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羅氏大廈頂層。
早上9點半剛過,羅思昶已經(jīng)坐在自己的辦公室里,淺抿了一口秘書剛送進來的咖啡,隨手拿起桌角擱著的報紙就翻閱了起來。
自從他接手羅氏,擔任總經(jīng)理一職以來,每天早晨都會提前10幾分鐘到達公司,準備早會需要用到的一些內(nèi)容,順便,翻看一下當天的財經(jīng)報道,四年如一日,幾乎已經(jīng)養(yǎng)成了習慣。
只是這天早上,當他將手里的報紙翻到財經(jīng)版塊時,那上面有一個巨大的標題一瞬吸引了他的注意……《羅氏集團泰源項目或?qū)⒅兄梗_采地能源測試不達標》。
羅思昶神色一怔,差點以為是自己看錯了,可當他將那一篇報道逐字逐句地往下看完,心里那種不安的情愫卻是越發(fā)濃烈起來,那上面還有一份檢測局出示的檢測報告,足以證明這份報道并非是空穴來風。
可是,這怎么可能呢?
當時他是從海外一家極有盛譽的投資公司手里買下的這個項目,早在那之前,那家投資公司就已經(jīng)做過開采地的能源測試,如果是存在不達標的情況下,他們根本就沒有必要再來出售這個項目,直接找西北能源那邊的鄭總解約,無疑是來得更為高效便捷。
羅思昶伸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臉,眼神里所透出的那種情緒,全然都是不可置信,他不信邪似的,連忙打開了電腦,在搜索引擎里輸入了“羅氏集團泰源項目”這幾個字。
不消片刻,鋪天蓋地的訊息就顯示在了電腦屏幕上,可是無一例外,都是有關開采地能源不達標的新聞報道。
羅思昶都懵了,可沒能給他一個緩沖的時間,桌上的幾部電話很快就都響了起來。
突兀而連續(xù)不斷的鈴聲,就像是在他心里同時大作的警鈴,他臉上的表情很快緊繃起來,手指動了動,卻又不知道該先去接哪一部,最后只能慢慢收緊了拳頭,重重一拳砸在了大班桌上。
掌管羅氏4年,羅思昶雖然沒有歷練到足夠去解決這樣一場危機的地步,但到了此時此刻,他不至于還看
不出來,自己這是徹底被人擺了一道。
而這個自己曾經(jīng)得罪過,又有能力只略施小計,就把自己玩得團團轉(zhuǎn)的,除了江律聲之外,他想不出第二種可能性。
羅思昶舔了下唇,正想拿出手機,跟西北能源那邊的鄭總打個電話問清楚情況時,辦公室的大門忽然被人粗暴地一把推開。
羅仲明一臉怒意地走了進來,秘書跟在他身后,一邊是不敢違逆董事長的意思,但是另一邊,也不敢得罪了總經(jīng)理,所以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站在一旁,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你先出去吧!”
羅思昶倒也真不至于為難一個秘書什么,讓她退下并且關上了門,這才朝自己的父親解釋,“爸,我知道您今天過來是為了泰源項目的事情,這件事情,確實是我事先考慮不周,讓人鉆了空子,但是請您放心,我一定會竭盡全力解決的……”
“解決,你打算怎么解決?”繞是羅仲明平時再看重自己的兒子,在這件事上也是失望透頂,手指憤憤地指了指他,“你知不知道外面現(xiàn)在是什么狀況,因為泰源項目出了問題,先不說今天開盤公司股票就是跌停,現(xiàn)在連南邊臨海別墅區(qū)的投資者都打電話過來要求撤資,你倒是說說,我該怎么放得下這個心,啊?”
羅思昶一愣,“爸,你……你說什么?公司的股票跌停,連臨海別墅區(qū)的投資者都要求撤資了?”
他雙手抱著自己的腦袋,滿眼都是不可思議,哪怕真是泰源的項目出了問題,公司之前也安排好了應急補救措施,何至于只是爆出一個開采地的能源質(zhì)量不達標,就讓所有人都跟著落井下石?
羅思昶只覺大腦嗡嗡的,身體像是被驟然抽空了力氣,眼前這種混亂而無力的感覺他很熟悉,就像是4年前……
對,跟4年前羅氏因為錯誤的判斷而陷入的困境極為相似!
他捏緊了拳頭,心中越發(fā)肯定這一切都是江律聲搞的鬼……為了報復他當年利用喬爾去達成那筆交易的行為。
旁邊的羅仲明見到兒子這副失魂落魄
的樣子,那些苛責的話也再不忍心說了。
其實于他而言,4年前羅氏能夠起死回生,就已經(jīng)算得上是一個奇跡,他沒有忘記,當年在他生逢絕境,打算從羅氏大廈的頂層跳下去時,是自己的兒子攔下了他,并且跟他保證,羅氏的困境,他一定會解決。
再后來,羅氏集團的賬戶很快注入了一筆來自海外的資金,公司的困境被一舉解除。
有關那筆資金的來源,羅仲明從未親口問過,只是在那之后,自己的兒子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都陷入了一種如同此刻般失魂落魄的狀態(tài),他大概能猜到,那是用他極為在意的人去換取的。
一想到這些,羅仲明還是放軟了語氣,“我也不是要責怪你的意思,只是這件事情,既然是由你惹出來的,那就只能由你去解決,臨海別墅區(qū)那邊的投資商只給我一天時間,明天中午之前,如果我們前期抽調(diào)的4000萬不能重新注回,那么連別墅區(qū)的項目都會徹底斷送,思昶,羅氏是你爺爺跟我畢生的心血,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它毀在你我父子的手里啊!”
他忍不住嘆息了一聲,不過時間緊迫,還是直接切入了正題,“公司這邊你先頂著,我去找找以前生意場上的一些老朋友,看看能不能在明天中午之前先湊4000萬出來,等把眼前的這個難關度過了再說。”
羅仲明說完,拂袖而去。
可他剛才說過的那些話,卻像魔咒似的一遍一遍震蕩著羅思昶的耳膜。
一天之內(nèi)湊出4000萬,怎么可能?
4年前羅氏落難的時候,他已經(jīng)體會過了那種人情冷暖的感覺,商場素來只有錦上添花不見雪中送炭,再加上這一次還是江律聲的刻意打壓,只怕想要翻身,更是難上加難。
可是,他甘心嗎?
……就這樣被江律聲玩弄于鼓掌之間,像一只毫無抵抗力一般的螻蟻一樣被人踩死。
答案無疑是否定的。
羅思昶在大班椅上靜坐了半晌,最終還是拿起手機,撥通了那個電話號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