起來,我們看到了觸目驚心的長長的一道傷口,雖然縫合,但是傷疤奇丑。
“他用你做活體養活他的蟲子?”我問。
“嗯。”女人合上了袖子,繼續說:“我害怕極了,不知道要怎么辦才好。苦苦哀求他不要殺害我,他似乎有了一點點惻隱之心,同意只是做一些不致命的研究,所以才有了剛才那道傷疤。”
“你答應了他什么條件?”我問道。
“我,我,我答應他,為他做事,配合他想要取得的東西。”女人回答時,目光閃爍不定,不停地搓著手。
“這里,死過多少人?”我嘗試問她。
“不,不,沒有,沒有死過人。”她極力否認。“真的沒有。那之后不多久,那天來了一位客人,說要買花兒。”
“我當時問他買什么花兒,他說,問老板在不在?我很納悶,就說就我一個人而已。后來那人就走了。而那人,就是前幾天來這里買藍色
妖姬的男人。”女人說道。
“也就是說,你只見過他兩次?”K.問。
“是。那人第一次來時,我和他說過,有個人問老板在不在,他就告訴我說,無論如何都不要和人說他來過這里,說完,他就又下去研究。也就是前些天,他忽然回來告訴我說,過幾天有人來買藍色妖姬的時候,讓我把他給我的那個瓶子倒在營養液中。”女人說到這,停了停。
“他一定告訴你說,你這么做之后,他會給你解藥對吧?而且事實是,他確實這么做了,而你也因為吃了解藥,所以沒有大礙,否則,你應該也不在人世了。”我接著她的話說了出來。
K.咳咳了兩聲,我知道很多時候,我說得太多,不太適合,所以我也沒有再說什么。
“唉,是的。他給了我解藥,然后告訴我說,無論發生什么,都不要害怕,他很快會回來。”女人說完,眼神黯淡下來,她知道他一直在騙她,只是不想去真正的面對而已。
“他,不會回來的對吧?他那天離開的時候說,他發現他喜歡的……”女人說到這,又停了停,“他說買花的男人有事情瞞著他對不起他……可是,我沒有想到他會去害人。”
她不想去承認,她一直跟著的男人和那個買花的男人之間的關系非同一般,她不想承認這個男人對女人根本無感。
這時,外面的警車警笛聲已經響起,女人已經由剛才的慌亂變成了稍微的淡定,“總歸是有這一天的。”
K.這會兒打開花店大門,對過來的同事說明情況,女人被帶走。
我和K.也走出了花店大門,望著被帶走的女人的背影,我不禁有些感慨:“你說,她算不算可憐的人呢?”
K.看看我,“從某種程度來說,她很可憐。因為,她沒有辦法逃離。”
“聽你的話,仿佛話中有話啊?”我裹緊了大衣,這會兒有些微微得飄雪,還真的有點冷。
這座城市,仿佛一夜入冬,雪花兒無拘無束得飄落下來。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知道嗎?”K.看似在問我,實際上,他想說的我也明白。
有時候,可憐的人,一定有著她不能放棄或者說不想面對的一面,所以,當結果形成時,她依然要去面對去承擔曾經不能面對的事情!
其實,今天的女人又有什么錯呢?她不過是沒有區分清楚,她所謂的愛情不是愛情,那不過就是一種變態的依賴感。
男人不愛她,說的明白,可是她不想相信,反復得拿著他幫助她開花店的事來安慰自己,到頭來,苦果還是要自己吞下。
她有很多次機會去離開,也有很多次就會重新開始,可是,她卻給自己選了一條最差的路…
“嗯。盡量不要讓自己是可憐的人。因為,最后,沒有人會可憐你,只會讓自己更加得不堪。”我說完,徑直朝著車子走去,K.在我身后不遠處跟著,車燈的閃爍預示著他開了車門…
人,有時候喜歡欲蓋彌彰,其實不過就是不夠勇敢面對的假象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