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老闆，這損失，是任何情況下都由楓林酒樓負擔一半？”董維浪詢問道。

“當然不是！”凌衛風笑道：“如果敗的是林記客棧一方，我們各家的損失，將由各家來平攤。”

衆人默然，眉毛擰起，顯然在考慮得失。

凌衛風並不著急，他相信衆人會同意他的主意。少了一半的風險，對衆人而言，意味著最起碼可以保證有半數財產能夠保留下來。

不至於傾家蕩產的話，以各大頂級酒樓老闆們的魄力，不可能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凌老闆，不知道你有沒有其它的要求？”慶輝酒樓老闆張慶臨開口詢問道。

“沒有！”凌衛風的話，斬釘截鐵。

衆人心中大安，他們就怕凌衛風會在承擔了更多的風險之後，要求更大的利益。楓林酒樓本就比他們強上一籌，要是在瓜分林記客棧中得到最大的利益，這差距可就拉開了不少。等於是前面把狼給趕跑了，後院卻又養大了一隻老虎。

楓林酒樓的底蘊可不是林記客棧能夠比擬的，再加上各大頂級酒樓本就損失慘重之下，恐怕就算聯手，也無法撼動楓林酒樓。

反過來，楓林酒樓沒有要求更大的利益，等於從瓜分林記客棧中，只得到和各大頂級酒樓相同的利益。這利益，對楓林酒樓的幫助，絕對不如對各大頂級酒樓的幫助。也就是說，各大頂級酒樓反而能憑此拉近和楓林酒樓之間的差距。

至於楓林酒樓其它分樓得到的好處，各大頂級酒樓的老闆們並不關心。其它分樓得到的好處，並不能威脅到他們的利益，對楓林酒樓在京城的競爭力，最多也只是銀兩方面有所幫助而已。

在京城，頂級大酒樓之間的競爭，最主要的還是靠頂級大廚。酒菜，永遠都是一家酒樓最大的資本。而這資本，銀子多或許能有不少的幫助，但達到頂級大酒樓的程度，卻幫助不大了。

一家頂級大酒樓，想要得到一位頂級大廚，靠的是運氣。這運氣，只的是學徒當中，是否能出一個廚藝方面的天才。

若是用銀子去招頂級大廚，或許也能招到一兩個，但隨同而來的風險，卻也同樣不低。畢竟，誰也無法保證這個頂級大廚能夠對自家酒樓忠心耿耿，從小培養的學徒就極少有這種顧慮。

“凌老闆，損失方面，不知道什麼時候統計結賬？”柳大華詢問道。

“大傢什麼時候想統計，就統計一次。”凌衛風輕描淡寫道。

衆人釋然，也就是說，他們隨時都可以退出去。雖退出去以後，同樣損失不小，全身而退說不上，半身而退卻不難。

“凌老闆，楓林酒樓方面，沒有其它的承擔嗎？”燕尋酒樓老闆楊程安忽然詢問道。

“是啊！雖然有楓林酒樓承擔一半的風險，但楓林酒樓財大氣粗，財產是我們的幾十倍甚至是上百倍，比較而言，還是我們更難以承受這麼大的風險。”

“沒錯，楓林酒樓有必須跟林記客棧死拼的理由，我們卻沒有，也就是說，我們其實犯不著拿著半數的身家跟林記客棧死拼下去。”

“張老闆說得對，我們的財力，如果放到任何一郡，足可以發展成爲任何行業的領頭羊。凌老闆應該知道，銀子方面有絕對的優勢，代表著進入任何一行都能保準賠本的機率小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我們何必冒險跟林記客棧死拼下去？”

楊程安這一起頭，衆人隨即紛紛開口附和。他們的目的，毫無疑問是想逼迫凌衛風拿出更大的價碼讓他們繼續聯手下去。

跟林記客棧比起來，他們的聯盟現在處於劣勢。但在跟楓林酒樓的談判上面，他們卻有著絕對的主動權。

現而今，最著急的，是楓林酒樓。

“是嗎？那就當我沒說過吧！”凌衛風忽然起身，朝著董維浪拱了拱手，開口道：“酒樓還有些雜事需要處理，凌某先行告辭，諸位慢聊。”

衆人都是老狐貍了，誰也沒有出言阻攔，他們認定了主動權在手，凌衛風再怎麼欲擒故縱也沒用，自己只需守住主動權就夠了。

凌衛風這一走，衆人都輕鬆了下來，愁眉苦臉也舒緩了許多。畢竟，有新的轉機了，而且這轉機能夠保證他們不至於越陷越深，最少可以保留半數身家。

至於凌衛風一路出來董府便上車離開，衆人得到董府家丁的傳訊之後，並沒有產生任何急躁。

誰都明白，楓林酒樓必須對他們讓步。他們也清楚，凌衛風同樣明白這一點，這種舉動，只不過是表明態度，不想讓得太多而已。

談判這東西，涉及的數額太大，短時間內談不攏是常事，一天就談攏了，除非楓林酒樓急得快要上吊，否則那纔是怪事。

現而今，楓林酒樓還沒到急得要上吊的程度。

當然，離急得上吊也不遠了。拖得越久，林記客棧越會坐大。

如衆人的猜測，三天後，凌衛風派人傳訊，邀衆人前往凌府一敘。

搖身一變成了東道主，凌衛風坐上了大堂的首位，客套了幾句之後，立即便進入正題，詢問衆人的要求。

衆人的要求很雜，但最終的目的只有一個，讓楓林酒樓分擔更多的風險，且分擔更多風險的同時，得不到更大的利益。

這一回，凌衛風不再堅持。等到衆人把各自的要求全部提出，在這些要求上面減免一些以後，便全部答應下來。

衆人粗略一股算，楓林酒樓承擔的風險，將可以達到六成。

出乎衆人意料的是，在談妥條件之後，凌衛風並未深入探討合作的細節，反而開口道：“諸位，這幾天凌某反覆思量，覺得光是抵抗始終不是辦法，我們應該反過來出手搶奪先機才行。”

“搶奪先機？”衆人心中一動，他們這幾天並沒有閒著，幾乎每時每刻都在考慮如何對付林記客棧，但一直是苦思無果。凌衛風是出了名的陰狠狡詐，能夠想到反制林記客棧的辦法，也並非沒有可能。

“凌老闆，不知道你有什麼辦法可以搶奪先機？”脾氣最爲急躁的欣榮酒樓老闆柳昌滿迫不及待的詢問道。

“三五個月內，乾威皇帝給林記客棧帶過去的吸引力，是不可能有任何反制的辦法，我們唯一能夠做的，也確實只有抵擋。這三五個月，也是我們最難熬的時期。”凌衛風解釋道：“一旦度過了這個時期，我們送股所帶來的高額分紅、以及不斷加大累積股份紙等吸引力，將可以抵擋住乾威皇帝的餘威。但凌某覺得，這還不夠。畢竟，誰又能擔保，林記客棧屆時會不會又玩出什麼花招，再一次打破平衡？”

衆人齊齊點頭，他們對林記客棧的運氣，已經有了極大的心理陰影。

“所以，我們得未雨綢繆。凌某不才，想到個主意。”凌衛風繼續道：“我提議，我們籌建一家新的酒樓。”

“籌建一家新的酒樓？”衆人頓有不解。

“對，大漢國史上，最大的酒樓！”凌衛風擲地有聲道。

衆人譁然一片，瞬時明白了凌衛風的意圖。

合衆家之力，化爲一家酒樓，真正意義上的強強聯手。

“好是好，聽起來，也確實讓人怦然心動。可問題是，如果合建一家酒樓的話，光是規模夠大還不行，各家的頂級大廚還得一起過去才行。這樣一來，各大頂級酒樓，豈不是得因此土崩瓦解？”歸來酒樓老闆王宇寒猶豫道：“而且，一家規模如此浩大的酒樓，恐怕很容易引起朝廷的打壓。”

“各大頂級酒樓的頂級大廚，只是暫時過去而已。也就是說，這家新建的酒樓，只是針對林記客棧而建立的，一旦擊敗林記客棧，就立即結束。以現在的局勢，朝廷不可能把一家大酒樓放在眼裡，就算是新皇登基，前幾年也得忙著穩固根基，時間非常充裕。”

衆人默默盤算了一下，紛紛點頭。

“再來，就是這家新建的大酒樓，由誰做主的問題。”秋霧酒樓老闆彭坤的目光緊緊盯著凌衛風。

“很簡單，還和現在一樣，想退的可以退，我們楓林酒樓負擔一半的瞬時。”凌衛風淡淡道：“決議方面，必須經過所有人的同意才行。”

衆人鬆了口氣的同時，也微微有些失望。前一句，等於再一次加強了他們可以半身而退的後路。後一句，卻打消他們侵吞別家頂級大酒樓權益，或者被別家頂級大酒樓侵吞的可能性。

若新建酒樓確實憑藉集各家所長成功把林記客棧擊敗，那新建的酒樓，就是一個巨大的香餑餑。雖然只有幾年的時間，其中蘊含的利益卻絕對是驚人的恐怖。

到時候，若決議不是所有人全部同意才通過，而是按少數服從多數，那麼，他們完全可以聯合其它頂級大酒樓，把小部分頂級大酒樓給擠出去。多擠幾次，少數頂級大酒樓將可以因此得到巨大的利益。

衆人反正有楓林酒樓多承擔六成風險這個保障，自然更希望可以憑此再賭一把成爲少數獲益的頂級大酒樓。

可惜，被凌衛風給否決了。

當然，這否決也合情合理，楓林酒樓承擔那麼大的風險，是絕對不會允許還有其它大酒樓能夠因此坐大的，再說下去也是白搭。

大方向確定下來，接下來就是細節了，各大頂級酒樓的老闆們已經爭取到了滿意的利益，自然不會再去糾結一些蠅頭小利。因此，細節雖然更多更雜，但確定下來的速度，同樣也不慢。