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高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手機，對著他揮揮手，讓他坐下，說：“不好意思，剛剛在和我的女兒說幾句話，沒有見到你進來，快請坐吧。”
黃效也是第一次見莫高，他從來沒有想過這位他只聞其名，未見其人的天海市委書記是這樣一個笑呵呵的人，聽說他今年已經四十九了，看起來卻只有四十歲左右的樣子。
“黃效，嗯，我記得你，你是文化部的副部長，我記得沒錯的話，你已經在這個位置上坐了三年了，對嗎？”
黃效恭謹無比的點點頭，說：“書記您的記性真好。”
莫高輕笑了一聲，又給他泡了一杯茶，說：“現在是晚上的六點半，不是工作時間，所以我找你來，自然也不是工作的事情。”
黃效忽然很緊張了起來，他都不敢去喝那一杯遞放在他身前的茶，有些害怕的問：“書記，您有什麼事情就直說吧。”
莫高滿意的點點頭，然後說：“我想知道最近在網上流傳的沸沸揚揚的那個黃局長是不是就是你。”
黃效臉色苦的都能擰出苦水來了，但他卻不能不回答，也不敢說謊：“確實是我，我承認，當時是我言語過失，我也接受黨和組織的批評以及教育，我更加知道，這件事情的影響很惡劣，是我給政府部門丟臉。”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莫高語氣冷淡了很多，顯然他也是極其不喜歡黃效這樣性格的人的。
黃效還想在說些什麼，但看到莫高已經低下了頭，就知道現在再說什麼也沒有用了，這件事情是因杜家而起，他現在只能祈禱，祈禱杜家能夠保住他。
……
莫高見她出去，又拿起了手機，對著手機問：“女兒，你吃飯了沒？”
視頻對方竟然就是莫瀟，他笑嘻嘻的說：“爸，你整天都沒空，今天這麼有空請我吃飯了？”
“我實在是太忙了，所以經常會忽略你的感受，你不要千萬不能怪爸爸，更加不能介懷，爸爸並不是不願意陪你，明白嗎？”
“好了，爸，媽剛纔也打電話給我，讓我回家吃飯去的。”她說。
莫高搖搖頭，說：“你一會讓你媽少做點飯，我們去其他地方吃，你還在警局吧？我過去找你。”
“爸，你是不是和我媽媽吵架了？”
“沒有，你哪一次見過我和你媽吵過架了？”莫高溫和的笑著問。
莫瀟嘿嘿笑了一聲，說：“誰敢和你吵架啊，都說不過你。”
“能言善辯是優點，古來就有藺相如等等雄辯之才，我之所以和你們爭辯，不僅是藉著你們提升自己，也能讓你們不要總是不說話，特別是你媽媽，他本來就是一個不喜歡說話的人，我再不說話，家裡成什麼樣了？”莫高說。
莫瀟道也不傻，當即就反將一軍問：“那到底是雄辯還是巧言善變誰又能說的清楚呢？”
莫高卻笑了一聲，說：“雄辯者，辯與道也，巧言者，辯與利也。”
“爸，你怎麼又開始讀書了。”
“我是說，雄辯是爲
了捍衛道理秩序，是爲了大家的利益與幸福，而巧言善變之人卻是爲了自身利益，心胸狹隘，一葉障目。”莫高說。
“好了，說不過你。”
“你再警局等著我，我馬上就過去。”莫高說著，就讓莫瀟掛斷視頻，他向來是一個謙遜有禮的人，就算是對自己的女兒，也有足夠的尊重，從小都是這樣，所以莫瀟就算是在十六七歲那種最反叛的年紀裡，也從沒有覺得自己的父親對自己不好過。
……
晚上的七點，週末晚上的七點，警局裡值夜班的人已經開始上班，莫瀟站在門口在等一個人，那個人當然就是他的父親莫高。
他是騎自行車來的，自行車也不是傳說中那種幾十萬的車，最多也就幾千塊錢吧，這或許是他年近五十，看上去精力還是十分充沛的秘訣吧。
大老遠，莫瀟就看到了他，連忙招手，笑著說：“爸，這麼多年你還是喜歡騎自行車，現在空氣都不好了，咱家又不缺錢，買輛車代步不好麼。”
“好，過段時間再買。”莫高喘著氣道。
莫瀟很自然的挽著他的手，莫高卻瞪了他一眼，道：“把手放下，都幾歲的人了，還這樣不懂事，我怎麼教你的。”
莫瀟嘿嘿一笑，老實的放下了手，說：“爸，我知道你愛惜自己羽毛，怕人家說我是您的乾女兒，可我是您親閨女呀，你怕什麼。”
“哼，明明知道可能會被人找事，就不能收斂一點？”
“好了，我說不過您，你今天要帶我去哪裡吃大餐？”莫瀟笑著說。
莫高苦笑了一聲，眼神中閃過一絲溺愛，道：“這麼大個人了，整天就知道吃吃吃，不怕胖麼？”
一聽到胖字，莫瀟就老大的不高興，道：“爸，現在的人審美觀漸漸的變了，那不叫胖，叫豐滿好嗎？”
莫高搖搖頭，說：“好了，別鬧了，你也老大不小了，別總是一副小孩子的脾氣，今天不僅我們兩個人吃飯，我還要請一個。”
“誰？”
“李辰。”
莫瀟張大嘴，啊了一聲，然後說：“我說老爸，你有沒有搞錯，你好歹也是咱們天海的一把手，你見他一個乳臭未乾的臭小子做什麼？”
“只有你這樣乳臭未乾的小孩子纔會以爲他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孩子，我查過他的資料了，他很不簡單，江山代有人才出，我很想見見他，如果可以，我或許能幫他一把。”
莫瀟苦笑著，說：“好吧，真是，明明就是順路過來看請人家吃一個順風飯，還說的那麼好聽，再也不相信你了。”
莫高笑了一聲，然後說：“我們去帶點飯菜給他，和他一起吃吧，對了，還要買兩瓶酒，很久沒有見過這樣敢自陷囫圇，膽魄過人的年輕人了。”
“爸，不是讓你少喝點嘛。”
“你不知道，菜可以少，飯也能缺一些，但酒我卻戒不了的。”
莫瀟見此，只能拿更大的事情壓他，說：“喝酒會誤事，還會影響人的腦部健康。”
莫高一瞪眼：
“你見我喝酒就變蠢了麼？胡說八道，再說了，哪一次我喝酒誤事了？難道我不知道，你告訴我。”
莫瀟苦笑了起來，她父親卻是是一個做什麼事情都很有分寸的人，一生謹言慎行，就是一個酒字怎麼也離不開。
他總說唐有李白，漢末又關羽，還有李靖，霍去病，哪一個不是嗜酒如命的？特別是那個叫做李白的，一喝酒就胡亂說話，都給酒客抹黑了。
且說李辰，此時他纔剛剛睡醒，他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有刷牙，沒有洗臉了，除了有點噁心自己外，這裡倒是一切安好，睡的越來越踏實，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命賤，只配睡硬地板。
這幾天李辰無聊的想了很多事情，獨處的好處絕不是可以想象出來的，但是李辰基本上獨處了很多年，所以都習慣了，在這裡，他又大把的時間去想那些與功利無關的事情。
比如，這個時候的李辰就一邊敲著碗，一邊唱這歌。
歌詞是李辰自己創作的，頗有幾分說唱的味道。
這時候李辰正唱的忘我，正是那首等飯歌的高潮部分：“天生我何用？吃飯要半桶，半桶米飯半桶面，一勺醬油一把蔥，啦啦啦啦，飯不多，飯不多，獄長大哥請多通融，啦啦啦啦，飯太多，飯太多，沒有廁所飯太多。”
一首歌唱的是亂七八糟，卻聽的開門進來的莫高一陣大笑，說：“竟沒想到是個飯桶在唱歌。”
李辰一瞪眼：“飯來了？”
“飯來了。”莫高說。
李辰嗅了嗅鼻子，他的鼻子簡直比狗還靈，他就問：“這好像太奢華了，有紅燒肉的味道？”
“還有酒。”
李辰苦笑了起來，又翹著碗筷，說：“我還不想死，就算吃了斷頭飯也不想死。”
莫高聞言微微一愣，隨即笑著搖起頭，說：“這不是斷頭就，我只是想請你吃一頓飯而已？”
“真的只是單純的請我吃飯？”李辰的語氣中充滿了不相信。
莫高苦笑了一聲，點頭說：“還有一些小事情想要問你一下。”
“那你先問。”
“都是一些小事，還是先吃？”莫高說。
“先問了，我再看要不要吃。”李辰堅持，話可以亂說，病可以亂犯，但有些人的飯卻不能亂吃。
莫高也不推脫，當下說：“我只是想了解一下，關於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事情經過而已。”
“什麼事？”李辰問。
“關於兩位局長和你起的爭執。”莫高說。
李辰愣了愣，然後問：“莫非你真的這樣看？”
“我這麼看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飯不吃就回涼掉的，其實就算你吃了我請你的飯，如果你不願意說，我也無所謂的。”
“好，那就吃飯，還有就，這幾天我嘴巴都淡出鳥來了，多謝你。”李辰站起身說。
“不用客氣。”莫高一邊說著，一邊拆開飯盒，又打開了一瓶酒。
李辰見他沒有動筷子，也不動手，而是有些疑惑的看著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