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眼球全黑者,代表已死之人或者失去靈魂者;傳說,眼球全紅者,代表被上蒼遺棄的人或者因恨而生的復仇者;傳說……傳說……傳說里沒有末日,因為有輪回,有上帝……有黑暗……為了看到陽光的美麗我們攜著黑暗的瞳眸來到了這世上!
珈藍大陸極中之地,暮靄沉沉,如鉛云般籠罩著一望無垠的無望大森林,粘稠的水汽在這古老而又神秘的森林中漫延,充斥在空氣中,壓抑得近乎讓生命體窒息。
“嚄……”
“嗷……”
幾聲咆哮劃過整個森林上空,打破了夜幕下的寧靜,震耳欲聾的音波撕裂了那粘稠的空氣,釋放著蠻荒霸主時代留下的異獸氣息,使得無辜地靈獸們顫顫巍巍,忐忑不安地眺望向森林的密地。
“九兒,如果你諾蘭娘親的死真與你爺爺有關你會恨他么?”洛蘭停下了手中的針線活,獨自一人斜倚在竹窗前輕聲細語了一句,她那明亮如月的雙眸在閃動著迷人的月光。
“娘親……如果我出生后你發現我體內的血液全是地球人的特征……你還會要我么?”一個稚嫩的男孩聲在洛蘭的腦海中響起,答非所問。
洛蘭笑了笑,溫和地回應道:“呵呵……我的九兒變聰明了,竟然會反問你的娘親。”洛蘭的笑聲如風鈴般動人,語句中溢滿了母親特有的溺愛與溫柔, “不管九兒的血脈中是否有我的一點基因,九兒永遠是我的乖孩子,哪怕將來所有人都放棄了你我也會好好保護你。所以,以后九兒若是舉世皆敵千萬不要怪自己的血脈,更不要把所有的痛苦歸罪于珈藍人,老天爺給人以痛是為了讓人更好的去了解和珍惜一切幸福與美好。”
“九兒記住了。”稚嫩的聲音再次在洛蘭的腦海中響起,“娘親······我想在這兩天降臨珈藍。”
洛蘭聞言黛眉微蹙,沉默了一會兒,手里本已經停下的針線活重新上線,為她七弟靴子上的龍眼秀上最后一針。俄頃,她手里的針線活又重新放下,輕輕地撫摸著自己微微鼓起的肚子,溫和的臉上露出淡淡的憂色,開口說道 :“等不急了么?還差十九天守望湖之底的寶藏就會開啟,到時候為娘就可為你拿到湖底那具尸體內的兩魂一魄,以用來彌補你所缺少的那兩魂一魄,這樣你才可安然的降臨珈藍。”
“娘親,不是孩兒等不急,而是孩兒又感覺到了那股被封印在我體內著的仇恨力量在不斷覺醒……它讓我感到強烈的不安。”稚嫩的聲音在洛蘭的腦海中回蕩,“而且我的命魂和六魄已穩,如果這幾天再不出世,大劫很可能會傷到到娘親。也許……我真的不該降臨到這人世間。”
這一次伴隨著那道稚嫩聲音出現的是一縷縷的藍色光絲,光絲是從洛蘭的體內飄逸而出,圣潔而靈動,如那傳說中天界舞女的舞絲。藍色絲帶在洛蘭的椅子前匯集凝聚,一個渾身散發著淡藍色光芒的男孩出現在藍光中,身體虛幻得近乎透明,虛幻中依稀可辨男孩的一些真容,一套由鱗片制成的戰甲包裹著他,戰甲寒光流溢,散發著萬股滄桑。
洛蘭慈愛的看著藍光中的虛體,伸出輕靈的玉手,試圖握住男孩放在扶椅杠上的小手,可伸出的手卻從藍光中穿過,抓了個空。
洛蘭大眼一閃,眼眸化為鮫龍一族特有的海藍色。她抬手一揮,更多的藍芒從暮色中涌出,向這里匯聚,充實著整個小竹樓,護住她身旁虛幻般的男孩。她開口說道:“不許我的九兒說那樣的喪氣話,你一定要相信自己可以熬過天劫的洗禮,活蹦亂跳的降臨到這人世間。”
男孩低頭看了一眼他娘親的動作,如水的藍光中,男孩的身體如虛幻的氣膜,呈現不出他此時臉上的表情,他開口說道:“可我聽深海大師說過,那劫可能是滅世大劫,如果是,那珈藍星可能會因此受到牽連而生靈涂炭。他還說過,像我這般嬌弱的體質,除非去地球出生,否則存活下來的幾率只有百分之一······即使我安然降臨,這一生也將是多災多難,活過十八歲的幾率更是只有萬分之一!”
“呵呵,那嬌氣的老光頭就愛危言聳聽,別忘了你娘親是遠古強大的鮫人守護一族后裔——深海鮫龍一族。有你娘親,七舅,還有老光頭和你那十七位叔將們在,沒人能把你帶走,老天爺也不行!”洛蘭眼中滿是堅定,眸內藍光熾烈,如汪洋的大海在凝練威勢。
男孩疑惑地問 :“娘親,我非要魂魄不缺才可以來到珈藍么?我總覺得那具尸體的魂魄內藏著道不明的哀傷,他似乎在苦苦等待著什么,就像我在等待著將來有一天能再看到父親一樣。”
“九兒不必多想,那具尸體已在此葬下一萬年······有些時候,輪回才是死亡的最好歸處。”洛蘭回應,眼里閃過復雜的光芒,她想到了孩子所說的“父親”,她在苦等著的那個他——諾言。
男孩用稚嫩的聲音問道:“可······娘親不是說過這世上或許沒有輪回么?就算真有輪回,傳說里不是說人如果少了一魂一魄,再轉世后可能會變傻變癡么?要真是這樣,那孩兒要是奪走了那具尸體內的一魂一魄來補全自己的魂魄缺陷,豈不是害了他下輩子的幸福?”男孩停頓了一會兒,繼續說道:“孩兒還是不要他那二魂一魄好了,反正孩兒聽深海大師說過,孩兒沒那二魂一魄照樣可以生下來,而且也不會變癡變傻。”
洛蘭聞言欣慰一笑,開口道:“呵呵,那老光頭倒是告訴了你不少事情。如果真有輪回,湖底那具尸體已經不可能再有輪回,因為他魂識海內最重要的命魂已經沒有了,就不可能再生。而且那具尸體留過的歲月太久,體內已經開始誕生出惡靈,待到惡靈融合那二魂一魄成型后定會禍亂到四方,那是死者最不愿意看到的來生,所以我的九兒不必為奪那具尸體內的二魂一魄感到內疚,將來好好利用那二魂一魄活得更有意義才是。”
“孩兒補足那二魂一魄真的那么重要么?”男孩抬頭若有所思的望著自己的娘親。
“對于別人或許那二魂一魄不一定重要,但對于你,那二魂一魄卻是非常重要!因為你是罕見的逆子體質,天生反骨,一出生便不遭天憐,大多像你這樣體質的人在娘胎里就被雷劈死了。而你出生后更是危機四伏,主要有三:一是因為你的體質可以拿去練延長壽命的藥;二是你有著地球人的血脈特性;三是你體內封印著的那股仇恨力量。其中第二、第三點是最致命的危險因素,它可能會讓你將來舉世皆敵,哪怕你無心與人爭高低。只有魂魄無缺的人方可快速步入修真大道來強大己身,所以你必須魂魄不能缺,這樣的你才有了要應付將來可能存在的威脅的同等條件。”洛蘭回答道。
洛蘭想了想,繼續開口說道 :“為娘為你講解一些關于魂魄的基本常識吧——
魂:指能離開人體而存在的精神;魄:指依附形體而顯現的精神。道家語,人身有‘三魂七魄’。指依附于活人軀體而存在的精神,人一死精神就離散消失。
人有三魂七魄,其魂有三:天魂、地魂、命魂,亦稱為靈魂、覺魂、生魂;其魄有七:一魄天沖,二魄靈慧,三魄為氣,四魄為力,五魄中樞,六魄為精,七魄為英。
魂主控神識,可孕育神識元力;魄控體,主導人的命元體質之力。魂魄缺一不可,合一則精神歸一,道法相合,才能修煉出魂元之力。對于修真者,哪怕是再強大的修真者,少了一魂一魄對他們來說都是致命的。他們將與天地大道無緣,與長生無緣,與仙路無緣······雖然世人一直在懷疑是否有仙路的存在。
傳說中,天魂歸天路,到達空間天路。因天魂只是良知亦是不生不滅的‘無極’,因有肉體的因果牽連,所以不能歸宗源地,只好被帶走上空間天路的寄托處,暫為其主神收押,這是所謂的‘天牢’。
地魂歸地府,到達地獄,因地魂可知主魂的一切之因果報應,也可指使在世肉身之善惡,所以肉身死亡后,地魂再進因果是非之地。
命魂則徘徊于墓地之間,因命魂本來是‘祖德’歷代姓氏流傳接代之肉身。以七魄在身其性行之魄力,死亡后再墓地對神主,來來往往之走上人路之寄托處。
直到再度輪回,三魂才會重聚。
“孩兒聽娘親說過:植物和我一樣,只有一條命魂,沒天魂和地魂;畜生有一條命魂和一條天魂。那為何正常人則有命魂、地魂和天魂三種魂呢?”男孩不解的問道。
“前生緣,來生世,是老天爺對因果的一種懲罰吧。只有一魂亦可修道,只不過要經過漫長的歲月累積或非常手段方可成就一身逆天而生的修為。九兒切記,要學會尊重他人的努力,萬萬不可為成就自我而損他人的功德為己用,那樣的人哪怕是將來功成名就亦是為萬人所指,遺臭萬年,那樣的道果就無意義與價值可言了。”洛蘭忍不住想身前撫摸這滿是疑問的小腦袋,然而她的手指再次失敗,從藍光中透過。
其實洛蘭要真要想撫摸到藍光中的小腦袋亦可,只需要用運轉神識之力便可抓住,但······這樣的虛幻之法抓到了又有怎么意義呢?
“哼,老天爺和地獄爺爺不是好爺爺,這樣的分法不好,不公平。他們的天魂和地魂不要也罷······等有一天我修成正果,我要把天轟下來,把地域打通,然后揪住他們胡子問個明白。”男孩氣鼓鼓的說道,舉起自己的虛幻小拳頭,似乎很不滿自己娘親嘴中的老天爺,想把“他”痛揍一番來泄氣。
洛蘭對自己再次失敗的動作并不是很在意,微笑著對男孩說道:“呵呵,你還小,不懂因果。老天爺和地獄之神如此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我們所要做的并非是去怨天怨地,自己所缺少的要自己去爭取,再長遠的大道也抵不過愚蠢式的付出與堅持。所以你要學會比別人多付出些努力和堅持,這樣方能爭得今生的道果,求得來世心安。”
“噢······”男孩似懂非懂地回應他娘親的話,望了一眼即將閉幕的黃昏轉移話題道:“娘親,我想去看看七舅的傷好了沒!”
“去吧,路上要小心點,如果他尚未出關先不要告訴他你那十七位叔將們已到這里的事,免得他擔心。”洛蘭囑咐道。她隨手一揮,更多藍光匯聚到男孩身體中,凝實成一個水藍色的小星球在男孩的心臟位置緩慢的轉動著。
男孩輕輕的在洛蘭額前給了個吻,然后那虛幻般的身影便化為一道流光從窗戶中飛出。
洛蘭凝視著男孩離去的方向,倚在窗前抬起右手輕輕地撫摸著自己左手上的牙制手鏈,輕輕地開口說道:“諾言,你知道么······一百多年過去了,你當初拼死保護下來的那滴眼淚即將化為一個小生命降臨到珈藍,他的名字叫——諾蘭十九!”
洛蘭繼續撫摸著手鏈,如撫愛自己親愛之人那般溫柔,臉上帶著淺淺的欣慰,迷人中帶著略微的傷感,她在心中自語······
諾言,如果你在,你一定會笑著說,這名字太過嬌氣。但我就喜歡這個名字,因為我希望他將來斯文些,希望他安靜的活著,安靜的努力,安靜地囂顯實力,安靜地對待身邊的每一個親人,安靜地渡過生命里的每一次苦楚,恬淡而平和。
諾是你的姓,也是那滴眼淚主人的姓;她叫諾蘭,我叫洛蘭,兩者皆有蘭,于是我便給他取姓——諾蘭。至于“十九”,倒是沒什么特別的意義,我只想他能安然活過十九歲,打破荒古時代之后的逆子都活不過十八歲的命運。雖然他不是我們倆真正的骨肉血脈,但只要我還活著一天,我一定會好好守護著他一天,守護著他安全長大到成人,直到你的歸來!
洛蘭望著男孩遠去的方向,心中有些愁落和道不明的不安,遠方那如鉛云的暮色似乎在示意著暴風雨般的大戰即將來臨。特別是諾言稷下的十七眾將一年前突然尋到這里時,她便明白這種不安感并非錯覺,因為十七將能夠找到她的唯一解釋是——自己即將面臨死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