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紫之變二

黃昏的微風吹拂過山上的森林。

紫內心的情緒在不斷翻騰。

一陣暈眩之意傳到了大腦中，紫不禁后退了幾步，扶著身后的粗糙樹干，緩緩地坐下。

時值深冬，地上的落葉已經是稀稀落落，不復秋日的軟綿深厚，仰起頭，減弱的陽光透過葉間的縫隙投射下來，不如正午那般酷烈耀目，但也微微刺眼。

黑衣的少女就站在他的面前，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他，漆黑的眼眸純凈的沒有半點雜質。

情景仿若昨現。

恍惚中，紫憶起了初見的時候。

當時，紫不過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幼童，而有珠，也是一名即將失去父親的可憐女孩。

轉眼間就過去了十年之久呢，物是人非，滄海桑田。

時光從來不會為任何一個人而停留，它既將最寶貴的年華永遠銘刻在記憶中，也悄然間抹去了幸福的痕跡。

“久遠寺小姐……”

紫脫口而出的輕聲呼喚著。

有珠也是吃了一驚，瞪大了瞳孔。

這個稱呼早就被掃進了歷史的角落，驀然間聽到還很有些不適應。

然后紫卻微笑了起來，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

“我喜歡這些植物，但是在路邊的，我雖然喜歡，卻也不會去照顧。”

“蒼崎君的興致，來得還真是突然呢。”

言下之意，就是紫之前，可并沒有展現出這些興趣。

“愛好的火花的碰撞也就在電光火石之間，有珠，我向你保證，我會盡快將整個庭院修整一遍的。”

紫輕輕地點了點頭承認了有珠的判斷。

但有珠卻困擾的撇開了視線。

“沒有人強制要求你清理院落，到了這個時候了，你還不擔心橙子嗎？”

“事實上我很擔心啊，不過憂傷和抱怨只會讓情況變得更糟糕啊，橙子姐在我和青子姐都受傷的情況下還遲遲不來，也是打著拖延時間，甚至讓我們這邊不戰自潰的想法吧。而且，要是這么輕易地就遂了她的愿望，橙子姐這三年來的努力也就會顯得很是蒼白無力啦，姐姐都搭好了舞臺，不讓她快快樂樂地唱一出戲怎么能成呢，你說是吧。”

紫的聲音平穩而有力，把剪刀和土鏟都放在了一邊，以很舒服的姿勢靠在樹上。

“你這番話……應該不是自暴自棄吧。”少女感到了不安。

“當然呢，青子姐和你都還在奮戰，我怎么能獨自逃跑，其實話說回來，這也是我的錯呢，盡管早就預料到橙子姐的執意，卻因為害怕傷害到她而不敢采取行動，換成青子姐的話，肯定會比我勇敢多了。”

紫深刻地反省著自己的過失。

“……這種事我覺得和你無關。在沒有根據的條件下攻擊橙子，青子也不一定會支持你。畢竟她的行動的出發點都基于理性，雖然不會心軟，但也不會肆意亂來呢。”

有珠最后的亂來針對的是誰，紫的心里如同明鏡般敞亮。

“有珠，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作為局外者，你應該會比我更理智和冷靜的看待問題。”

輕描淡寫地帶過了有珠的暗示，紫轉移了話題。

“……？”少女沉默的看著紫。

“你和橙子姐認識也快十年了，和青子姐也有一年多了吧，你覺得橙子姐和青子姐，有可能和平相處嗎？”

紫稍微抬起頭，認真的詢問道。

這是他最關心的問題，同樣也是目前的死結。

有珠沒有立刻回答。

以她的立場，她其實可以輕易地得出答案，不過她還是在仔細考慮。

但這種沉默的態度本身就是回答。

“……我知道了，抱歉讓你為難了。”

紫表情很平靜的說著，但話語里卻令人感到哀傷。

“這個，在魔術師里也很常見呢。”

姐妹相殘，在魔術師家族里并不罕見，但話一出口，有珠慌忙的就捂住了嘴唇。

會這樣安慰別人確實不符合她的作風。

“沒錯，是我奢求太多了啊，總是想著兩全其美的方法，卻不知道弱小本來就是原罪，人生不如意十之**，魔術師也并非萬能，但起碼，我還有……”

“……還有什么？”

有珠沒有聽見紫后面的喃喃細語。

紫闔上了雙眼，或許是白天的勞動加重了身體的負擔，睡魔又再度提早侵襲而來。

“吶，久遠寺，非常感謝你這些年的關照哦……嗯，對了，晚餐還沒有做呢，原諒我的這次缺勤吧，我還特意買了時令的蔬菜，想做點符合你的口味的濃湯，不過好像來不及了……”

在森林的懷抱下，紫枕著褐色的樹干，把它當做了枕頭和床單，就這樣沉沉的睡去。

黑色的頭發散亂的垂在肩膀和身側，溫暖的笑容在臉上浮現，時常隱約表露出的憂慮，此刻在他臉上再也看不到分毫。

空氣中仿佛都在發出細語，宛若童謠一般，溫柔地包容著紫。

這樣純凈的笑容，有珠也是第一次在紫的身上發現，盡管偶爾稍顯得陰沉，但是擁有這樣的笑容的人，內心深處也一定是存在一片凈土的吧。

就像她初次見到他的情形一樣，盡管紫是用很笨拙的方法在接近她，但卻既不粗暴到令人反感，也不是畏畏縮縮地對她敬而遠之，所以她最后才沒有把他趕出洋館。

其實他的朋友也是異常稀少呢，在洋館里也從沒見過有人看望他……除了他的兩個姐姐。

“……”

默然無言的，有珠就在他的身邊找了塊干凈的空地，安靜的注視著他。

雖然理智在勸阻著她的做法，但難以言喻的不安，還是讓她留了下來。

……在國外的三年，蒼崎君的紅茶手藝又見精進了，幾乎能比得上她親手泡的了。

三咲高中后山的廢棄舊校舍，已經變為了新來的客人的魔術工房。

層層密布的魔術機關中，橙子在一張改造過的餐桌旁，思考著下一步的計劃。

神情不斷地變化著，橙子忽然推開了椅子，站起身。

“不行，為了避免夜長夢多，不能等下去了。”

ps：接下來一周盡量保持日更吧，今天應該還會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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