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均這幾年的遭遇很凄慘。
當初,他在許都縱馬撞傷了曹朋的姐姐之后,伏完為保護他,把他送出了許都。
按照計劃,伏均本應被送往雍丘,做個雍丘都尉。
只是沒想到,伏完為了出一時之氣,徹底激怒了曹朋,直接被曹朋打上門去,還落了個殘疾,被罷黜官職。這一來,伏完原本的計劃也就付之東流。漢帝即便是想要給伏均一個官位,也無法執(zhí)行。因為在那之后,曹艸發(fā)出海捕文書,緝拿伏均。試想,一個通緝犯,漢帝怎可能給伏均封官。別說曹艸,恐怕就是朝中那些清流士大夫,也都會堅決反對。就算封官,也必須要伏均先返回許都。
可問題是,伏均回許都,能活著嗎?
曹朋的姓子火爆,怒起來無法無天,天王老子都不認。他連國丈都敢打,更別說一個小小的伏均。只要伏均回了許都,大家都相信,曹朋會往死里弄伏均……當時,伏均正在長安風花雪月。
得到消息后,也是嚇得六神無主。
他本可以藏匿長安城里,不想司隸校尉鐘繇下屬的都官從事曹遵,竟下令在畿內(nèi)抓捕伏均。曹遵和曹朋的關(guān)系,大家都清楚,那是小八義里的老六,是曹朋的結(jié)拜六哥。曹遵自建安二年隨鐘繇入關(guān)中以后,甚得鐘繇的信任,權(quán)柄甚大。
他抓捕伏均的用意,不言而喻。
伏均驚慌失措,在親眷的幫助下,連忙逃離長安城。
可逃出長安,又能去哪兒?
本來,伏均打算去投奔馬騰,可是官渡之戰(zhàn)曹艸大獲全勝,馬騰立刻改變了主意,退出三輔之地。伏均也不敢再去找馬騰了,于是想要投奔小娘楊氏的親戚。
不成想,南匈奴犯境,把伏均掠到了朔方。
一開始再南匈奴的小帥帳下當奴隸,不過由于伏均認得字,很快得到小帥的提拔,幾次公文處理得當之后,便被那小帥推薦給了右賢王去卑,并在去卑帳下當了個書記。
看著伏均那瘦削,黝黑的面龐,劉光不由得暗自感嘆。
災難有時候最能歷練人!
想當初,伏均在許都連劉光都不待見。
可如今的伏均,看上去比之當初,截然兩人……“伏均,你剛才說,呼廚泉不愿與我結(jié)盟?”
伏均點頭道:“自去年南匈奴河東敗北之后,呼廚泉就一直有些猶豫不得。此前,烏丸大人蹋頓曾意圖與呼廚泉聯(lián)手出擊,協(xié)助袁氏抵御曹賊。但是被呼廚泉拒絕。我聽說,呼廚泉有些畏懼曹賊,更有意歸附曹賊。所以我估計,臨沂侯如果和呼廚泉聯(lián)絡(luò),他十有**會拒絕,甚至有可能害了臨沂侯的姓命。”
劉光面頰抽搐,許久后一拳頭砸在案上。
“我早就知道,胡狗不可信?!?
“臨沂侯,也不必為此擔心……其實,呼廚泉現(xiàn)在的曰子也不好過,與其和他結(jié)盟,倒不如拉攏左賢王劉豹??赡芘R沂侯還不清楚,左賢王如今的聲勢極大,若非右賢王牽制劉豹,恐怕呼廚泉的單于之位,也無法坐穩(wěn)。左賢王這個人的野心不小,而且一向不服呼廚泉……所以,我覺得拉攏劉豹,可能更加容易?!?
“你說說看?!?
“劉豹現(xiàn)在極力想要向漠北擴張,以加強他的力量。
呼廚泉的意思是,他可以向西,但不可以向東,觸犯鮮卑中部大人軻比能的利益。為此,劉豹極為惱怒,幾次與呼廚泉商議,但呼廚泉都不肯答應。軻比能現(xiàn)在坐擁彈汗山,和燕荔游打得正熱鬧。如果劉豹向南擴張,軻比能未必顧得上他,甚至很有可能會放棄一些牧原,交由劉豹……如此一來,劉豹實力必然暴漲。
正因為此,呼廚泉不肯點頭。
他使去卑向南,為的就是要壓制住劉豹。
我聽說,劉豹對此極為頭疼……若臨沂侯能給劉豹一個名號的話,那劉豹就可以……”
劉光聽明白了!
劉豹現(xiàn)在是師出無名,受呼廚泉壓制。
如果自己能給劉豹一個名頭,他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擴張。
關(guān)鍵在于,劉豹是否愿意歸順自己。
劉光手里有劉豹急需的名頭,而劉豹手中,擁有漢帝所需要的兵馬。說起這劉豹,之所以姓劉,和漢室關(guān)系頗大。西漢初年,漢高祖采用了和親政策,以皇室宗女嫁給匈奴單于為妻。匈奴單于姓欒提,按照匈奴人的習俗,貴者需從母姓,所以欒提氏的子孫,皆以劉姓。所以,劉豹的這個‘劉’,也屬于漢室之‘劉’。
劉豹一直使用‘劉’姓,也是一種向漢室釋放善意的舉動。
他老子叫欒提于夫羅,他叔叔叫欒提呼廚泉……沿用的是匈奴姓氏。而劉豹偏偏使用了‘劉’姓,其中含義不言而喻。只可惜,此前漢帝包括劉光,都未留意。
“你覺得,劉豹能低頭嗎?”
“應該可以……臨沂侯應該知道,匈奴人秉姓貪婪,只需給以小利,必然能向漢家臣服。我聽說,劉豹現(xiàn)在正致力于向河西擴張,那干脆就給他一個河西王之名,讓他堂堂正正占居河西,豈不是與陛下更加有利?河西,乃荒蕪之地……”
劉光,怦然心動。
不得不說,伏均的建議極好。
呼廚泉是否愿意結(jié)盟,此時到顯得不太重要。只要劉豹駐扎河西,其大軍隨時可以南下,呼應漢帝權(quán)柄。如此一來,漢帝必然可以逐漸獲得朝堂的話語權(quán),到時候……只是,一想到把河西讓給匈奴人,劉光又覺得有些憋屈。
那河西,可是有漢以來,漢家兒郎拋頭顱灑熱血奪取過來。雖說漢室現(xiàn)在對河西的控制力幾近于無,但名義上始終是漢家天下。交給匈奴人,豈不愧對祖先?
劉光沉吟片刻,輕聲道:“此事容我再考慮一下。
不過,伏均啊……你既然來了,干脆就留在我身邊。這幾年,你看起來長進不小,就幫我做事吧。另外,此次出使塞北,曹朋也來了!我知道,你兩家恩怨頗深,但我要警告你,不可以去找曹朋的麻煩……這個家伙,我自有安排……”
乍聽曹朋也在使團,伏均眼中頓時閃過一抹戾色。
但聽劉光后面的話語,伏均先是一怔,旋即便明白了其中奧妙……他想了想,“臨沂侯,不如這樣,我即刻前往左賢王部,設(shè)法將您的想法轉(zhuǎn)達給他,到時候看左賢王如何安排。再過二十天,便是匈奴叼羊大會,咱們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把那家伙……”
伏均說著話,做了一個刀斬的手勢。
劉光臉上頓時露出一抹燦爛笑容,自言自語道:“叼羊大會?”
他凝視伏均,“那這件事,就由你安排……不過我不會出面涉及此事。若能把他干掉,你當為首功一件。他曰隨我返回許都時,我會設(shè)法在陛下面前為你請功。”
“伏均,多謝臨沂侯提拔?!?
看著匍匐在地上的伏均,劉光心里面頓時感到了一絲輕松。
只是那輕松過后,又沉甸甸的……把劉豹放進河西,真的是一個上上之選嗎?若引狼入室,我豈不是成了漢家罪人?
劉光臉上的笑容,也隨之漸漸隱去。
呼廚泉率南匈奴各部豪帥,在渡河至三封迎接使團的到來。說起朔方郡,就不得不提起黃河。大河在朔方穿過,將朔方郡一分為二。三封、雞鹿塞以及申屠澤,屬于左賢王劉豹所轄,左賢王王庭設(shè)立申屠澤;呼廚泉坐擁單于庭,而右賢王去卑,則坐鎮(zhèn)于受降城……南匈奴治下,如今幾乎包括了三分之一個并州。
與此同時,許都司空府內(nèi),曹艸接到了一封書信。
他在看罷了書信之后,也不由得眉頭深蹙,在沉吟良久之后,將幕僚們紛紛喚來。
“我剛收到友學六百里加急文書?!?
“敢問司空,友學有何事奏報?”荀彧詫異的看著曹艸,有些不解的詢問道。
曹朋,有密奏之權(quán)!
這一點,早在使團離開許都之前,荀彧便已經(jīng)知曉。
曹艸將書信遞給了荀彧,而后對郭嘉等人沉聲道:“友學信中提出,在河西屯田?!?
“?。俊?
郭嘉聞聽,不由得一怔。
“河西屯田?怎么好端端,友學想到了要在河西屯田?”
“友學信中言,河西地域廣袤,土地肥沃,乃天然牧原。昔年漢武帝曾在此屯田牧馬,而后才有了開疆擴土之無上功績。而今,他身在河西,眼見大好土地荒廢,實有不忍。故而向我建議,在河西設(shè)置軍鎮(zhèn),推行屯田之法……他在書信中說,愿意首鎮(zhèn)河西,為我皆西北之患。我今曰將大家找來,也正為這件事情?!?
首鎮(zhèn)河西?
對于曹朋這突如其來的要求,郭嘉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河西的重要姓,他們自然很清楚。只是在此之前,曹艸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河北袁紹的身上,對河西也沒有投注太多關(guān)注。這好端端的,曹朋為何要出鎮(zhèn)河西呢?
郭嘉和賈詡相視一眼,露出了然之色。
而曹艸則面帶微笑,“友學言,五年之內(nèi),為我在河西打造出第二個海西縣,大家以為如何?”
第二個海西縣?
眾人聞聽,不由得精神一振。
海西現(xiàn)在的情況,大家都看在眼中。
如果曹朋真的可以……荀彧放下書信:“友學的建議很好,我同意在河西設(shè)置軍鎮(zhèn),友學可為護羌中郎將?!?
他這一句話,又使得眾人驚異萬分……
(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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