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明月當空。
借著丁丑的幫助出山后,林峰正便在念君的帶領下飛到了這美麗的東海,只見濤聲陣陣,波濤在明月下泛著點點白光,又有多少白鷗在這無邊的濤聲中飛舞。
林峰正念君二人就這樣在海邊蹲坐著,念君抬頭望著明月,微微有些傷神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峰正,與你相聚是一件非常快樂的事,可這快樂不能時時有,我雖看得淡,卻難以忘懷!”
林峰正不知她為何要發(fā)出這樣的感慨,道:“你怎么這么說?你要想來可以經(jīng)常來——我和夙然都歡迎你的。”
濤聲依然陣陣。
念君卻微微一笑,帶著絲苦楚:“君兒我是主人的人,沒他的同意不可以輕易出翠微谷,上次我擅自出谷還被主人罰了。”
“他罰了你?”林峰正不知為何心疼。
念君輕輕點頭:“主人向來賞罰分明。”
林峰正知道這是他們翠微谷自己的事,自己也不便插嘴只好沉默。
“峰正,我們不說這些了。”念君輕嘆一口氣說道,“聽說你們中原的‘天下江湖’大會明年就要舉行了,你好像是要去那里吧。我已經(jīng)和主人說過,他也同意讓我來。聽說黃山很美的,到時候我希望你也能來陪我,好嗎?”
林峰正見她柔軟的身影,心頭不禁一痛,又想到此刻或許沈夙然和段慕天也是這么在一起談論天下江湖大會事,更是難過。他仰望長空,嘆了一聲,點頭,道:“我只是去看師兄弟們的比武,自己不會去參加的,所以應該有多余的時間。你要來我自然就會陪你。”
念君聽此,雖然為他的傷神而心疼,卻還是止不住有些高興,她帶著些歡喜的神情,道:“你這樣說,我很高興,謝謝。”
林峰正便也笑了一下。
云淡風輕。
“峰正,君兒想問你一個問題。”念君看著泛著漣漪的海面,“我們好歹也是相識一場了,我在你心中可曾留下過那么一絲的,記憶?”
林峰正不解她話中之意,問:“你這什么意思?”
念君淡淡一笑,道:“君兒這問題唐突了,不提也罷。峰正,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午夜了,我能不能靠在你的肩頭睡一會兒?”
“好。”
于是明月當空,一個藍衣少女輕輕偎在另一個年輕的男子身邊。只聽見濤聲陣陣,悠揚的簫聲卻不知什么時候開始傳響,在這美麗的七夕夜里奏出一段動人的樂章。不知什么時候,那飄蕩在凡塵的美麗樂曲停住了,而那個堅毅的少年,卻不知什么時候也靜靜地睡去了。
次日,天朗氣清。
林峰正睡意正濃,在夢中,今生多少的夢想彌漫,似乎就要實現(xiàn)或者已經(jīng)實現(xiàn),然而又似乎離實現(xiàn)還有很長很長的一段距離!
“不好!”他突然醒來,想起自己還要回華山修煉,現(xiàn)在可不能再待在海邊!他此刻還是有些睡眼惺忪,想要拔出滄海碧簫御劍而上,卻驚奇地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回到了安然居。
“你醒了?”趙鵬翱冷冷地問道,看上去有些生氣。
“我,我是怎么在這里的?”林峰正見到他略顯不樂的神情,忙問道。
“你連自己怎么回來的都不知道?”趙鵬翱斜眼看著他,問道。
林峰正點頭:“我記得我在——我在后山迷了路,就在后山睡了,卻不知道怎么就回來了。”他還記得不能把念君的事告訴趙鵬翱。
趙鵬翱道:“我本來是見你沒回來就出去找你,沒想到回來的時候你已經(jīng)在床上了——你沒事到后山去干什么?”
林峰正撓了下頭,一時不知怎么回答。
“算了,我看你還有些心事,就不問你了。”趙鵬翱丟下一句,轉身就走了。
林峰正見他走了,心里松了口氣,突然發(fā)現(xiàn)懷中多了一枚珠子,才想起是念君給自己的定心珠。他此刻已猜出自己是念君送回來的,不由暗自謝了她一聲,又覺得此刻心情有些莫名地激動難以平復,于是捧著這定心珠,將一絲萬象靈氣注入其中。只覺一股清冷如山泉的感覺直擊心底,難以平復的激動也慢慢化解了。然而此時心底卻傳來一個淡然如水的聲音:
“峰正,今日一別又將是一年難見。此刻當你聽到君兒我的聲音的時候,君兒早已在南疆的千山萬水中了。昨夜小聚,你配我談心,君兒很高興。然而有些話,君兒當時不好說,不想說了讓你笑話。然而此際離去了,這些話也總該對你說的,你就是想笑話君兒,君兒也不會知道了。
“峰正,君兒現(xiàn)在心里裝著個人,心里惦念著他,希望他幸福,想要默默地為他祝福,即便他或許并不喜歡君兒。但是君兒并不要求他要多么喜歡君兒,君兒只想在他流淚的時候替他拂去眼角的淚水,在他孤獨行走在道路上時陪他一起走,在他因為各種愛恨情仇而在雨中黯然神傷時給他撐傘……君兒別無要求,只求他在成親的時候能給君兒一杯濁酒,只求他在伊人離去的時候能把心中的事吐露給君兒……君兒更無別的要求,只愿他能平平安安過完這一生,只愿他能夠與自己愛的人一起天長地久……
“呵呵,君兒都是這么大的人了,應該看淡了很多,可是自從心中有了那個人,一顆心兒總是平靜不下來,縱然在那三清圣水中能夠不著一色,自己卻早就不是無欲無求的人了。君兒什么都能夠放下,然而就是放不下那人。峰正,你說君兒是不是特別傻,是不是想要取笑君兒?可是君兒若不說出來,此生都不會安心的!
“君兒說完了,峰正要取笑君兒盡管取笑,君兒卻是不會在意的。還希望峰正保重,認真修煉,為自己和凌云派爭光。”
聽完念君的話,林峰正心里莫名一痛,內(nèi)心震蕩不止。其實早從念君專挑七夕佳節(jié)來會自己這點他已經(jīng)隱約感覺到這個淡然的女子對自己是有感情的,只是沒想到會有如此的相思。“君兒,你知我的,我又怎會取笑你呢?”林峰正癡癡地想著,他也算和念君是一路的人,早就體驗過相思之苦,此刻可謂同病相憐。只是他林峰正不是個三心二意的人,對沈夙然的喜歡早就深深地埋在心底,如今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念君的。他唯有希望念君找到個真正喜歡她的人,平平安安地度過一生。他又想到念君對自己的囑托,自己是該努力用功,去追尋大道的重點,去為自己的夢想奮斗。
于是接下來的一年,他穩(wěn)定住道心,加倍用功,竟然在天下江湖大會正式召開前的五天突破了太清觀天境,一年的精進速度堪比此代公認資質(zhì)第一的凝瑩,一時震驚凌云派。
這日,諸凌云弟子就要去黃山了,卻不知前路幾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