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鱼机如何接线

第五章 是真是幻(2)

白衣人雙臂微分,指尖垂地,仍然動也不動地做然卓立,劍光也仍然一碧如水,但他的雪白長衫上,卻又多了一串鮮紅血痕!

柳鶴亭輕輕吁出一口長氣,心中不住怦然跳動,白衣人的這一劍傷敵,別人雖未看清,他卻看得清清楚楚,只覺這一劍的穩(wěn)、準(zhǔn)、狠、辣,足以驚世駭俗。

要知道天下各門各派的武功招式,絕無任何一種毫無破綻,縱是素以綿密嚴(yán)謹(jǐn)著稱天下的武當(dāng)"九宮連環(huán)"以及"兩儀劍法"劍招之中,也難免有破綻露出,只是破綻部位有異,多少不同,有些招式的破綻,是在對方難以覺察之處,有些招式的破綻,對方縱然覺察,卻也無法攻入,是以巧者勝拙,強(qiáng)者勝弱!

碧衣人的那一團(tuán)銀光,三招煞手中,只有左下方微有一處破綻,此處破綻,不但極為難以看出,而且部位亦在對方難以發(fā)招之處,但白衣人劍光一抖,竟能閃電般自此破綻中挑起、穿出,此等眼力、神力,當(dāng)真叫人無法不服!

三神已去,一鬼尚存,"靈尸"谷鬼呆望著地上的三具尸身,凄厲的笑聲既不再聞,森冷的目光亦不再見,那些"幽靈幫"眾,此刻早已喪失斗志,只不過在虛幌著兵刃而已。

"靈尸"谷鬼默然半晌,抬起頭來,揮手長嘆一聲低喝:"退!"身軀一轉(zhuǎn),緩緩走去,白衣人卓立如故,既不追擊,亦不發(fā)言,只見那些"幽靈幫"眾,有的手扶傷殘,有的懷抱死尸,一個接著一個,向谷外走去,片刻之間,便已走得干干凈凈。

谷地之上,頓時又自寂無人聲,"神刀將軍"勝奎英右掌一橫,左掌搭住刀尖,往刀鞘一湊,"嗆嘟"一聲,長刀入鞘,大步走到一直默默靜坐的那些黑衫黃中漢子身前,沉聲叱道:"快將那邊洞口火勢弄滅,人洞尋人!"黑衫漢子們一個個卻仍盤膝而坐,不言不動,竟似未曾聽到這番言語一般,勝奎英濃眉一揚(yáng),厲叱:"聽到?jīng)]有?"黑衫漢子們?nèi)匀灰粺o回應(yīng),尉遲文一步竄來,雙锏交擊:"擋"地一響,響聲未絕,黑衫黃中漢子群中,突地響起一個粗壯之聲:"要?dú)⑽业阮^顱容易,要使我等聽命于幫主以外之人,卻是難如登天!"語句簡短有力,字字截金斷鐵,柳鶴亭不禁暗中喝彩,這般人若論武林地位,雖不足道,但若論江湖道義,豈非還要遠(yuǎn)在那班滿口仁義、滿腹奸詐、言行不符、反覆無常的武林高手之上!

只見那白衣入目送"幽靈群鬼"走盡,長袖飄飄,轉(zhuǎn)身走來,尉遲文、勝奎英齊地退步躬身,對此人的恭敬,竟似不在項(xiàng)煌之下,白衣人對此二人,卻是漫不為禮,右掌微提,劍尖在地面輕輕一點(diǎn),口中簡短地吐出四個字來:

"誰是幫主?"

黑衫黃中漢于群中,又有人朗聲說道:"大幫主已去谷外,留言我等,靜候于此,二幫主入此洞中,不知兇吉——"語聲未了,白衣人突地冷"哼"一聲,右掌一翻,掌中長劍,劍長上挑,劍柄脫手,白衣人拇、食、中、三指輕輕一挾,挾住劍尖,腳下連退三步,右臂倏然掄起,長劍竟然脫手飛出!

柳鶴亭見他倒轉(zhuǎn)掌中長劍,方自愕然不明其意,突見一道青碧劍光,劃空而過,竟閃電般向自己隱身的這片山石飛來!

劍身劃過山石,"嗆"地一聲清吟,激起一片火花,竟又匹練般向來路飛回。

柳鶴亭心頭一跳,知道自己行藏,已被這靜如山巖、冷如玄冰、劍法造詣已爐火純青的白衣人發(fā)現(xiàn),只見白衣人手掌微招,這道匹練般的劍光,竟神奇地飛回他手掌之中,輕輕一抖,劍光點(diǎn)點(diǎn),漫天飛舞。

白衣人頭也不抬,冷冷說道:"躲在石后的朋友,還不現(xiàn)身?"陶純純輕嘆一聲,仰首道:"這人當(dāng)真厲害得緊!"柳鶴亭一面頷首作答,一面心中思忖,沉吟半晌,突地長身而起,輕輕掠到山石之上,山風(fēng)吹動,吹得他衣袂飛揚(yáng),發(fā)絲飄舞。

尉遲文、勝奎英仰首而顧,齊地變色驚呼道:"原來是你!"白衣人劍尖又自緩緩垂落地上,仍舊頭也不抬,冷冷說道:"朋友既然現(xiàn)身,還不下來?"柳鶴亭朗聲一笑,道:"閣下劍法驚人,神態(tài)超俗,在下早已有心下去參見,此刻既蒙寵召,敢不從命!"目光下掠,只見自己立足的這片山石,離地竟有數(shù)十丈左右,勢必不能一掠而下,不禁劍眉微皺地沉吟半晌,一面回身俯首,輕輕問道:"純純,下去好么?"陶純純秋波微轉(zhuǎn),含笑道:"你既已對人說了,焉有不下去之理。"纖腰微擰,亦自掠上山石,白衣人劍尖在地面左右劃動,既不出言相詢,亦不仰首而顧,陶純純秋波再次一轉(zhuǎn),探首下望,突地低語道:"這人頭頂發(fā)絲已經(jīng)灰白,年紀(jì)想必已不小,武功也似極高,但神情舉止,卻怎地如此奇怪,難道武功高強(qiáng)的人,舉動都應(yīng)特殊些么?"柳鶴亭暗中一笑,心道:"女子當(dāng)真是奇怪的動物,此時此刻,還有心情來說這些言語,一面卻又不禁暗贊女子之心細(xì),細(xì)如發(fā)絲,自己看了許久,毫未發(fā)覺,她卻只瞧了一眼,便已瞧出人家頭上的灰發(fā)!"白衣人雖仍心平氣靜,勝奎英、尉遲文卻已心中不耐,兩人同聲大喝:"陶姑娘——"尉遲文倏然住口,勝奎英卻自接口喊道:"你不是和我家公子在一起么?此刻他到哪里去了?"陶純純輕瞟柳鶴亭一眼,并不回答山下的喝問,只是悄語道:"如此縱身而下,落地之后,只怕身形難以站穩(wěn),別人若是乘隙偷擊;便極可慮,你可想出什么妥當(dāng)?shù)姆椒矗?amp;quot;柳鶴亭微微一笑道:"為人行事,當(dāng)做即做,考慮得大多了,反而不好,我先下去,你在后面接應(yīng),除此之外,大約便只有爬下去了,"陶純純嫣然一笑,竟示贊許,只見柳鶴亭胸膛一挺,深深吸入一口長氣,撩起衣袂,塞在腰畔絲絳之上,雙臂一張,倏然向下掠去!

這一掠之勢,有如大河長江,一瀉千里,霎時之間,便已掠下十丈,柳鶴亭雙掌一沉,腳尖找著一塊山石突出之外,一點(diǎn)又落。

只聽白衣人又自冷冷道:"你盡管躍下便是,我絕不會乘你身形不穩(wěn)時,暗算于你!"話聲方落,柳鶴亭已自有如飛燕一般躍落地面,向前沖出數(shù)步,一沉真氣,拿樁站穩(wěn),朗聲一笑,口首說道:"小可若恐閣下暗算,只怕方才也就不會躍下了!"白衣人"嗯"了一聲,亦不知是喜是怒,是贊是貶,突地回轉(zhuǎn)身來,面向柳鶴亭冷冷道:"朋友果然是一條漢子!"兩人面面相對,柳鶴亭只覺兩道閃電般的目光,已凝注自己,抬目一望,心頭竟不由自主地為之一驚,方自站穩(wěn)的身形,幾乎又將近搖晃起來,原來這白衣人的面目之上,竟戴著一面青銅面具,巨鼻獅口,閃出一片青光,與掌中劍光相映,更顯得猙獰刺目!

這面青銅面具,將他眉、額、鼻、口一起掩住,只留下一雙眼睛,炯然生光,上下向柳鶴亭一掃,冷冷又道:"項(xiàng)煌殿下,是否就是被朋友帶來此間的?"語聲雖清朗,但隔著一重面具發(fā)出,聽來卻有如三春滴露,九夏沉雷,不無稍嫌沉悶之感:但這兩道目光,卻正又如露外閃光,雷中厲電,柳鶴亭只覺心頭微顫,雖非畏懼,卻不由一愣,半晌之后,方自回復(fù)瀟灑,微微一笑,方待答話!

哪知他語聲尚未發(fā)出,山腰間突地響起一陣脆如銀鈴的笑聲,眾人不覺一起仰首望去,只見一片彩云霓裳,冉冉從天而降,笑聲未絕,身形落地,柳鶴亭伸手一扶,陶純純卻已笑道:"項(xiàng)殿下雖與我等同來,但……"秋波轉(zhuǎn)處,瞥見白衣人面上的青銅面具,語氣不禁一頓,嬌笑微停,方自緩緩接道:"但他若要走,我們又有什么辦法呢?"白衣人冷"哼"一聲,目光凝注,半晌無語,只有劍尖,仍在地上不住左右劃動,絲絲作響,響聲雖微弱,但讓人聽來,卻只覺似有一種難以描述的刺耳之感,似乎有一柄無形之劍的劍尖,在自己耳鼓以內(nèi)不住劃動一般。

他面覆青銅,教人根本無法從他面容變化中,測知他的心意,誰也不知道他對陶純純這句聽來和順,其實(shí)卻內(nèi)藏機(jī)鋒的言語,將是如何答復(fù),將作如何處置,谷地之中,人人似乎俱都被他氣度所懾,數(shù)百道目光屏聲靜氣,再無一道望向別處!

此種沉默,最是難堪,也不知過了許久,白衣人掌中劍尖倏然頓住不動!

絲絲之聲頓寂,眾人耳中頓靜,但這令人刺耳的絲絲之聲,卻似突地到了眾人心中,人人俱知他將說話,他究竟要說什么,卻再無一個知道。"要知愈是沉默寡言之人,其言語便愈可貴,其人著論武功、氣度俱有懾人之處,其言之價,自就更高,柳鶴亭嘴角雖帶笑容,但心情卻亦有些緊張,這原因絕非因他對這白衣人有絲毫怯畏,卻是因?yàn)樗麑蜒灾说难哉Z,估價亦自不同!

只有陶純純手撫云鬢,嫣然含笑,一雙秋波,時時流轉(zhuǎn),似乎將身外之事、身外之物,全都沒有放在心中。

只見白衣人目光微抬,閃電般又向柳鶴亭一掃:緩緩說道:"閣下方才自山頂縱落,輕功至少已有十年以上造詣,而且定必得自真?zhèn)?,算得是?dāng)今武林中的一流人物!"眾人心中不禁既奇且佩,奇的是他沉默良久,突他說出一句話來,竟是贊揚(yáng)柳鶴亭的言語,佩的是柳鶴亭方才自山頂縱下之時,他頭也未抬,根本未看一眼,但此刻言語批評,卻宛如目見。

就連柳鶴亭也不免暗自奇怪,哪知這白衣人卻又接道:"是以便請閣下亮出兵刃——"語氣似終未終,便又倏然而頓,身形卓立,目光凝注,再不動彈半分!

柳鶴亭不禁為之一愣,但覺此人說話,當(dāng)真是句句簡短,從不多說一字,卻又是句句驚人,出人意料之外,贊賞別人一句之后,立刻又要與人一較生死!

他心意轉(zhuǎn)處,還未答話,卻聽陶純純又自含笑說道:"我們和你住日無冤,近日無仇,而且可說是素不相識,好生生的為何要和你動手?"白衣人目光絲毫未動,竟連望也不望她一眼,冷冷道:"本人從來不喜與女子言語——"語氣竟又似終未終,但人人卻盡知其言下之意。

陶純純秋波微轉(zhuǎn),含笑又道:"你言下之意,是不是叫我不要多管閑事?"白衣人冷"哼"一聲,不再言語,目光如電,仍筆直地凝注在柳鶴亭身上,仿佛一眼就要看穿柳鶴亭的頭顱似的。

哪知他這種傲慢、輕蔑之態(tài),陶純純卻似毫不在意,竟又輕輕一笑道:"這本是你們兩人之間的事,與我本無關(guān)系,我不再說話就是!"柳鶴亭微微一愣,他本只當(dāng)陶純純雖非驕縱成性之女子,但卻也絕無法忍受一個陌生男于對她如此無理,此刻見她如此說話,不禁大感驚奇,他與陶純純自相識以來,每多處一刻,便多發(fā)覺她一種性格,相識之初,他本以為她是個不知世故、不解人情、性格單純的少女,但此刻卻發(fā)覺不僅胸中城府極深,而性格變化極多,有時看來一如長于名門、自幼嬌縱成性的人家閨秀,落落風(fēng)范,卻又慣于嬌嗔!

有時看來卻又有如涉世極深,凡事皆能寬諒容忍,飽經(jīng)憂患的婦人!洞悉人情,遇事鎮(zhèn)靜!

一時之間,他但覺他倆雖已相愛頗深,卻絲毫不能了解她的性情,不禁長嘆一聲,回轉(zhuǎn)頭去,卻見那白衣人仍在凝目自己,劍尖垂地,劍光如水!

時已過午,陽光最盛之時已去,夏日既過,秋風(fēng)已有寒意。

一陣風(fēng)吹過,柳鶴亭心頭但覺氣悶難言,泰山華巖,祁連莽蒼,無數(shù)大山,此刻都似乎橫亙在他心里!

谷地之中,人人凝神注目,都在等待他如何回答這白衣人挑戰(zhàn)之言,勝奎英、尉遲文,與他雖非素識,但卻都知道他武功遇異流俗,絕非膽怯畏事之徒,此刻見他忽而流目他顧,忽而垂首沉思,只當(dāng)他方才見了那白衣入的武功,此刻不敢與之相斗,心中不禁稍感驚奇,又覺稍感失望!

哪知就在這一念頭方自升起的剎那之間,柳鶴亭突地朗聲說道:"在下之意,正如陶姑娘方才所說之言相同,你我本無任何相斗之理,亦無任何相斗之因,只是——""只是"兩字一出,眾人但覺心神一振,知道此言必有下文,一時之間,谷中數(shù)百道目光,不約而同地又都屏息靜氣、瞬也不瞬地望到柳鶴亭身上,只聽他語聲頓處,緩緩又道:"若閣下有與在下相斗之意,在下武功雖不敢與閣下相比,但亦不敢妄自非薄,一切但憑尊意!"白衣人直到此刻,除了衣袂曾隨風(fēng)微微飄舞之外,不但身軀未有絲毫動彈,甚至連目光都未曾眨動一下,再加以那猙獰丑惡的青銅面具,當(dāng)真有如深山危巖,古剎泥塑,令入見之生畏,望之生寒!

柳鶴亭語聲方了,眾人目光,又如萬流歸海、葵花向日一般,不約而同地歸向白衣人身上,只見他微一頷首,冷冷說道:"好!""柳鶴亭擰腰退步,反腕拔出背后青蕭,哪知白衣人"好"字出口,突地一揮長袖,轉(zhuǎn)身走開!

眾人不覺齊地一愣,柳鶴亭更是大為奇怪,此人無端向已挑戰(zhàn),自己應(yīng)戰(zhàn)之后,他卻又轉(zhuǎn)身走開,這豈非令人莫名其妙!

只見他轉(zhuǎn)身走了兩步,左掌向前一招,口中輕叱說道:"過來!"右掌一沉,竟將掌中長劍插入地面,劍尖入土五寸,劍柄不住顫動,柳鶴亭心中氣憤,再也難忍,劍眉一軒,朗聲道:"閣下如此做法,是否有意戲弄于我,但請明言相告,否則——"語聲未了,白衣人突又倏然轉(zhuǎn)身,目中光芒一閃,冷冷接口道:"在下不慣受人戲弄,亦不慣戲弄他人——"突地雙臂一分,將身上純白長衫甩落,露出里面一身純白勁裝!卻將這件染有血跡的長衫,仔細(xì)疊好。

柳鶴亭恍然忖道:"原來他是想將長衫甩落,免得動手時妨礙身手。"一念至此,他心中不覺大為寬慰,只當(dāng)他甚為看重自己,微一沉吟,亦將自己長衫脫下!陶純純伸手接過,輕輕道:"此人武功甚高,你要小心才是!"語氣之中,滿含關(guān)切之情。

柳鶴亭嘴角泛起一絲笑意,心中泛起一絲溫暖,含笑低語:"我理會得。"目光轉(zhuǎn)處,突地遠(yuǎn)遠(yuǎn)濘立的銀衫少女群中掠出一人,懷中抱著一個純白包袱,如飛掠到白衣人身前,白衣人解開包袱,將疊好的長衫,放入包中,卻又取出另一件白衫,隨手抖開,穿到身上,反手拔起長劍,劍尖仍然垂在地面,前行三步,凝然卓立。

一時之間,柳鶴亭又自愣在當(dāng)?shù)兀髀暡坏茫@白衣人的一言一行,無一不是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他生平未曾見到此等人物,生平亦未曾遇到此等對手,此時此刻,他勢必不能再穿回長衫,呆呆地愣了半晌,卻聽陶純純突地"噗哧"一笑,抿口笑道:"我猜這世上有些人的腦筋,一定不太正常,鶴亭,你說是嗎?"柳鶴亭聞言驚奇之外,又覺好笑,但大敵當(dāng)前,他只得將這份笑意,緊壓心底。

哪知白衣人突地冷"哼"一聲說道:在下既不慣無故多言,亦不慣無故多事,自幼及長,武林中能被我視為對手之人,除你之外,寥寥可數(shù),你之鮮血,自不能與那班奴才相比,若與其血跡混在一處,豈不會失了你的身份!"從他言語聽來,似乎對柳鶴亭的武功氣度,極為贊賞,但其實(shí)卻無異在說此次比斗,柳鶴亭已落必敗之?dāng)?shù),只聽得柳鶴亭心里亦不知是怒是喜,本想反唇相譏,但卻又非口舌刻薄之人,沉吟半晌,只得微一抱拳,暗中鎮(zhèn)定心神,運(yùn)行真氣,橫蕭平胸!

他平日行動舉止雖極灑脫,但此刻凝神待敵之時,卻當(dāng)真的靜如泰山,定如北斗,白衣人目中又有光芒一閃,似乎也看出當(dāng)前對手,乃是勁敵,不可輕視。

陶純純左臂微曲,臂彎處搭著柳鶴亭一件長衫,星眸流轉(zhuǎn),先在他身上身下凝注幾眼,然后移向白衣人,又自凝注幾眼,柳眉似顰非顰,嘴角似笑非笑,纖腰微扭,后退三步,誰也無法從她的神情舉止上,測知她的心事。

尉遲文、勝奎英對望一眼,兩人各各眉峰深皺,隱現(xiàn)憂態(tài),一起遠(yuǎn)遠(yuǎn)退開,他們心中擔(dān)心的事,卻不知是為了他們"殿下"項(xiàng)煌的生死安危,抑或是為了此刻這兩人比斗的勝負(fù)!

銀衫少女們站得更遠(yuǎn),斜陽余暈,映著他們的蓬亂秀發(fā)、殘破衣衫,也映著她們的如水眼波,如花嬌靨,相形之下,雖覺不類,但令人看來,卻不禁生出一種憐惜之感!

柳鶴亭手橫青蕭!

白衣人長劍垂地!

兩人面面相對,目光相對,神態(tài)相似,氣度相似,但這般默然企立,幾達(dá)盞茶時刻,卻無一人出手相擊,柳鶴亭看來雖然氣定神閑,但心中卻紊亂已極,他方才居高臨下,將這白衣人與"一鬼三神"動手之情況,看得清清楚楚,此刻他自己與人動手,更是不敢有絲毫大意。

要知這高手比斗,所爭往往只在一招之間,一招之失,被人制住先機(jī),整場比斗,勝負(fù)之?dāng)?shù),便完全扭轉(zhuǎn)!

加以柳鶴亭方才見了這白衣人的武功,知道自己招式之中只要微有破綻,不但立時便得居于下風(fēng),而且可能遭到一劍殺身之禍,他胸中雖可謂包羅萬象,天下各門各派的武功中的精粹,均有涉獵,但在這盞茶時間以內(nèi),他心中思潮連轉(zhuǎn),不知想過了多少變化精微、出手奇妙的武功招式,卻未想出一招絕無破綻,更未想出一招能以制敵機(jī)先!

眾人屏息而觀,見他兩人自始至此,始終不動,不覺奇怪,又覺不耐,只見柳鶴亭掌中青蕭,突地斜斜舉起,高舉眉間,腳步細(xì)碎,似踩迷蹤,向右橫移五寸!

白衣人目光隨之轉(zhuǎn)去,腳下卻有如巨磨磨動。轉(zhuǎn)了個半圈,劍尖微微離地而起,高抬七寸,左掌中指輕輕一抬肩頭,雙膝卻仍未見動彈!

柳鶴亭劍眉微皺,暗嘆忖道:"他如原式不動,我方才那一招出手用天山三分劍中的飛鶯戲蝶,讓他無法測知我蕭勢的去向,臨身左掌變?yōu)樯倭至_漢掌法中的九子萬笏,右蕭再用武當(dāng)九宮審劍、中的"陽關(guān)走馬,左掌沉凝,可補(bǔ)右蕭輕靈不足,右蕭靈幻,卻又可補(bǔ)左掌之拙笨,這兩招一上一下,一正一輔,一剛一柔,一幻一真,他劍尖垂地,縱能找著我蕭招中的破綻,但我那招九子萬笏卻已全力攻他要害,如此我縱不能占得先機(jī),也不致落干下風(fēng),哪知——"心念電閃而過,目光凝注對方,又自忖道:"他此刻劍尖離地,左指蓄力,兩面都是待發(fā)之勢,我若以北派潭腿夾雜南派無蹤腿,雙足連環(huán)離地,午踢他右膝陽關(guān),右踢他左膝地機(jī),引得他劍掌一起攻向我廠路,然后清單齊地攻向他上路,一用判官筆中的最重手法透骨穿胸,一用傳自塞外的開山神掌,不知是否可以占得上風(fēng)?"他心念這數(shù)轉(zhuǎn)之間,實(shí)已博及大下各家武術(shù)之精妙,尤其他掌中一乏青蕭,名雖是"蕭"其實(shí)卻兼有青鋒劍。判官筆、點(diǎn)穴镢、銀花槍,內(nèi)外各家兵刀的各種妙用!

此刻他一念至此,腳下突地行去,流水般向右滑開一丈,掌中長蕭,亦在身形流走間,手勢一反,由齊眉變?yōu)閼{空直指!

身形流走,為的是迷惑對方眼光,讓他不知道自己要施展腿法,右蕭直指,為的是想將對方注意力移至蕭頭!

哪知白衣人身形,又有如巨磨推動一般,緩緩隨地轉(zhuǎn)動,劍尖竟自離地更高,左手亦又變指為掌,時間微曲,掌尖上揚(yáng),防脅護(hù)胸,柳鶴亭一番攻敵的心境,竟似乎又自落入他的計算之中!

他倆這番明爭,實(shí)不啻暗斗,只引得眾人目光,一時望向白衣人,一時望向柳鶴亭,有如身在其中一般,一個個心頭微顫,面色凝重,知道這兩人招式一發(fā),便可立分勝負(fù)!

只見白衣人身形自轉(zhuǎn),本自面向東方,此刻卻已面向夕陽,柳鶴亭身形有時如行云流水,有時卻又腳步細(xì)碎,距離他身外丈余之處,劃了一道圓弧!兩入掌中蕭、劍,亦自不停地上下移動,雖未發(fā)出一招,卻已不啻交手?jǐn)?shù)十回合!

時間越久,眾人看得心頭越發(fā)沉重,真似置身濃云密布、沉悶無比的天候之中,恨不得一聲雷響,讓雨點(diǎn)擊破沉郁!

陶純純嘴角的半分笑意,此刻已自消逸無蹤,額眉間微聚的半分憂心,此刻也已變得十分濃重!夕陽將下,漫天紅霞——

柳鶴亭夾地大喝一聲,身形有如梅花火箭,沖天而起!

眾人心頭不覺為之一震,齊地仰首望去,只見他凌空三丈,突一轉(zhuǎn)折,雙臂箕張,竟以蒼鷹下攫之勢,當(dāng)頭撲下!

這一招雖似天山北麓"狄氏山莊"的不傳絕技"七禽身法",但仔細(xì)一看,卻又夾雜著昔日武林一世之雄"銀月雙劍"傳人熊個留下的"蒼穹十三劍式"!

這兩種身法,一以敵矢著稱,一以空無見長,此刻被他熔二為一,漫天夕陽,襯著他之身形,霍如日落,矯如龍翔。尉遲文、勝奎英對望一眼,相顧失色,黑衫黃中漢子群中,甚至有人不由自主地站起身來,但膝頭卻又不禁微微顫抖!

剎那之間!

只見一團(tuán)青光下?lián)簦黄瑒馍向v!

青光與劍氣!

劍氣與青光!

相混!相雜!相拼!

突聽兩人大喝一聲!眾人只覺眼前微花,兩人又已站在方才未動時之原處,相隔丈余,互相凝注,對面而立!

白衣人的目光,瞬也不瞬,厲電般望向柳鶴亭的身上!

柳鶴亭的目光,瞬也不瞬,厲電般望向白衣人的身上!

一時之間,眾人亦不知誰勝誰負(fù),誰死誰生,站著的人,"噗"地坐到地上,坐著的人,倏然站了起來,陶純純嬌喚一聲,退后一步,突又掠前三丈,一掠而至柳鶴亭身側(cè),櫻唇微啟,秋波一轉(zhuǎn),瞟了白衣人一眼,于是默然無語!

尉遲文、勝奎英齊都一愣,沖前三步,突又頓足而立,四道目光,齊都筆直地望在白衣人身上!

良久,良久!

靜寂,靜寂!

白衣人突地扭轉(zhuǎn)身軀,雙臂一分,推開尉遲文、勝奎英兩人的身軀,筆直地走到那班銀衫少女身前,身形一頓,霍然甩卻身上白衫——一無血跡,霍然再次轉(zhuǎn)身——劍尖閃爍!

柳鶴亭木然卓立,目光但隨白衣人而動,突地見他轉(zhuǎn)身說道:"一劍不能傷得閣下,一年之后再見有期!"反腕一揚(yáng),白衫與長劍齊飛,劍光共晚霞一色!

白衫落在銀衫少女揚(yáng)起的皓腕之上!

長劍青光一閃,劃空而過,"奪"地一聲,劍光沒入山石數(shù)寸,身形又自一呆,呆呆地愣了半晌,冷厲地一聲吼道:

"走!"宛如石破天驚,在眾人耳畔一響,在眾人心底一震,誰也不知他兩人誰勝誰負(fù),此刻聽了他這一聲叱聲,心中但覺又驚、又奇、又詫、又愕,柳鶴亭胸橫青蕭,緩緩落下,左右四顧一眼,笑道:"勝負(fù)未分,閣下為何要走!"語聲清朗,語氣卻極沉緩,似乎得意,又似可惜!

白衣人胸膛一挺,目光一凜,突又隱去,緩緩說道:"在下與閣下初次相識,在下性情,你可知道?"柳鶴亭劍眉微皺,旁顧陶純純一眼,緩緩答道:"閣下與在下初次相識,閣下性情,在下既無知道之可能,亦無知道之必要!"白衣人突地仰天一望,青銅面具之內(nèi),竟自發(fā)出一陣?yán)淅涞男β?,笑聲一頓,緩緩說道:"自幼至今,傷在我劍下之人,雖不知凡幾,但懦弱無能之人,在下不殺!武功不高之人,在下不殺!籍籍無名之人,在下不殺!認(rèn)敗服輸之人,在下不殺!婦人孺子,在下不殺!劍不能占勝之人,在下不殺!閣下武功驚人,對敵之時,頭腦冷靜,判事分明,這均非常人能以做到之事,在下一劍既不能傷及閣下,焉有再動手之理。"語罷,再也不望柳鶴亭一眼,大步向谷外走去,彩霞,夕陽,映著他剛健頎長的身影,緩緩踱過小橋,橋下流水潺潺,水聲淙淙,暮風(fēng)吹舞衣袂,卻在小橋欄桿,輕舞起一片零亂人影!

人影零亂,人聲細(xì)碎,夕陽影中,突地飛過一只孤雁,雁聲一唳,卻不知是高興,抑或是嘆息!

斜陽暮色中,柳鶴亭手垂青蕭,目送他的身影遠(yuǎn)去,一時之間,對此人亦不知是相借、欽佩、抑或是輕蔑、痛恨,只聽身側(cè)的陶純純突地輕輕一聲長嘆,低語道:"可惜呀可惜!"柳鶴亭心不在焉,茫然間道:"可惜什么?"

陶純純走前半步,將櫻唇幾乎湊到他的耳畔,輕輕說道:"可惜你用的兵刃不是刀劍,否則方才面對燦爛的夕陽,刀閃寒光,劍花繚目,那白衣人只怕便再也看不到你右手那一招泛渡銀河,和左手那一招蒼鷹落中的破綻,左肩縱不中劍,右腕脈門,卻要被你扣住——"語聲一頓,又道:"不過,這白衣人的武功,倒真的令人佩服,你那一招泛渡銀河本來可說是一無破綻,只有劍式還未完全落下的時候,右脅下微有半分空隙之處,但對方若身形不動,而用右手劍刺入左邊的空隙中,簡直不大可能,何況你左掌那一招太山七禽掌中的神鷹一式變化而來的蒼鷹落,又正好封住他長劍的去勢,但是他那一劍,卻偏偏能刺向你那處空隙,更奇怪的是,他那一劍的劍法,雖和江湖常見的舉火撩天以及點(diǎn)蒼絕學(xué)楚鳧乘煙有幾分相似之處,但劍式變化的詭譎奇幻,卻又不知高過這兩招多少倍,我想來想去,竟想不出他這一招的來歷!"她語聲極輕,又極快,柳鶴亭左掌輕撫右掌青簫,默然傾聽,那班銀衫少女們,此刻多已遠(yuǎn)遠(yuǎn)繞過他們,隨著那白衣人走向谷外,只有尉遲文、勝奎英卻自仍立在一邊,竊竊私議,卻又不時向柳、陶二人,望上兩眼!

陶純純語聲未了,尉遲文、勝奎英倏然雙雙掠起,掠過那班銀衫少女,走過小橋,柳鶴亭抬起頭來,見到這般情況,劍眉微皺,似乎不勝驚異!

尉遲文、勝奎英以及銀衫少女們,覓路來此谷中,當(dāng)然為的就是要尋找他們的"殿下"項(xiàng)煌,但此刻項(xiàng)煌下落未明,白衣人說了句"走",他們便一起走了,顯然這班人對白衣人的畏懼敬服,非但不在對項(xiàng)煌的畏懼之下,甚或是尤有過之,否則怎會將項(xiàng)煌置之不顧!

直到此刻,柳鶴亭只知那白衣人武功奇絕,生性尤怪,而且亦是那"南荒太君"的門下人物,但此人的姓名來歷、武功派別,柳鶴亭卻絲毫不知,是以暗中奇怪,這班人怎會如此聽命于他?

思忖之間,只見尉遲文身形突頓,立在橋頭,和當(dāng)先走出的兩個銀衫少女低語了幾句,目光遠(yuǎn)遠(yuǎn)向自己投來,但見到了自己的目光亦在望他,立刻擰腰錯步,縱身而去,那兩個銀衫少女亦自回頭向這邊看了兩眼,纖腰弱弱,蓮步姍姍,緩緩走去!柳鶴亭不禁又自一皺雙眉,卻聽陶純純語聲頓了半晌,又道:"我知道你也在奇怪他的身份來歷,但是他那一招武功,你可看得出究竟是何門派么,"柳鶴亭撫然長嘆一聲,緩緩抬起掌中青蕭,陶純純垂頭一看,只見蕭身之上,缺口斑斑,竟似被人斫了,仔細(xì)一看竟有七處,七劍一樣,但白衣人明明只削出一劍,蕭身上何來七道劍痕?

她不禁輕皺柳眉,駭然道:"以你蕭上劍痕看來,白衣人掌中所使,不但是口寶劍,而且所用劍法,又有幾分與早已絕傳的亂披風(fēng)劍法相似!"要知這"亂披風(fēng)"劍法,此時雖仍在武林流傳甚廣,但武林流傳的,卻都是后人借名偽詫,真正"亂披風(fēng)"劍法,早已絕傳多年,昔年一代劍圣白無名,仗此劍法,縱橫天下,直到此刻,他的一生事跡雖仍為人津津樂道,但他的一手劍法,卻及身而沒!直到后來武林中又出了個天縱奇才梅山民,不知由何處學(xué)得了這劍法中的幾分精髓,并且將之精研變化成當(dāng)時武林中最具威力的"虬架神劍"!武林故老相傳至今,都道:"七妙神君"梅山民只要隨手抖出一劍,劍尖便可彈出七點(diǎn)劍影,幻成七朵梅花!

梨花大槍、白臘長竿這等兵器,只要稍有幾分功力之人,便可抖出槍花、劍花,槍竿長過七尺,是以并非難事!

但要以三尺青鋒抖出劍花,卻是大為不易,是以昔年"古三花"一劍三花,已足稱雄武林,一劍能夠抖出七朵劍花的劍法,自更是縱橫天下,但此刻梅山民猶在襁褓,"虬枝劍法"尚未創(chuàng)出,白無名故去多年,"亂披風(fēng)"失傳已久,白衣人一劍竟能留下七道劍痕,豈非大是令人驚異!

陶純純秋波凝注著蕭上的七道劍痕,心中正是驚異交集,只聽柳鶴亭長嘆一聲,緩緩說道:"一劍七痕,雖似那失傳已久的亂披風(fēng)劍法,但出手部位,卻又和亂披風(fēng)絕不相似,此人劍法當(dāng)真是怪到極處——"語聲到此,長嘆而頓,意興似乎頗為蕭索,陶純純秋波一轉(zhuǎn),婉然笑道:"此人不但劍法怪到極處,我看他生性為人,只怕還要比劍法怪上三分,好好一個人偏偏要戴上青銅面具,好好一件衣衫,卻偏偏要讓它濺上血跡,然后又要再換,還有——"柳鶴亭長嘆一聲,截口道:"此人生性雖怪,但卻絕非全無令人敬佩之處,唉!我方才的確存有幾分取巧之心,想借夕陽,綴亂他的目光,而他的一劍,也的確因此受到一些影響……"語聲再次一頓,緩緩抬起頭來,望向西天彩霞,一面深思,一面說道:"方才我圍著他的身形,由左至右,走了半圈,雖似一招未發(fā),其實(shí)在心中卻不知已想過多少招式,但這些招式,我自覺俱都破綻極多,而且算來算去,都不能逃過他的目光,有時我想以一些動作掩飾,但卻也都被他識破,是以我心中雖有千百式招式想過,但自始至終,卻未發(fā)出一招!"陶純純眼簾半閉,長長的睫毛,輕輕地覆蓋著明媚的眼波,只要他說的話,她都在全心全意地留心聽著。

只聽他接著又道:"到后來我轉(zhuǎn)到一處,突然發(fā)覺側(cè)面有夕陽射來,極為耀目,我知道那時正是夕陽最最燦爛的時候,心里轉(zhuǎn)了幾轉(zhuǎn),便故意讓他面對著漫天夕陽,然后我再突然沖天掠起,他只要抬頭看我,便無法不被夕陽擾亂眼神,他若是不抬頭看我,又怎知道我用的是什么招式?他縱有聽風(fēng)辨位的耳力,可以聽出我的招式是擊向他身體何處,卻又怎能用耳朵來聽出我所用招式中的破綻!"陶純純柳眉一展,頷首輕笑道:"所以你掠起時所用的身法,只是普通常見的輕功一鶴沖天,但身軀凌空一振之后,又足用的便是蒼穹十三式,雙臂卻用的是天山身法,讓他根本無法從你的身形中看出你的招式。""柳鶴亭微喟一聲,道:"那時我正是此意,才會孤注一擲,驟然發(fā)難,否則也許直到此刻,我仍未發(fā)出一招,"垂下頭來,俯視著自己掌中青蕭,又道:"我只望我這一招兩式,縱不能占勝,亦不會落敗,是以我身形上沖到三丈以后,才筆直掠下,也是因?yàn)橛窒虢柘聸_之力,使我蕭掌的攻敵之力,更為強(qiáng)大……"陶純純眼波微橫,似已露出贊賞之意,在贊賞他臨敵的小心、謹(jǐn)慎。

只聽柳鶴亭長嘆又道:當(dāng)時我俯首下沖,只覺他的身軀越來越大,越來越近,但他卻仍未動彈,只是果已抬起頭來,我心中大喜,右手簫挽出一片銀光,刺向他左肩,左掌再以鷹爪去攫他持劍的手腕……"陶純純秀目一張,"噢"了一聲,問道:"我忘了問你,方才你左掌半伸半曲,固然是鷹爪的手勢,卻不知你食指為什么要蜷在掌心,曲作一處!"柳鶴亭微一沉吟,終于答道:"那亦是我預(yù)留的煞手,準(zhǔn)備……"陶純純柳眉輕顰,接口問道:"聽你說來,那敢是一種指功,但華山秘技彈指神通,少林絕學(xué)一指禪功,以及天下各門各派的指上功力,似乎從未聽人練在左手,而且蜷在掌心,曲作一處!"柳鶴亭又自微微一呆,四顧一眼,旁人都已走去,只有那班黑衫黃中漢子,仍在盤膝而坐,似乎有所期待。

而陶純純卻又道:"我這樣問實(shí)在不該,設(shè)若不愿告訴我,我半分都不會怪你。"緩緩垂下頭去,撫弄著自己衣角。

她知道凡是武林中人,最最珍貴之物,便是自己的獨(dú)得之秘、不傳武功,縱然親如父母兄妹,也未必泄漏,是以陶純純才會暗怪自己不該問出此話。

柳鶴亭道:"純純,我不只一次對你說,我什么話我都愿意告訴你!難道你還不相信我么?"低嘆一聲,伸出手掌,似乎要握向陶純純的皓腕,但手掌伸出一半,卻又垂下,接口道:"我方才曲在掌心那一指,既非彈指神通,亦非一指禪功,但卻是家?guī)熚裟瓯橛翁煜拢瑓⒀懈鏖T各派練習(xí)指力的方法,去蕪存菁,采其優(yōu)點(diǎn),集其精粹,苦練而成,這一指之中,包含有武當(dāng)、長白、峨嵋、天山這四個以劍為主的門派,左掌所捏劍訣中指力的飛靈變幻,也包含有少林、昆侖這兩個以拳掌為主門派中指力的雄渾凝重,再加以華山彈指神通的運(yùn)力之巧,少林一指禪功運(yùn)力之純,正是家?guī)熎缴αχ?,方才我那一招兩式,主要威力,看來似乎在蕭掌之中,其?shí)卻是在這一指以內(nèi),既可作簫掌之輔,又可作攻敵之主,隨機(jī)而變,隨心而定,但家?guī)煶Q?,此指多用,必遭天忌,是以不可多用?amp;quot;陶純純突地抬起頭來,接口道:"我?guī)煾颠€沒有仙去的時候,曾經(jīng)對我說過,普天之下,只有三種武功,最最可怕,其中一種,便是昔年伴柳先生的生平絕技,是伴柳先生窮平生精力而成的一種指功,正是功已奪天地造化,力可驚日月鬼神,盈可曳丹虹,會蚊龍,昃可貴蚤心,穿鷺目,武林中人不知其名,便稱之為盤古斧!但家?guī)熡终f這盤古斧三字只能形容這種功夫的威力,而未形容出這種功夫的實(shí)際,還不如叫做蝸女指來得恰當(dāng)些,我當(dāng)時心里就有些好笑,女人起的名字,總與女字有關(guān)………"話聲微頓,嫣然笑道:"你說的可就是此種功夫?"柳鶴亭微一頷首,肅然道:"伴柳先生,正是家?guī)煛?amp;quot;話聲方落,人群之中,已起了一陣輕微騷動,要知道"伴柳先生"名傾天下,這班漢子雖然庸俗平凡,卻也知道"伴柳先生"的聲名武功,聽到這少年便是"伴柳先生"的傳人,自然難免驚異騷動!

但這陣騷動之聲,卻似根本未曾聽入柳鶴亭耳里,他垂首望著掌中青簫上的斑斑劍痕,心境卻又變得十分落寞蕭索!

第九章 神經(jīng)初現(xiàn)(1)第八章 吉日良辰(2)第五章 是真是幻(2)第四章 且論杜康(1)第二章 絕地驚艷(2)第六章 絕代劍癡(1)第六章 絕代劍癡(1)第二章 絕地驚艷(2)楔 子第三章 荒山魅影(1)第八章 吉日良辰(2)楔 子第一章 羅衫俠少第七章 幔中傀儡(1)第八章 吉日良辰(2)第八章 吉日良辰(1)第二章 絕地驚艷(1)第十章 西門世家(2)第八章 吉日良辰(1)第六章 絕代劍癡(2)第九章 神經(jīng)初現(xiàn)(1)第三章 荒山魅影(1)第八章 吉日良辰(2)第四章 且論杜康(2)第十章 西門世家(1)第四章 且論杜康(1)第二章 絕地驚艷(2)第五章 是真是幻(1)第十章 西門世家(1)第十章 西門世家(2)第三章 荒山魅影(1)第十章 西門世家(1)第三章 荒山魅影(1)第十章 西門世家(1)第三章 荒山魅影(2)第二章 絕地驚艷(1)第七章 幔中傀儡(1)楔 子第二章 絕地驚艷(1)第四章 且論杜康(1)第三章 荒山魅影(2)第五章 是真是幻(2)第四章 且論杜康(2)第七章 幔中傀儡(1)第一章 羅衫俠少第四章 且論杜康(2)第八章 吉日良辰(2)第十章 西門世家(2)第一章 羅衫俠少第九章 神經(jīng)初現(xiàn)(1)第三章 荒山魅影(1)第二章 絕地驚艷(2)第十章 西門世家(1)第六章 絕代劍癡(2)第一章 羅衫俠少第六章 絕代劍癡(2)第十章 西門世家(2)第十章 西門世家(1)楔 子第九章 神經(jīng)初現(xiàn)(2)第五章 是真是幻(1)第九章 神經(jīng)初現(xiàn)(1)第十一章 罌粟之秘(1)第二章 絕地驚艷(2)第十章 西門世家(1)第五章 是真是幻(1)第六章 絕代劍癡(2)第九章 神經(jīng)初現(xiàn)(1)第九章 神經(jīng)初現(xiàn)(1)第十一章 罌粟之秘(1)第六章 絕代劍癡(1)第五章 是真是幻(1)第二章 絕地驚艷(2)第四章 且論杜康(2)第二章 絕地驚艷(2)第五章 是真是幻(2)第九章 神經(jīng)初現(xiàn)(2)第十一章 罌粟之秘(1)第六章 絕代劍癡(1)第六章 絕代劍癡(1)第七章 幔中傀儡(2)第十章 西門世家(1)第五章 是真是幻(2)第五章 是真是幻(2)第八章 吉日良辰(2)第九章 神經(jīng)初現(xiàn)(1)第五章 是真是幻(2)楔 子第三章 荒山魅影(2)第七章 幔中傀儡(2)第七章 幔中傀儡(2)第三章 荒山魅影(2)第一章 羅衫俠少第六章 絕代劍癡(1)
第九章 神經(jīng)初現(xiàn)(1)第八章 吉日良辰(2)第五章 是真是幻(2)第四章 且論杜康(1)第二章 絕地驚艷(2)第六章 絕代劍癡(1)第六章 絕代劍癡(1)第二章 絕地驚艷(2)楔 子第三章 荒山魅影(1)第八章 吉日良辰(2)楔 子第一章 羅衫俠少第七章 幔中傀儡(1)第八章 吉日良辰(2)第八章 吉日良辰(1)第二章 絕地驚艷(1)第十章 西門世家(2)第八章 吉日良辰(1)第六章 絕代劍癡(2)第九章 神經(jīng)初現(xiàn)(1)第三章 荒山魅影(1)第八章 吉日良辰(2)第四章 且論杜康(2)第十章 西門世家(1)第四章 且論杜康(1)第二章 絕地驚艷(2)第五章 是真是幻(1)第十章 西門世家(1)第十章 西門世家(2)第三章 荒山魅影(1)第十章 西門世家(1)第三章 荒山魅影(1)第十章 西門世家(1)第三章 荒山魅影(2)第二章 絕地驚艷(1)第七章 幔中傀儡(1)楔 子第二章 絕地驚艷(1)第四章 且論杜康(1)第三章 荒山魅影(2)第五章 是真是幻(2)第四章 且論杜康(2)第七章 幔中傀儡(1)第一章 羅衫俠少第四章 且論杜康(2)第八章 吉日良辰(2)第十章 西門世家(2)第一章 羅衫俠少第九章 神經(jīng)初現(xiàn)(1)第三章 荒山魅影(1)第二章 絕地驚艷(2)第十章 西門世家(1)第六章 絕代劍癡(2)第一章 羅衫俠少第六章 絕代劍癡(2)第十章 西門世家(2)第十章 西門世家(1)楔 子第九章 神經(jīng)初現(xiàn)(2)第五章 是真是幻(1)第九章 神經(jīng)初現(xiàn)(1)第十一章 罌粟之秘(1)第二章 絕地驚艷(2)第十章 西門世家(1)第五章 是真是幻(1)第六章 絕代劍癡(2)第九章 神經(jīng)初現(xiàn)(1)第九章 神經(jīng)初現(xiàn)(1)第十一章 罌粟之秘(1)第六章 絕代劍癡(1)第五章 是真是幻(1)第二章 絕地驚艷(2)第四章 且論杜康(2)第二章 絕地驚艷(2)第五章 是真是幻(2)第九章 神經(jīng)初現(xiàn)(2)第十一章 罌粟之秘(1)第六章 絕代劍癡(1)第六章 絕代劍癡(1)第七章 幔中傀儡(2)第十章 西門世家(1)第五章 是真是幻(2)第五章 是真是幻(2)第八章 吉日良辰(2)第九章 神經(jīng)初現(xiàn)(1)第五章 是真是幻(2)楔 子第三章 荒山魅影(2)第七章 幔中傀儡(2)第七章 幔中傀儡(2)第三章 荒山魅影(2)第一章 羅衫俠少第六章 絕代劍癡(1)
主站蜘蛛池模板: 延安市| 莲花县| 九龙城区| 楚雄市| 平和县| 德江县| 永州市| 晋江市| 安乡县| 桃园市| 仪征市| 莱阳市| 札达县| 玉屏| 香港 | 彩票| 昌图县| 濮阳市| 普格县| 镇康县| 花莲市| 马龙县| 罗甸县| 太白县| 澄迈县| 泸定县| 永顺县| 宁化县| 满洲里市| 密山市| 博野县| 开阳县| 建宁县| 故城县| 富平县| 那坡县| 北碚区| 庆安县| 重庆市| 连平县| 乐亭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