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級人民法院門口,她坐在車裡,緊張而期待的看著莊嚴宏偉的法院大門。
今天是白氏企業僞造贗品書畫的判決之日,決定著父母一輩子的去處和公司的存亡。距離開庭已經超過一個小時了,她頻頻看錶,不斷的祈禱家人能逃過此劫。
終於,門口出現了兩個微微顫顫的身影,她眼眶一熱,迫不及待的想下車,卻被身邊的人給拉住了。
“放開我?!睂δ鞘甲髻刚吲慷暎淅涞拈_口。
“別急,保鏢會護送他們上車?!彼穆曇粢蝗缂韧牡骸巴饷嬗浾吆芏啵灰鰺o謂的事情?!?
蜂擁而上的記者把法院大門堵了個嚴嚴實實,鎂光燈不停的閃爍,把當事人籠罩其中。
她看得一陣心疼,企業受創已經讓爸媽承受了很大的壓力,好不容易獲得自由身,那些好事的記者們還不肯放過兩位長者,著實可惡得很!
可是她沒有任何辦法,六少夫人的身份不僅僅是榮耀,更是桎梏,一言一行都得以焰家家族爲考量,但凡有一點不甚,損害的絕對不僅僅是焰家的名聲那麼簡單。
白家明活到這把年紀,什麼大風大浪沒有見過,能從這場官司中脫身,已經萬分慶幸。
幾日的關押讓他的兩鬢染上不少銀絲,精神也萎靡了許多,可是身上沉澱下來的儒雅和沉穩卻不會因此而改變。
在記者的包圍下,他依然保持著身爲文人和公司董事的從容和淡定,舉起雙手微微往下一壓,淺笑道:“大家能否聽我說幾句?”
弄墨大師的名氣還是足以震懾衆人的,對這位名震全國的國畫大家,在場的記者很快就安靜下來,對其保持著崇高的敬意。
在僞造贗品的消息傳出來,大多數書法界的名士都是不相信的,因爲白家明本身就是一位高風亮節的知名人物,單單是他自己的作品,就足以撐起整個公司的所有名氣和資金流轉,根本不需要再去僞造別人的東西。
被帶入法庭審判後,名士們紛紛動用自己的人脈和力量,想要洗脫他的嫌疑,可是證據確鑿,法官也爲難的很,一審判決的結果對白家非常不利。
有敏感的人從中察覺到了案情的內幕,只是能力有限,一直不敢確定。如今見到白家夫婦安然走出,他們更加確定了之前的猜想,這對在書畫界佔有一席之地的夫婦,是不屑於從事非法勾當的。
白家明微笑看著衆人,朗聲說道:“很感謝大家對我們夫妻的關心,這次的僞造贗品書畫案,給我和內子,以及整個白氏企業的名譽都帶來了無法估量的傷害,但是我可以鄭重的告訴大家,我白家明,白氏企業的上上下下任何一個人,都沒有做過違法犯罪的事情,也不需要做這樣的事情來增加公司的收益!”
一番話說得鏗鏘有力,下面的記者們都忍不住鼓起掌來。
雷動的掌聲持續了足足了半分鐘,白家明擺擺手,繼續道:“我知道大家都對這次的判決感到很好奇,希望拿到第一手資料。作爲公司的董事長,我也必須給出一個交代。所以我決定,明天下午,公司將安排一個記者招待會,我和內子會親自出席,屆時各位記者要是有什麼想問的,咱們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現在,就請大家暫且讓一讓,讓我和內子先回去好好休息,以便明天能有更好的精神面對大家。大家看怎麼樣?”
聽著父親抑揚頓挫的聲音,內心激動無比,閃著淚光的杏眼裡也帶上了欣慰的笑意。
本以爲這次的被誣陷會給向來注重名譽的父母帶來沉重的打擊,現在看來,她的擔心倒顯得有些多餘。白家爸爸的畫風走的是大氣蓬勃之態,能把畫畫好的人,心胸必定不會狹窄,她太小看爸爸了。
“爸!媽!”在保鏢的擁簇下,白家父母終於是順利上車。纔打開車門,白素婉已經忍不住哭了出來,若不是她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真想撲過去媽媽的懷裡。
看到女兒,兩老也激動得很,連連點頭:“婉婉,你來了!”
“你們成功的洗脫嫌疑,我當然得過來給你們接風洗塵!”見到父母的一刻,所有的委屈和憤怒都被拋諸腦後,她細細的打量著憔悴了許多的白家夫婦,既痛心又酸楚,還得努力的打起精神不讓他們懷疑其中的內幕:
“爸,媽,我們在君悅大酒店定了一圍臺,專門爲你們慶祝的。咱們現在就過去吧?”
“好,走吧?!卑准颐餮垩e也閃過晶瑩的淚光。
那麼多年來,他一直投身於事業之中,有時候畫一幅畫,能十天半個月都不出畫室,對畫家來說,這是很正常的,何況他還要管理一個諾大的公司,待在家裡的時間其實很少。
在此之前,他一直堅信只要腳踏實地,哪怕不能永遠順遂,也能光明正大的做人。事業是重中之重,而孩子長大了,有自己的世界,不需要長輩去幹擾太多。
經歷過幾天忐忑不安的牢獄關押後,才明白原來親情是如此的重要。這幾天,他都在不斷的反思,是不是把太多的時間花在了事業上,而忽略了對家人的關懷。
如果當年對女兒多一些關注,她或許就不會全身心的投入到那段感情中,薛辰寰的離開也不會造成如此重的打擊,差點要了女兒的命。
好在現在證據證明,這件案子和白家無關,否則等待他們夫妻的將是一輩子的監牢生活,想要再和婉婉見上一面都難。
人在經過劫難之後,心態都會發生變化。白家父母很恩愛,這是衆所周知的事情。不過兩位傳統的老人,一直都把這份愛意放在心裡,從不宣說於口,在外人前,更是不會做出親密的舉動。不過在經歷了這次劫難後,白家明就沒有再放開過妻子的手,哪怕是坐在車上,兩隻已經有了皺紋的手也緊緊的牽在一起,不願放開。
從倒後鏡看到依偎在爸爸肩膀上的媽媽,她笑中帶淚,輕輕的挪開了視線。
昨晚放下尊嚴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不是嗎?失去了父母,哪怕是給她自由,給她富甲天下的權勢和財富,又有什麼用呢?
“對了,婉婉,你怎麼忽然回來了?”情緒慢慢平靜下來的傅晴想起這個問題來,身子微微前傾,問道:“小焰不是說你去外地執行任務了嗎?這個時候跑回來,不會對你的任務有影響嗎?”
她一時語塞,無措的看了正在開車的焰帝一眼,心中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