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白起懶洋洋的樣子,我啞然失笑,知道自己白擔心它了。
“我在外面吃苦受累,你倒是過得挺舒坦。”我蹲下身,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腦袋,心裡的疑惑卻在不斷加重。
整條街的店鋪全都關門了,只有這家小飯館還在營業。
大晚上一個客人都沒有,很顯然人家是在等我,或者換句話說是在等我將白起領走。
白起很有靈性,不會輕易去接近陌生人,可看它此時的狀態,沒有任何警戒的趴在桌子下面,似乎它很清楚小飯館的主人絕對不會傷害它。
“白起之前應該認識店老闆,難道這家飯館是白起上一任主人開的?”很快我就否定了這個想法,白起的上一任主人灑脫不羈,連賣狗換酒這樣的荒唐事都能做出,怎麼可能安下心來開飯館?
“不是白起的上一任主人,那就應該是和我關係很親密的人?!蔽医g盡腦汁也想不出誰符合這樣的條件,“算了,去後廚看一看吧?!?
我也不去管賴在桌子下面的白起,朝著吧檯走去:“老闆,打擾了?!?
這飯館裝修的很溫馨,讓我緊張的神經舒緩下來,給了我一種回家的感覺。
“有人嗎?”掀開後廚的簾子,乾淨整潔,所有東西都擺放的井井有條。
我步入其中,鼻子忽然聞到了一股香味,尋著味道看去,案板旁邊擺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雞蛋麪。
金黃色的雞蛋煎的外焦裡嫩,點綴著翠綠的蔥花,散發著誘人的香味。
奔波了一整夜,我早已餓壞,偷偷的嚥下口水,我將麪碗端起:“老闆?你在嗎?”
面是熱的,旁邊鍋裡的麪湯也冒著熱氣,顯然老闆剛纔還在這裡。
“這是給我做的?可她爲什麼要躲著我?”我看了一眼廚房後門,最終沒有走過去,對方不想見我,肯定有她自己的原因。
舔了一下乾澀的嘴脣,我迫不及待的吃了起來,狼吞虎嚥,幾分鐘就把一大碗麪吃完,連湯也不剩。
“老闆,多謝款待?!蔽曳畔嘛埻肟聪蜥衢T,發現房門拉開了一條縫,外面好像有人在偷聽。
沒等我走過去,後門又被人從外面關上。
“你這藏頭不顧尾的。”我搖了搖頭,對方不想見我,那也不必強求:“老闆,飯錢我給你放在櫃檯上了。”
從廚房走出,我再次蹲到白起身邊,看著這條跟了我很久的長白山守山犬:“我要出一趟院門,你就暫時跟著店老闆吧?!?
讓一個陌生人來照顧白起有些冒險,但此時我已經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明天后續的宗門修士就會到江城,我必須要在天亮之前離開。
“既然你跟店老闆和的來,那就先留在這裡,記住,一定要聽話,不要傷人。”我感覺自己變得哆嗦了許多,可能是因爲經歷了太多事情吧,心態早已發生變化。
最後揉了揉白起的腦袋,我從櫃檯找來紙筆,給店老闆留了一封信,希望她能暫時幫我照看白起。
合上筆帽,我又從口袋裡取出三千元錢擱在信下面。
“老闆!麪條很香,味道有些熟悉,怎麼說呢?有種回家的感覺吧?!蔽乙膊恢缹Ψ接袥]有聽見,轉身走出飯館。
還沒走幾步遠,身後傳來桌椅碰撞的聲音,我一回頭,發現白起晃著尾巴跟了過來。
“我暫時要離開江城,你就先留在這裡,等我回來?!蔽乙膊恢烂魈鞎鯓?,帶著白起很可能會害了它。
說完我繼續向前,可身後那道淺黃色的身影不離不棄。
我看著緊跟在我身後的白起,它似乎能感覺到我這次離開不同於以前。
尾巴低垂,輕輕擺動,白起黝黑的眼睛裡倒映著我的身影,我停下它也停下,我一走,它立馬跟上。
“回去,聽到沒?”我語氣不知不覺變得嚴厲,白起停在原地,好像有些不能理解。
我加快了速度,可身後又響起聲音,白起緊跟在我後面,似乎是害怕離得遠了,就會走散一樣。
“我要離開江城,不能帶上你,知道嗎?”
白起一直跟在我的身後,也不鬧也不叫喚。
我進入成.人.店,找到陰間秀場裝攝像機的黑色皮箱,將身上所有東西裝入其中,包括抽屜裡之前兌換的一些東西、符籙、道經典籍等等。
收拾完畢,我提著箱子從二樓下來,白起仍舊跟我寸步不離。
“我以後會回來找你,但不是現在?!蔽益i上了店門,看到白起那種完全無法理解的眼神,心裡感覺狠狠揪了一下。
“回去吧?!蔽疑磉呉呀洓]有朋友了,我不想再讓它受到傷害。
扭過頭,我儘量不去看它的眼睛,狠下心來。
“別跟著我了?!?
“我已經給飯館老闆留了字條,她會照顧你?!?
“聽到了沒?不要跟著我了!”
“走啊!”
空無一人的汀棠路上,我的聲音傳出很遠才被夜風吹散。
白起停了下來,停在我小店的門口,一動不動。
裹緊外套,我拖著黑色皮箱遠去,走了幾十米遠再回頭,那個身影還停在原地。
我強忍下轉身的衝動,繼續朝著更加黑暗深邃的公路前行。
宗門修士可以通過命燈,提前知道徐衍他們是否死亡,假如徐衍他們真的遇害,我簡直不敢想象,會引起怎樣的軒然大波,五大上宗的年青一代佼佼者死了個遍,他們絕對會嚴查下去。
假如我被抓住,他們肯定會動用一切手段,逼問出我身上的秘密,到時候別說繼續直播,能不能活過拷問都是兩說。所以我選擇暫避鋒芒,先離開江城。
時間緊迫,連感傷都成爲一種多餘的情緒。
我走了好久才攔下一輛出租車,讓他離開江城,走了一半才發現,各個主幹道已經開始設卡,過往的每一輛汽車,警察都會盤查。
“現在生意不好做了,這大半夜的沒什麼活,還淨遇見邪事,天天抓人,也沒見抓著啥?”司機隨口抱怨,正準備減速??窟^去,我趕緊讓他調轉車頭換條路走。
司機神經比較大條,還沒意識到問題,我坐在後排有些擔憂。
我離開世紀新苑的時候,江辰好像給什麼人打了電話,現在想來他應該是在向武警通風報信。
另外還有一點,我對冷青玄沒有下死手,那一下只讓他眩暈,撐不了多長時間的。
“還是優柔寡斷了一點,這要是換成祿興,肯定會把江辰騙到沒人的地方幹掉,然後再殺了冷青玄,這樣等屍體被發現,至少也是第二天早上了?!钡撆d做事很“乾淨”,這一點我不得不承認。
我走後世紀新苑發生了什麼,已經無法預知,也不可能改變了。
出租車繞著江城跑了很久,所有離開江城的道路都被封鎖,久而久之,司機也開始對我產生懷疑,畢竟大半夜的,坐著出租車漫無目的亂跑,這本身就不正常。
我和出租車司機打過很多交道,一看他手上的小動作,就知道不妙,我讓他停在靠近郊區的位置,付了車錢果斷下車。
“司機不可靠,很有可能會去主動找警察將我供出?!蔽彝现は淠繕颂?,行動不便,但是皮箱裡裝的東西對我來說又都非常重要,無法丟棄。
“步行離開江城太慢了,估計明天一早協查通報就會發遍全省,我惹了翻天的大禍,在宗門修士推波助瀾之下,周邊所有縣市有可能都會被動員起來,畢竟死者的身份不一般?!睍r間有限,我現在最需要的是尋找一個安全的藏身之地。
“新滬高中已經暴露,警方很可能會提前在那裡佈網。”我想過直接避開警方的關卡,前往郊區,但這樣做有兩個弊端。
第一等我到郊區天也快亮了,運氣差一點很可能會被巡查的警察直接抓?。坏诙退愕搅似渌鞘校乙膊灰欢茼樌囯x開,我掌握的信息太少,沒有準備的逃亡等於自殺。
“如何才能離開江城?”我腦中浮現江城的地圖,“走水路肯定不行,那就只有走山路?!?
眼睛瞇起,我有了一個十分膽大的計劃:“先去三陰宗,他們的宗門建在恨山裡,我進有十方煉鬼大陣可攻,退有茫茫恨山可守!”
三陰宗原本就是我要去的地方,上次走的匆忙,它們宗門裡的寶物我還沒來得及取走。
“就這麼決定吧,希望事情不要往最糟糕的方向發展。”我未來的日子會很難過,但雙面佛也不會輕鬆,和冷青玄分開時,我將雙面佛的一切都說了出來,這應該能爲我分擔一部分的壓力。
又攔下一輛出租車,我親自指路,專挑僻靜的小道走,快到江城西郊時,我才找了個沒有監控的地方下車。
付了車錢,我一頭扎進黑暗當中,很快就要天亮,現在正是夜色最濃的時刻。
三陰宗的道觀在江城西郊的高級公墓區後面,和恨山相連接,我只要神不知鬼不覺的渾入其中,就有很大的概率從恨山逃離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