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強悍女人
栗春妮盛怒之下離開靠山嶺，回到黑瞎子溝。在家悶了兩日，越想越惱，又沒有個人替她排憂，便借故到白楊鎮散心，不知不覺走到楊帆的雜貨鋪。
“哦，栗姑娘來啦，今天想買的什么？”楊帆熱情地迎上前。
“不買東西就不能進你的門是么？這是金鑾殿啊？進都進不得？”栗春妮嗆白道。
楊帆呵呵笑了：“那倒不是，買不買東西，小店都隨時歡迎你的到來。”
他為栗春妮斟滿一杯茶，指指店內的座椅說：“坐吧，喝點水，敗敗火。”
栗春妮氣呼呼的坐下，端起了茶杯，緊繃著臉。
“怎么啦？”楊帆在李春妮的對面坐下：“這一臉的不情愿，誰惹你啦？”
“還能是誰？還不是那個臭當兵的。”惱怒讓栗春妮口無遮攔。
“臭當兵的？你的獵人朋友吧？”楊帆瞬間猜是誰。
“你，你怎么知道的？”栗春妮發現自己說漏了嘴，有些慌張。
“別怕，我早就想到了，你的獵人朋友，是山上抗聯戰士。”楊帆給栗春妮續上茶，很沉穩。
“怎么想到的？”栗春妮對楊帆充滿新奇：“難道你會算卦？”
“別瞎猜，一個老軍人的預感告訴我的。”他微微笑著：“當你到這里搞消炎藥的時候，我就想到啦。若非是槍傷，一般的外傷，中藥是完全可以搞定的。”
栗春妮咯咯笑啦：“你還真猜錯啦，他還真不是槍傷，是高燒。”
她又好奇的問：“你當過兵？在那里當過？”
“我原來是東北軍，后來東北軍撤往關內，我舍不得離開家，就不干啦。”楊帆平靜的說。
“哦，是這樣的。”栗春妮嘆息一聲：“你都能離開軍隊，為什么他不能？還做出令人惱火的事。”
楊凡問道：“是什么事情讓我們的栗大小姐不開心吶？”
栗春妮冷哼一聲：“哼，他說他執行任務時，闖進了一個女戰士洗澡的浴池，氣死我啦。”
楊帆呵呵笑啦：“這有什么好讓你煩惱的，執行任務時，什么突發事件都會發生，他又不是故意闖進女戰士的浴池的，你生的哪門子氣呀？”
“再說這事真實嗎？會不會有人故意氣你，惡作劇。”
栗春妮噘著嘴：“才不是呢，是他親口告訴我的，這還有假？”
楊帆喝了口茶：“那你就更不該生氣了，這事都跟你說，這說明他對你很忠誠。”
栗春妮氣呼呼的說：“他還不如不說呢，我聽著惡心。”
“你說的也對。”楊帆笑著：“男人如果對女人太實在，有些事情會越鬧越大，反而不實在，撒點小謊，事情反而好辦得多。”
“不過依我看還是誠實一點的好，我倒是覺得這小伙子很可愛。”
“可愛？”栗春妮栗春妮看著他。
“是啊，就是可愛嘛。你現在雖然覺得他對你說實話，令你難受，可回頭等你冷靜下來，你就會發現他很可愛啦。”
“你為什么老幫助他說話？”
“因為我當過兵，我知道隊伍上的事情，因為有些事情，你完全無法左右，你只能痛苦的看著它發生。”
“你呢，你也遇見過相似的事情嗎？”
“當然，要不然我也不會解甲歸田。”楊帆的臉陰沉下來。
“怎么啦？你的臉色好嚇人哪。”栗春妮很驚訝。
楊帆停了一下才說：“那是九一八事變后，我和我的偵察排十七名兄弟，離開了東北軍，想留下來和小鬼子干。”
“三天后，我們和小鬼子接火了，我們是救十幾個被小鬼子抓走的姑娘。我們的伏擊打響后，不到十分鐘，小鬼子一個中隊的援兵就趕到啦。”
“我們當時并不怕，因為就在距離我們戰斗不到三里地的地方，駐扎著東北軍的一個團，上千人。我們想我們有上千人的援軍，小鬼子不過百十號人，吃掉他們，就跟喝涼水似的。”
“可是我們想錯啦，這個團聽到槍聲后，迅速撤離，一槍都沒放，就把我們扔給了小鬼子。”
栗春妮聽得心驚肉跳：“后來呢？”
楊帆憤怒的說：“后來我們被小鬼子內外夾擊，寡不敵眾，只能強行突圍。我十七個兄弟，只沖出來三個，剩下的全撂里面啦。”
“第二天夜晚，我和突圍出來的兩個兄弟，摸到伏擊小鬼子的戰場。眼前的情景讓我們目瞪口呆。”
“我十四個兄弟被割掉頭顱，尸體被掛在樹上，那幾個姑娘，被亂槍打死，躺了一地。”
“我們三個發誓，要給戰死的兄弟和那是幾個姑娘報仇。于是我們三人就潛回沈陽，在黑夜里干掉那些落單的小鬼子。”
栗春妮興奮的拍著手掌：“太好啦，你們真勇敢。”
楊帆眼里射出野獸一樣的光芒：“好，好什么好？我們只殺了三個小鬼子。小鬼子為了報復我們，竟然殺死了十五個手無寸鐵的平民老百姓。”
“揚言道，只要我們殺一個小鬼子，他們就會殺死五個中國平民。”
栗春妮憤怒地說：“這群小鬼子，就是畜生。”
楊帆淌下淚水：“你知道嗎？在被小鬼子殺害的十五人中，有一個人就是我的岳父，他是到沈陽城為我岳母抓藥的。”
“這、這事你跟你妻子說了嗎？”栗春妮感到雙眼發熱。
“說啦。”楊帆眼望遠方。
“她說什么？”栗春妮擔心，楊帆的妻子會痛不欲生。
“她說讓我照顧她的母親，別再偷偷摸摸的殺鬼子啦，不要再牽連無辜的人啦。”楊帆的臉冷冷的。
“你妻子真好，知道這不是你的錯，沒有怨恨你。她現在在哪？我能見見她嗎？”
“她死啦。”楊帆悲傷地說。
“她死啦？”栗春妮驚訝地張大嘴。
“是的，她死啦。就在我岳父被害的第二天。她趁我不備，偷了我兩顆手**，藏在籃子中。”
“在小鬼子的憲兵司令部門口，引爆了手**。炸死了三個小鬼子，她、她也去了。”楊帆的眼中流淌出血與火的光芒。
突然凄涼一笑：“我是不是很可悲？是不是不該把我偷偷摸摸殺鬼子的事情，告訴我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