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啪……
赤紅的燈芯發出輕微的炸響,火光頓時搖曳起來,橘紅色的光線中,背光處的暗影如潮汐一般緩緩涌動。
“嘶……”
少年赤裸上身,一道道青紫淤血傷痕猶,在昏黃的燈光下仿佛變成了輕輕蠕動的蟲子。一只沾滿了紅色藥液的寬厚手掌,輕輕拂過少年身體上的傷口,每一次觸碰,都讓他輕輕顫抖身體,發出壓抑的抽冷氣的聲音。
在他身后,中年人皺起眉頭,一邊為少年上藥,一邊責備地道:“難道你不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嗎?為何偏要去招惹那個小子?”
少年張了張嘴,然后卻是緊緊咬住嘴唇,在此刻,心中忽然冒出一股怨氣,以至于讓他忘了身上的傷痛。
他恨恨地道:“他罵我是野種!”
楊辰手上一頓,眉頭緊緊地擰在一起,眼中升騰著些許怒火,不看僧面看佛面,即便是楊澤不是他的親生兒子,但也容不得一個小輩肆意凌辱,而且,這種凌辱,還不止一次發生!
即便是身為家主的楊辰,此刻也是忍不住暴怒起來。
“哼!我去找他!”
“爹!”楊澤叫住他,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算了!”
就在今天傍晚,楊澤在家族中遇到楊義并且遭到對方羞辱,被憤怒沖昏了頭的他想也沒想,便是和楊義扭打在一起,而那結果,卻是他被胖揍了一頓。
而這樣的事情,幾乎每個月,都會發生兩三次。
雖然楊辰貴為楊家家主,但若為這種小輩之間的摩擦出面,顯然會遭到族人詬病,再者,楊辰與那楊義的父親也曾有些過節,到現在還是頗為的不和,此番若是前去,未必就能討到一個公平的說法。
而且,就算是那楊義公然道歉,但用不了多久,他也會變本加厲。
所以,經過這一番思慮,少年便是阻止了楊辰的做法。
楊辰停下腳步,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沒有再往前邁出一步。他為此事趕到憤怒,但此刻心中,卻也抱著與少年同樣的心思。
十五年前,他在鬼霧森林中撿到尚在襁褓中的楊澤,然后視為己出,悉心照料,并對他報以極大的期望。然而事與愿違,少年卻是在修煉一途上毫無資質可言,十五年來雖然一直在苦修,但硬是沒有任何顯著的效果。
對于這樣的結果,若說楊辰沒有失望,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他的妻子意外病逝,只留下一個女兒,讓得一直想得到一個兒子的楊辰有著不少的遺憾。在撿到楊澤之后,他欣喜若狂,潛意思里已經把楊澤當做了親生兒子看待,并期望他能夠有著很不錯的成就。
可是,現實卻跟楊辰開了個大大的玩笑。
但盡管如此,楊辰也只是將那種失望深深埋藏在心底,從未虧待過少年,也未曾將這種失望表現出來。
而這一切,楊澤自然能夠感受得到,所以在他心中,一直渴望著能夠成為一個優秀的少年,好讓楊辰那日漸蒼老的面孔上多一些笑容。
實力啊!
少年在心底吶喊一聲,深深地下頭顱。在這個世上,有了實力,別人未必不會招惹你,但若是沒有實力,絕對會被人肆意揉捏。
“好好養傷!”沉默許久,楊辰輕聲道,隨即轉身離開,留下一道若有若無的嘆息聲。
這是他心中的傷,但又何嘗不是少年心中的痛?
少年望著楊辰離去的背影,怔了片刻,隨即來到院落之中。
乳
白色的月光中,一條鵝卵石鋪就的小徑穿過花圃,花草樹木的影子清晰可辨,微風吹來,驅散了夏日的悶熱,帶來些許清涼之意。
草叢中,低切的蟲鳴聲此起彼伏,仿佛在講述一個個古老的故事。
少年抬起頭,看向高空之上,那一輪渾圓的月亮,慢慢陷入了沉思。
從記事的時候開始,楊澤便是被各種異樣的眼神包圍,但由于當時年齡尙小,無法體會到隱藏在那些眼神中的含義,所以,那時的楊澤,將這些眼神理解成了嫉妒。
因為,他的父親,是楊家家主。
可是,隨著年齡的增長,少年便是知道了自己身世的秘密,當再次面對同齡人那些怪異的眼神時,楊澤終于明白,那是嘲笑,譏諷,還有排斥。
而這樣的情況,也是隨著少年體內的異狀變得越來越惡劣。
七年不間斷的苦修,楊澤從八歲成長到十三歲,期間試遍了楊家絕大部分功法,卻愣是無法在體內凝聚出靈力,在他身體中,仿佛存在著一個詛咒,抗拒著任何靈力的進入。
這就表明,楊澤這輩子無法啟靈,無法修煉到啟靈九級,無法凝聚出靈液,更無法成為一名靈士。
這樣的結果,終于是無限放大了楊家少年一輩人心中的不平衡,讓他們變得大膽起來。其中最為囂張的,便是那楊義,每次見到楊澤,他總是拿此事羞辱一番,楊澤若是忍氣吞聲倒也罷了,但要是出言反擊,定會被暴打一頓。
當然,蒼天也并非是完全的不開眼,在楊澤十三歲那年,一次偶然的機會,他接觸到了家族中的煅體功法金甲功,抱著試試看的態度,楊澤修煉了一年,而那結果,終于讓少年漸漸冷卻的心臟里,重新燃燒起希望的火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