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年紀大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都流露出猶豫不決的神態(tài)。
他們雖然都想趁機回家,可是又怕週三回頭找他們麻煩,全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給他幹個球!”方旭見大家都拿不定主意,笑道:“爸,叔,回家,都是鄉(xiāng)里鄉(xiāng)的,我跟週三還有點交情,明天我去跟他說道說道!”
聽他這麼一說,幾位大叔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你跟他有啥交情?”父親納悶地問道。
“交情還不淺吶!”方旭咧嘴一笑,眼中閃過一道陰冷的殺機,臉上卻露出笑容道:“你們就安心的回家過年吧,肯定沒事兒!”
說完,直接把父親手中的瓦刀奪了地來,開始往停車的地方走:“走啦,走啦,一天沒吃飯,都把我餓暈了!”
“走嘍,回家嘍!”齊石頭興奮地抗起鐵鍬,快步追了過去:“旭哥,你走慢點,等等我們啊!”
剩下的那些大叔們,彼此交換了一下意見,最後一咬牙“走”!
因爲有兩個人不同路,走了沒多遠,他們便分開了。
齊石頭跟著方旭走到路口的時候,一眼看見前面那輛錚亮的奔馳車,馬上嘖嘖稱讚道:“哥,我要是這輩子能開上這種車,死也值了!”
“沒出息!”方旭朝他罵了一句。
“哥,你知道這車多少錢嘛!那可不是一萬兩萬啊!”齊石頭來到車頭前,回頭對跟過來的方旭說:“這可是奔馳g系,進口的,要兩百多萬呢,能開上這車,已經(jīng)非常牛逼了!”
方旭呵呵一笑,直接在車門旁停了下來。
齊石頭左右瞅了幾眼,說道:“沒想到咱鎮(zhèn)上還有這麼牛逼的車子,也不知道誰開的。以前沒見過呀?”
說著,這傢伙突然“咚”的一腳,踹在了車頭上。
“你踹它幹嘛?”正準備掏鑰匙的方旭楞在了那裡。
“咱這輩子開不起這車,踹兩腳,過過癮波!”齊石頭嘿嘿笑道。
“瞧你那點出息!”方旭很是無語地搖搖頭,隨即又朝他笑道:“想不想坐上去溜一圈?”
“想……想啊!”齊石頭怔怔地望著他。
“想就上來!”方旭把車門給拉開了。隨即一矮身,坐在了駕駛的位置上。
“哥,你可別告訴我,這車是……是你的?”齊石頭眼珠子瞪的溜圓,下巴都掛在脖子上了。
“不是我的,偷的!”方旭沒好氣地說道。
“哥,對不起,對不起,我……我不知道是您的車,我……”齊石頭窘迫地抓著頭髮,尷尬的都有些語無論次了。
“你要想過癮,可以再踢幾腳,哥沒意見!”方旭狡黠地衝他笑了笑:“行了,上車吧!”
“哦哦!”
齊石頭嘿嘿一笑,趕緊跑到副駕駛位,剛要鑽進去,突然又直起身子,對正走過來的父親和叔叔們,跳腳揮手大叫道:“爸,二伯,快來看啊,這是旭哥的車,實在是太牛啦!
“啥?這是方旭的車?”齊石頭的父親,摸著錚亮的車頭,嘖嘖稱讚道:“乖乖,方旭,你行啊,都有車了。這麼氣派的車,怎麼也得上十萬吧!”
說著,墊起腳尖,也在車頭上“咚咚”來了兩腳。
坐在車裡的方旭苦笑一聲,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而方父也是在車身上摸來摸去,笑得嘴都繃不住了。
“爸,你真沒見識!”齊石頭嘴巴撇得老高,就像在炫耀自己的車似的叫道:“告訴你們啊,這車是進口的奔馳,g系的,要二百萬呢!”
“啥?二百萬?”石頭的父親嚇得一哆嗦,嘴裡的菸頭一下掉在地上,驚得他趕緊頓下身子,拿棉衣在車頭上蹭了起來。
“叔,沒事!一臺破車而已!”方旭從車裡跑出來,趕緊拉住他說道。
而其他幾個大叔大伯也都張著大嘴,滿臉的不可思議。
二百萬什麼概念啊,他們辛辛苦苦,累死累活的幹,一年也就掙個三四萬。
按他們的工資,幹一年,連四個車輪子還買不起呢。
“乖乖,兩百萬吶!”齊石頭的父親十分後怕地說:“要是踢壞了,把俺全家都賣了也陪不起啊!”
“沒那麼值錢吧?”方旭的父親也驚呆地問道。
自己兒子雖然出息了,可是再怎麼說也是打工的,就是做的官再大,一年十幾萬就算頂了天了,哪能買得起這麼值錢的車呢?
在他的觀念中,二百萬的鈔票,都可以從地球壘到月球去了。
“老方,你也真能忙活,方旭都這麼有錢了,你雜還玩命似的幹呢!”五叔笑呵呵地說道。
“老方好命啊,養(yǎng)了個好兒子,以後就可以享清福了。唉!俺們啥時候能熬出個頭啊!”齊石頭的父親,恨鐵不成鋼地看著自己的兒子說。
“忙活了大半輩子,也該歇歇了!”那位年紀最大的老漢,觸景生情地說道。
在老夥伴們的交口稱讚中,方父樂得眼睛都瞇成一條縫了。
樹活一張皮,人活一張臉,誰不想自己的兒子有出息,將來能出人頭地,光宗耀祖啊。
“爸,快上車吧!咱們回家!”方旭拉開後車門,對父親說道。
“我……我就不坐了吧,也不遠,走回去也行!”方父瞅了瞅車裡乾淨氣派的座椅,又看了看自己滿身的泥土,連連擺手道。
“老方,自家的車,你客氣啥呀,你不坐,我可坐啦!”齊石頭的父親打趣道。
“爸,天都黑了,媽該等著急了!”方旭說完,又對和他同村的兩位大叔說:“五叔,齊叔,三伯,你們也上車!六個人擠一擠,正好坐的下。”
方父是出了名的厚道人,對別人可比對自己捨得。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對三人說:“坐坐!沒啥!”
說完,他將老哥幾個,一個個全都硬塞了進去。而後偷偷地揭掉腳上的泥,也鑽進了車裡。
方旭發(fā)動車子,十分鐘不到,便開進了村子裡。
這個時候,天已經(jīng)全黑了,飯點也早就過了。那幾個大叔在村頭下車,打聲招呼,各回各家了。
那幾個人一下車,一路上十分活躍的父親突然沉默了下來,滄桑的臉頰上,掛著深深的憂慮。
“俺們幾個不息不響地走掉,週三晚上肯定又要來咱家鬧了!”父親又苦惱又擔心地說道。
“不會的爸!”方旭面無表情地說:“至少今天晚上,他可沒時間來咱家搗亂!”
“希望如此吧!”方父沒聽懂方旭話裡的意思,很是苦悶地應合了一句。
方旭將車停在自家門前的過道上,熄滅車,和父親一前一後下了車。
………
就在他們前腳剛進大門的時候,兩輛黑色轎車,風馳電掣地從馬路上駛過。
在滿天的灰塵中,幾個眨眼間,便消失在村頭外。
“那是誰的車?”方旭站在門口問道。
“前面那輛就是週三的!”父親臉上的擔憂更濃重了。
“沒事,進去吧!”方旭扶著父親,走進了院子裡。
由於走的是去鎮(zhèn)上的主道,週三的車子一進鎮(zhèn)頭就開不動了。
過年了,附近村的人吃完飯就到鎮(zhèn)上逛夜市,到處都是人,摩肩接踵,轉(zhuǎn)個身就費勁,更別提開車了。
週三坐在車裡氣得拼命按喇叭,但也無濟於事。
“三哥,走路去吧!”後面那輛豐田車下來一個穿黑色皮夾克的男人,推開擁擠的人羣,來到他車窗前說道。
週三看了看前面的街,離他工地也就五百米。
可是這麼段的距離裡,黑壓壓的人頭晃來晃去,至少有上千人,想開車過去是不可能了。
由於車門外也有人,他費了好大的力,才把車門推開。
“擠你媽呀擠!”週三對撞在他身上的一個年輕人罵道。
“你小子罵誰呢!”這個年輕人火氣也不小,張嘴就回罵道。
聽到二人的對罵,小夥的幾個同伴,全都圍了過來。
他們都在二十歲上下,正是年輕氣盛的時候,而且個個都不是什麼老實孩子,一看要打架,眼中全都放著精光。
剛纔接到手下兄弟打來的電話,說自己的的拜把兄弟被打了,工地的工人也全跑光了,週三氣得飯都沒吃,撂下筷子就來了。
可是來到鎮(zhèn)上,又被堵車,正憋著一肚子氣沒處發(fā)呢。
這個小夥子和他一犟嘴,週三頓時就惱了。啥也不說,當場就將小夥子踹翻了。
“知道我是誰不,敢跟我頂嘴,作死!”週三本想靠氣焰唬住他們。誰知這幾個小年輕都不是吃素的。
特別是被他弄翻的這個,在鎮(zhèn)上也是響噹噹的流氓,從初中就開始收學生的保護費,畢了業(yè)和幾個狐朋狗友,淨幹那些偷雞摸狗的事了。
一看自己的兄弟被打,那七八個痞子頓時就發(fā)飆了。
他們將週三二人團團圍住,罵罵咧咧中,你一拳我一腳,開始激烈地肉搏起來。
周圍的行人,剛纔還擠來撞去,找不到一個立腳的地,現(xiàn)在一看有打架的,只聽“呼啦”一聲,現(xiàn)場頓時讓開了一大片空地。
“砰砰”的身體撞擊聲,跟遠處的煙花爆竹聲交匯呼應,襯托的年味更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