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了很多年的院子,因著孔銘揚一家的到來,頓時熱鬧了起來。
外公家,雖然請的有幫傭,可她們也只是負責打打下手,煮飯掌勺的幾十年如一日的是外婆。
外公的嘴叼,除了外婆,吃不慣別人煮的飯。
晚飯,蘇青拿母親帶來的食材,又做了幾道菜,另外又悶了一大鍋的大骨棒,這道菜,是那父子三人頓頓都必不少的。
餐桌上,老爺子對著孔銘揚依舊是愛答不理,話吝惜的很,可對孩子們和蘇青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看到娃娃們的好胃口,嘴角的笑意就沒消失過,食量比著往常也增加了一倍,平常都一碗飯的量,今晚愣是吃了兩碗,給娃娃們夾菜的同時,還不忘夸贊老婆子今天做的飯不錯。
老太太起身給娃娃們盛湯,聽到這句肯定,動作停了那么一下,給他做了幾十年的飯了,不管是好還是壞,從來沒從他嘴里聽到過一句贊美的話,她能不驚訝?想想又無聲地笑了,看了老頭子一眼,“今天的菜大部分都是蘇青做的,你拍馬屁拍錯了人。”
老爺子臉上快速閃過一抹尷尬,干咳了聲,“怪不得將幾個孩子養的這么好,乖乖的吃飯,不像別家的孩子一樣,吃飯還要追著喂。”
蘇青笑道,“他們就吃飯這點讓人滿意,貨真價實的吃貨。”
老太太眉眼帶笑地看著娃娃們,“能吃了好,這樣才長的壯實。”
休息的房間,孩子們的,他們夫妻兩的,都提前準備好了,看房間里齊備周到細致的擺設,肯定不是一天能備好的,蘇青猜測,估計從知道他們要來,外婆就開始準備了。
小白三兄妹在家的時候,住的是一間打通了的房子,葡萄喜歡半夜爬他哥的床,即便頭天晚上分開睡,第二天早上醒來保準在小白床上,三兄妹的感情好,喜歡住在一塊,分開反而不習慣,反正年齡還小,等再大些,再讓他們分開睡。
外婆不知道,提前準備好了三間兒童房,兄妹三人一人一間,房間里洗漱用品,牙刷,毛巾,睡衣等等能用到的,都備的好好的,衣櫥里還掛著各式成套的小孩衣服。
看了一遍,蘇青心里難免酸澀,老人那是無情,無情的人是不會想得這么周到的,孩子他媽也不過如此。
葡萄在那邊嚷著不愿意一個人睡,蘇青上前跟外婆解釋,幾個娃娃都是住在一個房間,自小就沒分開過。
外婆遲疑了會兒,“我應該提前問清楚,這會這么晚了,商場也關門了,也沒地方買小床啊?”
“不用去買。”蘇青搖頭,“房間夠大,再搬進來一張床給橙子睡就行,葡萄喜歡跟小白睡在一起。”
“那只能先這樣了。”外婆說,“等明天我再訂一張漂亮的小床給橙子。”
“不用太麻煩,買了也睡不多久,都浪費了。”
“不浪費,就放在這里,下次來還可以睡。”外婆回了句。
聽到這兒,蘇青沒再說什么,老人的執著其實就是一種念想,房間床在,孩子們就可能再過來。
蘇青回到他和孔銘揚的臥室,收拾行李,拉開衣櫥,看到掛著的滿滿衣服,再次忍不住動容,家居服,休閑服,正式場合穿的禮服都有,兩端一端掛的是女式的,一斷掛的是男式的。
蘇青帶來的衣服反而沒地方放了,想著怎么辦時,聽到門開啟的聲音,轉身看到孔銘揚穿著睡袍,擦著頭發從浴室出來,指著敞開的衣櫥,“外婆準備的也太周到了,我們要是不住下,這些豈不是白準備了?”
孔銘揚笑笑,“怎么可能白準備,只要人來了,外婆就不會放我們走,你別看外公在家里好像什么都要聽他的,其實他才是那個處處依賴外婆的人,日常事宜都是外婆一手處理,不單單是吃飯,可以說離了外婆,他的生活完全亂套,惹急了,外婆離家出走,外公一天都沒法過。”
蘇青想想兩位老人相處的情形,忍不住笑了,老爺子嚴肅,看似脾氣暴躁,可老太太卻是不怕他,往往能將他嗆的跳腳,卻也無可奈何,只能干瞪眼。
“其實,我連外公都不如,別說一天,就是你離開我半天,我都受不了。”愣神間,那人悄無聲息來到她身后,從后面抱住了她,在她脖子里磨蹭呢喃著。
蘇青的身高在女孩子中算是高挑了,可在將近兩米的孔銘揚面前,顯得嬌小柔弱。
但孔銘揚知道,這副柔軟的身子底下卻隱藏著強大的內心,能夠與他并肩而立,攜手風雨。
懷抱中的人,看似淡然,不喜煩擾,喜歡過著簡單寧靜的日子,似乎只有小我沒有大愛。
可這些年經歷的事,他知道并不是這樣的,很多事情,原本跟他們沒有任何關系,可他們還是冒著危險插手,幾度陷入驚險之中,之所以會如此,那是因為媳婦心底無形之中的大愛的驅使。
雖然他們經常說自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但卻不是什么壞人。
世間人之千千萬,能找到喜歡的,實屬難得,能找到一個能與自己攜手并肩,幾乎是萬難之難,他很慶幸,也很感恩。
“咱能不抒情,正常些嗎?”蘇青推開那人的大腦袋,“身上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孔銘揚白了她一眼,無奈嘆了口氣,他媳婦煞風景的本事,一向看漲,低頭含著粉嫩的耳垂輕輕咬了一口。
蘇青廝了聲,“屬狗呢,見天咬人。”
“我屬什么的,你不是最清楚?”男人腆著臉不斷地親吻側臉,親到耳邊,低語呢喃,“要是忘了,我幫你回憶回憶,今晚我化形好不好?”
化個屁,她才沒有找虐的嗜好,也沒有那么大的尺度,嘴上卻說,“好啊,只要不怕嚇著外公外婆,我是沒意見。”
“那我們去空間,再大的動靜也沒人察覺。”某人得寸進尺。
蘇青瞪了他一眼,也不收拾了,直接越過某人。
“干嘛,不去就不去嗎?”孔銘揚追在后面,“你跑什么啊,我還能強了你不成。”
“滾,說話能不能收斂些,這不是在四合院,這是在外公家里,你嚷什么啊,讓老人家聽到會怎么想?”
“能怎么想?”孔銘揚不以為然,拉住了媳婦的手,“無非是年輕真好,感情真好,活力正好,反正是各種好,各種羨慕吧。”
蘇青捏著那人的臉,“你說你這臉皮這么厚,是怎么修煉的,一刀子下去能有個白印嗎?”
那人恬不知恥地嘿笑,“你要是想要,它就有,行李別管了,明天收拾也不遲,忙了一整天了,也該累了,走走,我幫你按按,然后跟你講講我母親和外公之間的恩怨,我知道你肯定好奇。”
你說這什么人,沒臉之人無敵于天下,這人再次證明了這句話。
不過還真像孔銘揚說的,她心里的確好奇,同時也想要弄明白這其中的應由,好怎么應對。
若孔銘揚的外公外婆真是冷情不待見他們也就算了,不需費心,可今天一見,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兩位老人是真心疼愛外孫,這無需質疑,嘴上沒說,可一系列的小細節卻充分表現內心的心情。
感到酸楚的同時,也希望能讓他們活得幸福快樂些。
“孔家與謝家結親慣例已久,父親也是知道的,在謝家時,與母親認識,然后傾心相愛,可外公不同意啊,因為要是嫁給了我父親,那他女兒鐵定早逝的命運,可母親不聽執意嫁給父親,外公沒有辦法,最后就威脅我母親,要是嫁到孔家,他就沒有這個女兒,誰知到我母親也是個倔性子,跟外公的脾氣很像,最終還是嫁給了我父親。”孔銘揚緩緩說道。
“其實,這也怨不得外公,他也是為女兒著想,誰愿意女兒早早就沒了。”蘇青嘆了口氣。
背上的手停了下來,半天沒有動靜,蘇青扭頭,“我說的不對?你自己都做了父母,難道還體會不到這種心情?”
“不是。”孔銘揚支支吾吾,神情透著愧疚,“當初我一心要你,你會不會覺得我很自私。”
蘇青仰頭望天,“你現在想這個問題,不覺得太遲了嗎?你給過我拒絕的機會嗎?”
那人趴在了她背上,悶著聲音,“我承認我自私,我就自私了,你要是因為生孩子去了,我也活不長的。”
蘇青嚇了一跳,心里隱隱感動,“你還準備殉情?”這是不是太驚悚了。
那人腦袋埋在她脖子里,“還用得著殉情嗎?一旦你不在了,我有了心魔,根本就過去天劫的歷練,過不去也沒什么,反正活著也沒什么意思?”
蘇青感動之余,從這人的話中嗅出一絲不同尋常,“這樣說來,你父親就是因為你母親不在了,心灰意冷,心魔滋生,在天劫歷練中喪生,其實就是一種變相的殉情方式。”
某人沒有反應,蘇青能感覺到他身上透著的哀傷,轉身躺平,將人摟在懷里,安撫,“放心了,我天賦異稟,身體好著呢,小白那么強悍,我還不是將他生了下來,還有葡萄和橙子這對雙胞胎,生產時不是意外,跟普通孕婦生孩子沒什么區別,等小白葡萄橙子長大了,咱們就再生一個。”
“幸好你身體好,幸好……”那人吶吶自語半天,突然反應過來,抬頭,“你剛才說什么?還要生?”
蘇青臉上燥熱,有些尷尬,“我是說他們都長大了,若是可能的話,就……”
“我不同意。”某人堅決拒絕。
“為什么啊?”
“太危險了……”
“你現在知道危險了,那生小白的時候,你怎么不反對?”關于生孩子這事吧,其實她只是說說而已,并沒當真,可這人堅決反對的態度,卻讓她心里很不好受。
就好像,我自己不愿意生可以,可你要是不愿意,境況就不一樣了,冷靜的蘇青也俗了,無理取鬧了一把。
某人有些理虧,“反正就是不行,三個孩子還沒把你折騰啊,你要是覺得時間多,你就好好管管我吧,他想你了……”
不等蘇青開口,嘴巴已經被某人堵上,這個夜晚還很長……
而外公外婆的房間里,謝老想起什么,放下手中的書,掀開被子,下床朝門口走去。
“大晚上的,你干什么去啊?”老太太喊道。
“我去看看小家伙們房間放有沒有開水,省的半夜醒來口渴了,到處找水喝。”
老太太不知說什么好,“回來吧,我已經放了。”這老頭子幾十年不細心一回,也是瞎操心。
謝老又走了回來,問這問那,什么孩子的被子夠不夠厚,床鋪的會不會太硬了。
老太太看著他的眼神,跟看老年癡呆似的,現在是夏天,不是冬天。
兩人隨后又聊到了外孫。
“小二找這媳婦找的真好。”老太太稱贊道。
“人家自然好,可再看看你那外孫干的那叫什么事,剛上大學,就讓人家女孩子生了小白,大學沒畢業,又生了第二胎,跟他老子一樣,都不是什么好鳥。”老爺子反正就是看他外孫不順眼。
老太太白了他一眼,“不生,你那來的三個重孫。”
老爺子語噎。
一家子就這樣住了下來,蘇青和孔銘揚每天去一趟謝家老宅給那幾人針灸,小家伙留在家里跟著老爺子接待客人。
聽說謝老的外孫來家,以前那些老朋友紛紛過來拜訪,老爺子樂的炫耀重孫,每每來人都讓人家觀賞一番,小家伙們送他的禮物。
而娃娃們也不嫌煩,因為有紅包可以拿啊!
蘇青一家剛在外公這里住了不到兩天的時間,戴佩箐就找到了這里,面上愁云慘淡,一看就知有事。
------題外話------
還有一更,在十一點半之前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