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小保安很快便走掉了,董師傅也接替了他的崗位。
微微佝僂的身軀像尊雕像一樣矗立寒風中,表情說不出的肅穆和專注。似乎他守護的不是一座建築,而是比自己的生命還珍貴的東西。
一瞬間,方旭突然有種錯覺。
似乎站在遠處的,不是與他朝夕相處、逢人便笑的董師傅,而是一把堅韌不屈的利劍。那張滄桑而剛毅的臉龐,似乎與身後浮雕中革命先驅們的塑像融爲了一體,乾瘦的身軀迸射出一種讓人肅然起敬的驚人能量。
沒有陽光照射的寒冬時節,溫度低的滲人。
可是董師傅卻一動也不動地站在那裡,每個從歷史紀念館前經過的行人,多多少少都會向他看上幾眼。
似乎都在奇怪,這麼年邁的老人,穿這麼單薄的衣服站在這裡,難道不冷嗎?
方旭的肚子突然“咕咕”地叫了起來,看了一眼董師傅,接著便扔掉手中的菸頭,重新鑽進車裡,向附近的早餐店駛去。
他的車子剛纔離開沒多久,一個珠光寶氣、穿金帶銀的貴婦,牽著一個小男孩子向歷史紀念館走來。
在小男孩子手裡還拉著一條穿著紅馬甲的寵物狗。
婦人在寫著“請毋攜帶寵物進入館內”的警告牌上看了一眼,恥鼻哼了一聲,旁惹無人地帶著小狗徑直走了過來。
看到這裡,一直紋絲不動的董師傅,馬上走上前去,笑道:“夫人,館內不準帶寵物,請你還是把小狗放在外面吧。”
貴婦白了他一眼,不屑地哼了一聲,卻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董師傅見狀,又跨前一步,攔住她,並俯下身子,親切地對那個小男孩子說:“小朋友,先把狗放在外面吧,好不好?”
“不好!”小男孩直截了當地地尖聲回答。同時厭惡地後退了一步。
“我們帶著狗狗怎麼啦,我們家安尼乾淨著呢,它比人還要講衛生,是不是,安尼?”婦人伸手摸了摸狗頭,鄙夷地看著董師傅身上那件有些髒兮兮的保安服。
小狗很懂事地“汪汪”叫了兩聲,好像在回答著女主人的話。
董師傅還是耐心地解釋道:“我們紀念館有這個規定,一來是怕寵物亂跑損壞文物,二來也是表示對死者的尊重……”
婦人不等他說完,便厭惡地揮手叫道:“讓開,讓開,你算什麼東西,也敢擋我的路,你知道我是誰嗎?狗眼東西!”
董師傅滄桑的臉上微微動容,卻還是攔住他們,語氣溫和道:“對不起,這是規定,請你們配合一下。”
婦人惱了,拉著小男孩子的手說:“什麼破紀念館,我還不稀罕瞅呢!”
“媽媽,我不走,我要看坦克,大炮,看機關槍,我不走。”小男孩子死活不肯離開。
聽著兒子的祈求聲,婦人臉一橫,一把推開董師傅,徑直就往裡闖。
董師傅堅持自己的原則,也是寸步不讓。
婦人的臉頓時變得猙獰起來,用手猛的推了他一把:“讓開,橫什麼橫,趕快讓開。”
小男孩這時也衝上去,用腳踢著董師傅:“狗,看門狗,滾開。”
董師傅尷尬地後退了兩步,可是仍然耐心地向這對母子耐心解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