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一幅畫卷突然出現在小宇宙外,畫卷正自動慢慢的打開,畫上是一副百將率軍縱橫沙場的畫面,一股股神秘而古老的符文氣息瀰漫開來,把所有的冰柱洪流阻擋在小宇宙外。
慕容天與他身旁的兩位將領正在吃力的喘著粗氣,他們眉心分別出現一個墨色的字眼,正是他們剛纔喊出的字。那字彷彿一個無底洞,正在貪婪地吸允著他們的魂元之力,本已經戰到精疲力盡的他們隨時都會因爲魂力透支而轟然倒下。
然而,他們沒有倒下,劍眉下寫著不屈的戰意,這也許是他們最後的一戰,十七將不會這樣倒下,在沒有把洛蘭護到湖面之前他們死都不會甘心,在沒能等到小皇子降臨珈藍並安全撤走他們不會就此倒下!
“戰!”
慕容天嘶啞的聲音在小宇宙中響起,簡單而明瞭。
“嗚……嗚……”
百將圖似乎感應到了十七將赴死的決心,一陣陣哀鳴聲從圖中傳來。
“哈……噔噔……哈……噔……”
百將圖這件神秘的奇寶被複活,戰場上那激昂的戰歌與雷鼓在轟鳴,畫中的百位大將彷彿活了過來,化爲一道道虛影從畫中飛出,身後還跟隨著一股萬人之衆的鐵騎士兵。
虛影全身戰甲散發寒光,看不出真容,胯下戰馬嘶鳴,從嘶鳴中依稀可辨出是遠古皇家那純正的天龍馬後裔。
“三姐……小怒子……”二將心中哽咽,秀髮迷亂著她那迷人的雙眼。
百將圖,沒人知道來歷,連可召喚出它的十七將們亦是不知道,他們唯一知道的是——那裡面封有曾經與他們並肩作戰的一些生死戰友們的魂魄,那是生死之交的兄弟姐妹們不屈的戰意化成的,寧可魂飛魄散永不超生,亦要爲自己的戰友死戰到底。
第三次噩夢般的珈藍之亂中,沒有人能在血戰中一路高歌到最後,隨都需要有一個可彼此放心的後背支助,哪怕是一些活到現在的皇。在戰爭裡沒有誰是清高的殺戮者,有情亦要變爲無情,因爲有情需要無情的保護,爲了心底那份純真的情感有時不得不對自己無情,無情到對自己殘忍,哪怕殘忍的付出自己的生命都在所不惜。
戰爭中的輝煌戰績被後人傳頌,蓋世人傑將領被人敬仰,可有幾人知道戰爭的殘酷與無情,一將功成萬古灰,在輝煌的背後是讓人絕望的殺戮,在獨上高樓的腳下是無數的屍體,親手埋下的是淒涼與無情。一些人傑後背的支助被埋葬在了歷史塵埃中,成就了現在人的輝煌,只有在乎他們的人在用心銘記著。
“哥……”三將看著百將中的一位將領身影忍不住低聲哽咽呼喚。
然而,百將裡的那道背影沒有回頭看他一眼,哪怕一眼,他們終究只是不滅戰魂的意識,爲了保護自己與身旁這些人而留在人間的最後一點意識。
“白龍歸位,殺!”慕容天揮刀向前,眼中古井無波,戰爭需要“無情者”的掌控,尤其是在戰場上,不經意的浪費時間在感情上的那一瞬間可能會讓你身邊的人因你而死去。
百將圖中奔騰出十五匹天龍戰馬來到十七將身旁,除了護在洛蘭身旁的二將和三將外,其餘衆將都瞬間翻身上馬。
七將亦是歸位,各個臉色慘白,手中的七星已經嚴重破損,但沒人多說一句浪費體力的廢話,果斷收劍、拔刀、翻身上馬,眼中的殺意與戰意是他們對死者的緬懷,對活著的承諾。
十七匹戰馬護著衆人如利刃般向前殺去,百將與萬衆鐵蹄緊跟隨左右。
“對百將圖早有防備,想走……把命留下!”東海大軍中傳來一聲大喝。
“想留我們得看你有沒有那本事!”慕容天迴應。
此戰他們遇到了難纏的死對手,看似近在眼前的城池路卻恍隔數十萬裡,步步維艱。
“鎖龍陣啓!”東海大軍中傳出號令。
數十萬大軍瞬息而動,所有士兵額上兵紋浮現,映在小世界之中,小世界的空間在瞬間被某種無上道鏈鎖住一般,遏制住了十七將的速度。
“萬將降龍!”
東海大軍中又一聲號令傳出,一支由瀚海與東海組成的萬人騎兵揮刀從大軍中衝出,坐下萬頭活著的水龍馬後裔嘶鳴奔騰,大軍自動讓開出一條路來。
慕容天眼中露出凝重之色,水中龍宮皇家禁衛軍的實力不容小視,他身旁的這萬人之衆若是活著他倒是有十成的把握殺出去,但他們再也回不來。
然而,他此時已經別無選擇,敵軍的主力已出,依照他對東海那位大將的瞭解,那萬人禁衛軍所在的方位纔是此陣的突破口。
破軍之將必會避鋒芒而求弱,那樣纔能有可能殺出一條血路,所以東海那高傲的大將九成會在陣眼的最弱環節布弱兵顯弱,然後再派萬人禁衛軍從那地方殺出,製造出強大危險之地,這樣一來弱環對敵就可守可牽。
“禁衛軍又如何,佛擋**!”慕容天大喝,霸氣凌雲,坐下陪著他征戰多年的天龍馬嘶叫長天,燃燒出它最大的戰意,踏碎虛空鎖鏈,載著他勇往直前。
湖底大戰即將進入白熱化,隨時都有可能見分曉,但洛玄卻是愛莫能助,他正在極力鎮壓李昂等人,無法分身支援。如若一不小心讓李昂等人破門而出,那他們離死亡又更近一步。特別是夜鶯,她若一出,此地危矣!
“轟!”
正當洛玄思量如何營救十七將時,守望湖上空涌出滔天海浪,一匹匹水龍馬從空中奔騰而下,馬嘯長空,旌旗遮天蔽日。
洛玄心中苦笑,真是禍不單行,瀚海後備大軍已經全部進入守望湖。
守望湖依舊霧靄朦朦,籠罩在一望無垠的湖面,大軍踏浪而來,湖面被擊起朵朵漣漪,湖面那莫名的符文隨波逐流,似乎隨時都會被這支強橫的大軍踏碎。
大軍團團圍住了城池,有序的擺出攻城大陣,各種兵種的魂元之力交織於空氣中,隨時都會如同怒火般焚燒掉一切敢阻擋他們的障礙。
大軍沒有立刻向前,前方隊伍中走出一位大將,大將手持三尖兩刃刀,全身被寒光戰甲覆蓋,只露出一雙殺戮的雙眼和半張臉,坐騎下的水龍馬嘶鳴。
“早就聽聞洛玄王威名,可敢一戰?”大將翻身下馬,持刀而立。
來人名叫翰儀,爲瀚海後備大軍統帥。他之所以獨自一人向前叫板洛玄是因爲他擔心城池有詐,李昂太子等人攜極兵先到卻不知去向,不得不讓他謹慎對待眼前這座拔湖而起的城池。
洛玄沒有迴應,雙手放在琴絃上,額上的血依舊在流,隨著被戰場上吹來的風滴落在離殤上,觸血後的離殤越發的雪亮,如皎月般散發著柔和的光芒。
翰儀看了一眼離殤,不再多語,眉間的由無數兵符印組成的“帥”字越發深紅。
“帥”字是一種古老的神民兵字訣,傳承於上古皇朝道統,集結大軍之力和整個瀚?;首遄用衲盍?,可對抗極兵威壓。
衆生不可欺,即使是至尊亦不敢隨意胡亂大開殺戒,惹得天怒人怨必會遭到滅頂之災。
致以每個皇朝大國都會有傳承的神民兵字訣,爲兵者額上都會有兵者符文,爲將者都會有將紋,帥者亦是如此?;食勰司盼逯穑用衽c大軍之力集合一體的帝紋更是法力深不可測,可號令諸侯,威壓四方。
神民兵字訣是爲兵者的身份,戰場上變化無常,極兵與皇者之戰動輒血流成河,唯有兵字訣集萬軍之力方可抗衡。若非如此,只要有高手攜極兵殺到,那皇朝早破滅,試問誰人可抗極兵?
沒有哪個皇朝能在每座大城都布極兵鎮守,因爲目前珈藍所被人知道的極兵掰手指就能數完,所以皇朝只能在他們的勢力範圍內佈下守城大陣,再以大軍之力運轉神民兵字訣以抗衡,否則一些極兵被邪人掌控,那這天地將永無寧日。
神民兵字訣之所以能對抗極兵還有一個重要原因,極兵的器靈至今尚未聽聞有誰能復活過,器靈甦醒等於至尊大帝出手,那將是人間滅世之災,血流成河,無人知曉那樣的慘景會是怎樣,或許鳳都之戰有人目睹過……但沒聽說過有幾人能活著見證下來。
就在翰儀思量著如何引洛玄下城一戰時他聽到了琴聲。洛玄端坐在城樓之上,身穿橙黃色法衣,顯得仙風道骨,如嫡仙臨塵。他的身前一白衣女子飄渺如煙,在虛空舞動,誘惑的舞姿中帶著傷感的步伐。
洛玄凝神彈奏,琴絃上光華如煙繚繞升騰。琴聲走宮調,中正平和,時而如巍巍高山,時而如潺潺流水,令人心曠神怡。
一聲清亮的長嘯中,翰儀眼神堅定,邁著方步,腳踏虛空向城門走去。洛玄琴聲放緩,已然轉爲了徵調,每一個音符音韻悠長,舒緩中卻蘊涵著力度。
翰儀的臉色變得嚴肅,嘴角緊繃,他忽而大步後退,忽而疾步斜行,足下的虛空中符文閃爍,似乎每一步都沉重無比,腳下對應的湖面都被凌空踏出一個小漩渦。
洛玄撫琴的同時用眼角的餘光向城下掃去,面上波瀾不驚,翰儀離城門只有四十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