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戈因當夜逃出生天之后,并沒有如霍雷肖.蓋茨所想的那樣趁著夜色逃進深山老林中。
事實上,別說是霍雷肖.蓋茨了,就連伯戈因的手下,巴里.圣雷德格上校都被伯戈因準將剛才所說的那番話給嚇了一跳。
“不用修整,我們連夜向北進軍,我要在明天早晨出現在本尼迪克特.阿諾德的背面!”在篝火那明滅不定的火光的照耀下,伯戈因的臉色顯得極為猙獰!
“敢斷老子的后路,敢把老子包圍起來打……”伯戈因咬牙切齒,“現在老子跑出來了,你們也別想安省!巴里,我認為那個該死的霍雷肖.蓋茨會以為我們向西逃入深山,但我們偏不這么做,我們要出其不意的攻擊北邊的本尼迪克特.阿諾德。他霍雷肖.蓋茨敢分兵堵我,我們就趁著本尼迪克特.阿諾德那邊力量薄弱的時候,狠狠地干他一次!要不然,等天亮本尼迪克特.阿諾德和霍雷肖.蓋茨匯合之后,我們就沒有那么好的機會了……”
狠人伯戈因雖然是在向圣雷德格講述自己的想法和判斷,但也僅僅是講述而已,圣雷德格根本就沒有拒絕的權力。因為伯戈因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就已經決定先拿北邊的本尼迪克特.阿諾德開刀了。
事實上,單論體力的話,圣雷德格的士兵還不如伯戈因的士兵呢。
畢竟圣雷德格是一路從西邊趕來的,中間幾乎都沒有怎么修整。而伯戈因雖然被霍雷肖.蓋茨給包圍了,但這幾天之內他的部下都是在防御,幾乎沒有消耗體力。
所以,當伯戈因決定向北行軍之后,這一萬多人立刻就在山林中行動起來。
也幸虧伯戈因和圣雷德格的士兵中大部分都是印第安戰士,他們善于在山林中活動,因此行軍速度并不慢。
當月亮西沉,天色來到了一天之中最黑暗的階段。
但就在這幾乎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伯戈因的一萬多人在山林中走了大半夜,并借助山林的掩護,悄悄地摸到了本尼迪克特.阿諾德的北邊。
而這個時候,本尼迪克特.阿諾德也只是剛剛接到了霍雷肖.蓋茨送過來的消息——伯戈因在得到了援軍的幫助下,已經逃出包圍圈。
當然,伴隨著這條消息而來的,是明天一早迅速向南撤退的命令。
對于頂頭上司的撤兵命令,本尼迪克特.阿諾德一點都不感到奇怪。阿諾德也是一個軍事素養很高的將領,他在得知伯戈因逃出生天之后,幾乎立刻就意識到自己率領的這三千人已經成了一支孤軍。
雖說自己這邊距離蓋茨將軍的主力并不是很遠,只有幾公里的樣子,但在這種情況下,向南和主力匯合無疑是最安全的方案。
最關鍵的是,阿諾德很清楚新上任的這位霍雷肖.蓋茨將軍對自己很不待見,之前幾次軍事行動中,蓋茨對自己所表現出來的“敵意”甚至是“惡意”,都讓阿諾德有些提心吊膽。如果自己稍微一不注意的話,說不定那位蓋茨司令官就會做出更壞的舉動。
這并不是阿諾德胡亂猜測霍雷肖.蓋茨的心思,因為這就是事實。
在原本的歷史時空中,霍雷肖.蓋茨在成為大陸軍紐約北部司令之后,就對戰功赫赫的本尼迪克特.阿諾德表現出了極大的敵意——或許是出于一種嫉妒心。
在之前的弗里曼農場戰役中,蓋茨先后兩次否決了阿諾德提議。如果要不是伯戈因逃出生天,那么再過七八天,蓋茨在向大陸議會報告時,對于阿諾德在弗里曼農場戰役中的功績會只字未提,而阿諾德得知后立刻就向蓋茨提出抗議,問他你為啥把俺的功績給抹殺了。結果蓋茨不僅不解釋,還利用總司令的權力,直接就把阿諾德給免職了……
沒錯,在原本的歷史時空中,阿諾德在蓋茨的手下就是這么的憋屈。
哪怕薩拉托加大捷都沒有讓阿諾德獲得多大的好處,因為好處都被蓋茨給吞了。
這也是為什么阿諾德會在獨立戰爭進行到關鍵時刻叛變大陸軍投靠英軍,成為了美國歷史上最有名的叛徒……
但不管怎么說,今年才三十六歲的本尼迪克特.阿諾德上校,在軍事上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天才。
出色的軍事素養和與生俱來的敏銳判斷力,立刻就讓阿諾德意識到自己率領的這三千人正處在一個很危險的局面中。
所以,阿諾德立刻就決定天一亮就向主力靠攏。
只可惜,以前一直以果斷和精準判斷著稱的阿諾德,這次因為天色的原因而做出了一個失誤的判斷。
他真的是沒有想到伯戈因這個狠人敢在逃出生天之后立刻就趁著夜色摸到了自己的身邊……
所以,當阿諾德的戰士大都還處在沉睡的狀態時,一場短暫但卻極為慘烈的戰斗驀然間就打響了。
為了卡住伯戈因北撤的路線,阿諾德選擇在一處山谷設立了阻擊陣地。借助有利的地形,三千大陸軍足以抵擋伯戈因北撤的腳步。
阿諾德的這個選擇是很正確的,但那是在伯戈因被包圍的前提下。現在伯戈因逃出生天了,這個狹窄的谷地就成為了阿諾德的折戟之地。
一萬怒火沖天的士兵居高臨下的對三千人發起突然襲擊,而那三千人大部分還在沉睡中,那場景可想而知。
槍聲、擲彈兵投擲的榴彈爆炸的聲音、傷者的慘嚎、人員的嘶吼……交織在了一起,在黎明之前最黑暗的這段時間內響徹天地。火槍槍口噴出的火焰、投擲的火把引發的大火、手榴彈爆炸時那一瞬間的明亮,徹底擾亂了這里的黑暗。
黑暗中也不知道有多少子彈傾瀉而下,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中彈倒地,更不知道有多少人被熊熊的大火吞噬。
數不清的傷者在地上哀嚎,數不清的戰馬受驚狂奔,數不清的生命在這一瞬間成為亡魂……
反正就在這短短的幾十分鐘之內,當東邊的天空剛剛開始發白,阿諾德駐扎的這片陣地,已經徹底的變成了一片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