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以為馬步山服下風伯膽后,不說藥到病除,怎么得也會好上許多,不想這會兒居然口吐黑血,兩眼一翻,竟是直挺挺倒了下去。
一時間,眾人俱都慌了神,全都圍攏了過來。宮本清子上前,探了探鼻息。
"他,死了!”
我大驚失色,隨即看向了南造云子,不料這位帝國之花也是大感意外,從她的表情上看,寫滿了慌張,斷然不是能裝的出來的。
眾人之中,陸秋官年紀最小,此刻完全慌了神,目光呆滯,顯然亂了分寸。
南造云子何等精明之人,立馬就和我想到一塊了。
她望著馬步山的尸體,良久,忽然說道:“你這串念珠哪來的?”
這話問的突兀,卻也是我心中所想。幾乎同時,三人齊刷刷望向陸秋官,便是要一聽個究竟。
這少年許久才緩過神,眼神里卻迷惘不減,晃晃悠悠回憶起來。
陸秋官告訴三人,自打陸汶崖把這念珠交于他時,便是跟著老穆去到了亭陽會館。期間除了老穆一路上保管外,直到見到了馬老爺子,這念珠便是再也沒離開身子半步!
如果真是這樣,難道從一開始,陸汶崖給的就是顆假念珠不成?!
在我看來,這種可能幾乎不存在,雖然我與陸汶崖見面不過寥寥幾次,內心里對他卻敬佩不已,陡然間,這個中原委當真讓人費解了。
“陸朋,我明白怎么個回事了。”宮本清子突然的開口,驚出了我一身冷汗。南造云子更是急切追問起來。
宮本清子看也不看南造云子,仿佛天生的厭惡。事實上,自打帝國之花的出現,宮本清子便不再多言,或許在她心中,這位當年的東洋第一特工實在太臭名昭著了。
在宮本清子看來,整件事或許沒那么簡單。很顯然,馬步山服下的這顆風伯膽絕逼贗品無疑,甚至還有可能讓人做了手腳。而唯一能做到這點的,不是陸汶崖,更不可能是陸秋官。
“那是誰啊?你倒是說啊!”我實在沒法忍受宮本清子的絮絮叨叨,都這會兒,還慢條斯理的分析來分析去,還能不能痛快點?!
“是鳳儀閣的管家老穆!”南造云子突然冷冷說道。
我心頭就是一驚,說實話,這點我還真沒想到,不過看宮本清子的表情,顯然南造云子說出了她心中所想,驀然間,我大為訝異,“為什么?!”
一旁的陸秋官更是絕難相信,這會兒,撥浪鼓得直搖頭,“不,不可能,穆叔絕對不是那種人。”
但我心里明白,這是眼下唯一合理的解釋,至于動機,或許只有南造云子能解釋得通了,冥冥中,我總覺得所有的一切都和這次茬哈兒溝一行有關,南造云子放著好路不走,偏要跑到這深山老林里來,本身就是反常至極。
局面顯然陷入了膠著。這功夫,南造云子或許也感覺到了無名的危機,不由席地坐下,便是講起此行的目的。
果然,不出我所料,南造云子這幫人來茬哈兒溝,正是為翼王遺骨而來。
事實上,此時日本人已經殺過長江,雖是攻陷了半個亭陽,但再也無法深入了。因此包括土肥原賢二在內的日本特高課,對宮本藤的獵人計劃遲遲沒有進展,著實大為光火。
戰爭的重心也就自然而然地轉移了,眼下日本人的目標,再明確不過。亭陽作為南京的最后一道防線,一旦淪陷,整個南京城便就徹底暴露在了日本人的槍口之下,只待日軍長驅直入,整個東亞戰局或將徹底改寫了!
這段血淋淋的歷史我怎會不知?!可這又和翼王的遺骨能扯上什么關系?!時過境遷幾十年,綠了芭蕉,紅了櫻桃,天地已變了模樣。
南造云子枯笑兩聲,卻是說道:“兩位,你可別忘了,太平天國的天京可是現在老蔣的南京哦!”
“這又能說明什么?!”我還是聽不明白南造云子話里含義。
靜謐中,眾人聽的入神,連著陸秋官也似懂非懂,就這時,南造云子起身,緩緩走了幾步,突然朝陸秋官腦袋上狠砸下去。可憐這少年還不知發生了什么,便是昏死了過去。
“南造云子,你干什么?!”我扶起秋官,便是看去。所幸都是些硬傷,倒沒有性命之憂,但饒是如此,這少年額頭已然血跡斑斑。
南造云子毫不為意,輕哼一聲,“有些事,還是越少知道越好。”
若不是礙于南造云子的身手,以及她手里的槍,這功夫,我和宮本清子早就發火了。甚至某個時刻,我好幾次想讓宮本清子將催眠解除。
不過,就在這時,南造云子愣是說出了一樁驚天秘密,也就是這個秘密,徹底打消了我之前的想法。
原來,當年天京城建成后不久,洪秀全便是秘密差人挖出了一條巨大的地下逃生通道,出口正是南京的周邊小城:亭陽。
只是或許當年天王自個兒也不曾想到,就他當時的這個做法,沒幾年還真派上了用場。事實上,當年城破之時,石達開等人正是從這里僥幸逃出,不久之后,便是有了哥老會。
十余年來,翼王復國念頭始終不減,無奈大勢所趨,加之湘軍日盛,臨到老了,復國幾成空想。久而久之,那張天京地下通道圖,便是和石達開的生死下落,徹底地湮滅在了歷史的塵埃里,成了難以破解的謎團了。
早在二戰前,日本民間,就流傳著這么一個傳說,那便是這張神秘的天京地下通道圖,正是藏在石達開的墳墓里,只不過當時,誰也無法得知翼王的真實下落,具體有沒有這張圖更是個懸案了。
這會兒,南造云子的話已經很是明顯,日本特高課定是破解了這個謎團。
此時,日本人揮師南下,直指南京。這座承載著中華命運的六朝古都,日本人正是要借當年這條通道,避開防線,殺進城內!
驀然間,我咬牙切齒,心道:果然好一招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