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三山李氏
三山島,是鬼族四島中最為荒涼最為貧瘠最為落后的一島。面積雖大,但卻凹凸不平,全是山地,而且那些個山全長得不成樣子,要風景沒風景,要物產沒物產,也就一個一窮二白的地方,凡是有點成就的鬼族,誰也不會郁悶地呆在三山島過活。
三山島上最多的居民是人族,這些人族不僅過得凄慘,更要命的是,他們的身份全是鬼族各個家族家奴或家臣。這些人多半是一些犯錯被流放至此的奴隸的后代,他們在出生后,便在額頭烙下家族標志,渡過嬰兒期后,便被帶往各個家族設立的訓練場去學習各種技能,然后被分派到家族中為奴,只在主子高興時,才有幾天假,回島上過幾天。
只有三種人在這里住得比較長,一是懷孕的家奴,送到這里來生產、育子,住上一兩年后,將子女交到訓練場,然后回去侍候主子;一是年老體弱病殘的廢物,被扔回到這里,任其自生自滅,最后一種,就是不聽話的家奴,被流放在這里干苦力活。說白了,這也就是一個生殖、蓄養、訓練家奴的大本營,因此,三山島又被鬼族蔑稱為“奴島”或“流囚島”。
凡事都有例外,雖然不知道這個道理有沒有例外,但至少在三山島還是通用的。在三山島,的確有一處村子里的人,額頭光潔,顯示出其自由民的身份。李家村,共計十七戶人家,九十九位村民是三山島人族中唯一保持了自由民身份的人,雖然在這窮山惡水中苦苦求生,但比起那些朝不保夕的奴隸們,無疑是幸運了許多。
這幸運不是天生的,其實李家莊的這十七戶人家在祖上也是奴隸。幸運的是,在百多年前,李家的祖先中出了一位才智絕頂的人物,憑著在外為奴時收集的幾本醫書藥典,練就一身高明的醫術。正逢家主最寵愛的小兒子病重,無數名醫束手無策時,他挺身而出,押上全家六口人的身家性命,治好了那個小鬼子。家主在大喜之下,隨口答應了他和幾戶血親脫離奴籍的請求,任其在三山島上生活,才有了今天的李家莊。
由于三山島沒有別的自由民可以婚配,李家那位祖先又定下規矩,三代之內的血親不可以婚配,有時不得不花錢向鬼族訓練場里買幾個被淘汰的女奴,以保證家族的繁衍。但那些訓練場被淘汰的女奴基本上屬于殘廢或有病在身,即便這樣,也不一定能買得到或買得起,因而李家莊的人丁并不十分興旺,一直未超過百人。
這個紀錄也許會被打破,至少對村長老大爺來說,自打在山里面撿了一年輕人回來后,就逐磨著怎么勸說那年輕人留在李家莊,成為李家莊第一百號人。
要說這個年輕人的來歷也奇怪,今天李大爺上山打柴時,遇到一只白兔。這玩意兒在物產稀缺的三山島可是個稀罕貨,一時大為興奮,拿出年輕時學的三拳兩棒就準備擒下白兔,打打牙祭。誰知那只兔子一跳兩跳,硬是不肯就范,為李大爺打牙祭的偉大夢想獻上自己的微薄身軀。
一追一趕,很快就拐過兩個山頭,到了一處山凹中,白兔已經無影無蹤,卻在山凹里見到一個赤身裸體,昏迷不醒的年輕人。
有了祖先的榜樣,李大爺多少也懂得點醫術,將那年輕人檢查一遍后,卻有點抓狂。那個年輕人的身體很健康,無論從膚色、肌肉的結構和彈性,還有身材的比例,都近乎完美,怎么也找不出昏迷不醒的原因。
在思索的時候,李大爺的目光落在了年輕人的額頭之上,只見他的額頭光潔如玉,沒有一點印記,不由地大喜,便背著年輕人匆匆下山,回李家莊去了。
一個沒有奴隸印記的人族,正可成為李家莊的新鮮血液。現在的李家莊九十九口人中,有七名是從外買的淘汰女奴,那種買賣本身就是私下交易,見不得光。那些女奴額頭更是留有奴隸印記,雖然就算是被人發現也不見得會抓殘廢的她們回去,但在內心還是怕被人發現的。
眼前這年輕人,根本就是上天賜給李家莊的,身體健康,又無奴隸印記,只是不知道肯不肯留下。李大爺在將其帶回家后,又檢查了一遍,憂慮地想。這年輕人的手上綿軟溫潤,沒有一點薄繭,顯然是生長在一個極為優越的環境,據他所知,在三山島根本沒有這樣的人族,莫非他是從別的島逃亡過來的?也許他是傳說中京都那些受供養的人族之后,為了某種原因才流落至此。
不管李大爺在心中編制了多少傳說故事和猜測,但當那年輕人醒來時,該有答案吧!當晚飯的香味在茅屋中飄蕩時,年輕人醒了過來,不慌不忙地打掠了四周一遍,將目光定在李大爺身上,微笑著問:“大爺,這是在哪兒?”
每一個在昏迷中被換了環境的人基本上會問這么一句,李大爺也早已準備,便將三山島和自己李家村的情況介紹了一遍,更是突出地說明,只有留在李家莊,才不至于被人識出他的逃亡身份,抓去做奴隸。
年輕人點了點頭,站起身來,向李大爺鞠了一躬說:“在下張崇弛,大爺叫我阿弛好了!多謝大爺收留之恩!”
李大爺哈哈大笑說:“那是應該的!都是人族,客氣什么?那……阿弛,你就在這里住下,直到你自己想走為止!走!去晚飯去!”
張崇弛,對,他就是張崇弛。當初受殺戮暗魔之氣暴走刺激,使了碎身成風訣,在快炸裂全身時,無意中瞥見一邊驚恐無措的夢魘魔兔,就憑著最后一點意識,借碎身成風時的狂暴風元素,裂開一個空間通道,將它送了出去。
這一送,不僅將夢魘魔兔送到了三山島,更將自己體內破體而出的元素輪回、一線圣光和三昧真火也送到了三山島,使碎身成風訣因為原料驟缺,只完成了一小半,將他的肉體完全破碎成風。若是碎身成風訣完全發動,就算路西發拼著重傷能留下一條命,那六大鬼王也死定了!
元素輪回一到三山島,便開始汲取天地間最為純凈的光暗能量和四系元素來重生張崇弛的肉體。這時,暗黑區塊的隱患出來了,那冥界的暗黑能量雖然也算是本源能量,但夾雜了不少的魔氣、殺氣、冥氣,跟其他五種來自不死之酒的本源純凈能量和元素并不合拍。
幾翻沖突之下,饒是有一線圣光和三昧真火拼命抑制與之沖突最厲害的光明能量和火元素,也鬧了個不歡而散。在生成張崇弛新的身體后,再也支持不住這些能量和元素的相互沖擊,不死之源的元素輪回破成六份,散入張崇弛的體內,各占了一塊地盤。
光明占據了腦袋、暗黑占據了丹田、地元素占了脾臟、水元素占了腎臟、火元素占了心臟、風元素占了肺臟。這樣一來,張崇弛的身體倒被改造強悍完美,但若是再被人玩一次大的,就甭想再次重生了,就算是服下靈犀丹也不行。以靈犀丹所蘊的光暗能量和四系元素哪玩得過等級更高更強大的不死之酒留下的大佬?
剛醒過來的張崇弛自然不知道這一切,他只是習慣性地活動了一下手腳,看看手腳無礙,氣血通順,也就很平常地聽李大爺嘮叨了兩句,答應暫時住在李家莊,至少,先噌這一頓晚飯和一宿住宿再說。
在吃過晚飯后,又聽李大爺介紹了一遍李氏祖先的豐功偉績,才被安排到一間小屋里安息。無奈重生后的張崇弛現在精神煥發,哪還睡得著,便走出房間。
屋外,月色如水,山影重重,濃濃淡淡的黑色疊在一起,在遠處深碧的夜宇,投出古怪的影子,像是一副副水墨畫,又像是一張張黑色剪紙。蟲聲遠遠近近地響著,還有村中幾處亮燈房間里傳出的人語聲、笑聲,偶爾還有幾聲犬吠、貓叫,倒也是一派寧靜的夜色。
靜靜地站了一會兒,張崇弛輕吐出一口濁氣,好久沒有起這么早(呵呵,根本就沒睡下)練騎士技了,他習慣性地雙手橫握,虛空一抖,像是握著一根長槍。槍尖連點,一口氣點出三十六下。動作無比得心應手,行云流水般地完成之后,整個人卻僵在那里!
白銀斗氣哪兒了?在鬼族的這段時間里,張崇弛已穩穩地踏入皇騎士境界,修成白銀斗氣,像這樣的徒手練習中,雖然手中無槍,但只要心中有槍,白銀斗氣自然而然地會生成槍氣,隨著他的虛空點擊而幻生槍花,可剛才他的槍尖點出時,虛空還是虛空,哪有半點槍花?
他微吸一口氣,試了試拳腳,沒錯!重生的身體力大身輕,練起武技來更加順手,以前勉強完成的皇騎士技,現在運用起來,無不水到渠成,可全都沒有白銀斗氣溢出,達到理想的威力,使他的武技變成了花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