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開，蠢貨！”

老道士的語氣是如此惡劣，以至於守愚甚至懷疑自己發生了幻聽，然而再仔細一看，掙扎著說完這句話之後，老道士的表情就已經凝固了，眼中神色也逐漸褪去。

只不過不甘死亡的肉體，在臨死之前倒還很是掙扎了一番，因此老道士的肌肉略顯猙獰，表情看起來有些扭曲，反正看起來一點也走的不安詳。

守愚擡頭看了眼戲謔的高明，臉上臉色變換，就像是開了染坊一樣，高明頭一次發現這還真不是形容詞，守愚的臉色從發青到發黑，然後又轉到發紅，最後才咬牙站了起來，用一種狠厲的眼神盯著高明。

隨後又扭頭轉了回去，面容憤慨：“諸位，爲師叔祖報仇！”

“生死存亡，皆在此戰！”

再也無需多言，門外的衆道士們已經將事情看得清清楚楚，兩個老道士剛烈到不惜同歸於盡的舉動，也讓每個人心頭似乎燃起了一把火，不管高明到底有多強，事實上，他們大部分人連化勁之上的武道分級都不清楚，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們同仇敵愾。

每個人的眼神都恨不得是將高明切成碎片，然後再生吞活剝，因此聽得守愚一招呼，頓時羣情激揚，像是點燃的火藥桶一樣轟然爆開，這一剎那不知有多少身影從外面撲了進來，毫不停留的衝向了高明。

就連後面被掛在牆上的三人，也努力掙扎著，看著高明的背影滿是痛恨，同時還有一種驚恐，高明的力量唯有親身經歷過的他們才明白，那是一種幾乎令人絕望的強大，就算所有人出手，都不見得是他的對手，但是高明只要下手稍微重一點，那麼立馬就是血流成河，屍橫遍野。

隨隨便便一根手指都能將腦袋給崩飛掉，這在高明手上絕對不是開玩笑。

“死！”

事到如今，所有人對高明已經沒有了什麼好說的，守愚雖然帶頭，但是第一個接觸到高明的並不是他，不是守愚退縮了，而是相比起他靈活的腦袋來說，他的武道確實不值一提，整個九宮派武道上超過他的，兩隻手都數不過來。

因此當先來到高明面前的，是一個三四十歲，正值中年的道士，留著兩縷上長鬚，此時像是一隻大馬猴般跳了上來，一雙爪子直撓向高明的面門，要是換個人，這一招臉皮都能摳爛，幫人來次免費整容。

不過在他面前的是高明，就算只運用武道的力量，那也是一尊千年難出，所向無敵的神意境高手，這種存在放在古代，那就是千軍萬馬都如履平地，取上將頭顱如兒戲的萬夫不當，在過去，這種人被無知的凡人們，稱之爲陸地神仙！

腳踏大地，所向無敵，神鬼辟易，千軍難當！

對於這種出手，高明真的眼皮都懶得動一下，這些人恐怕還不知道他們兩者之間的差距，基本就是太陽和地球那麼大，就算面前這個道士自詡迅捷的出手，在他眼中連慢動作都不如。

如果和不是張好鬥約定，恐怕他這輩子都不會踏入這所謂的江湖武林半步，現如今就算踏入，對於這種虐菜，他也毫無興趣，整個九宮派，給與他驚喜的，就只有捨命突破的守拙，以及那兩個想要和他同歸於盡的老道士。

“土雞瓦狗，不堪一擊！”

高明不屑撇了撇嘴角，他是受了一些傷勢，但是純粹論起防禦力和恢復力來說，他已經超越了人體的極限，不管他願不願意，無數的超凡靈光都已經在他體內編織融合著，將他一步步推向非人的境界。

輕飄飄的伸出一根手指，在所有人眼中，他的出手如同閃電般迅速，甚至還來不及在視網膜上留下蹤跡，面前耍著猴拳的中年道士就已經口吐鮮血，整個人倒飛了出去，在他的額頭上，一個鮮紅的指印就像是要滲出血來一般，躺在地上頭昏腦漲，不知今夕是何年。

不過這種時候，誰還有心情去關心他，高明一指彈開面前的人，隨後更多的道士從他身前冒了出來，無數的爪拳印勾朝著他全身上下各處要害襲去，同時無數聲怒吼也響徹在他的耳邊。

“納命來！”

鏘！

一團清泉流過，劃過一道盈盈的水光，側面一把長劍，凜冽如雪，迅疾如風，直取他的脖頸，又是一聲嗡鳴，空氣中瀰漫著顫音，一個影子自衆道士身後躍出，一根鐵棍帶著一股惡風，像是大鬧天宮的潑猴，朝著高明當頭劈下。

啪！

面對這一切，高明只做了一件事，探出自己的大手，簡簡單單的一個橫掃，從左到右，從上到下，狠狠的一甩手，不管是堅硬的兵器，還是精妙的招式，亦或是柔弱的人體，面對他這簡簡單單，就像是趕蚊子的一巴掌，都敗退的乾脆利落，毫無掙扎餘地。

轟隆！

左右圍著他的道士全部都被一股莫大的力量扇飛了出去，不但自己灑血當場，骨折肩塌，連跟在他們後面的道士都被他們砸倒了一批，半隻被打斷的劍刃閃著寒光，飛旋著扎到了守愚的腳下，後者前衝的盡頭頓時一滯，擡頭一看，正好對上高明淡漠的眼神。

面對這樣的敵人，他甚至連輕蔑的心情都生不出來，一個人會去蔑視那些不如自己的人，但是一個人會去蔑視那些螞蟻，那些四處飛舞的遊螢？如果不是剛好眼前晃悠著，相信大多數人甚至都會無視這些存在。

守愚清楚的讀懂了高明眼中的意思，他們這麼多人，連給高明做對手的資格都沒有，所有人加起來，甚至在高明心中還不如守拙或者是兩個老道士的一根手指頭，最起碼這三人的手指頭，是真的能傷到高明的。

“九宮，誓死不休！”

守愚臉皮登時漲得通紅，頭髮根根豎了起來，連發簪都崩飛出去，這個世界上，比藐視更加令人憤怒的，那就是無視，他雖然圓滑，雖然心機深重，但是他也是一個武者，他也不缺少那一腔熱血，他也有無數武者埋在心中的那一口氣。

“殺！”

空氣中瀰漫著血腥之氣，但是慘叫甚少，武者的尊嚴也不允許他們像個懦夫一樣哀嚎著，無數道士邁過他們的身軀，面帶著一種決然，甚至是與敵偕亡的氣勢，朝著中間那一個魔神般的身影衝了過去。

這一瞬間，所有的算計，所有的心思都被守愚拋開，他這次衝在了最前方，就算是掌門，高明甚至都沒有移過一絲眼神，他能感受到以前自己千方百計想要突破的關隘，這個時刻已經對他打開了大門，渾身的力量流動著，出起拳來有一種從來都沒有過的暢快淋漓。

一雙拳頭直直的對準了高明的面門，他此時圓臉之上沒有了恐懼，沒有了畏縮，一股浩大的意志充斥了他的腦海，像是血一般的沉重，又像是血一般的激昂，死死地盯著高明。

就算是不自量力，就算飛蛾撲火，就算是蚊子挑戰大象，就算是死，也要賤你一臉血！

守愚牙齒咬的咯咯作響，剛戾是武，暴力是武，睚眥是武，張狂也是武，壯懷激烈是武，慷慨激揚也是武，但是懦弱，退縮，逡巡從來都不是武。

武道，勇猛精進，有進無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