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雅的電話并非是為了誘騙方正去刑警隊而打得。實在是蛇仔亮傍晚的時候，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什么，但是卻說只有見到了方正才能開口。

對此，倪雅有過猶豫，害怕他和方正串通。更害怕方正成為潛在的大惡。

但是思索再三，她還是撥出了這個電話。至于方正能不能來，就兩說了。

掛了電話后，倪雅幾乎是癱坐在了椅子上。

辦公室里還有龍叔正在喝茶，雖然不說話，但是也在時刻關注了倪雅的動向，見她情緒低落，便敲了敲桌子。“小雅，怎么，那小子說什么了？”

“沒，沒什么。”倪雅擺了擺手，她感覺到一陣頭暈目眩的，強撐著說道，“他沒說什么。”

龍叔看在眼里，心里卻不是滋味，倪雅的成長是他見證的。可以說除了是一名倪雅手下的警員，更像是一名長輩，和師傅。每當倪雅有什么困難或者疑慮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也都是他。

這么多年下來，龍叔也都習慣了。

“好了，別想了，那小子要是真的壞到骨子里了，我親手把他抓來，任你處置。”龍叔似乎看穿了倪雅的心思。這番話讓她一愣，隨即笑了。“龍叔，說什么呢，難道我要公報私仇，還任我處置。再說，我和他又沒什么仇恨的。”

“那就好。”龍叔點點頭，站起身來。“出去走走吧，希望那小子能成為打開蛇仔亮心靈枷鎖的一把鑰匙。”

兩人隨即來到大隊院內。

今夜的也色很美，上弦月只是彎彎的一輪，真應了那句月如鉤了。

在這種景致下，龍叔不免感嘆起來。“歲月不饒人啊，要不了多久我該退休了。”

“是啊，龍叔，你快六十了吧。”倪雅淡淡的說了句，聲音很輕，似乎不想打破這份寧靜。

“快咯。”龍叔說著，忽然念頭一轉，想到了自己的一雙兒女，便牽動了心底的那一根心弦，久久不能平復。

看到龍叔這樣，倪雅張了張嘴，愣是沒說出一句話來。

過了一會，倪雅道。“龍叔，忙完這陣子，一定讓你好好休息一會，”

“別，真的讓我休息了，還不如殺了我呢，”龍叔連連擺手，笑道。“苦命啊，閑不住。”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著，心情也變輕快了許多。

不多時，一陣刺耳的剎車聲響起。倪雅不禁皺起了眉頭，龍叔倒是笑了笑。“那小子真的來了。”

“量他也不敢不來。”倪雅沒好氣的來了句。

接著就看著方正推著自行車來到門口。往里瞅了瞅，便走了進來。

只是這剛進來就咋咋呼呼的扯嗓子吼開了。“那出槍傷人的警員呢，趕緊出來，我要個說法。”

本來挺安靜的院落里，被他這么一咋呼，一下子就砸開了鍋，陸陸續續有在加班的警員紛紛走出辦公室，倚在走廊里看熱鬧。

難得大晚上的還有現場直播，誰也不愿意錯過這一出。

這其中自然少不了趙曉波。他一看不對勁，立馬就沖了下來。

“怎么回事，倪隊，要不要叫人把這鬧事的收拾了？”還沒看清楚來人是誰，趙曉波就自告奮勇的沖了上來。

“就是你，把你徒弟交出來，你這個慫恿徒弟亂開槍的罪人。”

見著趙曉波下來，方正也顧不得自行車了，直接推倒在地，沖上來一把拎著趙曉波的衣領，來勢洶洶，一下還真就把趙曉波給震住了。“你干嘛，我可是刑警隊隊長，你別亂來啊。”

“我不亂來，我直來總行吧。”說話間，方正的拳頭已經揮了起來。眼看著就要砸在趙曉波的面門之上了。

“不敢襲警？”

這會倪雅依舊沒有反應，只是冷冷的看著這一幕，就連趙曉波的呼救也置若罔聞一般。還是龍叔看不下去，上前一步將方給拉住，“小伙子，火氣別這么大，別跟你大爺一般見識。”

“也是，”方正故作深思狀，想了想，點點頭，將趙曉波放開，并拍了拍他的肩頭，“大爺，不好意思，讓你受驚了。”而后話鋒一轉，問道，“誰是倪雅啊，打電話讓我過了有什么事？”

方正的話，直接將現場的人給雷住了，要是誰不知道一般的警員倒沒什么，這不知道倪雅是誰，那就不應該了。倪雅站在面前竟然不認識。這可是讓倪雅郁悶的夠嗆。

只是她指著方正醞釀了好一會，愣是沒憋出一個字來。

“是你？找我啥事啊，是不是為我洗刷冤屈？”看著倪雅氣不打一處來，方正心里別提多痛快了，只是嘴上依舊不依不饒的要給倪雅一點苦頭吃吃。

“龍叔，交給你了，這小子要是不聽話，直接帶上手銬，逮捕令我隨后再補。”扔下這句話，倪雅甩手而去。

留下方正無趣的指手畫腳的，說道，“這人好大的來頭啊。大爺，到底有什么事？”

看著這咋咋呼呼的方正，龍叔心道，這小子就是一副欠揍貨啊。接著領先一步領著方正往審訊室而去。“跟我來吧，”

趙曉波遠遠的跟在后面，心里很不是滋味，這次方正讓他在隊里丟臉丟大發了，他真想沖上去和方正決一死戰。

只不過卻只能暗自捏緊了拳頭，暗暗撒一口惡氣。

很快，他們一行三人就來到了審訊室。

當方正見著蛇仔亮第一眼的時候，卻感受到一股不平常的氣息，這在蛇仔亮這樣的人物身上出現，實在是難得。

由于蛇仔亮是重刑犯，只能將他隔在柵欄里，雖然沒有上手銬，但是卻限制了一些自由。當然這對于蛇仔亮來說并不算什么。一個死都不怕的人，也不會在乎這些。

見方正出現在門口，蛇仔亮抬起頭，微微一笑，“來了？”

方正點點頭，并沒說話。

三人進去后，留下方正一人，龍叔就招呼趙曉波一起帶上門出去了。而另一間監控室里，倪雅正等著他們。

方正坐在了對面的椅子上，看了蛇仔亮許久，并沒有著急說話，而是掏出一包煙，點好后扔過去一根。蛇仔亮眼疾手快的接著，點了點頭，便深深的吸了一口。“極品金圣，果然是好煙。”

這包煙除了給了張大爺一根，算是剛剛開封的。方正只是笑了笑，接著道，“這煙也抽了，該說正事了吧，時間緊，我還有事呢。”

方正的話惹來了蛇仔亮的以及白眼。“好吧，言歸正傳。他們找我談了，希望我配合，但是這件事我已經不想再插手了，所以只能找你。”

“我？”方正不解的反指著自己的鼻子，不明白蛇仔亮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也只有你是最適合的人選。”蛇仔亮點點頭，接著看向了一邊的攝像頭，沖著鏡頭微微一笑，神情有些不屑的味道在里面。

頓了頓，看著鏡頭道。“只有你能成為他們的得力助手。我想他們也是聰明人，應該聽的懂我說的話。”

“可是你這是為難我，我是不會和他們合作的。”方正說出了一番讓蛇仔亮也大為詫異的話，更別說監控室里的倪雅等人了，一個個的表情極為豐富。倪雅更是狠狠一拍桌子，還爆了句粗口，“丫的，這小子是不是吃槍藥了。都是你惹得禍，趙曉波，要是這件事泡湯了，許士林的罪過你就擔著吧。”

郁悶的趙曉波只能是啞巴吃黃連，有苦也不能說。

方正和蛇仔亮的交談仍在繼續。

“不管你和警方有什么過節，這件事只有你能做，別的人沒有能力，我也不相信。”蛇仔亮愣了愣，說道。“放心只要他們愿意，我可以幫你將一切都聯系好，并為你牽線搭橋，只不過之后的路怎么走就靠你自己了。”

“這是他們要你這么做的？”方正尋思了一下，知道蛇仔亮這話的意思。這可是一個嚴重的問題，草率不得。

“不是，我的意思，他們還不知道，”蛇仔亮的說法讓方正更為震驚，他不明白蛇仔亮為什么會選擇自己，難道長得像毒販子？想到這，他不禁打量了一下自己。“有沒有搞錯，這可不是好玩的。”

“我不是開玩笑。這也算是我贖罪的一個機會吧，只不過得勞煩你了。”蛇仔亮平靜道，“我不愿離開蕓蕓了，這么多年，也累了，總該好好休息一下。”

“容我考慮下，”方正想了想，說道。只是蛇仔亮立馬反駁，“你沒得時間考慮了，還有幾天時間，就是交付貨款的最后期限了。這意味著什么，你應該清楚。”

接下來，沒容得方正再說什么，蛇仔亮閉上了眼睛，愣是沒再說一句話。面對他這樣以沉默相對，方正徹底的郁悶了。這是要把他往絕路上逼啊。

方正臨走的時候，指著蛇仔亮，露出了一副‘算你狠’的表情。之后在龍叔的陪伴下離開了審訊室。

“小伙子，去辦公室坐一坐？”見方正一臉的委屈，龍叔笑道。

“不去了，我的回去好好考慮考慮。”方正擺了擺手，“你們這招太狠了。這樣一來我的罪名就坐實了，也夠判了是吧。”

龍叔正想好言相勸一番，一陣腳步聲傳來，倪雅的聲音緊接著響了起來。

“你已經夠判了，現在該是你做選擇的時候了，方正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