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1 鐵三角犯罪
系統(tǒng)說:“可您不擔(dān)心嗎?您這么聰明,肯定知道我說的擔(dān)心是什么。”
于果悠悠地心道:“我知道,這樣查下去,萬一敵人的背景,真是‘覺醒會’、‘黑鐵社’這類組織,那就等于得罪了他們。不過,警方的力量同樣不可忽視,他們面對警方,也只能處在暗處而已,不可能站到明面兒上來。
“而且,目前的世界,仍然是普通人類掌控的世界,異人再強大,也都只能隱藏在正史的角落和背后,暫時沒有控制全球的政治和經(jīng)濟,因此,他們還不至于為了強行統(tǒng)一全球異人而鬧得太大,否則,全球的異人早就都聽他們的號令了。”
系統(tǒng)回答道:“也許您說的有道理,那您繼續(xù)吧。”
于果知道系統(tǒng)無論是否了解這個“淪落人互助會”組織跟異人組織有什么聯(lián)系,都暫時不會給自己明確提示的,這是規(guī)矩,系統(tǒng)必須遵守,自己問得再多也是徒勞,不如親自去查,說不定還有奇效。
于是,于果換了一種輕快的口氣問:“你想不想聽聽我關(guān)于這件事的觀點?”
路晨一怔,猶豫了幾秒,考慮了一下自己的自尊心后,還是說:“好吧,我聽聽你的觀點總是可以的,但這不代表我確實非要靠你破案不可。”
張曉影哼哼兩聲:“這種近乎變態(tài)的自尊心,真是夠可以的了。”
于果笑道:“好,那我說了。你覺得追查誘殺張屠夫的兇手容易,還是追查威逼利誘鮑廷然謀殺盧長興的兇手容易?”
路晨愣了一下,不大明白他的意思,但為了避免被他小看,斟酌了幾秒,說:“應(yīng)該都是‘淪落人互助會’派出的兇手吧?”
于果跟她用可樂碰了一下杯,說:“這我當(dāng)然知道。可你肯定也很清楚,派出的殺手不是同一人。”
路晨懵懂地說:“是不是同一人有什么關(guān)系嗎?再說,也許還真是同一人,只是咱們不知道罷了。”
于果神秘地說:“不,肯定不是同一人,這一點我敢肯定。”
路晨訝然:“你為什么這么肯定呢?你又沒有證據(jù)。”
于果說:“這個問題我待會兒再回答你,你先回答我問的問題,追查哪個兇手更容易?”
路晨仔細(xì)思考了一陣,緩緩地說:“這兩件事都是目前沒有頭緒斷了線索的關(guān)鍵環(huán)節(jié),可是……我個人覺得,還是追查威逼利誘鮑廷然謀殺盧長興的兇手容易,因為鮑廷然最起碼還活著吧?可以再讓他多回憶一些細(xì)節(jié),說不定會有新的線索。”
于果看了一眼張曉影,張曉影指著自己:“我也要說?哦,好吧,我的觀點和大腚是一樣的。張屠夫畢竟已經(jīng)死無對證了嘛,連個目擊者也沒有。”
于果正色說:“我記得我跟你們說過,我辦案經(jīng)常是通過直覺辦事的,這一點一直被你們警方詬病,認(rèn)為這不是正統(tǒng)科學(xué)的破案方式,但我也可以獲得證據(jù),只是方法特殊:我會先假設(shè)一件事,讓兇手不得不承認(rèn),然后讓他補充描述,將罪案過程說完整,這又成了最有力的證據(jù)了。”
張曉影笑道:“確實,你以前一直都是這么破案的。”
路晨呆了呆,說:“這當(dāng)然是你的風(fēng)格,可……可有時候?qū)絹碚f是不可行的,最大的難題是寫報告。這不是一道幾何證明題,除非題目已經(jīng)給出了結(jié)果,讓你證明,不然哪有先說:‘我認(rèn)為這道題的結(jié)果是XX,理由如下’,再反證的?”
于果說:“那么,你要不要聽呢?就算我說得不對,最起碼也可以開拓一下你的思路。”
路晨無奈地說:“好吧,你說,我也不得不承認(rèn),我自己暫時是沒什么轍了。”
于果凝然道:“我的觀點是,有一個跟盧長興有特殊密切關(guān)系的人,或者是盧長興的愛人,或者是盧長興的至親,他跟鮑飛有仇,希望殺死鮑飛。而他也正好參加了‘淪落人互助會’咱們可以暫時把他稱作A。
“最終,這個組織告訴他,可以找人幫他殺死鮑飛,但他必須也要殺一個人,就是張屠夫。另外,你可以問一下龐烈,是不是跟盧長興結(jié)下了仇怨?當(dāng)然,我個人覺得,他倆一定是有仇,而且是到了盧長興必須死掉的深仇大恨這種地步。”
這話如同斜風(fēng)細(xì)雨亂愁如織,而且又充滿陰霾的迷離夜晚,突然橫過天空的一道激烈閃電,鋒利狂猛,帶著滾滾驚雷,一下子擊穿了路晨和張曉影心中最不可理解的那堵看似很堅固厚重,實際上卻只有一層窗戶紙那般脆弱的無解之墻。
路晨一時半會兒還是不能接受:“你……等一下,你的意思是說……是說……?難道?難道是說?”
于果點點頭:“你到底還是聰明,沒錯,我就是這個意思。我之前的表述,是說這是一場環(huán)形犯罪,但因為掌握的信息不夠,所以這個表述現(xiàn)在看來,并不正確。精確點兒說,這是一場穩(wěn)固的鐵三角犯罪,密不透風(fēng)。
“三角的三端,分別有兇手三個人,死者三個人。兇手三個人,分別是鮑廷然、龐烈和那個跟盧長興有關(guān)系的人,咱們暫時將其命名為A。而死者也有三個人,你們也都知道是誰了,分別是鮑飛、張守信和盧長興。
“兇手和死者之間有兩層關(guān)系。第一層關(guān)系:親屬關(guān)系。鮑飛和鮑廷然是父子關(guān)系,龐烈和張守信是同父異母的弟弟和哥哥的關(guān)系,A和盧長興暫時是什么關(guān)系,目前還不好判斷,但絕對不外乎是至親或者摯愛。”
“第二層關(guān)系相對復(fù)雜,但卻是有規(guī)律可循的,而且和第一層關(guān)系互相補充,互為犄角。鮑飛跟A有仇,盧長興跟龐烈有仇,張守信跟鮑廷然有仇。但他們之間并不清楚有這層關(guān)系,甚至,兇手之間互相也沒有見過面,死者之間互相也沒有見過面。
“其中,鮑廷然跟張守信有仇,而鮑廷然卻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為龐烈殺了盧長興,而龐烈跟盧長興有仇,卻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為A殺死了鮑廷然的父親鮑飛。A跟鮑飛有仇,卻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殺了龐烈的哥哥張守信。
“換句話說,如果這是一個巧合的話,那就是完美的謀殺案,固若金湯,密不透風(fēng)。可是,這不是巧合,因為咱們都知道,有這么一個組織在使壞,說是互相幫助,但互相幫助,只會讓人越來越多,人越多,越無法保守秘密,而殺人的秘密是必須保守的。
“什么辦法能讓這種危險消弭于無形呢?那就是做這個局的人,進行了一場十分隱秘的封閉性布控,將三個互相跟對方的至親或者摯愛有仇,卻滿腹仇恨想要殺人泄憤,卻不愿意自己動手以免受到法律懲罰的人湊到一起,然后讓他們互相傷害,最好全都死光。
“比如,這次張屠夫的尸體被找到了,龐烈不得不前往警局去查看,此刻,幕后主謀當(dāng)然希望龐烈就此死掉,永遠保守秘密。但是,他這個局做得很活,不僅僅是一個選項,還有備用計劃。
“比如現(xiàn)在,就算龐烈和鮑廷然都活著,我們也不能從他們口中得知更多的事情了。因為他們知道的都說了,現(xiàn)在他們跟我們所掌握的信息量是對等的,既然對等,那就問不出什么新鮮事來,線索還是斷掉了。做局者成功隱藏起來,而我們卻被圍困在這個沒有任何出口的封閉性三角迷宮內(nèi),找不到突破的方向。”
路晨和張曉影聽得舌撟不下,呆若木雞,半天都沒說話,畢竟于果這段話信息量太大,實在難以消化。
不過,于果是很有耐性的,他愿意等一等,便愜意地繼續(xù)吃肯德基。
路晨突然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就像是憋氣很久一樣,也被思考禁錮了很久,終于守得云開見月明了,有些興奮自己跟上于果的思路了,但又旋即黯然了:“可是……可是接下來呢?雖然你分析得這么有道理,而且基本上簡直可以說就是真相了,但線索還是斷了呀……”
張曉影不愿意顯得自己只會暴力沒有腦子,再說她在從警這段時間也學(xué)到了不少東西,尤其是警察的思維方式,于是靈光一現(xiàn),忙不迭地問:“那這個A,會不會是梁奔?”
于果沒有正面回答,而是簡單翻閱了一下復(fù)印件,說:“龐烈的口供里說,是有人在網(wǎng)絡(luò)上聯(lián)系他,要他先申請個手機號再用這個手機號聯(lián)系,一直就沒見到過聯(lián)系自己的人,可是,那人知道龐烈的一舉一動,龐烈知道這不是開玩笑,受到了威脅也不得不相信。
“也就是說,目前只知道鮑廷然見過這個梁奔。因此,梁奔有可能是A,也有可能是組織上的人,更有可能又是A,又是組織上的人。如果這個組織真的如此高智商,又很狡猾的話,那他們應(yīng)該能算到,我們有可能分析到這一步。
“也就是說,即便到了這一步,也有可能依然在他們的掌控之中,所以,一旦我們形成思維定式,就此不再查下去,可能會錯過一些事。梁奔有可能真是A,但也有可能同時還是組織上的人,甚至是組織里的要員,乃至最高頭領(lǐng)。
“他們布這么大一個局,未必有什么重大的利益可圖,所以,我們要回歸殺人這件事本身上來。我感覺,也許這三個人中,有一個人,說不定是組織上確實想要殺的,只不過為了更好更完美地掩飾他們的目的,這才如此大費周章,讓我們以為陷入了死循環(huán)。
“所以我大膽地設(shè)想一下:這其實不是死循環(huán),只是被他們裝扮成了死循環(huán)。因此,這個案子必須要找到A,這才是關(guān)鍵,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找到了A,我們把他們之間的仇恨完全捋一遍,也許會有新的發(fā)現(xiàn),柳暗花明又一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